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排他去绑人,好威胁我……哼,那一刻,你倒不怕见着小在死吗?朴有天,我告诉你,要不是我那天清晨早一步找到了小在,他现在,可就躺在棺材里了!!你还好意思揪我的小辫,你他妈的凭什么啊?!!”他越说,语气越强硬,一番凌厉刻薄的叱责,打压了对方的气焰。
“那个,我说……”朴有天困难地润了润干涩的喉咙,他看着郑允浩抽了会儿烟,而后狠狠掐灭烟头,双手撑在了桌子上,“我们都别再挖根究底了,该合伙、该联手,照做照旧……我如果有对不起浩哥的地方,也请多担待!”
郑允浩不动声色地顺了口气,冷淡地说道,“朴有天,你别嫌我气量小,那一拳,我可记在心里了。打一下、撸一把,再让我多担待……你他妈的当我刚出道混的小虾米啊?!既然今天这层纸都捅破了,我和你今后也不用再藏着、掖着,有什么都明着来,别阴着放冷枪!”
“浩哥,成交!!”朴有天不眨眼地应了,“至于小在,我找着了,一定押他回去好好调教,再不来添乱惹麻烦,请浩哥放宽心。”
最后的那句话,表面上他说得恭敬,可听在郑允浩的耳朵里,却是明摆着的宣告主权。
故意无视他的潜台词,郑允浩叫来了手下,示意他们“送人”。
朴有天客套地说了声“不用,多谢……”,便自行走了出去。
58
那一年,全国的房价都井喷了似的高开高走,郑允浩也赶了个巧,在A市开发建造的楼盘正趁着好时机,拿到了预售许可证,短短两三个月,银行帐户上的数字便翻了倍。
然而,他赚来的钱既不还以前的欠帐,也没有转移到国外的迹象,这让刘卫林有些纳闷,
说是要漂白的人,怎么反倒越陷越深了呢?
地皮一口气收进了好几块,水货走私的战线也拉到了省城,至于毒品生意,一对一单线又多找了个上家,开始往海对岸的日韩运送冰毒,风险更高,来钱却也更快更多。
“小军,你要那么多的‘0’,每天数着玩?”新年头上,刘卫林收到郑允浩送来的汇款单据,从加拿大汇入瑞士,数目可观,是前两年的总和,他一时心血来潮,随手便挂了个电话过去,“这样子拼下去,你小心出事,别捅个大篓子,连我也保不住你。”
“刘哥,连你也保不住我,那篓子岂不是捅到Z N H了?我还没那么大的法力呢。”郑允浩笑着摆摆手,让陪酒玩乐的男孩退出门,“这收成还满意吧,我可是听刘哥的话,豁开到底地做了啊!”
“小军,失恋了?漂白的动力没了?”刘卫林真真假假地戳了一句,一面是调侃,另一面,是不点穿的暗示——郑允浩,你的一切,我都全盘握着呢。
“刘哥,都一年了,你现在才关心我啊?!”他也似真非真地回了一句,“我这种人,黑白不分过的也挺好,弄个清白之身,还真不知道要干什么呢?难不成,刘哥想我——洗洗干净,白切凉拌??”
“你就贫嘴吧你!说实在话,我也想两袖一甩,一阵清风啊,可大家都在这缸浑水里泡着,谁都弄不干净。小军啊,想开点,还就这样,得了。好好,不多说了,下周新春茶话会见。”
断了通话,郑允浩窝进沙发里,长腿搭在茶几上,解开了衬衫领口的纽子,取下眼镜搁在一边,修长的手指一圈一圈按摩着眼眶,象是要舒缓情绪。
“刘卫林……说了啥事,要紧吗?”赵老六看着他这般举动,有点担忧。
“他大爷空得找我聊天呢!”郑允浩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刚才说的那批货,就定了,直接和缅甸人谈,我们可以负责全程,包括运送、分销和洗钱,不过利润得四六开,他们提的三七,不行。”
“浩哥,这当中的风险大着呢,……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风险总归有的,老六,风险要和赚头对照起来看,才知道值不值!再说,凡事都有第一次,如果这回搞成功了,以后就可以跳掉云南人,一条直线通到底,少了抽大头的环节,我们可要赚疯了,就等数钱吧。”
郑允浩说着,忽然感觉心算计得很累。
尽管才喝了一瓶红酒,头却嗡嗡得象有蚊子钻入似的轰鸣,还有些尖锐细刺割破的疼痛。
又胡乱扯了点事,郑允浩坚持自己开车回家,赵老六扭不过他,只能叫人保持车距地跟着。
隔天上午,手下来汇报情况,说是大哥去城北绕了一转,车子停在狭窄的巷口,人没下来,只是车窗摇落了一半,黑暗中,烟头闪着红星。
估计一二十分钟后,他离开了那个老式小区,一路上没再作停留。
赵老六等人走了,才长长吁了口气,借以抒解胸中的闷堵。
他心里清楚,郑允浩又去看了金在中的家。
春夏秋冬轮回了一季,时间不算长,但也不短,却绝对不够让人学会遗忘。至少对郑允浩来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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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有一次,他无意间提了句,金在中的房子已经卖了,他人也到A市去了,脸色逐渐阴沉发青的大哥,“乒乒乓乓”地,将满桌子的东西一轰隆地扫到地上,发了火地低吼,“他妈的谁叫你们去查的?我靠,还当不当我是这儿的头啊??通通操他妈的给我收手!还有,以后要是让我从哪张嘴里再听到在的消息,就妈的自动自觉走人,别留着被我教训!!”
一边的彪子同情地看过来,眼神对了对,不谋而合地想说,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越是拼命想忘掉,却越是怎样也忘不了,记忆中那些舍不得的东西,渐渐地把心灼伤,烙上永远褪不去的疤痕。
郑允浩想着自己也逃不过感情的折磨和煎熬,无奈地陷入这种奇怪的漩涡,只觉得讽刺而可笑。
寒假的最后几天,郑允浩陪着俊秀去了趟济洲岛,风景其实也算不得多好,就是感受着周围热恋情侣,还有新婚夫妇营造的浪漫氛围,令人有些心醉和荡漾。
偶尔放纵的日子过后,男孩开学回到了中央美院,而他也收了心,仅有的一个脑袋用到赚钱上,便少了空闲胡乱琢磨,想些庸人自扰的事。
跑A市多了,也就自然地找了几个当地的小情人,当作疲累应酬后的乐子玩。
都是年轻漂亮的男孩子,既喜欢血拼昂贵的奢侈品,几万几万地刷起卡来眼也不眨,又爱时不时拉着他去美国式的快餐店,嫌弃西餐馆规矩多,能放开手脚吃的匹萨、汉堡、炸鸡,才是他们的大爱。
“郑允浩,买个全家桶吧,小份的套餐不够添肚子的。”一逢节假日,快餐店几乎是人挤人,硬是被拖出门的某人,面色实在不太好看。
身边的人却还不自觉,嘀咕个没完,碍着店堂里人多,他又不好发作,只能闷声不吭地转身,自己找了个空位坐下,零碎地想着事。
“对不起小姐,盘子你放着吧,我来收。”
熟悉的声音,让郑允浩有种白日做梦般的不真实感。
他抬头,目光撞了个正着。
清瘦而略显苍白的脸,干净透澈的眸子,色彩亮丽的工作服,配上合称的帽子,这个先是震惊的一楞,很快又恢复可爱笑容的人,就活生生地立在他面前,甚至还能闻到衣服上带着的油炸的香气……
郑允浩只这样上下扫了一遍,便微微点头笑笑,而后漠然地移开视线,就象不曾认识一般。
59
金在中手势麻利地收拾完凌乱的桌面,才端着杂物走了两三步,横空伸出只胳膊来,“小在,换班换班,该我做了,你去休息会儿,我给你留了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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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允浩神经一紧,竖起耳朵捕捉声音,甜美悦耳,透着年轻女孩的味道。
“玩的乐子”费了劲儿地挤到他对面,吃的,喝的,堆了个满。
郑允浩挑了根鸡翅,索然无味地啃着。男孩还算有分寸,看着他铁板的脸,识趣地埋头和食物奋斗,不再乱说乱动。
金在中站在“员工专用,闲人勿进”的门背后,透过一丝缝道,打量着外面的情形。
不愧是道行深的大哥,杀人越货,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甩个小情儿,更是小的不能再小的菜一碟,只有自己傻得还想留住那两颗子弹,妄图让对方记着自己一辈子,可看看现在这阵势,什么叫拿得起放得下?什么叫一厢情愿、痴人做梦?这不明摆着嘛!
猛得别过头去,手背飞快地滑过双眼,抹去潮气,心底偷偷骂了一句:“妈的,没出息的小子,不就一前男友嘛,混蛋一个,让他去死……”
晚上六点,准时下班。
金在中换好衣服,欢快地和同事道别,从后门离开了快餐店。
冬季的A市,天暗得早,没有路灯的小弄堂,黑忽忽的。
因为腿不太好使,他走得很慢,眼睛仔细盯着脚下的路,以防摔倒。
不期然的,一个阴影罩过来,他的心一阵乱跳,慌得不敢抬头,自己也不知道在怕些什么,或者更确切地说,是盼望着什么。
擦身、而过,阴影只是陌生的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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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在中立定,张着嘴,突然“嘿嘿”地笑出声,拽着背包肩带的手,居然有些发抖,心,坠得都快找不着了。
一路不知道是怎样回的家,到门口时,他用力按了按左面的胸骨,象是帮着稳住呼吸。
刚掏出钥匙插进锁洞,大门一下开了,露出小微甜甜的笑颜,却在看清楚来人后,耷拉下了嘴角。
金在中没注意到,他径直换好鞋,直奔厨房。
“小在哥,你今天不去酒吧打工啊?”小微跟着他转悠,吞吞吐吐地问,“许医生,他,他不过来吗?”
“许医生中午给我电话,说是老婆发现怀孕了,这几天他估计会很忙,赶不来。所以晚上打工我请了三天假,好给你做饭,照看你。”金在中快人快语的说完后,只顾着洗菜、淘米,一点也没察觉到小微的异样。
男孩瘦弱的身体靠在冰箱的侧面,开始只是轻轻发颤,慢慢地似乎痉挛起来,人一点点滑落,直至蜷缩着抱紧,歪坐在地砖上,头垂到臂弯中,久久不曾抬起。
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换来了金在中的大叫,“小微,帮我接电话,就在饭桌上。”
他支撑着站起来,神思恍惚。
“小在哥,是叫郑允浩周先生的,你来听……”
“说我不在!”金在中呆了呆,高声吼了一句,举起菜刀对准砧板上的土豆,狠狠切下去。
“他说你在。”小微挨近他,看着他,小声嘟囔。
“靠!”金在中翻翻白眼,“你说我在菜场,迷路了!!”
小微照实拷贝了他的话,“他说他就在菜场口,他等你。”当完传声筒,男孩的脑子愈发混乱。
金在中瞪大眼睛,楞着盯住手中的菜刀,“我操!这有完没完啊,还让不让人过日子……”
出小区左拐,已经人烟稀少的菜市场,入口角落的葱姜摊旁,果真格格不入地矗着男人闲适的身影。
郑允浩眯起眼睛,视线紧随着金在中而移动。
他的左脚确实不灵活,有点瘸,走路是一拐拐的,却不是很明显,比想象中要好得多。
郑允浩有些怔忪,大陆曾骂过他,说是小在为了让他不忘记这段满是伤痛的感情,执意不肯动手术取出子弹,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