她试探性的唤了一声,见他一动也不动,于是不死心的又叫了第二声,然后是第三声,直到楚桀终于咕哝了一句。
“楚桀,我有话要对你说。”
她很高兴他并未真的睡着。
“能不能等到明天?”他实在累极了,兀自打了个重重的呵欠,双眼犹沉重地闭着。
“你似乎累坏了。”她炯亮的瞳眸流露出关心。
很好,看来这女人终于意识到了。“没事的,只要你让我好好的睡上一觉。”
突然一阵短暂的沉默,他以为她准备饶了自己。
“但是…我真的有话要对你说。”
该死!他怎么能天真的那么以为?他不愿妥协的翻过身不理她。
“好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无奈的叹了口气,楚桀起身靠着床头,打开了灯。他本想找根烟点上,随及又想起她排拒烟味而作罢。
“请简单扼要的说。”
瞧她圆瞠一双美眸,气结得一时忘了要说些什么?于是他又打了个呵欠,挑动眉尖,懒洋洋地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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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话说?”
这杀千刀的!该上刀山、下油锅的臭男人!枉费她还这么为他担心。
柳雪晴咬紧下唇,眼角隐隐浮现泪光。“你真该死!”话一出口,柳雪晴马上后悔了,她并非真的希望楚桀有什么不测——
不再多瞧那可恶的男人一眼,她抓紧柔被翻身躺下,将自己缩到床的一角。
玩笑开过头了!
楚桀敛起唇角的笑意,轻叹一声,猿臂一探,将看起来像只可怜小猫的柳雪晴给带进了他的身子。
“不管你刚才作了什么噩梦,此刻的你才是最真实的。”
低柔的呢喃成功的安抚了柳雪晴,她吸了吸鼻子,轻轻在他怀里转身。
“我梦见你浑身浴血的躺在街头,却没有人愿意救你……”她仍心有余悸。
“放心,那只是个梦,现在,乖乖的闭上眼睛睡觉。”
如果这女人总喜欢在床上和他谈话,或许,他下次该让她筋疲力竭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当最后一丝思维脱离了自己疲倦的躯壳,楚桀这才明白自己到底有多累,他几乎是在放松的那一刻立即睡着。
上方平稳的呼吸声以及起伏平稳的胸膛在在告诉柳雪晴,拥抱着自己的男人已经沉入梦乡!
看来,他真的是累坏了——
怀着一丝愧疚,柳雪晴决定明天一早再告诉楚桀她的决定。
???
室内一片静谧。
柳雪晴的长睫毛动了动,晨缕外的胳臂则是下意识的探向一旁,却因摸了个空而变得僵硬。
楚桀!
霎时柳雪晴完全清醒了过来,她坐起身,双眼发直地瞪着身旁偌大的床位。
哦!自己怎么又错过了!但是,也许他还没出门。
无暇为自己披上外衣,柳雪晴已经冲出楚桀的房间。
“雪晴小姐!”
陈妈连忙稳住身子,才不至于使手中的托盘翻覆。
“陈妈,看见少爷了吗?”
“少爷他——”
“别告诉我,他已经出门了!”
“等等!雪晴歇—”
“你要上哪儿去?”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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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雪晴讶异地仰望着站在楼梯上方的他。
“你……”
楚桀拉起垂挂在肩头上的毛巾,拭净了下巴的刮胡膏,耸耸肩地走回他的卧房。
???
“不行!”楚桀在离开餐桌前斩钉截铁的告诉柳雪晴。
“少爷,你的咖啡。”
“谢谢!对了,陈妈,如果少华来了,请他在书房等我。”
他伸手接过咖啡,顺便交代了一句。
“呃……是少爷。”饭厅突发的临时状况弄得陈妈一头雾水。
“为什么?”柳雪晴不死心的跟着他进了房间。
为什么?这女人竟然在问他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与某个带枪的家伙在谈判破裂两人拼命时,还要分神照顾你。”
“我说过我会照顾自己的!就像如影——”
“她和你不同,我不必在忙着和对方厮杀之际,还得担心她,而她也不会为了一颗飞过头顶的子弹而尖叫。”
“你根本不了解我!”
“不,我比你自己还了解你,你连自己都照顾不了。”
内敛的性情完全表露在平稳的面孔之下,楚桀搁下咖啡杯,进了更衣室,暗示两人的谈话到此为止。
瞪着更衣室的门,柳雪晴懊恼极了!
看来是没得商量了,她是否该打退堂鼓?不,她岂是受了小小挫折就轻言放弃的人?而他又怎么能体会漫长等待的夜晚对她的煎熬?
隔着沙发,柳雪晴发愁的目光不期然的落在桌上精美的拆信刀上。
“我以为我们的谈话已经结束。”
反手带上门,低头扣着袖扣的楚桀朝柳雪晴纤细的背影望去。
“我在想,也许这能改变你对我的想法。”
“咚!”一声。
楚桀无法置信的僵立在门扇前。
“你相不相信它也能准确的削掉你的右耳?”
“呵!我宁愿相信它和运气有关!”他蹙眉盯着逐渐接近自己的柳雪晴。
“哦?”她盈盈一笑,明眸锁住他的。“我们何不再试一次?”
她来到敞开的窗扇旁,将锋利的刀尖指向远处一棵树,回头问道:“瞧见那片红叶吗?”
不可能的,在这种距离之下,她是不可能办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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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他看见拆信刀从她打直的手臂射了出去……
“希望那拆信刀对你没有任何纪念价值,你何不过来瞧瞧?”
她自信满满的表情已经告诉他答案,不过亲眼目睹拆信刀分毫不差的将不及手掌大小的叶片钉在枝干上——楚桀仍是觉得不可思议。
“嗯!这绝对和运气无关。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这身绝活是跟陈妈学来的吧?”他的脸颊微微抽动。
她微笑的靠近他。
“呵!还记得木屋里的好心人吗?有回他单凭一枝竹签便剌死了我头顶上的毒蜘蛛,而我这一身技术也是他教我的。”
“哦?看来我得感谢这位好心人让我的女人从手无缚鸡之力,摇身一变成为丛林女战士!”他的语气中充满讥诮。
“我倒认为这和天分有关。”耸耸肩,她继续替他扣上袖扣。“以前求学时,校外的打靶练习我总是班上最高分的那一个,为此连教官都觉得惊讶。住进别墅的第三年,我无意间发现地下室竟然还有一间关闭的射击场,于是我就一时心血来潮,要求陈妈打开它,这些年来,我在那里消磨的时间并不算少。”
“原来我对你的了解确实不够多。”他轻勾起她的下颚。“不过,这还是不能改变我的决定……在床上我能容许你任性,但是,在其他场合,我绝对不会让你对我的决定有丝毫反驳的余地——”
“可是我不想再继续等待了,那是无止尽的梦魇!”
“你必须习惯它。”
“为什么?!”她气极了。
“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当初你并没有让我有选择的余地啊!”
“是命运让你——不,该说让我们没得选择。”他冷冽的说。
“难道你对我的感觉只有如此?我只是你买来的女人?”
不容许自己在她指控的目光下有丝毫回避,他更加坚定的握住她的下颚,一字一句的道。
“不然你期望我说出怎么样的话?”
“难道你的温柔都是假的?”她的眸底隐约闪动着泪光。
“呵!那不过是为了使你能心悦诚服的在床上取悦我的手段,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但是……但是我喜欢……我……我已经爱上你……无法抑止的爱上你啊!”
“我并没有要求你爱上我!”
无视那灼烫了自己掌心的珠泪,他冷酷的继续道。相信只要断绝了所有的爱欲情念,她等待的日子会变得容易过些——在他还不打算放开她的时候。
“当初我并未表明这一点是我的错。”
柳雪晴此时心如刀割!他怎能说得如此无情?令她觉得她的爱廉价得比弃于一旁的垃圾还不如!
“你真是个既可怕又绝情的男人!”
他薄抿的唇轻扯——
“希望这能有助于你更快的认清我。”
楚桀的回答冷淡且无情。他放开了她,猛然转身,不再看她悲痛欲绝的脸。
她的心好痛!仿如被瞬间撕裂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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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着他离去的背影,柳雪晴踉跄的退向门口,她握紧了拳头。“我会日夜祈祷,祈祷你下地狱的那一日提早来临的!”
激动的丢下哽咽的嘶吼,她如狂风般卷出了房门外,如果可以的话,她真希望自己能就此卷出他生命之外!
门板砰的关上!他面无表情的套上西装外套。
地狱?
从母亲肢离破碎的躺在他眼前的那一刻起,他离那里就已经不远了。
他可以让自己拥有许多女人,但他最不需要的却是一个愿意掏心剖肺来爱自己的女人。
太多、太深的情爱,那只会把人逼向毁灭一途。
母亲是活生生的、最好的例子——
所以,他不需要被爱。
第九章
足足有半个月了,柳雪晴对冷绝无情的楚桀刻意的避不见面;而在这段期间,楚桀亦未曾再踏足进她的房门半步。
两人之间的对立气氛,任谁都感觉得出来。更何况,柳雪晴向来不喜欢在人前伪装。
午后,燥热的风带着微微的凉意,轻轻拂动着落于椅脚旁的白色薄纱,卷起一波波的波浪。
绿荫之下,一抹纤细的白色身影正聚精会神的想心事。
陈妈远远的走来,她皱眉的望了仍炽的烈阳一眼,走向树下。
“咻!”
走过树干上那张几乎被射烂——不,该说是万箭穿心的标靶时,陈妈不禁暗自摇了摇头。
“雪晴小姐,这‘该死的男人’的标靶已经被射坏好几张了,你现在何不歇口气,来尝尝我特别调制的退火清肝凉茶?”
微微怔愣了下,柳雪晴月眉犹蹙地将标靶取下,并搜成一团。
“他是个冷血的男人。”
陈妈微笑地瞅望着她好半晌,这才开口,语气带着安慰。“没人天生冷血的。”
“那么我是碰上那惟一的一个了!”
“少爷如何对待其他女人我是不清楚,但是,在我这旁观人眼中,少爷对雪晴小姐的一切绝非作假。”
“陈妈,你别安慰我了。”柳雪晴垂头丧气的说。
“难道你打算放弃了吗?这可不像你的个性。”
“我正在考虑。”事实上她已经放弃了不下几百次了,柳雪晴勉强地牵动唇角。
憔悴的脸庞上一丝勉强的笑容令陈妈皱起了眉头,她随即又微笑地伸手指着柳雪晴身旁的位子。“不介意我坐下吧?”
柳雪晴含笑的挪向一旁。
“雪晴小姐,你可曾听少爷提起他的母亲?”陈妈问。
陈妈的一句话提醒了柳雪晴,她确实未曾听楚桀提起过有关他母亲的只字片语,她不解的摇着头。
“我想也是——”陈妈叹息一声,将银盘抱于胸前,遥望着天际浮云朵朵,仿佛在瞬间回到了过去。
“楚夫人是个大美人……”
有楚桀那么个英俊的儿子,这并不难想象!
柳雪晴脑海掠过那张俊逸的面容,随后她拉回心神静静听着陈妈继续往下道。
“楚夫人的际遇与雪晴小姐倒是挺相似的。楚夫人本来是个千金小姐,后来为了替父亲偿债而委身于楚老爷子——楚夫人的身子也不是很好,是个十足的病西施,老爷子相当疼爱夫人,正因为如此,在生下少爷之后,老爷便让自己结扎了。
“老爷子生性风流,对女人很有办法,但他也足足花了两年的时间才让夫人死心塌地爱上他。只是老爷子怎么也没料到夫人的爱,最后竟把她逼上了绝路——江湖人打打杀杀乃是家常 便饭,无法避免的,尤其正义会当时正处于茁壮时期,老爷子经常很久才回来一次,要不就是见他浑身带血的躲回家里疗伤,直到伤势稍有起色,眨眼又不见他的人影。
“这种事接二连三在夫人去世的前几年不断的重演着,夫人遇到这种情形总是抱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