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将领根本不服调令! 而且李自成的亲信嫡系中的内斗也开始浮出水面,先是牛金星为争宠进献谗言,杀了献有定鼎三策的顾君恩。后是刘宗敏为夺权污蔑李岩,诛杀李岩于延安。
再看李自成全盛时期已经占据陕西、宁夏、甘肃、青海、山西、河北、河南、北京、天津、山东的全部领土和湖北、湖南、江苏、安徽的一半领土。满清就是走完这些领土,也得花上一两年吧。但事实上只用了六个多月,就接收了李自成的全部领土,这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许多将领见李自成败退,没等清军来,就远远的投降了。
然而,朱震这些分析都是基于李自成失败后一蹶不振和种种迹象上的。李邦华虽说见识过人,却也不能理解。他听完后深吸了一口气,半信半疑的说道:“你分析的甚是有理,但是这些都只是你的一家之言,却得不到验证,还是让人不敢相信。”
朱震听了,只得苦笑,他不可能告诉李邦华,自己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而我的这些分析不久便在金虏身上得到了验证吧!那样李邦华更加不会相信了,反而会认为朱震神经不正常。更何况,朱震不需要李邦华相信,和他说这些,只是对他怀着几分长辈的尊敬而已。所以朱震也不再多家解释,只是恭敬的说道:“先生说得极是,这只是在下的一些推测,就说给皇上,皇上也不会听的,所以也不必去深究了。孙传庭若是大胜,更加是我大明之福,那时皇上一高兴,说不准便不追究我在山东所为了。”
李邦华点点头道:“也是,你比起袁崇焕会做当官。袁崇焕之死,除了骄横自大,惹得皇上生疑外,朝中大臣极力毁谤也是主要原因。现在满朝文武没有几个人没收过你的好处,如果你真的有事,他们就算不帮你说好话,却也至少不会落进下石了。”
朱震干笑道:“晚辈的钱都是从王永吉、马秀等犯官府里抄出来的,山东百姓可是穷的响叮当了,我还赔了不少钱给他们,前辈可别去皇上面前弹劾我盘剥百姓啊!”
李邦华道:“受贿是罪,贿赂就不是罪了?”说道这里,李邦华长叹了一声,才道:“你看天下官员,有几个没贪墨受贿的。若是只靠朝廷俸禄,便只能过着像老夫一般的生活。”
朱震肃然道:“先生亮节,晚辈拜服。但朝廷俸禄虽低,也不至于需要三餐吃素吧!”
李邦华道:“你怎么知道我三餐吃素。”
朱震笑道:“适才见尊夫人买菜回来,菜篮里都是素菜。我又听令嫒说今日买了条鱼,隐隐流露出先生全家很久没吃鱼的意思,故而猜测。”
李邦华道:“你自己也是正二品官,知道正二品的俸禄是多少吧!”
朱震道:“岁俸七十五两,我大明以文御武,文官的俸禄应该高一点吧!”
李邦华道:“岁俸七十五两,若是太平时节,尚能过的舒舒服服。毕竟朝廷在制定俸禄品级之时,也会考虑道官员的生活水平的。但现在是什么时节!你知道东城米市上上好的白米多少钱一斗么!一两二分银子一斗!太祖初俸禄是以石计,正二品岁俸二百三十石,也就是说按现在的米加我需要岁俸二百七十两才能过上太祖制定的正二品官员应该达到的生活水准。更何况。”李邦华苦笑了一下:“前次朝廷缺饷,皇上当朝让大臣破家纾国,捐资助饷。朝中大臣倒是精明的很,不说捐多少,只说自己未来几个月的俸禄不要了。我是都察院左都御史,自然的带好头!”
朱震愕然,穷的响叮当了,还要给朝廷捐款。难怪堂堂正二品大官,几天都吃不上一顿肉了。而崇祯不顾及朝廷体面,当朝让大臣破家纾国、捐资助饷,也是在说明朝廷真穷矣!想起后世许多人说崇祯空守着内库千万银子不知道用,却一味的向百姓增加辽饷、剿饷。逼民于水火之中。理由是李自成进京后,在皇宫里取得了价值上千万两白银的金银珠宝。朱震心机一动,若是李自成真的在皇宫里搜刮到上千万两白银,难不成是这些白银藏在皇宫某个地方,连崇祯皇帝不知道不成?
念头闪过,朱震又不禁哂笑,皇宫虽说很大,但是藏着上千万的银子却要忙过崇祯皇帝,也是决计不可能的了。胡想了一通,朱震笑着说道:“先生这几个月的俸禄一捐,却要害得全家人陪着你吃素了。不过晚辈倒薄有家资,不如我暂借些银两与您,周济一下眼前困难如何?”
李邦华笑道:“是暂借还是送与我?”
朱震奇道:“当然是借了!无缘无故送你银子,那就是贿赂了,到时候您到皇上面前参我一本,我可划不来。”
李邦华道:“我倒是希望你送我一些,而且还是很多,足够养活我夫人女儿一辈子。”
朱震一听,养活他夫人女儿一辈子?怎么像是在安排后事,便疑惑的问道:“先生此话怎讲?”
李邦华黯然道:“若是孙传庭再败,那朝廷也完了。国若亡,君当死社稷、臣当殉君。但是我夫人和女儿却不需要殉君而亡。”
朱震连忙说道:“先生多想了,适才晚辈不是分析过,孙传庭还是有赢的机会的。”
李邦华道:“我知道,不管将来局势如何变化,像你这样年轻气盛、手握重兵的将领总会大富大贵的。我希望真到了有那一天,你能帮忙照顾一下他们母子两,不要让他们饿死街头就可以了。”
朱震黯然无语,如果真像他所说的那般,北京城破后,他应该死的轰轰烈烈的,在青史上留下美名啊!可是朱震所记得的,陪着崇祯皇帝死的,就只有那个和他不对眼的太监王承恩了。
第三卷 谱新章 第170章 京师(十)上
面对着李邦华似乎人之将死的托孤之言,朱震实在不好多说什么。突然灵机一动,说道:“先生,不知令嫒已经许人家了没有?”
李邦华道:“问这话做什么,你不是已经有妻室了么?就算没有许配人家,我的女儿总不能给你做妾吧!”
朱震笑道:“先生误会了,我有五位结义兄弟,不是我自夸,他们各个都人品出众,有大将之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方今除了四弟朱亮已经心许茗枝姑娘,二弟王明、三弟刘斌、五弟蒋建、六弟周云俱无妻室。若是先生不嫌弃,便在我的四位兄弟中选一人为婿,何如?”
李邦华听了,细想了一下,朱震此人是不甘寂寞之辈,将来若成大事,则富贵至极,事若不成,难免身死人手。但是就算他失败了,他的兄弟也应该手握重兵,是想称霸之辈招揽的对象吧!若是侥幸成功,他的结义兄弟则水涨船高,享受永世富贵了。在退一步,朱震真是刻薄寡恩之辈,如同太祖一般,诛杀功臣,但是太祖皇帝的几位兄弟如徐达、汤和,其后代不还是照样被朝廷高爵厚禄养着么!
想到这里,李邦华点点头道:“此事我倒是不反对,但虽说婚姻大事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家那丫头性子刚烈,我心中有愧,总感觉欠她很多,所以不能强求的。还有你现在身在京师,我们两家若是此时结亲,只怕皇上认为你是在蓄意结交大臣,又会对你多忌讳一分。”
朱震想想也是,若朕惹得崇祯不快,不顾后果杀了自己,就算后果再严重,自己也看不到了。他不怀疑崇祯的胆量,此人刚愎自用,志大才疏,诛杀魏忠贤时,就没有什么周密安排,若非魏忠贤党羽多是趋炎附势之辈,他很难收场。便又说道:“先生和西铭先生称兄道弟,却不知令嫒和茗枝姑娘关系如何。”
李邦华笑道:“情同姐妹!”
朱震拍手说道:“这就好办,不如我写封信给朱亮,等他结婚之时,让茗枝极力邀请令嫒前去观礼。到时再让尊夫人和令嫒一同前去,等到了山东,便把她们留下来。若是事情有了转机,再送回京师。若是他相中了晚辈某位兄弟,我便命他进京求亲,顺便请先生考察一下。您看怎么样?“
李邦华想了一下,便道:“也只有这样了!朱震,茗枝既然嫁入你们朱家,那么按辈分算一下,你也应该叫我一声伯父了。以后若无外人,你便如此称呼我吧!”
朱震大喜,李邦华让自己叫他伯父,显然是把他当成自家人了。以后在京城的时日他肯定会多家照看。朱震可是知道,这个谁都不买帐的黑脸左都御史发起狠来,崇祯都要惧怕三分。李自成陷湖广时,崇祯欲抽调江南军西进援剿,李邦华上《保东南裕安攘》疏,痛陈江南国之根本,不可动,为今日计,宜扼险以守,江抚驻九江、赣抚驻吉安,以壮虎豹当关之势。往来策应,责在监司。崇祯马上采纳所奏。所以马上顺着他的言语说道:“伯父放心,小侄一定不会辜负你所托之事的。”
李邦华点头说道:“多说了几句,眼看就到中饭时分了。按礼做长辈的应该请你吃顿饭的,但是你也知道,我不宜和你走得太近,这样才能在皇上面前为你说话。所以就不留你了。”
朱震见李邦华有送客之意,便站起身来,说道:“小侄就先告辞了,伯父请保重!”
出了房门,朱震心情大好。李邦华,那句‘国若亡,君当死社稷,臣当殉君’说得很大义凛然,朱震听了也为之心动,忠臣,即使是在愚忠,但表现出来的气节却是值得人去敬佩的。但后世诸多史料中记载着在北京殉君而亡的只有王承恩一人呢?而殉葬那个更为腐朽的南明朝的反倒多了起来,更有史可法这样名垂青史的忠烈之士。许多学者为此大发言论,认为明朝极不得人心,大臣们都不愿为君尽忠了。不比宋朝,殉君而死的都有好几个。最著名的宋末三杰:陆秀夫、张世杰和文天祥更是被人捧到天上去了。
文天祥!想到文天祥,朱震突然想起一篇有关文天祥故乡的资料来!文天祥资料中有这么一首诗:就谥神前手掩关,又传文水继文山。 故知旷世心相感,恰好同乡迹再攀。地本表忠真死所,志同徇节肯生还?传芭曲里神弦紧,庙祀应增配食班。文山先生便是文天祥的号了,这个继承文山先生的文水是不是指李邦华呢?李邦华和文天祥同是江西吉水人。
“喂,你在想什么呢!”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入朱震耳中,打乱了他的沉思。朱震抬头一看,却是那位尊姓大名的李文小姐。他含笑说道:“原来是李文小姐,我在想茗枝和我四弟的婚事了。”
李文道:“茗枝姐姐真的要出嫁了吗?”
朱震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茗枝姑娘温柔娴淑,知书达礼,现在出嫁自然不会奇怪。若是有些刁蛮任性的也顾念出嫁了,这才让人觉得奇怪。”
李文娇声喝道:“你说谁刁蛮任性!哼!肯定是你们朱家欺负茗枝姐姐,否则茗枝姐姐才不会嫁给你那个四弟了。”
朱震道:“茗枝姑娘可是自愿的,你别胡说,败坏我们朱家的名声。若是你不信,可以去山东问茗枝去。”
李文道:“哼,别以为我不敢去,我这就去和我爹爹说,我要去山东给茗枝姐姐主持公道!”
朱震道:“那好,等你去了山东,见过茗枝后再说。还有,你去山东后,要顺便给自己也挑选一个夫婿,我的那几个兄弟个个都是大将之才,英雄了得,若不早点抓到手里,就被别人抢了。”
李文满脸变得通红,又羞又怒的说道:“你说什么!”
朱震道:“你没听清楚吗,那你问你爹去呗,此事我已经和你爹提过了,他老人家十分赞同!”
李文听了,反倒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