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兹姆先生看上去不仅局促不安,而且非常不乐意被选中来解释酋长的意愿。
“许多世纪以来,”他沉重地说,“按人口比例计算,王妃们进入老鼠洞的比例高于其他阶层的人民。这是……嗯……惩罚不服管束、不肯顺从的……标准程序。”
这倒符合我的罪名,阿曼达心想。但我的结局会和她们一样吗?“那么我是王妃吗?”她追问道。
“酋长已经签署了一份公告,宣布立你为王妃。”科兹姆先生咕哝着,一边说一边提心吊胆地看了扎·西拉克一眼。
啊哈!阿曼达满意了,她找到了盔甲上的缺口。扎·西拉克对她是矛盾的心理,更准确地说是他的心灵正在与他的头脑作斗争。即使他宣称她不配作他的真正伴侣,他也希望他的人民尊敬她。
他脑子里的想法是让她为所犯下的罪行得到相应的惩罚,但他的内心深处却不愿这样做。他想让她实践他们在洞中许下的诺言。她也是这样想的。
阿曼达心中确信这一点。她穿过房间,来到扎·西拉克懒洋洋倚坐的椅子前,清澈的蓝眼睛里露出坚定的意志。
“肯定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她说。
“说出一个。”他面无表情,眼睛里充满了戒备的神色。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她在椅子扶手旁跪下来,说出的话轻得只有他能听见。“告诉我你内心的欲望与激|情。”她温柔小心地对他说,眼睛里坦率地透出对他的渴望。
“我对你没有欲望,”他粗鲁傲慢地回答,“你激不起我的情欲。”
阿曼达不肯就此罢休,“让我试试改变你的想法。”她坚持着,想穿透他受伤的自尊心,重新点燃他的激|情。
他的手握在扶手的顶端,长长的、不安的手指现在静静地放在那里。她抬起手来,用手指轻轻抚摩他的手。他脖子上的肌肉突然收紧,喉咙旁的脉搏剧烈地跳动着。他跳起身,把手猛地抽回来。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里闪动着汹涌的狂潮。
“你确实有本事惹恼我,”他咬着牙说,“不必再谈了。你既不了解男人,也不了解他们的愿望。”
“你怎能作出这样的判断?”阿曼达立即回答。她呼地一下站起身来,与他面对着面。
“在费萨酒店的那天晚上,你从集市上找来个胖女人,说她的舞蹈能让我得到乐趣,结果却让我受够了罪。”他尖刻地嘲讽她,“她可是我这一生中见过的最乏味的女人。”
“我比这个胖女人跳得好多了。”阿曼达赶紧向他保证,心想任何保证都比老鼠洞强。
他嗤之以鼻,“你是在暗示你不会因为文化背景不同而不称职吗?”
“我从集市上找了个胖女人是因为其他的原因,不是为了娱乐你。”
“你倒有点蛮勇,还敢提醒我记起你的口是心非。”
“我很容易就记起你的口是心非,表里不一。”她反击道,“我还记得那条连接你我、超越任何障碍的纽带。我怀疑即便是你自己也不能抹掉这段记忆。”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检测它们的真实程度,怀疑她的诚实。“你想另寻方法来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他轻轻地说,眼睛里闪耀着危险的光芒。“某种不同于公正地判你进鼠洞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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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公正是盲目的。”
“那你就打开我的眼睛,阿曼达……为我跳舞。”
他在诱使她摊牌。如果她跳得不如费萨的舞女,那就只好进老鼠洞了。阿曼达估计她有一个有利条件:不管她跳得多么差劲,只要她能挑起他极力压制的情欲,他就不会感到乏味。
“我穿的纱衣能用几层面纱?”
他举起一根手指。
对于阿曼达来讲,这对挑逗男人并没有什么用处。这不是说她对此很在行,实际上,她对于如何诱惑男人这一古老的技艺一窍不通。但她要试试。
她安慰自己说,要取胜主要靠头脑,而不是身体。如果她想在跳舞时延长与他呆在一起的时间,她就需要世界上最长的面纱。她还需要时间学习。
“同意。”说着她已经在计划下一步的行动,以突破他的心理防线。
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显然根本不信任她。“别以为我欣赏你的聪明就看不清你的企图,阿曼达。你,作为女人,必须向我证明许多东西。”
老鼠洞什么也证明不了,阿曼达生气地想,不过她还算明智,没把话说出口。她已赢得了延期审判的机会,趁现在情况还不错,还是早点离开他为妙。
“我需要准备的时间。”她强调。
“没错。”他冷冷地同意了,退后几步,挥手让她回到护卫队那儿去。
“准备好了就让信使通知我。记住,我等着你的计划……的结果……我有些怀疑。”
“谢谢你给我的缓刑。”阿曼达尽量表现出自信,朝科兹姆先生友好地点点头,重新站到卫兵当中。
护卫们接到的命令是送她回后宫。
一出房间阿曼达的腿就开始颤抖,然而她还是控制住自己,继续移动双腿,一步又一步,直到走入安全范围以内。
毕竟,当形势不利时,一个王妃是不能垮掉的。王妃是坚强不屈的。王妃会高昂着头,安然度过风暴,驶向安全的港湾。
如果她要成为真正的王妃,就必须找到那条带她安全回港的船。
阿曼达的思路变得清晰起来。
她需要的不是合适的船。
她需要的是合适的面纱!
第十六章
知道她已被正式立为王妃,阿曼达放心地订购了几样东西。
首先,她不会再让一大群妇女把她推过来,转过去。这些女人认为她们更了解她的身体,比她本人了解得还透彻。她要模仿扎·西拉克。她们必须服从她的意志,而不是他的。
她一回到后宫就要了一份营养丰富的早午餐:香肠、嫩煎番茄,还有一片涂了黄油的面包。刚刚经历了一场斗智斗勇的激烈较量,她一点也不饿,但她强迫自己又吃了些水果,给自己颤抖的双腿增加力量。若是想完成决定她命运的舞蹈表演,能量是必不可少的。
面纱的问题更复杂。阿曼达订购了几匹薄薄的面料,颜色是深浅不一的蓝色、绿色和银白色。这几种颜色是他在费萨时建议她穿的。
阿曼达要取悦他,她对此投入了很大的兴趣。他说过她不懂得男人的乐趣,如果她做到了这一点,她就要让他收回这句话。
从某种意义上讲,扎·西拉克的话是有道理的。阿曼达的母亲在她不到青春期时就去世了,因此她无法从母亲那里得到这方面的知识。
上中学时,学校开设的课程中也没有如何取悦男人这一门,显然它超出了现代女性应掌握的知识范围。大家对男女情爱的普遍看法是,如果它确实发生了,那就会自然发展。
阿曼达在以后的岁月里也没有得到多少经验;男人也没有特别来取悦她,只是征得她的同意就行了。所以扎·西拉克吻她时的感受完全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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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曼达已觉察到,扎·西拉克在Xing爱方面的要求比其他男人更苛刻,无论是给予还是索取。如果不停地回忆他吻她时所释放的热情,她就不会担忧她的跳舞是否能唤起他的激|情了。
当她小小的食欲得到满足后,她的面前已摆了一大排各色布料。老鼠洞的恐怖景象总是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现在她可怜的胃已经填满,阿曼达该考虑跳舞的事情了。她得仔细考虑怎样跳好这段舞,她必须跳出困境,跳进扎·西拉克的心灵,那里本来就是她的归属。
想起她本不该陷入这个困境时,她不禁有点忿忿然。扎·西拉克对她遭受的痛苦无动于衷,这种态度更使她愤恨。相比而言,她的非法进入他国领土和非法盗用他人财产的罪名似乎被忘记了;她希望在双子峰的不愉快经历也能很快被忘掉。
她忘不掉的是他让她在痛苦中煎熬,不知他是死是活。不过,他在洞中等她也会受到煎熬。而且,被困在那样的洞中——她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显然搅乱了他的思想,搅乱了他对她的看法。
他需要时间考虑她今早为自己作的辩解,搞清楚整个事情。他必须派人检查液压千斤顶。他需要更多时间来想清楚是他错了,明白她是真心爱他的。
这有助于使他更愿意接受她,消除两人之间可怕的误解。她想成为他的爱人,而不是凶手。
她看了看那些面料,然后叫来了信使。
“请转告扎·西拉克,国内没有我需要的那种闪光的、蓝绿相间的面料。为了取悦于他,请允许我下令染出一些这种颜色的布料,只需要几天时间。”
当然,到那时面纱必须准备好。阿曼达灵活的头脑又想出几种拖延的借口:织机坏了;经纬线织错了,等等。她可以编造出无数个理由。
她很想再加上一句,他应该利用这段时间检查一下液压千斤顶。不过,她决定暂时不揭开这块伤疤,也许等到明天或是后天。
阿曼达正愉快地哼着歌,信使带着扎·西拉克的答复回来了。
“请求被批准。准备在一小时之内随卫队出发。染布期间呆在鼠洞里。”
阿曼达满心欢喜的希望和计划像气泡一样破灭了。
但阿曼达是个斗士。她不会停止抵抗,放弃希望。如果她第三次遭灭顶之灾,她也要拉上一个陪葬的。这个人就是扎·西拉克。
“请转告扎·西拉克,已经去采办合适的布料了。做针线的女侍要我准备试衣,以保证她们的设计能满足他非凡的鉴赏力。既然鼠洞里没有光线,我请求留在这里,一直等纱衣缝好,达到他满意的最佳效果。”
让他辩论去吧,阿曼达满意地想。她可以让银色的花边织上好几天,也许要一个星期。显然他现在火气正盛,一心想报复她。她拖的时间越长,他就越有可能重新考虑整个事情。
他的答复没有显示出态度开始软化的迹象。
“不管缝好还是没缝好,今天午夜时分为我跳舞。”
午夜!
阿曼达对了一下表,现在已经三点了。扎·西拉克给了她九小时的准备时间。如果到最后期限她仍不能实践许下的诺言,她肯定要步那些王妃的后尘,被投进老鼠洞中。扎·西拉克是不会轻易改变主意的。
阿曼达仔细考虑该如何答复他。在午夜之前,她必须用能造成强烈效果的话提醒他,使他回忆起两人共度的美好时光。对于他心中的恨意,阿曼达只能了解和体谅到这个程度。如果他不再对她敞开心灵,他们两人都将孤独寂寞地度过余生。
精神上的黑暗比老鼠洞的黑暗更可怕。
阿曼达让信使传达最后一次信息。
“请转告扎·西拉克,女侍们的手指现在变得灵巧了。我会服从他的意志。
“然后你走到他身边,小声说出下面这句话,只能让他一人听到。
“请求被批准后,你要用充满爱的语气轻轻对他说——愿今夜的星星为我们俩而闪耀。”
第十七章
信使第三次进来的时候,科兹姆不安地在椅子上动来动去。
扎·西拉克今天的情绪特别难以预测,他的沉默许多次都超过了五分钟,所以科兹姆非常紧张。
显然,地质学家的女儿对酋长有着非常奇怪的影响力。在科兹姆看来,把她投进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