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早开的腊梅了,今年哪里去找腊梅?”
“你是哪里买的?”
凌青菀只得实话实说:“是二哥送我的。他说这是进贡的腊梅,他瞧着稀罕,就向官家讨要了两盆。。。。。。”
众人都明白过来,全笑了。
凌青菀又解释道:“只有两盆,我怕分不匀。才裁剪下来的。”
“二姐姐,安二郎对你甚好嘛。”赵祯笑嘻嘻道,“不像是会欺负你的”
纪王妃等瞪了她一眼,不许她打趣凌青菀。
正说着话儿,丫鬟说侯爷回来了。
“今天怎么回来这样早?”小景氏嘀咕。
安肃很快就进了内院。
他手里端了一腊梅盆栽,和安檐送凌青菀那个花盆一样。只是,安肃没有安檐那么有力气。端得有点吃力。还是自己抱着。
然后,他瞧见了满炕的腊梅枝桠。
大家都静默了下。
小景氏瞧见他也端了腊梅回来,心里像吃了蜜一样。脸上却有几分羞赧。
纪王妃几个人,都忍住笑。
安肃愣了下,这才笑道:“你们哪里弄来的腊梅?今天进贡的腊梅刚到,官家赏了我两盆。我还想拿回来让你们高兴高兴,还让人送了一盆给姨太太和菀儿。不成想晚了一步。。。。。。”
小景氏连忙让两个丫鬟帮忙抱下来。
她跟安肃解释说:“官家也赏了檐儿两盆,他送给了菀儿,菀儿拿给我们的。。。。。。”
安肃就笑了,道:“原来那小子也讨要了。”
这么说来。也不是官家主动给他的,而是他讨要的。众人听了,不由都笑了。
果然是亲父子!
安肃回来了。大家就不好再在这里。而天色已经不早,纪王妃母女也该回家了。
大家纷纷作辞。
纪王妃带着赵祯。回了纪王府。路上,赵祯捧着凌青菀给她的梅花,视若珍宝,不时嗅一嗅。
纪王妃却略有心思。
晚上纪王回府,纪王妃服侍他更衣梳洗之下,夫妻俩歇下之后,纪王妃突然对他道:“安家是个很不错的门第。他们家男人,都知道疼媳妇。。。。。。”
纪王愣了愣,侧身问她:“怎么好好的,说起了这茬?”
纪王妃就把今天安檐和安肃跟官家讨要腊梅的话,告诉了纪王。
纪王笑了,道:“我是没碰到。倘或碰到了,也讨要两盆给你和祯娘。”
“倒也不是这话!”纪王妃噗嗤笑道,“夫妻几十年,我难道还不知道王爷的好?我是说,安家门风不错,安肃在朝为官虽然受宠,却低调隐忍,有大智慧。
他们家的男人,有安肃做了表率,都知道疼媳妇,我觉得这点很罕见。”
纪王还是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你说,把祯娘给他们家三郎,是否妥善?”纪王妃说了半晌,终于把自己的意思说开。
纪王愣了愣。
宠爱女儿的父亲,陡然听说女儿要说亲了,无疑似被捅了一刀,分外难受。
“怎么好好的,突然说到了祯娘的亲事?”纪王有点抵触道,“她还是个孩子!”
纪王特别疼祯娘,祯娘是他唯一的女儿。
所以,他对祯娘的疼爱,甚至超过了几个儿子。明知祯娘及笄了,也该说亲,纪王却不想朝那方面想。
他真想回沧州算了,找个乡下男子,让他入赘到王府。
但是京里,这不可能。
“多大的孩子啊!”纪王妃道,“我知道你不舍祯娘。你可是有四个儿子,将来娶媳妇也是旁人的闺女。大家都不舍得闺女,儿子都打光混喽?”
纪王就笑了。
虽然不舍,纪王倒也不偏激,他只是情感上有点受伤。但是,他知道祯娘的亲事不能拖了。
“安三郎为人如何?”纪王问,“我没怎么听说过他,祯娘见过他吗?”
纪王妃就把安栋送祯娘鞠杖、祯娘回送他赛马,然后安栋又送了祯娘好些小玩意儿的话,都告诉了纪王。
还要上次在安家,祯娘亲口说的那些话,纪王妃也说了。
“这样吧,我明天派人去打听打听,安三郎是个怎样的性子。”纪王道,“回头再做打算。”
纪王妃点点头。
安家那边,安栋傍晚回家,看到他母亲窗台上摆了腊梅,浓香扑鼻,不由惊喜道:“娘,哪里来的梅花啊?”
没等他母亲解释,他就把梅花端了起来,道:“这花甚好,我给郡主送去。”
他口里的郡主,就是赵祯。
安肃也在,听闻此言气得半死,小景氏倒是哈哈笑了。
“这是我带回送你娘的!”安肃对安栋道,“你娘有了好东西,你竟想着拿去讨好女孩子,岂有此理?生子如此不孝,要汝何用?”
“郡主不是女孩子啊,她将来要做我媳妇的。”安栋认真道,“郡主说,我不跟其他女孩子说话玩笑,她就要给我做媳妇,我答应了。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岂能反悔?大嫂的妹妹来了,我都不理她的。”
小景氏就笑得直不起腰。
安肃也绷不住笑了。
因为安栋是幼子,从小就好玩,他们夫妻仍当他是个孩子,不指望他建功立业。听到这一席话,夫妻俩都觉得有趣,笑个不停。
他们笑的时候,安栋趁他们不备,重新端起那盆梅花,跑了出去。
“不孝子,不孝子!”安肃在背后笑骂。
虽然这样骂着,语气里却是嬉笑,没有半分严肃。
“算了,由他吧,改日他要带好吃的给我。”小景氏笑道,“栋儿一直这样,拿了我什么都要加倍还回来。”
L
☆、第139章心迹
建平十一年的冬月初七,下了一大场大雪。
皓雪盈盈,洒满了盛京,玉柱雕梁的京城白皑皑一片,似慵懒躺在柳絮堆里。处处纯白,庭院的雪漫天散下,如袅袅薄雾,朦胧胧的胜似瑶池。
凌家今天搬回昭池坊。
在他们回来之前,昭池坊从前的旧邻居,差不多都回来了。
朝廷拨了银两,昭池坊的坊墙重新修葺,巩固一新,凌家的庭院也修建完好。
“大奶奶,二奶奶派小人来问一声,天都要黑了,什么时候派人去接他们?”景氏刚刚把家里东西整顿好,就有个小厮进来,对景氏道。
已经快要黄昏,天色渐晚,景氏他们和三房搬得差不多了;老太太那边尚未挪动,也没派个人来说声缘故;祖父在纪王府,自然也不会冒雪归来。
二房也未归。
景氏还以为,二房他们也是怕大雪,准备明天再搬。不成想,二房居然是等她去接。
景氏心头微滞,一股无名火顿时窜上来。
“去跟你们奶奶说我的话,倘或不想回,就不要回了!”景氏声音严厉。
小厮吓得连连磕头,起身跑回去了。
凌青菀和陈七娘顾不上收拾东西,都过来劝慰景氏:“娘犯不着生气。。。。。。”
景氏很少这样动怒的,特别是对二房和老太太。因为她知道,一旦吵起来,就是没完没了的。
原本就不同心,一点小事相互不让。就要天天吵架,日子简直没法子过。大人难受,孩子们遭罪,下人看笑话,也会不尊重主子。
家不成家了。
“在你姨母家,过了两个月的清净日子,没这些人事繁杂。我真是过得神仙一样。”景氏叹气道。“耐心也没了。”
景氏在安家是亲戚,诸事不管,每天都能睡得安稳踏实。
她其实很讨厌处理家务事。更不喜欢掌权。
现在,刚刚回到家里,二房不归、老太太连个信儿也没有,光这两件事。自然又是一番气受。
陈七娘和凌青菀对视一眼。
“娘,您别生气了。”陈七娘安慰景氏。“屋子里的光已经暗淡了,收拾也来不及。咱们干脆别收拾了,今天先胡乱睡一晚。
不如把娘的东次间收拾出来,请了三叔三婶和堂妹们。点了炉火,烫了好酒,咱们逍遥一夜。喝酒吃肉。”
景氏眼眸微亮。
这倒也是个极好的主意。
今天已经累了一整天,假如再收拾。还是要累到半夜。
还不如暂时搁置,等明天白天再说。
“这样也不错。”景氏笑道,“你姨母还送了只整羊,今晚烤羊头下酒。”
她的心情,顿时大好。
当初叛乱之后的死里逃生,他们都没有庆祝过。如今,就当补回来。
“太好了,我正想吃烤羊头。”凌青菀拊掌应和。
大哥凌青城跟着笑了:“七娘最有主意。”一副“我媳妇很能干,我很荣耀”的姿态,惹得景氏和凌青菀笑个不停。
陈七娘羞赧低下头。
陈七娘嫁过来时间不长,又逢大灾,但是她适应得很好,已经有了种家的感觉。
她胸有大志,想去运粮赚钱,婆婆和丈夫都支持她;她一个小提议,婆婆和小姑子立马附和,爱护她;丈夫念书,从来没做过生意,但是能力出众,一学就会,本事过人,又处处尊重她。
陈七娘羞赧的笑容里,添了几分愉悦。
下人们果然暂停收拾,立马去打酒、烤羊头。
三叔和三婶也应邀而来,带着他们的两个女儿。
景氏让蕊娘过来叫爹娘。
蕊娘娇憨可爱,并不怕人,笑嘻嘻叫了“爹娘”,然后就和凌青桐、两个堂妹去院子里堆雪人。
很快,天完全黑了下来。
院子里点了灯笼,红光匝地。地上的雪,映衬着灯笼的光,泛出红色的剪影。
景氏把从安家带回来的三盆梅花全摆上,芳香馥郁。
这三盆梅花,其中两盆是安檐送凌青菀的,另一盆是姨父送的。
“恭喜三叔高升。”喝酒的说话,大哥凌青城先给三叔敬酒。
半个月前,三叔已经荫蒙了朝奉大夫,从六品的官。虽然是闲职,却也有些俸禄,更算个事业。
以后也是官,受人尊重。
这是凌青菀姨父安排的。
“哪里话?”三叔有点不好意思,“还不是安尚书帮忙。。。。。。”
“这是好事啊!”景氏立马打断他,“咱们家没个当官的,也没有门路。往后,侄儿们就要靠三叔提携了。来,你们兄弟都敬你三叔一杯酒!”
其实,凌青城兄弟,是不需要三叔提携的。他们有姨父和舅舅。再说,三叔那小官也提携不了他们。
但是,景氏这么说了,打住了三叔的话题。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有必要拿出来说。
更不能轻易泄露出去。
家里还有二房。
二房那对夫妻,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性格极其相似,非常不好缠。
“三叔,侄儿也恭贺三叔高升。”凌青桐年纪小小,端了酒盏对三叔道。
三叔果然不再多言,笑呵呵喝了下去。
安肃对三房夫妻的承诺,说给三叔和三婶的兄弟安排荫官,已经都做到了。
他们夫妻的心,就全部偏向了长房。
大家喝酒到亥初,说了好些话。
三叔性格豪迈,常年在外头玩,知道很多趣事。从前他顾忌侄儿年幼、长嫂守寡,不敢常来。怕给大嫂添口舌是非。
如今,侄儿成亲了,三叔也是头一回在长房喝酒。
酒劲一上来,话题就开了。三叔说起话来,风趣幽默,知道的趣事又多,是内宅女人没有听过的。既好玩又新鲜。惹得大家捧腹大笑。
没有二房和老太太,家里过得开心多了。
他们一直喝到亥初,这才各自回房。
凌青菀也微醺。
她今晚也特别开心。不知不觉喝了好多酒。她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