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夫笑了笑,他从张恪的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潜台词出来,心想张恪应该知道江敏之的心思,刘闻涛最近到建邺活动频繁,期间甚至还回了一趟北京,甚至有小道消息传出来会调刘闻涛到省里担任副省长,难道张恪真不担心江敏之最终会将矛盾指向锦湖?
这桩非法吸纳公众存款案也是陈其斌案牵扯出来的,按照以往的惯例,办案部门会小心翼翼的控制查案进程以免案件牵扯太多闹得不可收拖,但是陈其斌案在江敏之的推动下,有越演越烈的趋势,暂时也没有停歇的意思,江敏之也已经在省政府办公会议公开要求对全省金融证券机构进行一次细致的排查。与当年徐学平整肃省林业,水利系统不司,江敏之整肃省金融系统的心思谈不上很正,他也许更想借机搅动一下以改变他到东海工作以来被动的局面。
虽说事态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新任省委书记李远湖对陈其斌案,云林证券非法吸揽公众存款繁的调查还是持支持态度,至于涉及到其他事情特别是人事调动的问题上,他却始终保持沉默的姿态,许多人对此都猜测不透。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事实上在陶晋离开东海,李远湖接替省委书记的位子,江敏之空降过来担任省长之时,许多人都期待东海政治格局会有较大幅度的调整。实际的情况却是东海官场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大的调整,这已经很出乎许多人的意料了,陈其斌裂适时的将僵局搅动起来,倒是让一些人看到了机会。
陆文夫给李远湖当过秘书长,又是李远湖提拔他当副省长的,他琢磨着李远湖的沉默姿态,跟张恪眼前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倒是有些类似,心想这也算是一种沉契吧。
陆文夫事务繁重,并没有太多的闲情逸致在山簧茶舍避暑纳凉,下年四点许就有事情缠上身来,从狮子峰北崖茶舍离开。
张恪与许鸿伯遇上,有时间总要杀上一盘,陆文夫走后他们也不急于下止去,让陈妃蓉帮忙拿来棋盘,就在临窗的竹榻矮几上跟许鸿伯对弈一局。
“小丫头这算是从学校毕业了?”许鸿伯笑着问陈妃蓉,“人生过得真是匆匆,我都还记得小丫头流着鼻涕在棋院疯跑的样子,从小就是要强的性子……”
张恪笑了笑,知道陈妃蓉暂时还没有融入给他当助手的角色中去,手伸到棋盒里拿了一把棋子请许鸿伯猜子决定先后手,他执黑子先行,以三连星开局,边落子边说道,“东海这边太正常了也就不正常了,陈其斌案搅一搅也是好了……”
“你打算退一大步?”许鸿伯问道,“照局势发展下去,陆文夫分管的这一块,江敏之会卡一个人进来,说不定就是刘闻涛。”
“我在政治上从来都没有什么野心,也更不想表现出去什么野心来。”张恪苦笑了一下,“锦湖推动一些地方上的经济工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利益诉求,但是这个社会不是清者自清的社会,既然他们认为卡一个人进来会是对锦湖不小的打压,那就让他们卡一个人进来好了……要是东海真变成没有空子可钻的铁板一块,说不定上面对锦湖的戒心更强。江敏之要步步紧逼,锦湖就步步退让,总要让上面有些人安心才行。”
“李远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许鸿伯轻轻一笑,说道,“他有着更远大的政治抱负,不会顽固的将东海视作他的、绝不容他人染指的地盘。江敏之要搅一搅局面,他自然可以顺水推舟一把……”
张恪点点头,说道,“江敏之真要将刘闻涛纳入省政府班子成员,甚至让刘闻涛取代陆文夫来协助他主持东海省的经济工作,李远湖多半也会默认的,甚至江敏之对东海省经济工作政策进行调整,只要是往有利的方面去探索,也未尝不可。我现在就等着看这潭浑水能不能搅到海粟科技的头上去,不知道严家人心里头这时候正想些什么……不过就算搅不到海粟科技的头上,严家增发这步棋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走了。”
“经济上的事情,我不是很懂,”许鸿伯问道,“要不是宏信太不守规矩,事实上有那么几家规模跟锦湖大差不差的民营集团,也能分散掉一些上面对锦湖的关注…”
“倒不是清高,跟他们,耻于为伍的。”张恪笑着说,“我晚上要坐火车去一趟北京,大概是抽不出时间陪许老师您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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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文介眉头紧锁,眼睛看着刘奇峻,说道:“江敏之清查东海省下属的证券金融机构,星河证券隶属于财政部,跟东海省八杆子打不到一块,他们心虚什么?”
经过近二十个交易日的反弹,海粟行技的股价终于重新站到每股三十四元的价位之上,达到在二级市场公开增发的条件,正准备启动公开增发方案之时,主承销商星河证券这时候却有退缩之意,表示海粟科技的股价一旦跌破下限价自然终止增发进程,星河证券对未发行出去的新股不履行包销义务。
这与之前的承诺完全不同,之前星河证券答应会与海粟科技签署增发新股包销协议。根据之前的承诺,只要实施增发,海粟科技计划通过二级市场公开增发的一亿四千万股新股将完全由星河证券包销,增发过程中可能因为股价下跌导致增发终止的风险也完全由星河证券承担,星河证券只是相应的要求海粟科技支付更高的发行费用。
包销才是对海粟科技最有利的增发方案,虽然全球证券市场新科技板块反静强劲,但是海粟科技之所以能反弹到每股三十四元以上,反弹幅度翻倍,是宏信、精典调动二十亿资金进入二级市场托市的结果,严文介之前计划是将烂摊子完全丢到星河证券手中之后,他可以及时将二十亿资金从二级市场抽回来。
星河证券变了卦,宏信非但不能将资金从二级市场抽出来,甚至还要继续调集资金预防在增发过程中海粟科技股价跌破下限价导致增发失败。
星河证券的退缩令严久介觉得相当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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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敏之指示省证券局第一时间将云林证券的案子汇报到证监会,昨天包括星河证券的龚总都给叫到证监会开了内部会议,今天就流露出退缩的意思。”刘奇峻说道,“我担心省证券局不只是小小的汇报,那么简单……”
星河证券之前承诺包销,也不是意识不到其中存在什么风险,只是再大的风险,跟星河证券的高层又有多大的关系!只要表面上合乎程序,即使星河证券将来会承受一定的损失,也可以推说买个市场教训,总不要星河证券的高层自己掏腰包补贴这些损失。只是关键头上,内部被警告,给证监会盯上,星河证券的高层未必有胆量配合他们顶风作浪。这不是多少钱能摆平的问题,对于星河证券的高层来说,只要坐在位子上,捞钱的机会有的是。
关键还是海粟科技的新股增发给人盯上了。
刘奇峻心想:这关键头上给盯上真是棘手,他们摆平星河证券上属部门财政部的关系,却没有想到证管部门证监会会盯上来。
“江敏之要在东海搅事,想拿我们严家开刀?”严文介眉头跳了跳,眼睛敛着,他之前倒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性,就算四月下旬纳指暴跌时江敏之对媒体发表过不利网络股的言论,他也没有想太多,江敏之成为拦路虎是他料想不到的事情。
“江敏之在部委里虽然坚持国企改制的,但是对国企私有化改制是相当抵制的,他是部委内提出强化国有资本地位的代表官员之一,他要是有心想将海粟科技当成国企私有化改制的失败典型来抓,未必不会做些小动作啊?”刘奇峻将他想到的问题分析给严文介听,又说道,“刘闻涛最近跟江敏之走得近,能不能通过他……”
严文介感到万分头疼,说道:“未必行得通啊,听说江敏之在部委里就颇让别人感到头疼,只怕不能让他将泼出去的水再收回去;再说老爷子在中央部委时,跟江家的那位关系也谈不上融洽…”
“要是不能跟星河证券签署包销协议,不能将增发风险转到星河证券头上,那我们只能修改既定的计划,我是担心反弹势态会疲软,到那时压力会非常的大……”刘奇峻说道,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了能够增发成功,宏信与精典前后投入三十亿的资金,一旦放弃增发,这三十亿资金势必要给刮掉两层皮才能脱身,只要增发成功了,这三十亿资金就是给刮掉三层皮也完全没有关系。
“我再想想,这个消息等到晚上开会的时候再通告林小姐,”严文介吩咐道,“你先想想有什么别的对策没有,虽说可能性不大,江敏之那边,我还是亲自去拜访一下的好,明天我再去一趟北京,说不定星河证券那动还是可以做一做工作的……”
“我知道。”刘奇峻点点头说道,他刚才虽然建议通过刘闻涛联系江敏之,但是他知道让江敏之转变的可能性极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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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文介没有见到江敏之,江敏之当天到新泰、江沂视察去了,当夜就住在新泰,严文介不可能追到新泰去,就算追到新泰去,江敏之也会给地方官员围得水泄不通,不一定会给他见面机会。
严文介觉得星河证券那边还是可以做工作的,等不及拖到第二天乘飞机去北京,决定乘夜间的火车前往北京,这样能赶在上班时间之前到北京。这是海粟科技公开增发前最后一次关键性的公关工作,除了刘奇峻之外,严文介还请林雪,王海粟跟他们司行。
此外,星河证券建邺分公司的负责人也随他们一起到北京做总部高层的工作。
严文介他们进入列车软卧车厢看到傅俊以及其他锦湖的工作人员站在过道里之后,才知道张恪也坐同一趟列车,他当然没有要去拜访的意思,坐到包厢里,他心里却不由自主的猜测起张恪因为什么事情去北京。锦湖眼下正在进行的两个大项目,一是新光纸业将在香港联合证券交易所公开上市交易,一是爱达集团将通过韩国子公司收购现代半导体集团旗下的液晶业务。新光纸业在香港上市差不多已经确定下来,这令严文介心里相当的不痛快,新光缓业计划在香港证券市场公开融资六十亿港元,已经得到高盛、汇丰、国裕等国际投资机构明确的支持,张恪似乎没有心要为这事去北京游说什么,说不定是为收购现代半导体集团旗下液晶业务的事情。
韩国电子企业对爱达集团的崛起十分警惧,爱达集团想到通过韩国子公司收购现代半导体液晶业务的难度可想而知,甚到连日系电子巨头也在暗中阻挠。在爱达集团向现代半导体提出收购要约之后,日本索尼公司就向现代半导体提出液晶专利侵权的诉讼,打算以专利诉讼纠纷来阻止爱达收购现代半导体。
锦湖也非省油的灯,六月下旬通过锦湖商事向华稀矿业提供一亿美元资金的借贷作为稀散金属的储备资金,华稀矿业紧接着就宣布这笔资金将首先用于稀散金属铟的储备。
由于液晶市场还没有真正的发展起来,作为液晶显示设备的必需原料金属钢全球年总贸易额才三千万美元多些。华稀矿业从九八年之后就逐渐控制了全球约溉金属铟的生产与出口贸易,华稀矿业这次宣布拿出一亿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