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您珍藏的那副棋。”
老爷子沉思了片刻，笑说，“拿去送给谁呢？江老爷子？”
莫绍庭点点头。
老人家一边把棋拿出来，一边感慨，“这么多年，就只有叶梦那丫头走进了你心里。早知道结果是这样，当年我们还做了那么多无用功，反而让叶梦对我们有成见。”
“叶梦很善良，给她点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老人家摇头，“我担心的并不是叶梦，而是你父亲。大概受我的影响，他打小自尊心就很强，任何事情都争做第一。叶梦的三个舅舅给了他些压力，他心里不好受呀。难免会把情绪带到叶梦身上，我真为你们的前途感到堪忧。”
莫绍庭倒是无所谓，有江家在，莫振华伤害不到叶梦。至于他们的感情，自己觉得幸福就好。
“这是一副好棋，你拿走吧，反正没人陪我下，放我这儿也是没用的。江老爷子福气好，膝下儿孙满堂，这才是最让人羡慕的。”
人到了莫老爷子这年纪，会把人生想的很透彻，年轻时为了追求事业不惜牺牲很多，到头来才发现人和情才是最重要的，家里没有人便也没有任何情在。
——
莫绍庭拿着东西下楼，唐沁芳在下面等着。跑过来笑着问，“找你爷爷什么事？老人家最近身体还不错。”
唐沁芳说着看到了莫绍庭手里的东西，她是个聪明人，顿时就明白了。“打算去江家了吗？”
莫绍庭点头。
唐沁芳双手绞在了一起，笑说，“不再考虑考虑了，这毕竟也是你的人生大事，是不是应该跟你爸爸商量一下？”
“没那必要。”
唐沁芳还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果开口。
“您好好照顾自己和爷爷，我有空再回来看您。”
眼看着儿子离开，她却连抓住他的勇气都没有。当年因为林语曦，她感觉好似要失去这个儿子。如今因为叶梦，她的的确确失去儿子了吧。
——
莫绍庭拿到东西去别墅接叶梦，这丫头好似永远都睡不醒似的，吃完饭一会儿功夫，竟然在床上睡着了。
他轻声轻脚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她的睡颜。安静的午后，微弱的阳光被窗帘遮挡，屋子里一片静谧。
他想他可以这样陪着她，看着她，直到地老天荒。
叶梦这一觉睡得很沉，猛地醒来，发现外面天黑了。看到莫绍庭坐在床头，她便吼起来，“你怎么不喊醒我！”
“你有起床气，我可不敢把你喊醒。”
他其实是很享受这一刻的温馨，希望时间慢点，再慢点。
叶梦要抓狂了。
“今天三个舅舅都回来，总不能让他们等我们吧。”
“别急，先换衣服，待会儿我车开快点。”
“那也来不及了，都怪你。我睡着了不知道时间，你醒着也不知道吗？”
叶梦一边骂一边走去浴室换衣服。
路上，纵使莫绍庭把车开快了很多，还是迟了很多。叶梦几乎骂了他一路。
到了江家，三个舅舅的车都已经停在院子里了。
莫绍庭把车停好，搂着叶梦进屋。
舅舅舅妈们正在客厅跟闹闹玩耍，一个个笑得不亦乐乎。
看到叶梦和莫绍庭进来，三舅脾气最大，对着莫绍庭没好气的说道，“脸大的很，一大家子都在等你。”
三舅妈拉住他，“就你话多，你不也总让人等，况且绍庭做生意，时间上哪有那么自由。”
三舅还想说什么，叶梦低着头说，“舅舅，是我的原因，我中午睡过头了。”
叶梦这样一说，三舅反而尴尬了起来。轻轻拍拍叶梦的头，笑说，“原来是误会，误会一场，我还以为这臭小子欺负你。”
老爷子一听，很是严肃的说道，“他敢！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
莫绍庭灰溜溜的低下了头。
老爷子看他手上拿着的东西，问，“手上是什么？”
莫绍庭把棋递给老爷子，“这是我爷爷珍藏多年的棋，我知道您喜欢下棋，所以跟他老人家要过来送给你。”
老爷子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笑说，“这还差不多。”
大舅从沙发上站起身，这个家里，他说话是最有分量的。
“这些都不叫事，关键要对叶梦好。这么多年走过来不容易，这份感情要好好珍惜。”
三舅火爆脾气又来了，“我们心疼孩子，希望孩子能在正常的家庭长大，才把叶梦下嫁给你。”
二舅有些看不下去了，笑说，“以后都是一家人，边吃边聊呀，我量他也不敢对叶梦不好。”
——
一家人坐下吃饭，舅舅们询问了些莫绍庭生意场的事，叮嘱他做事要沉稳些，不可太急进。
“你家里对你们的关系持什么态度？”大舅问。
莫绍庭微微怔了一下，随机说道，“不管他们什么态度，我都会和叶梦在一起。”
“这不行！”大舅很严肃，“叶梦要嫁的不是你一个人，而是一个家庭。你的家人如果不同意这门婚事，我想叶梦也就没必要嫁过去了。嫁到你家，看你家人的脸色，受你家人的委屈，我可是不会同意的。”
三舅很是激动，“什么？你家人竟然不同意？叶梦是我江家的孩子，这门婚事难道不是你莫家高攀？”
三舅的话连叶梦都皱起了眉头。
三舅妈无奈的说，“你少说两句，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
“我说话向来直，没恶意的，都别放在心上。”
这个话题还没聊完，江云飞突然回来了。喝的醉醺醺的，由梁芷凝搀扶着回来。
“嘿，你们都在呀，我回来得可真是时候。”
他推开梁芷凝，大剌剌的挤在叶梦和莫绍庭中间坐下。
“这是见家长的节奏吧，看来婚期不远了呀，什么时候能喝上你们的喜酒，要不要我牺牲一下，给你们当伴郎。”
叶梦和莫绍庭同时皱起了眉。
不仅他们，大舅的脸都黑了。
“叶梦，扶你哥哥回房休息。”
“我来吧。”梁芷凝说着走过去。
大舅声音大了很多，非常严厉，“叶梦，扶你哥哥回房休息。”
梁芷凝伸过来的手缩了回去。
江云飞醉醺醺的说，“你们可别欺负我女人，她是我女人。”
叶梦赶紧扶江云飞上楼，莫绍庭也在帮忙。
梁芷凝站在一旁，尴尬无比。
有莫绍庭在，他们轻而易举把江云飞弄回了房间。这厮倒在床上，嘴里还在含糊的说着，“别欺负我女人。”
叶梦轻叹一口气，对莫绍庭说，“你去把梁芷凝送回家吧，她一个人在楼下也挺尴尬的，我舅舅似乎不能接受她。”
莫绍庭下了楼，梁芷凝还可怜兮兮的站在楼下，好似很担心楼上的人。想想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莫绍庭拿了车钥匙走到她面前，“叶梦在照顾他，你就放心吧，我先送你回去。”
梁芷凝跑了出去。
莫绍庭跟大伙儿打了声招呼，“叶梦让我送她回家。”
说完感觉多少有些掩饰的成分在。
老爷子低沉的声音吩咐，“快去快回。”
——
车子在黑夜中行驶，京都的夜也有些凉，她却摇下了车窗。
“我开点窗，你不介意吧。”
莫绍庭摇头。
她的下巴枕在窗户上，视线一直望着外面倒退的风景。
风越吹越冷，莫绍庭低声说了句，“把窗户关上吧，太冷了。”
梁芷凝把头缩了回来，莫绍庭把车窗摇上，开了暖气。
很快，车厢里变得温暖，让人昏昏欲睡。
“我想我是进不了江家门的。”梁芷凝突然说了一句，异常的感伤，“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就是这么可怜，永远都无法反抗大人的安排。江云飞就算再爱我，也不可能为了我跟家里闹翻。他和你不一样，没有江家的庇佑，他一无所有。”
莫绍庭安慰，“给他点时间。”
“这不是时间的问题，是不可能的事。”
梁芷凝舒服的靠在椅背上，轻柔的声音说道，“我在想，如果叶梦没有回来，也许我们已经结婚了。我的人生也会因此改变，不会有这么多的波澜。”
“我终究是个苦命的人。别说江家不可能接纳我，圈子里大概没有任何一个家族能接受我。因为我跟了你四年，在外人眼里我已经脏了。好面子的圈子没有人愿意找一只破鞋。”
梁芷凝说着用力抹了把眼睛。
“有时候我真想恨你，是你把我害成这样。可是我恨不起来，怎么都恨不起来。”
莫绍庭低沉的声音说了句，“对不起。”
车子到了梁家别墅。
梁芷凝没有要下车的意思，低声说，“能不能陪我走一走，我不想这么早回家，家里给我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我……”
他急着回去陪叶梦。
梁芷凝哽咽的声音开口，“陪我一会儿都不行吗？我爸爸每天都在逼我，逼我抓紧江云飞，明知道江家不可能接受我，为了他的前途，还是不断的逼迫我。”
莫绍庭到底有些愧疚。陪她出去走了走。
“我真的压力太大了，有时候甚至想走极端，可是我不能这么自私，我一走，我妈妈会疯掉的。”
莫绍庭深吸一口气，“没有走不下去的路，你应该找份工作，让自己变得充实起来。不然整天胡思乱想，对自己没好处。”
“我也想过要找份工作，可是家里不允许，我爸就觉得我现在最大的任务是把自己嫁出去，千方百计让江家接受我。只要他不点头，估计我去哪里应聘，都不会被录用的。”
她说的一点不假，莫绍庭能够理解。这个圈子里的男人可怜，女人同样可怜。被当成工具利用来利用去。
“要不我去你公司吧！”梁芷凝突然来了一句，“你公司这么大，给我随便安排个职位，可以吗？”
莫绍庭迟迟没有回答。
“不方便是吗？你是害怕叶梦会吃醋吧。”
莫绍庭摇头，“你找江云飞更合适一点，毕竟他才是你男朋友。他给你安排工作，一点都不困难。”
说到江云飞，梁芷凝叹气，“他哪里会给我安排工作，他只要我每天陪他玩乐。”
“江云飞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纨绔，对他多一点了解，也许你会更爱他一些。”
“不可能了。”梁芷凝肯定的说，“这辈子我的爱给了你，不会再分给别人了。我唯一遗憾的是，为你保留了干净的身体，你却完全看不上。”
走了一圈，叶梦的电话打过来。
“莫绍庭，回来没？”
“马上回来。”
“快点，别藕断丝连的。”
挂了电话，莫绍庭停下脚步，“我该走了。”
梁芷凝走到他面前，黑暗中她黑色的眸子闪着泪光，问他，“莫绍庭，对我，你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
“抱歉。”
莫绍庭低低的说了句，越过她离开。
梁芷凝跑过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他的腰，“对不起，求你给我两分钟时间，让我好好抱抱你。”
莫绍庭自然不愿意，掰开她的手。她却抱得更紧，沙哑的声音说着，“求求你，只要两分钟就好。我真的好累，好难过。”
她知道莫绍庭外表冷酷无情的样子，其实心很软。
可他还是掰开了他的手，毫不留情。
“莫绍庭，你不觉得你该为我的现在负责吗？”
“抱歉。”
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她双手紧紧握成了拳，蹲下身去，哭得像个孩子。她想，这辈子大概就毁他身上了。倘若当年他悔婚，她没再回头，事情也许不会变成这样。如今，她越陷越深，他几乎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可是她却再也无法拥有他，就连多看一眼，都成了奢望。
江云飞最近心情不好，她知道与自己有关。因为她总是躺在江云飞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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