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太后望着她垂下的双肩,自行走入阳辰史大殿,“宫内相传,阳医师同皇后走得尤为近络,今日一见,果真不是无风起浪。”
心里,咯噔一下,风妃阅面上却极力平静下来,“儿臣不懂太后的意思。”
“本宫无意纠缠于你们的琐事,既然外头都传开了,今日也就带了人来,在阳医师的寝殿内查上一查,清者自清,也给皇后一个交代,堵了那悠悠之口。”西太后说的轻巧,一副胸有成竹之态。
太后要查,阳辰吏自然没有阻止的权利,二人让开身子,也就随他们去查。
这一查,风妃阅却吊起了心,望着两宫太后满面的笃定,望着嬷嬷丫鬟们满屋子的翻箱倒柜,终于,随着那柜子落地的‘咣当’声,她的心,一下悬到嗓子眼。
“太后——”一名嬷嬷快步上前,手上拿着一个素净的肚兜,风妃阅一看,那不是自已先前赠与施婕妤的么?
同时,外头又急匆匆闯进一人来,“太后,找到了。”随着声音的起落,手上扬起一件只缝了一半的衣衫,“是在皇后殿内找到的。”
风妃阅望着那两件物什,隐约知道了太后此行的目的,她望了一眼身侧的陌辰吏,脸上并未惊慌。
“来人,将皇后同陌医师带入‘诚荣殿’,去将皇上请过来!”西太后发下话,不再客气,转身便走出去。
所谓‘诚荣殿’,走后宫妃嫔犯错受罚之地,风妃阅望着黑漆漆的大殿,正面一张桌子上,摆着那两件分别从他们殿内搜出来的罪证。
皇帝立马赶到,上前一语不说,只是睬了风妃阅一眼,视线这才落在那两件东西上头,“不知太后唤朕来,所为何事?”
“家事!”东太后起身,手上拿起那两件东西,“皇上一看便知。” ——3Q手打
殿内,一名管事站在边上,西太后让他上前,将从风妃阅殿内搜出的那件衣衫放到他手中,“好好看看,这,可是皇后的针脚?”
那管事细细研磨,比对了许久,这才诚惶诚恐点头道,“回皇上,确是皇后的针脚。”
风妃阅一听,却是唇角勾笑,这两宫太后千算万算,却不知,自己已非君阅。”
“皇后,这,可是你的?”
风妃阅看也不看,只是迎上东太后逼人的视线,“是。”
一切,在两宫太后眼里已经水到渠成,就看皇帝如何定罪。
“搜,是太后派的人搜的,臣妾一无所知,至于这东西,儿臣只想问太后一句,即便是儿臣的,又能怎样?”风妃阅淡漠一笑,“这种伎俩,也能让人信服不成?”
莫不是这两宫太后一心要除去自己,也不论时机是否成熟,就急于下手。深宫,自古吃人不吐骨头,那太后的心思,难不成,仅局限于此?
拿着君阅的东西来陷害风妃阅,皇帝,自然不会相信,可再望女子的脸色,却见她满是不以为意,搜查出来的东西,又是在陌辰吏的殿中,当着她自己的面。他虽断定这是两宫太后所为,却又不满于风妃阅屡次与陌辰吏接近,自己同她讲的话,她更是一句没听进去。”
一掌用力击在桌上,孤夜孑沉声说道,“皇后,岂容你在太后面前这般放肆!”
一语说出口,惊愣的又何止是风妃阅,就连两宫太后亦是面面相觑,不知这皇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臣妾是据理力争!”风妃阅不甘示弱,立马回嘴。——3Q手打
“你还有理了,”皇帝一把将那衣衫扔到地上,“皇后对两宫太后不敬,按照宫规,该如何处置?”
静默在侧的总管听闻,赶忙上前,“回皇上,按着宫规,得鞭笞小腿一百下。”
“皇上,臣同皇后……”陌辰史急忙开口,皇帝见他一脸紧张,心便越发气愤起来。
“陌医师,这里没你的事!”孤夜孑一口打断,面色阴兀地瞅着风妃阅,但见她丝毫没有异样,依旧平静如水。
“来人,将皇后拖下去,行刑完后关入暗室,明日一早再放出来。”孤夜孑下了狠心,不再看她一眼。
两名侍卫上前,押着她双手,经过男子身前之际,风妃阅一顿足,唇角轻弯,声音,微乎其微,“皇上莫不是怕臣妾那‘物证’,牵连出她人来,才如此急于定臣妾的罪?”
不识好歹!孤夜孑腾地蹿上一把火来,大手一挥,“带下去!”
这样的结果,断不是两宫太后所要的,“慢着!”
孤夜孑嚼着冷笑,看着几人将风妃阅带进去,这才转过头,先冲着陌辰吏说道,“你先下去。”
他虽有担忧,但看皇帝的脸色及处理,也就沉下心来,行礼退出去。
“这事,到此为止,朕不想再追究。”孤夜孑说完,便要抬腿迈出去。
“皇帝,此等有辱后宫的大事,你一句不再追究,你让炫朝颜面何存?”东太后紧跟上前,语气咄咄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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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停住脚步,并未转身,负手望向外头,“这其中缘由,两宫太后应该比朕更懂,父皇的后宫,容得下你们胡作非为,如今,这种手段,朕劝你们不要再用。阳医师是云朝质子,真要追究,莫不是太后,想要两国再起纷争不成?” ——3Q手打
一席话说完,留下个坚毅的背影,男子便走了出去。
东太后站在殿中央,显然气的不轻,西太后虏下袖子,沉着向外走去,“我们是过于草率了。”
“可是,证据……”
“除非皇帝亲眼所见,不然凭这些,他是不会治皇后罪的,皇帝有一句话说得不错,他,不是先皇!”
东太后怔忡,身边的人群一一追出去,她望着阴气沉沉的大殿,浑身不觉哆嗦阵阵,忙小跑着跟了出去。
风妃阅被带入暗室,同外头的奢华完全不一样,里面,竟是潮湿发霉,徒有四壁的墙上挂满一盏盏燃烧浓烈的宫灯。朝南一堵墙上,更是齐聚了形色各异的刑具。
“娘娘,得罪了。”在这当值的人,早便司空见惯。抽起墙上一根细软的藤条,回到风妃阅身边。
另一人让她趴在一张足有一人长的登子上,藤条虽细,抽在小腿上.却是火辣辣的疼。每抽一下,风妃阅的身子便僵硬一分,她咬着牙,两手死死扳着凳子,脑袋搁在手背上。
‘啪啪——’
声音被压得很细,没几下,女子白皙柔嫩的腿肚上便交错着深浅不一的淡红色伤痕。手上的力道,也并未因为她是皇后而减弱半分,密密麻麻的伤口,布成一道网,纠的风妃阅心口压抑,喘不上气。
喉咙口,隐约有血腥味泛上来,她嘴一松,利齿轻阖,唇上已被咬的血迹斑斑。
深秋,这暗室内的夜,更冷。寒风萧瑟吹入,一点不漏地灌到风妃阅身上,她双肩耸起,将整个身子蜷缩在板凳上,动也不动。
一百下,到最后,腿上已经麻木了。
抽的,仿佛不是自己的腿,刑房内,暗无天日,她伸手,却没有一个能拉住自己手的人,五指顿在虚无的半空中,风妃阅双眼透过无力的指缝,视线落在那一盏宫灯上。瞳仁,被击的支离破碎,一片片,拼起来的力道都没有。——3Q手打
惑君心 069悸动勃发
清晨时分,天色尚没有明亮起来,晨露挂在树梢上,院内的花,娇艳欲滴。
“皇上,大清早的,您怎会带臣妾出来逛园子?”施婕妤身上披着轻柔的裘毛披风,领口处,衬得气暖融融。
“你身子不好,不要老是闷在景夜宫内。”孤夜孑随口接话,两眼却望向前头。
施婕妤跟着望去,隔一个院子,仅是‘诚荣殿’,高大的殿门紧紧掩实,朱漆红的色彩,显得沉旧而阴郁。
“皇上,皇后还没有出来么?”施健舒一脸担忧,小手缠上男子手臂。
“管她做什么?”孤夜孑没有好语气,身子一动,步下石阶。
“皇上,宫里头,这件事已经传出去了,”施婕妤眼眸微红,声音哽咽,“是臣妾害了皇后。”
男子修长的腿,站于园中,大掌裹起她的柔美,“那是她自找的,朕警告过她,不止一次。”
“皇上,那东西,是臣妾同娘娘要来的,后来不知怎地,就不见了。臣妾不懂,怎会到了阳医师殿内,两宫太后……”女子激动万分,声音也不自觉拔高。
“施婕妤!”皇帝脸侧过来,眼中满是警告,“这不关你的事。”
“皇上——”施婕妤嗫嚅开口,“你相信臣妾?”
拨开她柔软的发丝,皇帝的指腹轻轻摩挲她纯净的小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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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掀起的眉头,一下舒缓开来,笑得无害,两手放在他腰际,小脸紧随着埋入他胸膛,漾起的笑意来不及荡开,施婕妤脸色便垮下来,“可是,皇后会不会怪臣妾?”
她满是担忧,忧心忡忡的样子,让孤夜孑疼惜地伸出手去,“不会,皇后她没有那么笨。” ——3Q手打
二人才说着,身后的那扇大门便‘吱嘎’一声被打开,一抹虚弱的身影,撑着门沿,并未立马走出来。
外头的阳光一下打进来,虽不烈,却足以痛的风妃阅眼睛都睁不开,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里面同外头,简直就是两个世界。一边,冷的钻入骨子里,一边,却犹如春暖花开。
还未适应,便见一道明黄之色正面照射过来,比那阳光还要炙热。依偎在他身前的女子,弱不禁风,整个身子靠在他怀里,男子的一手,还搭在她腰上。
风妃阅想要走出去,可一用力,小腿就绷直,疼得她额上冷汗立马便淌下来。两条腿,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红肿不堪。
右手撑着殿门上,左腿先用劲跨出去,望着她艰难而倔强的动作,孤夜孑定在原处,没有上前。
“皇上——”施婕妤不忍,轻轻扯着他的前襟,“皇后好像不对劲。”
他垂目,凉冽的眸子睬了一眼,女子便噤声,不敢再多一句求BBS。JOO YoO ·nET饶。
走出大殿,风妃阅两手提着裙摆,坚决走下石阶,男子望着她步履艰难地靠近,只想要她一句服软。然,她却依然桀鹜,凤袍经过一夜暗室后,已经脏污不堪。裙摆上,沾满干涸后的污水,如今拖在地上,已经凌乱破碎。小脸,仿佛瘦了一圈,苍白的几近透明,就连那红唇,亦是毫无血色,一夜间,干裂。
到了这地步,女子却偏偏还要嘴硬,离身三步,她停下来,下巴扬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弧度,“臣妾腿弯不过来,皇上可否高抬贵手,免了臣妾今日的行礼跑拜?”
孤夜孑听闻,松开施婕妤,脸上挂着笑,却并非善意,“若朕不答应呢?”
风妃阅对上男子的眼,手一松,便要弯下去。
肩膀被适时拉住,她腿一软,身子才站直便被他轻推开,小腿绷得更紧,差点整个人栽下去。——3Q手打
孤夜孑冷眼看着,见她勉强站稳,这才拥着施婕妤大步离去,风妃阅见二人走远,便一步一瘸,自行回到凤潋宫。
原先被翻成一团糟的寝殿,已经收拾干净,玉桥见她撑在殿门口,赶忙迎上前去,“娘娘,您可回来了,可把奴婢吓坏了。”
招呼两名丫鬟上前,几人一同将风妃阅带回内殿,她不能站,只能躺在榻上,掀开裙摆,玉桥望着两腿的伤痕,眼睛一下红起来,“皇上……真狠心。”
忽的抽痛,风妃阅倒呼一口冷气,“去准备热水。”
“娘娘,伤口都这样了,不能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