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搬到一起住就可以了啊!”
“肮脏!啧啧,我们少君现在对姑娘的念头越来越肮脏了,”刑天抱着大斧,对趴在自己脑袋上的小妖怪说,“看看,这么就想骗人身子,早过时了!”
“为什么肮脏?”小妖怪傻呆呆的看着刑天,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等我去踢一脚,我就回来告诉你……”
刑天退后两步,深深吸了口气。只见他一个虎步,右腿漂亮的扬起,一个旋踢把蚩尤送出了三丈开外。看着蚩尤以一个标准的啃泥姿势栽倒在大道上,刑天满意的弹了弹自己的靴子。
“那现在告诉我为什么肮脏吧,”小妖怪拉着刑天的胡子说。
“公主,我帮了你一个大忙,你也帮我一个,”刑天把魍魉往云锦怀里一塞,“你和我们少君成亲的时候,把这个傻瓜妖怪带到洞房里去看热闹,省得我慢慢讲给他听。”
云锦红透了一张脸蛋,就听见外面云师铁卫惊奇的喊道:“蚩尤将军,来拜见大王么?不必在那么远的地方下跪吧?”
“我,我,我……”蚩尤终于耸拉着脑袋小声说,“我有事情要禀报大王。”
云锦小心的探去头看,看见蚩尤一步拖一步走向了后土殿,忽然间,她的神情有些古怪。
“公主你不要担心,我们少君就是胆子小,他还是很想娶你的。是吧?妖怪?”刑天急忙说。
“刚才说我是傻瓜妖怪,现在又想我帮忙,哼!我就是不说,”小妖怪很不高兴的拧过头去。
“我不是担心蚩尤,”云锦的声音竟然微微颤抖,“我看见门前的车驾,好象是少昊王的。”
“那不是你父王么?”
“他只是生我的人,”云锦低声说,语气冰冷。
金色长袍的西方诸侯少昊王此时大步走出了后土殿。他苍老却不失威严的脸上带着一种要开怀大笑却又极力忍耐的古怪神情,然后他撞上了面前金甲红袍的青年将军。
双方各退了一步,少昊王警惕的看着面前的将军。只见这高大的青年愣了一下,忽然全身哆嗦,双腿弹琵琶一样抖个不停。
“你……”少昊王更加警惕。
“少,少昊大王,幸会。我是轩辕大王殿下的骑将,蚩……蚩尤,”蚩尤脸色苍白,挂了一脸的冷汗。
“你拦着我干什么?”
“我……只是想请教少昊大王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要约为婚姻,是不是只需要父母之命,不需要禀报大王呢?”
“当然不需要,大王哪里有闲心管这些小事?”少昊王惊讶的看着蚩尤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果真如此么?”
“当然是真的!”少昊王越来越害怕,几乎就想拔腿逃走。
“那……我如果要娶少昊大王的云锦公主,不用告诉轩辕大王,对吧?”
少昊王忽然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面前依旧哆嗦不住的蚩尤,从脚尖一直看到了发梢,又从发梢看回了脚尖。
“希望你老爹在我们少君晕过去之前看完,”刑天躲在远处的巷子里,紧张的说。
“大胆!”少昊王忽然怒吼起来,“你是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骑将,居然敢冒犯轩辕大王的天威么?给我拖下去!”
众铁卫围住了蚩尤,却茫然的看着少昊王,并没有动手。
“哼!”少昊王勃然大怒道,“我已经将云锦许给了轩辕大王为妃,你胆敢放肆调戏御女,已经是死罪了!”
还没有人回过神来的时候,一个魁梧的汉子卷着狂风,从远处的小巷里直扑到了后土殿的门口。他一脚把铁卫们连带着呆若木鸡的蚩尤一起踢倒,转身揪起了少昊王,一手直向高台上的后土殿大喝道:“老王八!你不是疯了吧?真要把女儿嫁给上面那头嫩草都啃不动的缺牙老牛?”
“你要造反么?”
“小家伙!”刑天对自己肩膀上的魍魉吼道,“你变只兔子吃了这老王八吧,我一生最痛恨的就是这种东西!”
“刑天,”一个清而冷的声音响起在少昊王身后,“你放开他吧,我和他说。”
“云锦?你怎么在这里?”少昊王惊讶的看着白衣的公主婷婷而立,已经不是当年的孩子了。
“云锦拜见父王,”云锦盈盈拜倒下去少昊王被刑天放开了,他急忙挺起胸膛,准备再振威风。于是他很威严的微微颔首道:“这些年不见,你也长大了。”
“我不要嫁给大王!”云锦依旧柏伏在地上。
“你说什么?”少昊王大惊,“是你说的么?”
“我不要嫁给大王。”
“你再说一遍?”
“我不要嫁给大王!”云锦忽然抬起了头,她闪亮的眸子里有一种可怕的神情,竟然逼得少昊王退了一步。
“逆女!”少昊王回过神来,立刻成了一个暴怒的父亲,一掌抽打在云锦的脸上。
“我——不要——嫁给——大王!”脸上带着血红的掌印,云锦一动不动的看着少昊王。
“你!”少昊王又一次举起手掌,却被一只铁爪一样的手死死捏住了手腕。他惊讶的回头,刑天却还是一边抄着手冷笑,而他看见了一双狼的眼睛。
少昊王惊恐的发现,原来那个怯懦的青年将军,竟然有一双狼一样残忍而冷酷的眼睛。
“少君……”雄浑的阳罡忽然出现了蚩尤的背后,魍魉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逃向了远处。刑天苦笑着摸了摸脖子上的青钺,然后是脖子后的电戟,最后则是抵在他胸口的承影剑。应龙正龇牙咧嘴,同时双腿哆嗦着瞪视他。
“大家一殿为臣,”刑天急忙摊了摊手表示无辜,“这是怎么回事嘛?”
“少昊王请带公主回馆驿一叙亲情,”大鸿的赤炎还在刀鞘中,他按着这柄可怕的神器,低声道,“蚩尤少君,今夜可否赏脸去末将家中用酒?”
“大王,你究竟为什么要娶云锦公主呢?”风后愁眉苦脸的侍立在黄帝背后,“难道你不怕神农部的那个小子真的发疯?”
“不要那么小题大做嘛?”黄帝撑着腮帮子坐在灯火下,“不过是一个女人,我后宫有数千御女,也没见什么人来和我拼命啊?而且身为大王,三宫六院享尽天下美色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么?我还没有临幸过少昊部的公主呢。”
“其实……”风后长叹道,“恕臣直言,以前没有人找大王拼命,是因为他们没这个本事。大王前年广选御女,涿鹿城中家家磨刀声不断呢。”
“可是我还是轩辕黄帝不是?”黄帝不耐烦的说,“而且是活的轩辕黄帝,只要我尚方宝剑在手,就是天下都磨刀,我也不怕。”
“可是那个小子……”
“唉,身为男人,你怎么那么胆小,真是丢尽了我们轩辕部神将的脸面!如果那小子真的象炎帝那样,在不周关下,事情就不会那样了。”
“唉,但愿如此,不知道大鸿……”风后依旧忧心忡忡。
“怕什么?”黄帝大笑道,“大鸿是我股肱大臣,绝对可以信赖。”
随即,黄帝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脱着下巴看屋顶,以一种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低声道:“云锦公主不穿衣服的时候,该有多么旖旎的风光……”
风后虽然听不清楚他说什么,却看见了黄帝嘴角流下的一线口水。纵横沙场三十年的一代军师只能无奈的拧过头去。
“公孙轩辕!”一个愤怒的女声从后土殿后传来,“你这个老东西,胆敢不告诉我,又要纳御女?”
“西陵嫘祖……”风后低声道。
黄帝猛的惊起:“完了,王后来和我拼命了,她才是最可怕的!”
大鸿家的高台上灯火通明,大鸿自己斟酒饮了一杯。蚩尤面无表情的坐在他对面,桌上的酒菜丝毫没有动过。
“少君,身为男儿,当保家卫国。一个女子重要,还是你神农氏千万子民重要呢?”
没有回答。
“少年时候一腔的柔情,老来都化作灰烬,只有沙场的功业才是百年不朽的,女人,”大鸿默默的又饮了一杯,忽然一把将自己怀里一个美貌的歌女推到了蚩尤身上,“从来都不缺。”
“如果你能回到九黎,或许你就是下一个神农氏之主,你也是后宫千百,难道只会有一个女人么?你今天喜欢她,又怎么知道你将来还会喜欢她?”
“我们大王迎娶少昊公主,此后除了你们神农部没有公主,大王宫中有三部的公主。其后我轩辕氏的子孙将有三部的血脉,此一举可以安定天下。只要我大鸿还在,谁也休想阻止。”
“以云锦公主的身份,在后宫中极尊极贵,即使正妃西陵嫘祖也不过和她比肩。她嫁入大王的后宫,从此可以母仪天下,嫁给一个无家的质子,恐怕只能苦涩一生吧?她今天少年,还会喜欢一个质子,十年之后,大概只是笑自己年轻时候愚蠢罢了。”
注视着杯中清澈的酒液,大鸿忽然苦笑:“少君,你我都是上过沙场的人,都见过遍地的尸骸。就算一个女子不幸,也好过千里流血。不要忘记你自己曾经说过什么!不周关下的百里横尸已经过去三年了,可黄河边还有当日五万的苦工!”
蚩尤猛的端起一杯酒,仰头灌了下去。
两人对视,大鸿击掌道:“来啊,继续上菜,歌舞。”
夜很深了,蚩尤已经离去,大鸿一个人还在高台上饮酒。
他抬起头,一个半老的妇人穿着华贵的锦袍,正提着瓦壶站在他身旁准备给他添酒。
“烟铃,”大鸿目光有些朦胧,拉住夫人的手道,“你怎么还没睡?”
“我等你啊,”夫人又给他添上了酒。
“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大鸿伸手摸了摸夫人已经多有皱纹的脸。
“我……想问,你刚才给那位少君说的……”夫人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是瞎说的,”大鸿打断了她,“其实那些话我不但不想说,我连听都不想听。可是我身为大王的臣子,就要帮大王安定社稷。”
“大鸿……”夫人悄悄用袖子遮着脸擦了擦泪,重又露出了笑容。
大鸿叹息一声,把夫人已经有了白发的头抱在自己胸前:“大王确实是天下无双的霸主,可是有的时候也是一个混蛋。不过你不要怕,我和他是不一样的。”
静悄悄的高台上,大鸿就这么一直喝酒。
阿萝的酒坊里,蚩尤一个人缩在灯火下。
“少君,不能再喝了,”阿萝轻声道。
“我不能不喝啊,”蚩尤抬起头,呆呆的看着阿萝说,“你知道么?黄河边还有五万的苦工……我们神农氏还有千万的子民……我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质子。”
“年轻的时候我们很蠢啊!”蚩尤站起身来仰天大笑。
寂静夜空里,笑声传得最远,在诺大的涿鹿城里回荡不休,惊醒了沉睡的人们。睡梦中的妖精惊慌的睁开眼睛,不知所措的看向窗户外。
“哈哈哈哈……”
第二十九章 悲伤朱丽叶
“哈哈哈哈。”
蚩尤赤裸上身,只穿着裤子,在后土殿上兴奋的跳来跳去。
对面的应龙则撇着嘴巴,很委屈的把裤子也脱了下来。这样他全身只剩下一片小布兜在腰间,一身黝黑结实的肌肉极其抢眼,周围侍奉的使女都很难堪的回过了头去。
“别高兴得太早了!”应龙往嘴里大灌可一口米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