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路撒冷的四季》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耶路撒冷的四季- 第13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还记得我说四年前,中断的合作吗?”关了门,他依然靠在门边,庄非在最近的椅子上坐下,仔细想他昨天说过的每句话。
    四年前一度中断,直到前年才恢复。如果没记错,他是这么说的,之后,谈话被硬生生打断。
    “其实前年恢复后,合作时间不久又被迫中断了,你应该能猜到理由。”他等着,看她眼神专注,眉头渐渐皱住。他不是来讲故事的,而是等她把前因后果衔接在一起,和他一起把故事拼凑出来。
    天放明放所说的培养或者塑造都不对,他不需要她做那样的工作,她也不可能。她的爽朗稚气,很难在暗中窥视别人,更何况带着特定的目的。
    Bluma的计划,固然有冒险下注的成分,但也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案了。
    “是因为……她哥哥死了吗?可也不应该啊,又不是我们做的。”
    拨开迷雾去辨别隐藏的内幕,是每个外交人员都该具备的基本能力。但是层层迷雾太重,任何人都会被迷惑欺骗。
    “大家都这么认为,我也一度这么认为,但是你说的有道理,并不是我们做的,为什么会影响我们的合作呢?我这么问过自己,因为不了解情况,现在给不了你确切的答案。。(手机  阅读 1   6 kxs 。 c om)但是一年前,就是Bluma哥哥遇刺那天,她未婚夫也失踪了,都在清真寺外,当时他们约了代办处的人见面。”
    “未婚夫?”又多了一个充满疑问的陌生人,“那个代办处的人是谁?他肯定知道!”
    “他是当时使馆派过来最资深的一个希语翻译,之后,被轮调回国了。按他的说法,那天没有见面,在约定的地方一直没有等到他们。”
    “约在哪呢?”
    “苦难路那家旅店!”
    现在真是一头雾水了,完全不知道前因后果怎么联系,只好又去追问更早以前的事情,“那四年前呢?四年前为什么中断的,还没说呢。”
    换了个姿势,实际是掩饰微微波动的情绪,她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聪明敏锐,直接问到他最在意的问题。
    “四年前,交接之后,我们的人和货都不见了。”转述四年前别人嘴里的话,但总难相信那是真的。
    怎么可能!又是一起失踪事件,庄非眯了眯眼。
    “是不是那些东西很值钱,所以Nahum生气了,不再跟我们做生意了?”
    “算吧,丢一枚都会很心疼,他一下子丢了六枚。”钱并不是最严重的影响,失信于人才是最可怕的。
    “肯定是那个失踪的人拿走的!肯定是他!”像是一下子点破案件症结的小侦探,她起身开始在屋里走来走去,“他想要那些东西,不管用它们干吗吧,反正他私自拿走了,所以不见了。之后Nahum很生我们的气,中断了合作。一年前又出了类似的事,这次还是他儿子挂了,所以更不愿意跟咱们合作了,肯定是这样,前后都解释的通!”
    停在他面前,眼睛发亮,可他却很不给面子的摇摇头。
    “这不是侦探小说,四年前我不在,但那个人我和秦牧都认识,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更重要的是,她一个人也做不了。”
    走回到位子上,拿出烟,没有征求她的意见就点燃了一支,四年前的事,每每提起都会烦躁。
    “是他!肯定是他!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看Nahum一脸虔诚,也想不出他是最大的军火制造商啊!肯定是那个人!”蹦到他桌前,一味坚持自己的观点,完全没注意到他的脸色。
    “应该去找他,再把回国那个翻译找出来,就能解除误会了!”觉得自己推论的特别合理,还在他桌上敲了敲。
    “朝纲差点送命知道吗!他四年没离开过这里,就是想找出事情的真相!不要妄下结论!”
    “我没有,肯定是内奸,这是常理,有些人为了钱或者……”
    砰桌上的烟灰缸掉到地上,他起身,脸色有些阴沉。
    “方舟不是那样的人!”
    愣了一下,把烟灰缸捡起来放回桌上,有些不明白他刚刚为什么这么激动,方舟是谁啊?他这么在意。站在桌前,满是问题的盯着他,看出来他心情不好,也不在顶撞擅自发表什么感想了。
    让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应该这样,那已经是很久的事了。
    虽然心里的自责一直有,但不该表现出来,尤其是她面前。可每次看到朝纲的疤痕又总是难以遗忘。照片里的他们,有些人已经回国,有些人已经不在了,方舟就是。所以早就过去的事情,不应该再这么激动。
    一切都太仓促,没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但毕竟因为他在海法和家人团聚,才会派方舟一个女孩子去了加沙。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只等到躺在担架上的朝纲。
    四年了,什么也没找到,只能当她不在了。
    “方舟……是谁啊!”问完了,看他脸色缓和的坐下,又点起了烟,烟雾背后是飞机上见过的眼神,绝对错不了。
    孔融也会伤心吗?是不是那个人是好朋友呢?
    放下烟,并不准备隐瞒什么,“她是使馆的阿语翻译,四年前在加沙失踪,替我去执行那次任务。”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心里有芥蒂。毕竟,那个人替他完成任务,也变相保全了他的性命。
    仔细想想,好在不是他,即使想一下他从这世上消失,心里也会没来由发紧。
    绕到身侧,很诚恳地在肩上拍了拍,故意拿出长者的口吻,“别太自责,那件事不怪你啊……”
    “不管做什么,安全最重要!”
    友好的手背突然被紧紧反握住,安慰话也说不下去了,平时最不擅长小感性了。
    想给个勇敢的微笑,但随着张嘴,带出的却是单纯的孩子气。
    “知道……我可怕死了!”
    就是那个怕死的庄非,现在却和让一起走在耶路撒冷新城的大街上,刚刚和几个荷枪实弹的女兵擦肩而过,脸上马上挂上艳羡和好奇,不停回头看。
    他没有停下,继续带着她往前走,市政厅就在不远的地方了。可她还在张望,几个女兵而已,满街都是,她好像没见过,碰到顺眼的还会看上好几眼。都和她差不多年纪,人家已经背着枪保卫国家了,她还被他领着过马路。
    这个国家,男人都要服三年兵役,也有很多女孩子入伍,街上的军人大多年轻,比起任何国家,也许是种特殊的景观吧,但细想下,也很无奈。
    腕上紧了紧,只好赶紧跟了两步。这样被拉一下没什么,也不会少块肉,已经拉了一路了,从小楼走到希伯来大学,又一步步往市中心来。不是没有车,只是想真切的体会一个城市,坐车是远远不够的。
    明天才是安息日,街上却有些清冷,也许初春还不够暖和。再过两天就要过年了,一下子很怀念国内的生活,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平素压抑的气氛,碌碌的陌生脸孔,唯一熟悉的是身边的黑色大衣。
    软皮的手套,不带会凉,戴上,感觉不到指尖的粗糙,开始没有带,后来走热了就脱掉了,放在兜里。
    合拢在她腕上,他的手很大,是暖的。一路牵了这么久,最初有些局促,后来竟然习惯起来。也不扭捏了,甚至,为了跟上他的步子还去拉他的衣角。
    有他牵感觉很好,过马路前会握得紧些,要拐弯有台阶会提前暗示。偶尔对着路边的新鲜东西发一发呆,他会停下来等一下,虽然耐心极有限。
    这自然不是约会,只是又一种工作。
    苦难路的故事说完了吗?应该没有,那段谈话之后,他拿了大衣,直接带她到街上。
    “出去走走吧,趁着安息日之前,熟悉熟悉这里的环境。”
    他是领导,自然什么都要听他的。
    所以走出那扇铁门,他的手明目张胆伸过来,只是愣了一下就被牵起来,从头没敢说个不字,老老实实让拉着。
    大人带孩子的方式,拉手都是牵小狗一样,他却说“这样像普通人。”
    街上很多普通犹太青年,也都是手牵手的,很亲密随和。极端的教徒才会笼罩在黑衣里,匆匆而过。阳光已经暖起来,午后有一丝微风,新城和老城的感觉截然不同。
    美丽的公园花园、鳞次栉比的写字楼和百货大厦、优雅的大学博物馆、洁净的医院、悠闲的露天咖啡吧,路人偶尔也向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友善的笑笑。感觉像是回到了特拉维夫,放松起来,那个方舟已经忘了。
    裹在白色的短呢大衣里,发铺在领边的绒毛上,一直追随着身边的黑色大衣。不穿高跟鞋,原来只到他肩头,死孔融,步子那么大,害她在街上一蹦一跳的。
    外交官和小翻译,不不不,是臭孔融和外交新星。
    可外人怎么看来,都是亲密登对的一双。女孩看着路边风景,男人牢牢牵着,不时停下来说些什么,然后继续往前走。
    “第三次中东战争,只用了六天,以色列就从约旦手里把耶路撒冷抢了回来,圆了两千多年的梦,回到了朝思暮想的圣殿山。六十年代,能让埃及约旦和叙利亚的的空军瘫痪,仅损失不足千人,还占领了加沙和西奈半岛,约旦河西岸、旧城和戈兰高地,靠的就是先进的武器。”
    小瓷猫与肌肤相接处,埋在袖口,有他的温度。正注意远处的武装士兵盘问阿拉伯打扮的人,他讲得以色列历史听了多一半,在路口停下来都没注意,鼻子差点撞到背上。
    “不许走神,好好听,记着路。” 腕上的力量不觉放轻,滑到手背上慢慢拢住。
    有小电流经过,手心像是被烫到了,拨浪鼓似的四处张望终于停下来,视线凝回他脸上,不敢心不在焉了。
    都是拉着,牵小狗和这样被握着,怎么差这么多呢?!孔融竟然电她!
    “那之后,以军的军事力量一直不容忽视,所以我们才会不放弃。”声音不大,但是只有彼此能懂的中文,点到即止。灯绿了,一起到了对面,停在一座旧式的建筑前。也是以色列盛产的那种淡米色的大理石门,隔着栅栏能看见幽深的甬道。
    “耶路撒冷现在有以色列区、巴勒斯坦区、圣殿山、老城及巴勒斯坦与犹太人相邻五个地区,知道这是哪吗?”
    自然是摇摇头,跟了他一路,不知所谓熟悉地形,到底要了解什么样的环境。
    “这就是希伯来大学另一个校区,属于吉瓦特拉姆区。”
    “刚刚不是已经去过希伯来大学了吗?”大学门口巡逻的守卫个个都有枪,他说过校园戒备森严,就是要保护上万来自世界各地的学生。
    “除斯科普司山主校区外,我们住的旁边是雷霍伏特校区,还有另一个英科雷姆校区。Bluma就在其中一个校区读东亚系,但是不知道是哪一个。”
    “嗯?”怎么一下提到Bluma。
    在校门口停下,看着熟悉的希伯来文,听着他的声音,不由又想到了哭墙广场,有疑问又没头绪,看着门口查岗的门卫,皱了皱眉头。
    “要认识她,就要从这里。” 手突然被松开,好像牵扯引路的绳子断了。
    他突然从身边退了两步,以为要逃走,撇下她不管,下意识想抱着他的胳膊。
    手被拦在空中,胳膊也没抱到。
    只是调转身,换到她另一侧,接住没有小瓷猫的手,凉凉的手背、掌心,顺着纤细的指轻轻用力,温热交握,淡漠了一个下午,终于笑了笑。
    “走吧,回去了。”
    回去了,好好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