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12点的时候,我走到阳台上,打算呼吸一下夏日夜晚的新鲜空气。
我看见,微微站在楼下的路灯旁,她也看见了我。
微微在青色的路灯下显得神情憔悴,她穿着蓝色的吊带背心和白色的短裤,像朵昏黄灯光下的冰兰百合花。
我们互相看了一会儿,微微转身走了。我喊了她一声,她也没理我。我立刻回屋,鞋也没换就冲下楼去。
我踩着拖鞋,身上只穿了短裤和篮球背心,我觉得有些凉,连打了三个喷嚏。我在夜色中疾走,寻找我的微微,我确定那不是夏日夜晚的幻影,那是微微,实实在在的微微。我向大院门口跑去,在空无一人的大院门口转了很久,后来又走出大院,在附近可能打到出租车的街上到处寻找。
午夜的街上霓虹闪烁,还有偶尔驶过的汽车,惟独没有行人。我四处张望,心中一片空白。
后来拖鞋的鞋带断了,我依然一无所获。
我光着脚丫回到单元门口,沿着楼梯走上去,在三楼的楼梯上,我看到了微微。她坐在楼梯上,看到我后站了起来。
我走过去,抱住她,抚摩她的头发和腰肢,倾听她细微的喘息和抽泣,呼吸着微微散发的气息——即使我失去了双眼,我也知道,这是我的微微,实实在在的微微。
那天晚上,我给微微看了我写的她——那个住在电脑里,名叫微微的天使。
微微说,我现在不怕了,我们试试吧。
而事实上,微微果然不害怕了,一切进行得十分顺利。
之前,我不止一次见过微微的身体,但是没有一次能够让我像今夜这般神魂颠倒。她像出生时一般赤裸着,月光映在她纤细的腰肢上,好象妙龄的女神在今夜降临。微微的光滑,微微的柔软,微微的鲜活,微微略带咸味的汗水,微微特别的气息,凡此种种令我陶醉。
我紧抱微微,把脸埋进她柔软的Ru房,脑中尽是昔日的声音。
那天晚上,我送微微走到楼下,在单元门口,我忽然想起那条廉价的白金项链可能还在小窝里放着,就对微微说:“稍等一下,我有件东西忘了拿。”
微微问我是什么东西,我没说话,三步两步跑回屋里,冲到抽屉跟前,翻箱倒柜地找出了那条尘封多时的项链。我又跑下去,把项链给微微看,喘着粗气告诉她——“这是高三那年,我用一笔稿费给你买的,本来打算生日时送你……”
我们一起看那条纤细的项链,在灯光下,它显得璀璨夺目。微微很高兴,她接过来,把项链举到灯光底下仔细看,还埋怨我说:“小流氓,你够傻的,怎么不早点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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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想早点儿呢。”
“那,怎么没送呢?”
“你忘了?那天咱们吵架来着。”
微微想了想,说:“我生日那天?咱俩吵架啦?”
我点点头,说不愧是疯丫头,记性真好。
“那后来怎么不送呢?”
“后来也老吵架。”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我看看微微,她也正看着我,忽然“噗嗤”一声我们两个都乐了。
微微说:“咱俩怎么这么能闹啊!”
我说:“谁知道,来,我给你系上!”
可是微微说算了,她自己能戴得上。
我们走到大院外面,沿着马路走了一会儿,打到一辆出租车。
我问微微还会不会回来?
微微摇头说:“没有特殊的事,应该不会回来了。”
车子停下,我替她打开车门,我对微微说:“如果回来,别忘了来找我,小窝的锁不会换。”
微微笑着说:“算了吧,我可不想进门的时候撞见你和别的姑娘滚在床上。”
我笑了笑,看着微微钻进出租车,她弯腰的时候,我看到微微的脖子上有亮光一闪,我知道,我那根项链送得太晚了。
微微从出租车里探出头来,告诉我,如果她回来,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来找我。
我点点头,目送微微远去。
我看着出租车开远。车子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尾部的刹车灯亮了一下,我还以为它会停下来,可是没有,车子减速之后就开过去了。
我猜,微微再也不会回来了——不管她会不会回来,我都会换掉小窝的门锁,从此不再疯跑疯闹。我要安安心心地坐下来,留我的长头发,过我的生活,直到上帝的下一滴泪水降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