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立平很有兴致的点了点头,他来此的目的就是因为王先生说对父亲的病有一些见解,现在终于等到了这一刻。自然有些心急。
“不知道老弟有没有听说过七大恨?”王先生盯着张立平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
听了这三个字,不知道怎么的,张立平忽然有一阵失神的恍惚,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在记忆里跃动,又似有什么东西正蠢蠢欲动急于喷薄而出,而他同时还感觉到,左手竟自行起了一阵剧烈的颤抖!
他在脑海深处,灵魂的夹缝里,
似乎恍然有一只狂妄的兽,
长长的,
长长的啸了一声。
“七……。大……。恨?”张立平皱着眉道。
贺四点了点头,严肃的道:
“七大恨其实是一道药方,方**有三味主药,四种辅药,其中每种药物都是稀世奇珍,并且药方上根本就没有药物的名字,只有三个字的隐晦提示,倘若能将这七种药物收集齐全,就能令人起死回生,立获重生的机会,只是对常人来说,往往终其一生都未必有机会见到其中一种药物,据说宋朝有个皇帝听说了这个方子,在位时候以倾国之力,耗费整整三十年光阴,仅仅收集到了四种后他就身患重病,驾崩前垂泪长呼“恨”字,七大恨就因此而得名。”
佳玉在旁边听了,心里不禁在惊叹之余,还有些好笑,这些传说故事王先生怎么当成真的了?看了旁边张立平皱眉苦思的模样,实在有些心疼,就出来打圆场笑道:
“皇帝都收集不齐的东西,就算真有其事,也是可望而不可及吧?”
王先生在商场上多年,当然看得出来佳玉的口不对心,正要说话,却听张立平沉声道:
“我曾经看到过关于它的记载,但只是寥寥带过,只怕是前人穿凿附会的传说。”
王先生默然半晌,这才缓缓的说道:
“不,是,的。”
他虽然说得一字一顿,话声却是坚决无比,给人的感觉不是迟疑,而是在强调语气的凝重,从中就流露出强烈的让人无法质疑的坚定。贺四拉开手边的黑色真皮公事包,小心翼翼的将一个文件夹递了过来。
张立平站起来,在交接的过程中,隐约能见到里面是一张破烂不堪的发黄宣纸,上面还被污染了一团一团的黑褐色的班痕,若不是上面还蒙了一层透明的塑胶,相信早已四分五裂,难以完整,其上写了十几个字。刚一接过来,左手竟又是一阵莫名的剧烈颤抖,好容易平息下来,向纸上看去,只见上面写着:
“水之精,龙之脑,墨之角,尸之魄,雷之……”
后面就完全模糊,看不清楚了,张立平看了这几个字,胸口忽然一闷,几乎被重重的打了一拳,那十几个字若铁勾银划,虽然模糊却还是若龙飞凤舞一般扑面而来,极具气势。显然绝非等闲之人所书。
“这个是?”佳玉也凑了上来,以手托腮,看得津津有味的道,显然她没有张立平的那种震撼感觉。“这个就是七大恨的配方?”
第三十六章 七个谜题
贺四听出了她话中的疑惑之意,笑笑道:
“你看这纸后面的血迹。”
被他这么一说,张立平和佳玉将手中东西翻过来才发现,纸上的黑褐色的班痕呈现出不规则的形状,看上去很像是用颤抖的手指蘸着血划上去一样。虽然歪歪扭扭,却能依稀辨认出“七大恨”三个字。
“这张纸,是我们王家一代接一代传下来的,据说是一位先人拼了命从来劫掠的倭人手里获得。至于它之前的来源已经不可考证。”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本来仅凭这张古旧非常的宣纸,就认定这是存在于传说中的七大恨草率了些,但随同这张残纸传下来的,竟然还有洋洋数十页对这七味药物炮制,调理,配伍的方法。究竟是真是假也不大好说,总之是极深奥精微的东西,我已经将它抄了下来,请老弟看一看。”说着便又取出一个红色封皮的本子,应该是复印件了,递给了张立平。
只是大略看了个开头,张立平的眼睛几乎就被磁铁吸住了一般,再也离不开去,这个本子上记载的对药物的配伍炮制,几乎句句都是在意料之外,仔细一想,却又是情理之中。初一看只有寥寥数字,细细回味,却是源远流长,独具匠心。
父亲张华木曾经对他提过,张家世代行医积累下来有三件宝物,一是一盒用以针灸的奇妙银针,用它来运使张家的独特针法,有事半功倍的效果,这叫做三才针,其二是一种在针灸前需要点燃让患者吸入的药物,名为续魂香,三乃是一具稀有木材制作的小鼎,是为药焚鼎。而这个笔记本中。其中简单记载的一种操作手法,竟然和他记忆里续魂香的配方过程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旁边的人看他看得入神,都没有出声,惟恐惊扰了他。偏偏这个时候外面有人轻声敲门,打开一看,却是餐厅里的服务小姐送来了收尾的甜点:
广东中山粽。
她介绍说,因为中山人比较喜欢改良、研究,特别擅长制作适合自己口味的食物。古时,村民觉得郊野多芦兜,认为这种百合科野生植物别无用途,不妨用以试作裹粽。果然,芦兜叶味融入于粽,别有风味。故此,芦兜粽的名气就渐渐的大了起来,别看这么小小十余个粽子,都是空运而来。一尝之下,非常酥软甜糯,将米的香浓,肉的膏腴,还有芦兜的清香三者都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最后上桌的是一篮新鲜得连带嫩绿枝叶的脆肉龙眼,果大、核小,果肉晶莹厚润、爽脆清甜,不流汁。并且时鲜水果与开始的那道饭后甜点都是酒店免费赠送,也算得上是一种招徕顾客的方式了。
张立平却对这美食视若无睹,依然是看着笔记本皱眉苦思的模样,佳玉温柔的剥了个龙眼送到他的嘴边,直接就一口囫囵吞了下去,显然连吃的什么东西也不知道,礼仪小姐知道他们有事要谈,又给每人倒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雨前龙井,便微笑着退了出去。
又过了好一会儿,张立平才闭上眼睛,合上手中的笔记本长长呼出一口气,他慢慢的说:
“我现在可以肯定,写这个东西的人的医术,只怕已经登峰造极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
贺四与王先生对视一眼,面露喜色的试探问道:
“那么,老弟的意思?”
张立平很快就从内心中的震撼里恢复过来,微微一笑,语气却是斩钉截铁的坚决:
“是真的。”
这一瞬间,有些难以置信的反而是王老板一家人了,贺四不禁颞颥道:
“老弟,你的意思……。。。这世上真的有七大恨这种神奇的药方?我们给你看这些的目的,其实一来也是想看看这祖上流传下来的东西究竟有几分真实,二来也是见了这么多禁忌古方,想看看对你有没有什么帮助。”
张立平轻轻用指节敲击着桌面,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在这个本子的记载里,还是没有将七种药物的具体名称写出来,但我还是能大略从中推断出了一样。”
“什么!”这下子连一直都只是温和微笑着的王太太,也不禁好奇的问了出来,夫家这视之若命的东西,她嫁过来以后也看了许多遍,不要说那本小册子上的记载,就是连那张模糊宣纸上的“水之精,龙之脑,墨之角,尸之魄,雷之…。。”这十五个字都当作一个传说来看待,事实上,王家获得这东西也好几百年,其中不乏大有才学之人,却也一直没有弄明白这似诗非诗,似偈非偈的残缺东西的含义。
“深山大泽,实生龙蛇。”张立平忽然低吟道,“此话出自:左传…襄公二十一年。同时,在古人的诗词里,也有龙蛇的记载:比如杜少陵《送孔巢父谢病归游江东兼呈李白》:“深山大泽龙蛇远,”山谷《中秋月》:“深山大泽皆龙蛇。”
“从这些资料可以说明,古代人心目观点中的龙的原形,应该就是生活在深水里的异兽怪鱼,那么就此延伸到龙之脑这三个字上,我们是否可以推断,这其实就是源自深水里的的一种罕见鱼类的某种器官?而在中医里,似乎就只有一种名贵罕见而产自鱼类身上的药物……”
“龙涎香!”贺四和王老板满脸兴奋的异口同声的道。
“没错!”张立平斩钉截铁的道:“本草上记载,龙涎香的别名有龙泄、龙涎、龙腹香、鲸涎香,然而在另外一本时期较早的《酉阳杂俎》里,又将它称为龙漦!漦字,就是脑的意思!”
他作结论:“所以,七大恨中的一味辅药,已经显露出了它的真面目,龙之脑,暗喻的就是龙涎香!”
王先生以贩药起家,在药物上的知识也是渊博非常,越想越觉得张立平这么有理有据的一一推论,当真可以说是无懈可击,不仅奋悦道:
“倘若这七大恨真有其事,那张老先生的病还真的有一线希望!”
张立平深吸一口气,目光里也是有了兴奋之色,但他也不是往日那个懵懂少年,看着那残缺的宣纸叹息了一声,显然,这张纸上写的本该是七句二十一字,分别提示出了七大恨这神秘古方的七大药物的本源,但就算能将前面这四句半尽数解开那又如何?在笔记本上记载的调配之法中,七味珍贵的药物相辅相成,药效配合得丝丝入扣,无论是少了哪一味,都会前功尽弃!
正在焦虑间,张立平忽然见众人都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正错愕里,一低头,这才目瞪口呆的发现,左手趁自己出神的时候,已将面前的盘子腾开,正拿一根筷子蘸了些菜汤在雪白的桌布上写字。
……………………字很快就写完了。只有寥寥六字。
“雷之魂,土之心。”
这六个简单的字,却于在场的人心中,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这,这难道就是后面没写出来的那三味药中的其中之二?”王先生难以置信的道。张立平的心里也是又惊又奇,但好在他早已习惯了这只左手做出的种种惊人之举,忙自圆其说的道:
“不错,我在看家里先人传下来的笔记的时候,就好象看到过这记载。当时只是觉得很有些奇怪,但终于记起,觉得与这残篇很是吻合,就写了出来。”
“水之精,龙之脑,墨之角,尸之魄,雷之魂,土之心!”
“没错,一定是的!”王先生振奋道。他一方面是为面前的这位少年庆幸,另外一方面,却也不免为费尽心机保存下来这传说中才有的药方的先人开心。眼下虽然还欠缺最后一味药物的口诀,但人人的心中都抱了乐观的态度,毕竟在现在这个信息得到极便交流的年代,电话,互联网,信函,有太多可以寻觅的途径。
第三十七章 谈心
从酒店里出来,佳玉在出租车里依然亲昵的搂着张立平的胳膊,大概是因为中午喝了几杯红酒的关系,她的脸红扑扑的,身上除了有平日里那种少女的幽香之外,还多了一种中人欲醉的芬芳。
张立平只觉得右手肘处随着车行的轻微摇晃,能够偶尔的碰到很富有弹性的温软,不禁也是心神荡漾。忍不住就有意无意的刻意去触碰,一下两下还可以解释为偶然,但老这么作怪,佳玉自然也就感觉到了,红着脸打了他几下,却对那只怪手没有采取任何防范措施。
她采用这么纵容的态度,张立平也借了几分酒意,就放纵自己的左手大逞手足之欲,佳玉的上围本就丰满,在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