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清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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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底清贫-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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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丽丽见了,语气间略显失望地说:“才五千呀!瞧你那样,我还以为你给我赚了五万呢。”藏西贵擦好眼镜戴上说:“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呵。你不过是个小散户,全部股金加起来也比不过人家一个指甲盖,一上午赚五千,你还想怎么着?我觉着你该知足了。”官丽丽说:“敢情你这个大户的膀子我吊了半天算是白吊了。”藏西贵嘻嘻笑:“得得。算我倒霉,回头我再从我账上给你划五千,给你凑个整数。一上午赚一万块总该可以了吧?”官丽丽说:“回头你帮我把齐药股卖了吧,我想改买东轮股。”藏西贵说:“扯淡,东轮股那烂股你也买,没痒痒愣想给自己找点儿痒痒是不是。齐药股现在说什么也不能卖,正一路看涨的好股你偏想卖了,有病哪。”官丽丽说:“我不懂。你给我瞧着办吧,反正你别让我陷里面出不来就行。”藏西贵说:“你放一万个心,你也不瞧瞧哥哥是谁。”官丽丽笑道:“我知道你是谁。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谁。你不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牛气哄哄、如日中天的投资理财神童兼专家,姓藏名西贵嘛。我认字,而且天天读报。”藏西贵听了,顿时就眉飞色舞起来,急不可耐地问:“你在报上瞧见我的文章了。”官丽丽说:“是不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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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丽丽将手里的报纸展开给藏西贵看。藏西贵瞄了一眼,肉嘟嘟的脸顿时笑成一团。官丽丽说:“以前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过在报上开专栏的事?”藏西贵笑道:“自己说多没劲哪。”官丽丽说:“原来你对我保密,就是想让我自己从报上读到,你怕自己告诉我我印象不深,是不是?”藏西贵说:“不好意思,让你一眼看穿。的确有这么点儿意思。”官丽丽笑道:“我先前还以为你只会炒股呢,原来你还会写文章,这一手你是什么时候,打哪儿学来的?”藏西贵笑道:“这你别管,你只说这几篇文章写得怎么样吧?”官丽丽说:“说心里话,这几篇文章写得还真不赖,有点儿水平。凭这文笔,我觉得你都可以申请加入作家协会了。”藏西贵笑道:“你这算是讽刺挖苦打击了吧?”官丽丽道:“是实事求是。”稍停,才又道:“不过我怀疑这文章真是你自己写的。文章里那些事倒像是你的,但这文章……”
  官丽丽说到这里摇摇头,笑吟吟地望着藏西贵。
  藏西贵也朝她讪笑。
  官丽丽说:“你是不是请了个枪手。”藏西贵装傻道:“啥叫枪手?”官丽丽说:“枪手就是代你干你不愿干的、干不了的事的人。你上学的时候请没请人替你做过作业?”藏西贵说:“当然请过,而且经常请。他们替我做作业,我就给他们东西吃,帮他们打架,有时还偷我爸我妈的钱给他们。”官丽丽说:“这些替你做作业的人就叫枪手。”
  官丽丽说完,拿光光的眼睛看着他。
  藏西贵笑着,装模作样叹了口气说:“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我什么都瞒不过你。”官丽丽说:“你才是蛔虫呢。真让人恶心。你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实诚。”藏西贵笑道:“我不是实诚,我是傻。”官丽丽说:“就算你是傻吧。哎,你实话告诉我,这回你请的枪手是谁?”藏西贵仰靠在转椅上,优哉游哉地说:“晚报有个记者何舍之你认识吗?”官丽丽一听,暗自吓了一跳,摇头说:“不认识。”藏西贵说:“你虽然不认识,但总该听说过这个人吧?”官丽丽说:“我为什么一定要听说过他呢,他又不是XXX。”她说了一个本市著名人物的名字。
  藏西贵听了直撇嘴,神气活现他说:“XXX算个屁。你站稳了,我说出来吓死你,我的枪手就是咱们《瓜州晚报》的这位何舍之何大记者。”
  官丽丽听了,脑袋“嗡”地一响,却做出不相信的神气道:“你就吹吧,反正吹牛不用上税。”藏西贵道:“我吹它干吗。你别把记者看得有多么了不起,他们也一样是人,要穿衣要吃饭要花钱。我给他钱,他给我写文章,等价交换,这有什么牛可吹的。喊!他自己说话了,我是他的老板,他是我的打工仔。”官丽丽咬着嘴唇说:“你给他多少钱雇他?”藏西贵说:“不便宜。除了千字二百外,另外稿费归他,我还时常得管他吃喝。不是盒饭快餐,都是全素斋、月明楼什么的,哪次也得扔进去千儿八百的。”官丽丽冷笑着说:“你真是有钱烧得难过。”藏西贵的鼻子里嗤地响了一声:“要不怎么人都说娘儿们头发长见识短呢。人家给你张罗,给你写,帮你做宣传,你一点儿劲不费,只动动嘴,几顿饭外加一些零花钱就把人家打发了,这样的好事你上哪找去,打着灯笼也没地儿找呀。这回算是天上掉馅饼正砸我藏西贵脑袋上了。”
  官丽丽想不明白何舍之怎么会和藏西贵搅到一块去的。她有些心烦意乱。藏西贵全然没注意到她情绪有些不对头,只顾眉飞色舞,唾沫四溅地说个不停。他把何舍之夸得天花乱坠,借吹何舍之,顺便吹自己。
  藏西贵正说得起劲的时候,官丽丽打断了他,用讥讽的语调问他是怎么巴结上何大记者的。藏西贵正色地说:“我得先说清楚一下,不是我藏西贵呵谁卵泡,是姓何的主动找上我。我藏西贵犯不着赶着巴结谁,我还没那么下贱。”他接着就说了他在瓜州饭店给全市经济理论研讨会作报告那天,何舍之如何在饭店门口拦住他,要采访及以后一系列的事。
  丽丽听见瓜州饭店四个字头皮就有些发炸,等藏西贵说完,她就好像背着块百斤重的石头走二百里山路似的,呼哧带喘,瘫在那儿动不了身。良久,她才问藏西贵说:“上次你在瓜州饭店作报告时,他也在那里吗?”藏西贵说:“是呀。”停停,又说:“哪天我叫他来,咱们一起吃顿饭吧。我介绍你们也认识认识。”官丽丽说:“你稀罕人家,我可不稀罕,什么记者不记者的。”说着,丢下报纸就走了。
  藏西贵闹不明白她何以突然生起气来,他寻思自己话里并没有得罪她的地方呀。他想去追她回来,已经起了身却又坐了下来,一个人坐在大户室发了好一阵儿呆。随后,他走到玻璃窗前,俯瞰着楼下专供散户们做生意的交易大厅。楼下好像什么时候都是那么热闹,群魔乱舞,乱得像骡马市一样。
  几个月前,他就是从这个窗口第一次看见官丽丽的,第一眼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当时这个女人拿着一叠股票单子,怯生生地缩在交易大厅的一角,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一看就是刚出道,想发财又担心破了财的雏儿。他走下楼去,故意在她旁边跟人大谈股经。只要是经常出入这个交易所的人,没有不知道,“藏西贵”这个名字的。专做大户的藏西贵,忽然走到散户中谈股经,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可不听,所以,他周围很快就挤了一堆人。官丽丽也挤了过来,求知若渴地听着。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跟官丽丽搭上了话。
  随后的事情简单得跟成年人做“看图说话”练习一般没有什么两样,以股票做桥梁,他们很快就走到了一起。熟悉一些后,藏西贵就主动提出帮她做股票,两人经常聚在一起切磋投机技艺。再往后的事情就不必说了,他们关系的发展,和大多数处在这种境况下的男人女人毫无不同。
  藏西贵眼睛在交易大厅里乱转,脑子里仍一满的官丽丽。他觉得官丽丽今天的行为有点儿反常,他帮她赚了钱,她竟然还不高兴,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后来仿佛福至心灵,他蓦然想到一点,官丽丽会不会是因为担心自己名气大了,成了名人以后,会甩掉她,她会失去自己,因而才不高兴的呢?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理,心情顿时轻松起来。他在自己心里对官丽丽说:“其实你多余担心,我怎么舍得丢掉你呢课叶羲膊换岫裟惆。叶袅四悖铱稍偕夏亩フ乙桓鱿衲阋谎量砂劬崴祷案善鹉鞘吕慈萌擞捎赖呐四兀俊?
  熊之余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公司的。他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同时他看见梁小双手托腮坐在他的床边,正关切地望着他。他的突然睁眼,将她吓了一跳。
  梁小眼帘低垂,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她的双手在膝盖上绞成一团,一张白皙的脸蛋儿涨得通红。有那么一会儿,梁小简直恨不得变成一只爬虫,以便从地板缝里钻进去。
  熊之余却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一睁开眼就想从床上爬起来,一边爬一边问:“尚哲义在哪里?”他的声音很急,带着一股压制不住的怒气。这怒气让梁小吓了一跳。
  梁小怯生生地道:“哲义正在他屋里作账呢。”
  “你叫他来。快去呀!你还愣着干什么?”
  熊之余恶狠狠地瞪着梁小。梁小不觉打了个激灵,连忙跑了出去。她一直跑到尚哲义的办公室兼财务室。她看见尚哲义正趴在账本堆里噼噼啪啪地按计算器,看来他的账还没作完。
  “快快。熊之余叫你。”梁小气喘吁吁地道,“他不知中了什么邪魔,凶得要吃人。”
  尚哲义一边啪啪地按着计算器,一边拿着支水笔在账簿上填着数目字,头也不抬地道:“你让他等会儿,我马上就完。”
  “不能等了。”梁小扑过去扯他的账簿,“你快点儿吧,不要惹他,他要吃人。”
  “梁小,你怎么了?”尚哲义愕然相向,“梁小,你没事吧?”
  “你快点儿去吧。”梁小跺着脚,看起来好像要哭。尚哲义让她搞慌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连忙将账本合起来,塞进抽屉里,跟着她来到了熊之余的卧室兼办公室,发现熊之余口不漱脸不洗,蓬头垢面坐在沙发上抽烟,眉头紧锁,一张脸阴得能滴下水来。
  尚哲义与熊之余交往了十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子。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里直打鼓。
  他回头看看,发现梁小正缩头缩脑地站在他的后面,那样子,好像她真的担心会被熊之余吃了似的。
  他努力想活动起双颊肌,以便给梁小一个笑,让梁小放心。他果真笑了出来,可是梁小却觉得他的笑比哭还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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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熊之余来说,昨天的打击实在太大了。第一,他知道了郭兰与那位炒货店老板结了婚,还没离婚,眼看他的希望要变成泡影,说不定还要给人落下个自作多情的笑柄;其次,他知道了自己来到瓜州后,由起初的处处不顺、处处碰壁到后来顺风顺水、一马平川的真正原因之所在,原来他们在瓜州的“开天辟地”靠的不是他和尚哲义的本事和运气,而完全靠的是他父亲的威名以及他父亲与瓜州市齐市长的关系。想当初,他之所以毅然离开长蒲,离乡背井远赴人生地不熟但却经济开放的瓜州创业,目的就是想摆脱父亲的影响。谁知道,他跑了几千里,却依然生活在父亲的阴影里。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可怜的小仓鼠,而他的父亲就是一只金翅大雕,任他怎么跑,他都逃不出他父亲的手掌。
  这后一件事,对他的打击尤其大。如果说郭兰的事,打击的只是他的感情,后一件事,打击的却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全部自尊和自豪。
  他就像没有看见尚哲义和梁小一样,只顾埋头抽自己的烟。尚哲义等了一会儿,心里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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