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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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爱情故事-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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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回屋的路上,芫荽走在最后面。花豆紧跟着姆妈。姆妈边走边交待花豆说,你吃了中饭就来将豌豆田周围的搭界给锄一锄,俺和你嫂子就不再下田了。花豆是她和哥巴豆两兄妹中最听姆妈话的伢子。
    姆妈吩咐她干的活儿,花豆不会有丁点儿推辞,百依百顺的。花豆是姆妈的乖宝宝丫头,村里人都这么讲。
    花豆这回下豌豆田,毋须走到豌豆田中间。花豆刚走到豌豆田田边就操起锄头在搭界处的豌豆行间锄开。搭界窄,一条搭界经不住花豆几下子挥杆舞锄。出门时,姆妈叫她戴了顶草帽。转至另一条搭界时,花豆觉得戴草帽锄草有些碍事,就把草帽给摘下。
    下午的太阳没上午英雄。花豆把草帽搁在紧邻豌豆田的一块油菜田的一丛油菜籽角上。花豆像姆妈一样,同样是个勤快人,心灵手巧,做起活儿干脆利索,从不拖泥带水。风风火火是她的性格。她决心一歇工夫锄完豌豆田周围所有搭界。
    转过弯的这条搭界边没锄好大一会子,就听见有人喊她“花豆”。是个男人的声音。花豆停止舞弄手中的锄。抬头一瞧,喔,原来是村里的通讯员小喻。
    小喻同花豆一般上下年龄,至多比花豆大一二岁。因他是村里的通讯员,常年骑一辆破自行车在村道上转来溜去。村里人都习惯地叫他小喻。花豆也跟着别人叫他小喻。
    看到小喻,花豆笑了笑。花豆笑得会心。小喻喊她,就表明有她的信函。小喻以前给花豆家送过几次信。会心笑了笑的花豆说,小喻,你喊俺呀?
    小喻还是骑着那辆破自行车。小喻来到豌豆田与油菜田最宽的一条搭界,跳下车子,提起一脚打稳自行车站架,撩了撩前额的头发。小喻表现出一份腼腆。小喻顿了顿说,是俺喊你呢。
    花豆说,俺喊俺有么子事?
    小喻说,你忘了,俺是村里的通讯员,俺专门来给你传话,村部有你花豆的挂号信,喊你去村部收发室领呢。
    花豆说,挂号信?花豆有些吃惊。花豆没说出声。花豆的疑问是在心里说的。片刻,花豆“喔”了一声。声音很小,小喻就站在花豆面前。花豆的惊讶他已看出。小喻没往花豆脸上瞅,瞅着豌豆田绿蔼蔼的豌豆。
    小喻说,花豆,要不要俺这时候就驮你到村部去。
    花豆站在豌豆田的搭界边不动。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锄头的锄镢,锄镢上沾有一层细土。谁寄来的呢,还挂了号呃?
 豌豆花开(8)
    挂号信要求收件人本人直接领取,领取了还不算数,还要在登记簿上签名。花豆知道这规矩。花豆心里犯了嘀咕。她想,这该是谁给她寄的挂号信呢?
    花豆初中毕业就停学了,回家帮姆妈做家务活,平日少与外人接触。就连毕业时结交的几个女生朋友也少有往来。寄挂号信的人该是谁,是不是那个在深圳打工的表姐呢?今年春节,表姐回乡过年曾来过她的家,表姐曾动员过她,想邀她一道也去深圳打工。难道会是表姐的挂号信。
    不对,姆妈不是说,表姐已回家。听说广东那边非典型肺炎厉害,春节后去了没一个月就坐火车返家。花豆实在想不出是谁给她寄的挂号信。花豆想不出来就不想了。
    村子里,同花豆一般大小的那群女伢子,没几个将初中读完,进城读高中的就更少。据花豆了解到的情况,她所在的这个村子,近三年还没哪个女孩子考进城里读高中呢。村子是贫穷的村子,乡亲们都在想方设法挣钱改善日子。
    那些生了丫头的人家大都发了一点小财。这里所说的“发了一点小财”,就是指那几户人家的丫头很争气,出去打了几年工,就给爹娘老子矗起了楼房。楼房矗在村头,威威武武,阔绰气派,成为村里一道最亮丽的风景,也是村里的名片。比村长秦艽家里的房子高级得多。


    村长秦艽还住着几间平房呢。刚下学那阵子,花豆闷得慌,也想跟村上姐妹们外出打工,可哥巴豆不同意。哥巴豆念记着爹死得早,做哥的不能让妹出门受苦。打工挣钱,打工也辛苦。
    巴豆说,妹伢子,有俺巴豆哥在,你就别想着外出打工吧,你以为别个女伢子在外面捡金砖呀?哥巴豆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潜台词又是什么,花豆知晓。
    哥巴豆不会在妹面前说出那堆臭话丑话。村上人常讲,某某的丫头一年在外卖了几万块,某某的丫头给香港老板做了二奶,一次就汇回家几万块,还是美元呢。那些没得丫头的爹娘老子妒火丛生,恨不能在一个个**儿子的大腿间剜个洞了让他们跑出去挣大钱。
    花豆坐小喻的自行车去了村部。
    村部的院落很大。村部的院落原先是村小学的校园。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县里(现在已改作市,叫市里,县级市一类)为积极响应上级号召“普九达标验收”修建的。但是,如今村里就读的学生已不多,村里负担不起教师工资,镇教委就将几所村办小学给合并,走了联合办学路子。秦艽所撑持的这个村没了小学,村里的娃儿都去了设在另一个村里的联合小学。学校没了,学校便成为村委会办公场所。
    早些年,村里没有办公楼,村长秦艽虽是老村长,但也没专门的办公室。至今,村长秦艽不仅有了办公室,而且还很大。可以说,这整栋教学楼都是村长秦艽的办公室都不为过。村长秦艽并不太喜好这么大的办公室。为普九达标,村里修建这栋楼房的贷款至今仍没偿还清。秦艽没办法。秦艽只是一介村长,中国最底层的官位最小的芝麻官。
    话又说回来,中国的官员常常能将手中的权力发挥得淋漓尽致,哪怕只有一眼屎大点儿权力。村长秦艽也一样,也有他自己的快乐。
    譬如,秦艽与村里六七个妇女打过皮绊,神不知鬼不觉的。芫荽就是他最近才物色的女人。秦艽答应过,让芫荽的男汉当水利工程员。秦艽怎么也没想到,同芫荽的事儿这么快就被她的姑妹子花豆发现。
    村部收发室其实就是村部院子门前的一个小卖铺子。小喻将花豆驮至村部大门口就去干别的事情。小喻很忙,说不定,村长秦艽又安排一件事让他去办。花豆问小卖铺的店老板秦大爷。秦大爷告诉花豆,今天来的报纸信件都送到村长秦艽的办公室里去了。
    花豆踏进院子。
    村委会办公楼共三层,村长秦艽的办公室设在二楼。以前是一间最大的教室。实际上,这栋三层楼的房子,也只有秦艽常坐的那间屋子开着。花豆以前从没爬上过这栋楼房。花豆在村里读小学时,这栋房子还没修。花豆很容易便找到秦艽办公的地方。
    花豆走进去的时候,村长秦艽正拿着一份《荆州日报》在看,嘴里说道,哎呀,美国佬的直升飞机被伊拉克军队击落了三架,活该活该……秦艽高兴得狠狠擂了一拳抽屉桌子。
    村长秦艽抬头看见花豆,问,花豆你来了?
    花豆说,村长,俺是来你郎家这里取挂号信呢。
    村长秦艽嘘了一口气。嘘了一口气的秦艽招呼花豆坐下。
    花豆说,村长,俺家里还有事,俺取了挂号信就回去。
    村长秦艽说,莫慌莫慌,俺有几句话想讲讲。他说,花豆,村子里像你这样有文化的丫头少啊少啊,只可惜俺这个村里没了小学,不然的话,俺这个当村长的就要安置你在小学教书。
    花豆说,村长,你郎家过奖了,你郎家把挂号信给俺,俺的姆妈还等着俺下豌豆田锄草啊。
 豌豆花开(9)
    村长背手反剪着在他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踱了一圈。这是村长秦艽习惯性的动作,他一思考问题就爱背剪双手踱步走圈子。村长秦艽刚踱了一圈就进来一个人。一个女人,梅老师。花豆忙喊了一声梅老师。梅老师原是村小教师,后来,镇里合并小学精减教师时,梅老师在一次考试中考掉了。梅老师考掉了还是梅老师。
    梅老师是村长秦艽的堂弟媳妇。村长的堂弟媳妇怎么会被镇教委考掉就不当老师了呢。村长秦艽有的是办法。更何况,村里的梅老师还有一张大伙儿公认的俏脸蛋。村里没了小学,可不能没个幼儿园。村小是前年撤销的。村小没有被撤销时,学校里开办了学前班,也就是幼儿班。
    村长秦艽恐怕早知道她的底细,这个姓梅的堂弟媳妇最高文凭大概也就是个小学毕业。秦艽安排她进了村小学,当上老师。校长没法子,让梅老师教学前班。村小撤掉后,村长把学校原先的一间厨房改造一番,做了幼儿班的教室。村长秦艽这样做是有目的的。一来可以避免一群伢儿在楼房里吵吵闹闹,不得安宁;二来呢,秦艽的办公室正对着那间厨房,梅老师在教室里上课,秦艽正好看得见。
    梅老师年轻,娃儿才三岁。属貌美、活力四射一类的青春少妇。像梅老师这个年龄的女人的身材就更能充分鲜明地体现出来了,凹凸有致,恰到好处的搭配。走起路来,婀婀娜娜,袅袅婷婷,比她嫁进村时还要娇艳几倍。村里的小娃儿不是太多,就梅老师一个老师。于是她既当起了老师,又当起了园长。自村小撤掉后,村里少有人喊她梅老师了,大家都管喊她梅园长呢。梅园长日子快活,一天换一套衣裳。
    村长是她的伯伯大人,梅园长沾光占势。
    梅老师进村长秦艽的办公室,就拿起一张报纸。梅老师随便得不得了。
    村长秦艽说,梅园长,俺想给村里的幼儿园增加一点师资力量,添个把老师呢。秦艽坐下来,又站起身说道,俺这个村子里,有文化的青年大有人在啊。
    秦艽边说边指着花豆说,梅园长你看,就说这花豆吧,不仅人长得体面,又有文化,依俺看,花豆就很适合做一名教师。村长秦艽停了停,反扣着双手,在办公室里踱了一圈,补充一句,说梅园长,就将花豆安排到幼儿园做老师吧。
    花豆连忙推脱。连忙推脱的花豆说,村长,俺不是一块当幼儿园老师的料,秦村长,俺来村部取挂号信,是小喻通知俺的,你郎家赶快发给俺。
    看上去,梅老师有些不高兴。她在村长秦艽的办公室里东张张西望望,闪了闪凤眼,没打声招呼就出去。村长秦艽眼睛盯着梅老师。梅老师酥胸坚挺,穿一条牛仔裤,修长的双腿线条分明。两瓣屁股挪荡挪荡地走出门槛。花豆这才想起今个儿是星期六,村里的幼儿园放假,梅老师留在这里干些么子呢。天晓得。
    村长秦艽把他的办公桌抽屉抽出半坎,朝里面看了看。村长秦艽突然说,花豆,你的嫂子芫荽前一会儿找到俺家里去了,她说,今天早晨那一拨子事儿你都知道。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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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长秦艽这么一说,花豆的脸倏地红了。红得就像坡子上的两片桃花。
    村长秦艽说,芫荽是你嫂子,你心疼了吧。对了,即使你不心疼芫荽也在心疼你哥巴豆吧。秦艽轻轻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那拨子事无论发生在哪个家庭,谁都可以理解。秦艽似乎说着一件与己毫无干系的事,宽慰花豆,并表现出一名村干部对群众的特有关心和怜悯。
    花豆说,村长,你郎家说的是些么子事啊?花豆心里明白村长正在说些么子事。她不能如此简单地顺水推船。
    如果那样,花豆就不是花豆了。也说不准,村长秦艽在这间办公室里还会弄出么花样。花豆有花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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