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终于换好了电池,见帽子正一边招呼大家再后退一边不住地回头,神色间甚是慌乱。
众人虽然也都知道门上可能有机关,但退来退去却退不开。后面夏侯渊正一个劲地挤着,嘴里还在不停地说,“快快,大家快一点!”
其他人早已举起枪顺着夏侯渊的目光所视瞄来瞄去,直到这时我才看清楚,上面正有好几只夜枭在蠢蠢欲动。
我伸手碰了胖子一下,谁知胖子早已持枪在手,眼睛连眨也不眨,好象胖子对这种大鸟很是忌惮,却不知道为什么。
“嘎嘎”一阵声响,石门缓缓地打开,众人都是一喜,但夜枭也受了这声音的惊扰,翅膀忽扇了几下,好在还没有立即冲下来。
“快走!”帽子看门内并无机关,招呼一声当先往前面走去,后面的人紧紧跟上,当然都是倒退着往里走的,现在千钧一发,谁也不敢大意。
但没想到,众人如此小心翼翼,最终还是惊动了夜枭,就见吊在顶壁上的几只大鸟忽地下坠,然后一震翅膀,伴随着阵阵怪叫,闪电一般向众人冲来。
枪声立刻响作了一团,但只有两只被当场打落,其余的仍然飞快地俯冲而来,不知道根本没有打中,还是打中了却不能阻止它们前进的劲头。而且夜枭的个头实在太大,就算在空中已被打死,但让它撞在身上也绝不会好受。大家只好一边开枪一边拼命地后退,帽子连喊了好几声“停”,但此刻又慌又乱,谁都没有听见,甚至直到我前面的人都“扑通,扑通”一声掉下去我都没有发觉,只顾和胖子一左一右地开枪和倒退。
突然我感到脚下一空,胖子“哎哟”叫唤一声,我们两个便齐齐往下坠去,在下落的过程中,我看见狡猾的夏侯渊和他的兄弟也没能幸免,两人一前一后掉了下来。不过夏侯渊也真他妈镇定,跌下来的时候还不忘了“突突”地打上两枪。
我忍不住想笑,却因此连喝了几口水,呛得我差点背过气去。等我挣扎着从水里浮出来的时候,才看见足有十几只夜枭在我们头顶上飞来飞去,那架势,好象随时都有可能一探而下,像海鸥逮小鱼一样把我们叼上半空。
不一会儿胖子也浮了上来,但心情倒好象非常放松的样子,“唧”的一声,吐出一口水,道,“啊,痛快啊,痛快!”
看胖子如此自在,我放下心,大声道,“张飞将军果是人中龙凤啊,泰山崩于前色不改,佩服!”
“死猴子别拍马屁了,看看你后面!”
我一看不得了,一只夜枭好象已盯上了我,打了一个盘旋之后,猛得向我冲来。我举枪要打,却发现没子弹了,没办法,只好深吸一口气,扎进水里。
等我再浮上来的时候,又有几只夜枭被干掉了,帽子和夏侯渊正各自依托着身在水中的有利形势,瞅准机会便放上两枪,枪到鸟落,无一走空,打得夜枭一时不敢近前。
韩咏絮在我和胖子下面不远处,正和老四吃力地扶着他二哥。我向她喊,“你没事吧?”
“没……没事!”说着韩咏絮沉了下去,不一会又被老四拉上来。
我正想过去帮她一把,却突然发现少了一个人,李元婧不见了!
我向帽子喊出来,帽子也吃了一惊,再顾不上悠哉优哉地打夜枭,招呼大家赶紧找人。夏侯渊闻声,竟也是一逼紧张至极的样子,打起手电扫来扫去。
众人找了一会儿,都没有发现李元婧的影子。
“她会不会游泳?”我问道。
帽子摇摇头,“这个我没问过啊,大家快找,快找!”
胖子叹了口气,“会不会是刚才掉下来的冲力太大,她又不会水,沉下去就没有浮上来?”
“胡说!”帽子大喝一声,“不会的,快找,大家快找,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看看胖子,胖子也是一脸茫然,帽子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紧张?还有夏侯渊,怎么都这么紧张?跟他们先前留给我们的印象可是大大的不同。
正在众人奋力寻找李元婧之际,韩咏絮突然“啊”的一声尖叫,接着便沉了下去。
刚才我正想游近去帮她,谁知她竟突然不支沉了下去,显见老四拉一把没拉上来,我已觉得不妙,大家虽然都听到了她的尖叫,但只有我离她最近,说不得了,我把背包甩给胖子,手脚并用,奋力朝着韩咏絮沉没的位置游去。
第二十四章 水鬼
我从小水性便极好,现在情况紧急,更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所谓一人发疯,十人难挡,此刻手脚并用,不能说游得不快,但这么短的距离,我却死活都游不过去。 胖子见我使了那么大的力气,激起水花又乱又高,人却仍然在原地,前进不得分毫,便拖着背包向我游来,一边游一边说,“猴子你玩什么呢?狗刨你也不会了?”
我无心和胖子拌嘴,但给胖子一喊,我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放弃了胡乱挣扎,静下心来,这一静不要紧,立刻就让我感觉到了脚下的一股激流。
“有暗流!”
我大喊一声,随即想伸直手脚,仅利用水面的浮力前进。但没想到,不等我做出反应,脚下一股更大的暗流以极快的速度涌了过去,我暗叫一声这下糟了,非把我也给卷下去不可!
奇怪的是那股暗流涌过之后却没有动静了,脚下的河水复又变得平缓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暗流?
胖子已游到我近前,其他人也纷纷往这边靠拢过来。
胖子道,“什么暗流?我怎么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你要是忘了怎么游泳了就直说啊,别找借口掩饰!”
我正想反驳胖子几句,因为刚才确实有暗流,不然以我堂堂摸金校尉,怎会如此狼狈?
但不等我开口,帽子已道,“夏侯兄弟,怎么回事?找到元婧了吗?什么暗流?你是说元婧让暗流卷走了吗?”
帽子一连串问出几个问题,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胖子抢着道,“哎我说,有你这么问的吗?”
胖子这么一说不光把帽子弄蒙了,我也莫名其妙,什么这么问,我没觉得哪里不对啊!
胖子道,“我是说你问的问题有问题,你问猴子找到李元婧了吗,又问猴子是不是说李元婧让暗流卷走了,这不是前后矛盾嘛!”
帽子一听这话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嘴唇动了几下,却只说出一个字,“你——”
我也觉得胖子实在有点儿过分,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我拍拍帽子道,“韩大哥你别介意,咱们还是赶紧找元婧吧!”
帽子点点头。突然“哗啦”一声,夏侯渊从水里钻了出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道,“没有暗流,我潜到水底了,呆了足有两分钟,我能肯定,绝对没有暗流。”
听夏侯渊这么说我也觉得奇怪,如果真没有暗流,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帽子道,“夏侯兄弟,刚才你确实遇到暗流了?”
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问道,“有没有这种可能,就是暗流一阵一阵的,或者说是时有时无?”
帽子和夏侯渊同时摇头,“没有这个道理的。”
这可奇了,刚才明明感到一股巨大的暗流从我脚下涌过去的,不可能是我的错觉。
胖子突然一拍手道,“对了,你们说会不会是水鬼?”
我捶了胖子一拳,“刚才就开玩笑,现在还开玩笑,没完了你?!”
“我没——”胖子刚想分辨,但帽子摆摆手制止了,他和夏侯渊对视一眼,俱都神色凝重。
夏侯渊想了想道,“不是没有可能,这里匪夷所思的事物太多了,不过要真是水鬼,那,那……”
众人都听出了帽子后面话的意思,但怎么可能呢?我摇摇头,“水鬼怎么不抓我?怎么不抓你?单单把他元婧抓去了?”
“嗨,不是我说你猴子,水鬼水鬼嘛,他又不是人,还不是逮谁抓谁?他要是有你这智商,那我们早都歇菜了。”
这死胖子,真是越来越能瞎掰了,有理无理都搅三分,弄得我也没法反驳。
帽子和夏侯渊又沉思了一阵,夏侯渊突然道,“那暗流方向是往哪儿去的?”
“上游。”我立刻道,这我还是能确定的。
“好!”夏侯渊重重地说了一句,随即看着帽子道,“我看咱们也别在这浪费时间了,赶紧追吧,不管是人是鬼,还是其他什么,先追上再说。”
帽子早已急不可待,连忙招呼大家上岸,沿着河流往上游进发。
这里的情形与我先前从石屋的井中下来时走过的那个甬道非常相像,当时我也是沿着河流往上游走的,结果最后莫名其妙地又回到了石屋,所以现在一边走我一边在心里犯着嘀咕。
又走了一段,我越发觉得不对头了,我快走几步追上前面的帽子等人,道,“韩大哥,你不觉得哪里不对吗?”
帽子脚下不停,扭过头问我,“怎么了?又有什么情况?”
“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我就是从这么一条甬道里不停地走,走到头的时候居然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帽子一下子停住脚步,惊慌地看着我,“不错,我们也有过想似的经历,刚才一急把这事给忘了,这里是一个……迷宫。”说完呆呆地看着帽子,神情间颇为沮丧。
夏侯渊倒不像帽子,他回过头来,扫了众人一眼,道,“迷宫就是迷宫,这里本来就是一个迷宫,但迷宫不代表没有出路。”
听夏侯渊这么一说,帽子禁不住喜上眉梢,“渊兄弟有办法?”
“没有。”夏侯渊冷冷地道,现在他真是有些不买这个领队的帐了,对帽子的态度大别于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只听他继续道,“我只知道要是没有了李元婧,那咱们就前功尽弃了,我不想半途而废,相信谁也不想,现在找到她才是问题的关键。”
帽子点点头,“我当然知道。”可我却听不明白了,什么李元婧才是问题的关键?难道她真的身怀某种绝技?到时候只有她才能找到棺椁?或者说只有她才能打开棺椁?不可能啊,据我观察,李元婧好象并没有什么非比寻常的本事,而且知道的情况也是少之又少,而这也不可能是她装出来的。
我问道,“渊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李元婧是问题的关键?”
夏侯渊没有回答,白了我一眼便转过身往前走去。我只好满怀期望地看着帽子,谁知帽子根本就没有看我,叹了口气,紧紧追夏侯渊而去。
我又生气又无奈,对着两个人的背影,狠狠地骂了一句,“混帐东西!”
胖子从后面赶上来,直走到我前面,做出很同情的样子,接着又做个鬼脸,往前走去了。
“混帐东西!”我又骂了一句,胖子的作态也让我生气。
众人正行走间,韩咏絮的二哥突然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呻吟,这呻吟回响在空旷的甬道里,听上去竟然说不出的凄惨。
韩咏絮一直跟在老四后面照顾他二哥,现在见他二哥突然醒了过来,忍不住喜极而泣。我走回去,看着伏在老四背上仍是奄奄一息的二哥,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伤心。不过还好,总算醒过来了。
也就是在这一停之间,四周突然静了下来,不像刚才的那种静,而是一种压抑的、可怕的静。帽子在前面打个手势,众人都凝神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