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依然向往常一样,手牵着手。不知道为什么,小樱狠不下心拒绝夜未庸的要求。她越来越相信夜未庸会信守诺言送她回去。可是,她心里总有一丝预感,觉得,这一别,只怕以后就永难相见了。
夜未庸带着小樱信步走着,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湄公河边,顺着湄公河来到了夜未庸种下的罂粟地。
时间过的真快啊。
转眼已是两个来月了。
夜未庸牵着小樱的手,坐到一边的地上。小樱也柔顺的挨着他坐下,两个人默默的看着眼前成片的茂盛的罂粟。
夜未庸忽然就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说:“怎么会长的这么快呢?”
“什么?”
“罂粟。它们为什么会长得这么快呢?只怕…。。就快开花了吧。”夜未庸的语气里多了分落寞,听起来孤单而伤心。
小樱低下头不说话了。她能说什么呢?说她也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吗?她确实心软过,可是,这不足以让她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夜未庸看着小樱一言不发,伸出手揽住小樱的肩,另一只手握住小樱的小手,放在手心轻轻的抚摸着。
我该怎么办?夜未庸心里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他知道如果不做手术,他的时日就不多了。可是这个后遗症让他彷徨。医生说,失忆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只有近乎亿分之一的希望是他还能留下以前的记忆。这几乎就是奇迹发生的概率了。奇迹会眷顾他这个可怜的人吗?他不相信自己会有这么好的命。
他从来不觉得上帝会偏向他。他从小没过过好日子,童年黑暗而凄惨。更何况他是个天才,思维比一般的孩子还要早熟。等他长大了,有了掌控自己人生道路的权利,他又遇上了小樱。还是在夜晨和夜曦之后。他人生的道路又一次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他无法自拔的爱上了小樱。可是,他排在夜晨和夜曦之后,虽然他拼尽了全力,最后还是功亏一篑。他不甘心,他想着与其什么都没有,倒不如像夜曦一样,只要她的人,不管她的心在哪里。
可是,可是命运给他开了个最大的玩笑。他把小樱掳了过来,自己却陷得更深了。他忽然觉得,与其失去记忆,倒不如就此死了算了。
他还有什么将来?即使能活着,醒来也是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废人。三十多年的日子居然就成了空白,他不记得以前,可是他的以前却在别人的记忆里。他不知道自己以前曾是有名的学者,但是别人却可能查出来他就是东南亚最大的毒枭。
只怕,失忆后的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他的心从来都是黑暗孤独的,三十年里他过得是虚伪腐烂的生活。自从有了小樱,他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个正常的人了。现在要把小樱从她的记忆里连根拔掉,他舍不得。他不知道失忆后的他还有没有可能遇上小樱这样的女人,让他觉得人生还是充满期盼的。
每多看一眼小樱,他就多一份不舍。每牵一次小樱的手,他就绝望一分。
他的将来是这样充满了未知不测和危险,他是这样舍不得和小樱在一起的日子,倒不如,就带着这样的记忆离去。反正,没有记忆的日子,没有小樱的日子,他活不下去。
谁找谁
他们相对无言,一起静静看地里疯狂生长的罂粟。各自有奇怪的情绪在心里蔓延,他无奈,她也无奈。
夜未庸的头忽然就又疼了起来。他小声的发出一声喘息,紧紧抱住自己的头。坐在一边的小樱吓了一跳,看着夜未庸痛苦的表情都扭曲了,一声接一声重重的喘着气,右手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她赶紧替他把口袋里的东西取出来,是一个小小的玻璃瓶。夜未庸断断续续的说:“一颗…一颗就够了。”
小樱醒悟过来,赶紧打开瓶塞取出一粒药,心急之间都不记得放到夜未庸手上,而是直接喂到了他的嘴里。夜未庸仰起脖子咕嘟一声把药吞下去,可是依然痛苦的抱着脑袋。
小樱开始着急了。她从来没见着夜未庸这么痛苦这么失态的样子。他似乎疼的厉害,额头开始有细密的汗水渗出来,凝聚成大滴的冷汗。小樱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时间手足无措,一边拍着夜未庸的背,以为这样能缓解些他的痛苦;一边紧张害怕的说:“未庸,怎么了未庸?”
夜未庸无力的摆摆手,示意小樱不用担心。可是他的样子很吓人,小樱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过了很久很久,他的疼痛才似乎减轻了一些,呼吸开始慢慢的平复,只是双手依然有些颤抖。小樱不自觉的握着夜未庸的手,满脸担心的样子。
药力开始发作,夜未庸终于觉得没那么痛苦了。他拍拍小樱的手背,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小樱忍不住了,她的心再狠,也无法做到看着他痛苦成这样还不闻不问。
“未庸,你病了吗?你生了什么病?”
夜未庸抬起无力的右手,轻拍小樱的脑袋:“瞎想什么,我好好的。”
小樱不是傻瓜。“你骗我,你说过不会骗我第二次的。未庸,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小樱的语气是掩饰不住的伤心和焦虑,夜未庸想着小樱刚才着急的样子。她急着替我把药拿出来,喂到我嘴里,她抓着我的手,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她关切的拍我的背,虽然力道大的差点让我吃下去的药吐了出来,可是,一切的一切,都表明,她对我不是全然无情的。
夜未庸的眼睛就忍不住有些湿了。最难消受美人恩,何况,是他用心用命来爱的美人。
他吐出一口长长的气,无奈的摸着小樱的头发,问:“小樱,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小樱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了夜未庸一眼。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话。她不想让夜未庸觉得他还有什么机会。以前对着夜未庸,她可以说出很多挑逗煽情而又火辣的话语,可是如今,她觉得无话可说。
夜未庸继续说道:“小樱,我承认,我以前做了很多的错事。我也承认,夜晨出事,是我的主意。和夜曦没有多大的关系。我做错了这么多,伤你这么深,我希望我死了的话,你不要只记得我的错,偶尔也能想起我的好,可以吗?”
他从来没对小樱说过这样的话。他如果想得到小樱,就该永远把这番话埋在心里,不要亲口承认自己的错。他承认了夜晨出事是他的主意,那么即使小樱愿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从新接纳他,那也是再也不可能的事了。何况,他这番话分明也是在替夜曦开解。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这样一番话,听起来就像是临死前的遗言,小樱顿时忍不住就嘤嘤的哭了起来。
夜未庸看着小樱抱着自己的双肩,把头埋在胳膊里哀哀的哭着,肩头抽动着,显然哭得很伤心。他心头一酸,眼眶里就溢满了泪水。他第一次没有着急的去安慰小樱,以往,要是小樱哭得这么伤心,他早就心疼的不得了了。他的心太痛了,第一次没了力气去安慰他人。他想着自己命不久矣,再也无法见到小樱,听不到她温软的话语,看不到她天真的笑容,发脾气时似嗔似恼的小模样,撒娇时娇媚霸道的小脸蛋,他的心就疼的厉害,疼到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樱哭着,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断断续续的说:“未庸,你为什么说这样的话。有病咱们就去治,难道就治不好了吗?”说着,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挂着湿湿的眼泪,像是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害怕父亲责怪,只好无助的看着眼前的人。
夜未庸看着小樱的泪水,心里轰隆一声,所有的东西都在瞬间倒塌了。他无奈的说:“可以治,但是我会失忆。记不得所有的人,以后就会认不得你了。”
小樱微微一愣,这个结果,至少她还是能接受的。于是她擦了一把泪水,说:“那就去治啊!”
夜未庸叹了一口气,长长的看着小樱脸,看了很久很久。他看着小樱期待的眼神,有些无力的回答:“我觉得没必要。失去记忆的话,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前三十年都是白活了,直到遇上你。我不想失去记忆,那样即使我能再活一百年,也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你为我哭,我觉得这一生就够了。”
说完,他低下头,双手抱着脑袋,看不到表情,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小樱心里顿时觉得很难受。她有些无法理解夜未庸的感情为什么会这么极端,有什么是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的吗?难道这一段记忆值得付出生命的代价吗?她不懂。
她当然不懂。她不是夜未庸,也没有夜未庸那样不堪的过去。对他来说,没有希望的将来,生不如死。天才的思维也许就是有些钻牛角尖的。
小樱想了想,犹豫着对夜未庸说:“就算你不记得我了,我会去找你的。好不好?”
夜未庸猛然抬起头,有些诧异的问:“小樱,你说真的吗?”
小樱使劲的点点头,“是的。我不会骗你的。你去治嘛。如果你真的记不得以前的事了,我发誓我会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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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肯定的点着小脑袋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的可爱。夜未庸心头一暖,明知道小樱是在骗着自己,可他还是不自觉的很开心。
她怎么可能去找我呢。可是,她说这样的谎,也是不想我死。夜未庸对小樱温柔的笑笑,轻柔的说:“回去吧,小傻瓜。我哪能马上就死了。我还没把你安全的送回去呢。”
小樱还想说什么,可是夜未庸已经拉着她的手,开始大步往回走了。
回到寨子,就有人很着急的向夜未庸汇报:“夜先生,你总算回来了。佤邦的人来了,还带着一位客人,说是想见见你。已经等了很久了。”
夜未庸奇怪的皱皱眉头。佤邦是和他合作一起运毒,但是双方一直是在其他地方见面。他们相互信不过对方,决不会轻易到对方的地盘去。这次,究竟是谁让他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这儿?
他想把小樱先送回自己房间去,可是旁边的门开了,客人自己走了出来。他的出现,让夜未庸和小樱都诧异的张大了嘴巴。
爱是个难题
他居然是夜曦。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从门里走出来的时候,见到夜未庸牵着小樱的手,原本见到小樱的兴奋顿时化作了熊熊的怒气。走到夜未庸和小樱的面前,脸色不善的看着眼前的两人。
夜未庸和小樱十分的吃惊。小樱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夜曦走出来,再站到自己的面前。她忘记了自己的小手还被夜未庸握着,有些结结巴巴的问:“夜曦?怎么是你?”
夜曦板着脸,粗声粗气的反问到:“怎么?看不得我吗?”
他找了小樱这么久,被思恋折磨了这么久,见着心中的人儿的了,想不到她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他心里憋着气,看着夜未庸亲昵的拉着小樱,而小樱也没有半点的不乐意,他就生气的想揍人。
天知道他有多担心,多想念这个小妖精!从小樱失踪的那天起,他就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他非常后悔没有派人跟着小樱。原本,他是怕小樱生气,才撤走了跟着小樱的人。他开始在乎小樱的感受,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她。想不到,这样一个想改善两人关系的举动,却给小樱带来了危险。
他后悔的真想杀了自己。最可怕的是,那几天没有人打来电话,也没有什么勒索信,这让他简直害怕到了极点。如果是有人为了求财,那他情愿拿全副的身家换小樱的平安。可是,偏偏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几乎都要急得一夜白头了。
现在,他来这里,也是付出了巨大的金钱代价,冒着生命的危险。虽说佤邦的人愿意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