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少爷,您别动怒,大人很器重安二郎。况且,他是吏部尚书的儿子,将来您有个升迁也捏在他父亲手里。”有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低声劝道。
凌青菀的眉头微蹙。
她知道这是景五郎和他的亲信。
这亲信明着是劝慰景五郎,实则是激怒他,让他和安檐作对。
军中也是藏污纳垢。
“我怕他?”景五郎冷笑,“马球打得好就是男人吗?他安二郎有男人的本事吗?”
有人痴痴的笑。
“。。。。。。一个丫鬟给了他五年,还是我破的身子!”景五郎突然得意起来,“他安二郎这点隐疾,世人还有不知道的吗?”
景八娘听到这话,就抿唇笑起来,非常快意。
凌青菀的眉头蹙得更紧。
“今天叫他颜面扫地!走。先去给他敬酒。。。。。。。”景五郎起身。他身边的人,也哗啦啦起来。他们去嘲讽安檐去了。
景八娘偷偷笑出来。她看了眼凌青菀,有点高傲扬起下巴,问:“表姐,你知道我五哥他们说什么吧?”
凌青菀眼眸冷冽,横扫过来,道:“说什么?”
景八娘被她这气势吓了一跳。心里微慌。乱了下方寸。而后,她微微发怒,道:“今天安二郎不知道规矩。没给我五哥面子,我五哥要收拾他。这是他们男人之间的事,你不会不懂规矩,去通风报信吧?”
“男人之间。就应该光明磊落!”凌青菀斜睨她,“明面上技不如人。就暗地里使绊子,那是贱种,不是规矩!”
“你。。。。。。”景八娘又羞又怒,猛然站起来。“你骂人!”
“骂你怎么了?”凌青菀冷笑,眉眼添了凛冽,“你这样颠倒黑白。是非不分,没打你就算客气的。坐下!”
她坐下二字,声音威严冷酷。
景八娘心里大惊,竟然下意识坐下了。
凌青菀自己却站起来。
她绕过屏风,见大帐内不少人,都拥簇着安檐,不知道说些什么。
安檐坐在舅舅和大表兄身边,舅舅满面是笑。
景五郎正在那边敬酒。
凌青菀咬了咬唇,心想要不要过去。景五郎却已经敬完酒了,朝自己的座位过来。
景五郎的座位,在屏风的正前面。
他大概不知道今天这屏风后安置了凌青菀和景八娘用膳,所以说话无所顾忌。
凌青菀只得坐回去。
景八娘想要喊,却被凌青菀冷眸一扫,吓得乖乖闭嘴。
凌青菀慢慢吃菜,留意外头的动静。
片刻后,景五郎又起身,往安檐那边去了。
外头有点嘈嘈切切的议论声,不知出了何事。景八娘也伸头去瞧。
“。。。。。。她父亲可是刺史,算是贵胄之女了吧?她父亲勾结土匪,谋反之后被杀,她就充当了官妓。自从进了营地,还没破身子呢,干干净净一个人。
安二哥,你瞧她的手,又白又软,养尊处优半分不假,我不诓骗你。这身段容貌,才华学识,普通下人丫鬟比不得。我知道安二哥你看不上丫鬟,我祖母送你的丫鬟,五年了,最后还是跟了我,才知道男人是什么滋味。
如今,这姑娘可不低贱,充当官妓也没几个月,你别嫌弃啊。弟弟送给你,让安二哥做一回真正的男人,如何?”
有人在低笑。
有人脸色铁青。
有人则好奇看着安檐。
大家都知道景五郎话中之意,他们也知道景五郎口中的“丫鬟”,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还是两年前的。
这个年代,贴身婢女除了服侍饮食起居,为男主人“侍寝”更是常事。假如身边有个丫鬟,好几年还是处子之身,才会让人大惊小怪。
世俗如此。
安檐平素在军营,有假就回舅舅府里。自然,外祖母会派几个丫鬟服侍他。
外祖母送了四个美貌的丫鬟,他只留了一个服侍。那丫鬟也有几分姿色。景五郎处处被安檐挤兑,斗不过他,为了羞辱安檐,才故意勾搭安檐的丫鬟。
不成想,那丫鬟竟然是处子。
这件事就闹了出来。
舅舅打了景五郎一顿。处罚景五郎之余,舅舅也关心安檐,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毛病。
像安檐这样大的男孩子,都是跟馋嘴猫一样,哪有放着年轻丫鬟不动的?
肯定是身体有疾。
舅舅还想给安檐请大夫。
这件事,被景五郎在军营里闹开了,大家都知道安檐不行。不过,安檐还年轻,不举的毛病是可以治好的。
有人同情,有人快意。
今天,景五郎又拿这件事作伐,当众给安檐难堪。
一个男人不举,大概是最难堪的事吧?
“胡闹什么!”景大郎脸色骤变,呵斥景五郎,“你退下去!”
“大哥,今天安二哥大获全胜。弟弟我给他一点彩头,怎么就是胡闹?”景五郎笑道,“再说了,美人谁不爱啊?安二哥也许馋的紧呢,大哥你这样岂不是坏了他的好事?”
舅舅重重将酒盏顿在案几上。
景五郎心里还是敬畏舅舅的,有点胆怯。
反正他的目的,就是把安檐不举的事。当众重新提一回。羞辱安檐罢了。假如父亲让他退下去,他也不会坚持的。
舅舅还没有开口,安檐却站了起来。道:“五弟,多谢你的好意。这等货色,尚未入不了我的眼。且容哥哥道歉,咱们俩的眼光还是不一样的。”
那官妓一张脸通红。
景五郎也被堵得半死。安檐这是骂他没眼光。什么女人都不论,像马群里的儿马子!
“既然二郎看不上。送给我如何?”景三郎笑着道,“来人啊,带下人吧,多谢五弟美意了。”
有个将士很会看眼色。立马把这官妓拉下去。
大帐内气氛顿时一松。
暂时解围了,欢愉的氛围却破坏殆尽。
安檐的目光,不经意扫到了屏风旁边。屏风旁边。露出一截管绿色的裙摆。
凌青菀最近总是穿绿色的裙子。安檐就知道,凌青菀在偷听。不知道她听到这些话。会怎样想。
安檐端着酒盏的手,紧紧捏得青筋暴突。
这顿久别重逢的宴席,大家吃得味同爵蜡。
宴席之后,将士们都散去。
舅舅的大帐内只剩下自家人,凌青菀和景八娘就从屏风后出来。景八娘看了眼安檐,抿唇偷笑,非要快意。
景大郎瞪了眼景八娘,景八娘瞪回去,丝毫不怕大哥。
安檐微微抿唇。虽然他和平常一样不苟言笑,凌青菀却看得出来,他的开朗和快乐全没有了。
“好了,下午想去骑马的就去骑马,想去打球的就去打球。今天都给你们放假。”舅舅对诸位儿子道。
大家出了大帐。
凌青菀和凌青桐跟在安檐身后,最先出来
安檐脚步很快,想赶紧离开这里。
景五郎却追了上来。
“这是菀娘吧?”景五郎笑道,“昨日我没回去,还是头一次见你。听说你要和安二哥结亲了,安二哥很多好处,菀娘你知道吗?走,跟着五哥走,五哥告诉你。”
他身后还跟着景八娘和他的两位亲信将士。
景八娘咯咯笑起来。
安檐的身子一瞬间紧绷,好似发怒的猎豹,想把景五郎撕碎。
凌青菀眼睛转了转,上前一步,对景五郎道:“那好啊,多谢五哥。。。。。。”
她凑近景五郎,突然又上前一步,狠狠一脚踩在他的脚踝处。
而后,她快速后退。
景五郎只感觉一股子剧痛,从他的脚踝处,传遍了整条腿。这条腿顿时酸痛难当,难以支撑他的身子。
他身子一歪,单膝跪在地上。
安檐微讶。
景八娘和景五郎的亲信也吃了一惊,不知道景五郎为什么突然下跪。
大帐内,舅舅正带着大表兄和二表兄、三表兄出来,也瞧见了这一幕,不由错愕,朝这边看过去。
“五哥,你已经认错啦,安二哥答应原谅你,真的不用下跪!”凌青菀声音脆脆的,说道,“快起来,快起来啊!”
景五郎又惊又怒,想要站起来,可是那条腿一时间半点力气也使不上,挣扎着要起身,竟然挣扎间变成了双膝跪地。
“舅舅,您快叫人扶起五哥,不用给安二哥下跪的。”凌青菀高声喊舅舅,“这跪,安二哥承受不起,我们可不认啊。”
然后,她对安檐道,“安二哥,咱们快走,免得占了五哥便宜。”
说罢,凌青菀拉着她弟弟凌青桐的手,快步先跑了。
安檐愣了下,回神过来,立马也阔步出去,不顾双膝跪地的景五郎。
安檐脸上全是笑,怎么也忍不住。
他眼睛都笑得弯起来。这小女子,从来没有这样可爱。安檐此刻,真的很想抱抱她,亲吻她。
“二姐,你好厉害,你怎么让他跪下的?”凌青桐颇为兴奋,一张小脸高兴得通红。
想到之前景五郎羞辱安二哥的嘴脸,凌青桐也是气得半死;而后他当众下跪,凌青桐就觉得好痛快!
“脚背上有解溪穴,踩准了就会大腿小腿都酸痛难当,支撑不起身子,只得跪下了。”凌青菀道,“我回去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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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亲吻
营地的混乱,安檐和凌青菀已经不管了。
他们牵了马,带着安檐的下属陈观,还有凌青桐,往营地后面的空地去骑马。
这片空地,平坦开阔,放眼望去全是青色,没有尽头。
那边,凌青桐已经翻身上马了,双腿夹了马腹,他的马风一样的跑了出去。
“二姐,我先走了啊,骑马真痛快。。。。。。”凌青桐兴奋得大喊。他才十三岁,因为整日野,已经长得和他大哥凌青城一样高了。
虽然还不够结实,看上去很瘦。
在京里的时候,凌青菀总是把他当个小孩子。如今见他骑马奔驰,竟完全像个大男孩了,凌青菀有点恍惚。
“跟着他,别让他摔了。”安檐吩咐他的下属陈观。
陈观道是,准备翻身上马,去保护凌青桐。
“跑远点没关系。”安檐又叮嘱道。
陈观立马明白过来,他道“是”,却忍不住想笑。安檐这是想和凌青菀独处,让陈观支开凌青桐。
安檐虽然不苟言笑,但是初入情场,这份热情和直接,从来不加以掩饰。每个情窦初开的男人都这样吧?
因为在安檐面前,陈观不敢当面取笑他,使劲忍住,可是凌青菀仍是看到陈观满面的笑容。
凌青菀微微撇开了头,手指搅动着她的衣带。
凌青桐的身影,渐渐变成了碧色场地尽头的小黑点;陈观也驱马去追,越走越远;场地的远处,有哨楼,有将士值守。却看不清场地上的人和马。
整个深绿浅翠间,只剩下凌青菀和安檐。
远山越发迷蒙。
金灿灿的午后阳光,落在了安檐的身上。他眼睛里带着笑,眸光熠熠,问凌青菀:“骑马吧?”
凌青菀嗯了声。
安檐准备过来,抱她上马,教她怎么骑。
不成想。凌青菀自己踏上了马镫。一个漂亮的翻身,人就干脆利落在了马背上。
衣袂微扬,整个人英姿利爽。
安檐眼睛里的笑意更浓了。
“你会骑马?”安檐没有上马。而且拉着凌青菀马的缰绳,问她。
凌青菀这匹马不高,堪堪到安檐的腹部。
所以,凌青菀坐在马上。肩膀竟然和安檐的肩膀一样高。他的脖子和头比她长,凌青菀借助马。仍需要微微抬眸,才可以和安檐平视。
凌青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