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味刚刚吃完些青草,正摸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舒服的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因为江瀚生怕他挨冻,所以房里烧了几个暖炉,弄得房间里温暖如春,百味羊热了,便把自己那件纱衣撩了起来风凉着,本来也没想到江瀚会带着外人闯进来,因此看二人进来,不由连忙慌乱的将衣服放下,一边疑惑道:「瀚哥哥,你带了什么人过来?」
江瀚道:「百味,这是府里的方大夫,我见你这肚子总是有些奇怪,你快让方大夫把把脉,看看是不是有喜了?」
百味羊怒叫道:「什么有喜了?我吃得好睡得好,精神充沛旺盛,这是有喜的症状吗?不看,不看大夫。」
方浩怔怔的瞅着百味的肚子,然后面无表情的转向江瀚道:「爷,这……夫人的肚子已经变成这种模样了,你……你竟然还不请大夫诊脉,还……还疑惑他有没有身孕,老天啊,难道……难道你们要等他生下孩子来,到那时才能确定他是怀孕了吗?」
江瀚尴尬的笑了笑,对方浩悄声道:「你这么说是因为你没见过百味的食量,老天,那可是很吓人的啊,因此他吃出这么个肚子来,其实……其实也不奇怪了。」
百味一步跳到方浩跟前道:「哼哼,一听就知道你是个蒙古大夫,竟然单纯凭人的肚子大小来确定怀不怀孕,肚子大的人多了,难道他们都揣了小宝宝吗?很是好笑。」说完又疑惑的自言自语道:「奇怪啊,为什么世人都喜欢用蒙古大夫来形容那种医术很差的大夫呢?这蒙古那边应该也是有好大夫的吧?如果他们行医,人家问你是哪里的大夫,他们说是蒙古大夫,老天,这岂不是很冤枉吗?」
他的话把江瀚和方浩都逗笑了,方浩算是彻底体会到江瀚口中的「可爱,有些笨,胆子小,好奇心旺盛」之类的评语是怎么回事了,于是江瀚好说歹说,总算将百味给劝回了床上,让方浩替他诊脉。
方浩将手搭在百味的脉搏上,眼睛却不经意的落在百味的肚皮上,还没等细细把脉,就忽然见那肚皮动了一下,只吓了他一跳,忙站起来问百味道:「百味,你……你最近没感到肚子里有什么东西总是动来动去的吗?」老天,如果他没有看错,那……那应该是胎动吧?方浩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连胎动都产生了,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的妈妈,除了百味还会有别人吗?
「嗯,是啊,我有时候感觉到有东西在里面打我,不过我想这种招数只有孙悟空会使,我又没和他结仇,他似乎用不着变成苍蝇飞到茶碗里,然后进到我肚子里折腾我吧?所以我断定是因为我每天吃东西吃的多了,导致那些肉啊筋啊被撑着了,所以它们就产生那种……嗯,痉挛吧,应该是这么说的,不过还好了,这并不是十分的痛呢。」百味很认真的回答,他的答案让江瀚也差点儿昏过去。
方浩彻底无语,粗粗把了一下脉,他站起来对江瀚道:「那个,好好限制一下小羊的活动吧,这怀孕都五个多月了,真不明白他的精神怎么还会这么好,最让人不能忍受的是,他竟然把胎动当成了痉挛,老天,江瀚,你……我真不知道是该恭喜你娶了一个单纯的宝贝,还是该恭喜你娶了一个太过单纯的……哦,妖精。」他本来想用小傻瓜这个词,不过又怕百味不高兴,只好临时改成妖精二字。
百味也愣在了那里,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大叫一声,死死拉住方浩,大声道:「不可能,方……方大夫,你……你再给我看看吧?我……我怎么可能怀孕呢?我的精力很旺盛,我也从来没有什么恶心和不舒服的感觉啊,这不可能的。」呜呜呜,老天啊,他丢脸丢大发了,一旦将来有和兄弟们重聚的机会,让他们知道自己在怀孕五个月,都有了胎动的情况下还对自己身体里的小生命一无所知,呜呜呜,他会被笑话死的。他的伙伴们的牙齿只怕一颗都保不住了,呜呜呜,他不要这样啊。
「不用看了,五个月之后生不下孩子,我给你生一个。」方浩撂下狠话,头也不回的走了,剩下江瀚在房间里一脸黑线的看着彻底呈石化状的小羊,真不知是该立刻把他供起来,还是先捉住打一顿屁股。
于是阖府都忙碌紧张起来,首先从仆人中选出稳妥的,有过经验的中年女人做产婆,正好其中又有一个也是怀孕了六个多月的二十六岁的女仆人,她已经生育过三个孩子,奶水都是十分好的,于是就定了她做奶娘。
百味倚在床上,精神萎靡地看着准爸爸满头大汗的在屋里忙着挑选那些必备的人选,一边在屋里喃喃道:「用不着这样吧,现在才五个多月,还要五个多月才能生呢,怎么就把产婆和奶娘都准备好了,呜呜呜,你们谁赶紧贡献一篮子青草是正经,别都在那里听瀚哥哥瞎指挥啊。」
正抱怨着,忽见香雪匆匆进来,百味的眼睛一亮,心想天啊,总算救星来了,于是忙奋力起身悲叫道:「香雪姐姐,姐姐,快去拔一篮子青草给我吃吧,我都饿了一天了,呜呜呜,都饿得没精神了,快点救救我吧。」
这哀号声果然引起了香雪和江瀚的注意力,两个人回头一看,只见百味旁边案上的燕窝和点心一口没动,于是香雪重新低下头道:「百味,你那身边不都是食物吗?饿了就吃它们,爷吩咐过了,从此后不再让你吃青草了,要吃我们人类的食物,而且青草的营养根本不够支持宝宝所需要的,你先就委屈几天吧。」
「不,我不,我就要吃青草。」百味羊不依的在床上直蹬着腿儿,一边大叫,却听外屋的江瀚冷冷道:「乔果,吩咐人再炖一盅燕窝送过来,这碗冷掉的拿去热热,还有,那个鸡汤和鱼汤应该炖到时候了吧?百味饿了,赶紧拿来让他果腹。」
「不要,我不要吃燕窝,我也不要和鱼汤和鸡汤,我就要吃青草,青草,你听到了吗?」
百味负气地喊,而江瀚则对他的要求置之不理,就连香雪都低下头去,将手中一摞纸放到江瀚面前,她又选出来几幅道:「爷看看,这是我选出来的花样子,都是些可爱的兔子小狗之类的图案,是给宝宝做小衣服的,绣上去会很漂亮的,还有这衣服的式样,爷看看要哪个,我好赶着在宝宝出生之前都给做出来,对了,还有这小被子小褥子的图案,爷都一并选选吧。」
百味在床上愤愤不平的用嘴撕扯着手帕,心里恨恨想道:「都是一群势利眼,看见我如今落威了,就都落井下石,我才是宝宝的娘,这宝宝的小衣服小被子小褥子都应该是我选吧,为什么要给他的爹爹选,呜呜呜,那些小说里都是胡说八道,还说什么母凭子贵,如今我怀了宝宝,不但没贵起来,还贱了,呜呜呜,也没人拔青草给我吃了,也没人来问我的意见,这群势利眼,你们等着,等着我生下了宝宝之后再和你们算账,到时我要和宝宝一起找你们算账,呜呜呜……」
他这样想着,见江瀚和香雪还在那里商量,不由得更加愤愤不平了,强打精神爬下床去,他也来到那些描着花样子的纸前,东捡西选的翻看着,一副为宝宝认真负责的精神,那副小模样儿看起来非常的可爱。
江瀚和香雪对看了一眼,都觉得好笑,江瀚便道:「咦,小羊是为了来替宝宝选衣服的吗?哦,没错没错,你是宝宝的娘亲,理应你来替他们挑选。」
百味却别过头去不理他,一边嘟嘟囔囔道:「少假惺惺的了,现在知道我是孩子的娘亲啊,哼哼,你不给我吃新鲜的草,却逼着我吃那些不喜欢的东西,这个仇我不会忘记的,我一定会找机会报仇的,你就给我等着吧,本羊我可不是好惹的。」
江瀚的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来,苦笑道:「百味,我是你的夫君,是宝宝的爹,不是你的杀父仇人耶,你用不着对我摆出这样一副苦大仇深的面孔吧?」
百味还是不理他,将那摞花样子在手里翻着,然后疑惑地看向香雪道:「姐姐,为什么这里都是兔子啊,马啊,狗啊的图案,为什么没有羊和老鼠的?你难道不知道我是羊妖吗?不知道我是和老鼠最交好的吗?兔子那家伙最流氓了,看见美女就不撒手,马还不错,很老实,嗯,狗狗也可以,对了,你们不会还有蛇的图案来选择吧?不要绣蛇了,那家伙总是朝别人抛媚眼,说什么自己的魅力无人能挡,非常的骄傲自大。」他一边品评着,江瀚和香雪就旁边目瞪口呆的听着。
「你们……你们该不会都是十二生肖的妖精吧?」江瀚有些不敢置信地问。
老天,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十二生肖的妖精竟然聚在一座山上,这太不可思议了。
百味认真点头,那意思是「你猜的完全正确」。
江瀚和香雪都啧啧称奇,于是,在百味的强烈要求下,新增了可爱老鼠和绵羊的图案,这里江瀚又选了几个衣服的式样,征得准娘亲百味的同意后,香雪便拿着样子走了。
第九章
转眼间,又是五个月过去了,江瀚是扳着指头数日子,眼看百味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他心里充满了即将当爹的骄傲和兴奋感觉,可令人奇怪的是,十个月过去了,十个月零十天过去了,零二十天过去了,用方浩的话说就是:「早该生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江瀚也急了,问百味有什么感觉,他总是摇头,答说什么感觉也没有,害怕胎儿出事吧,可每天还能看见百味的肚皮在不疾不徐地颤动,看来宝宝在娘亲的肚子里待得安好,不愿意出来,到了十一个月的时候,别说江瀚着急了,就连方浩都不肯了,对江瀚道:「爷,你得早做决定了,再不生,宝宝和夫人恐怕都保不住了。」
江瀚道:「你说的这是废话,我也想让他生啊,可他不生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拿剪刀把他的肚子豁开,将胎儿取出来吧。」
他这本是一时情急之下说出的话,但方浩思索了半刻,竟然点头道:「别说,此法或许可行,只要找准位置,能用麻沸散将夫人麻醉,取出婴儿后可以将伤口完美缝合,这还真是一个好办法。」他一边说着,就兴奋起来,忍不住拉着江瀚的手道:「爷,不如你让我试试吧,如果可以成功,这可是能够造福子孙万代的事情,你想啊,只要这个方法成功,以后那些难产的产妇,或者孩子太大的产妇,她们就不必再冒着生命危险生孩子了。」
可惜的是,江瀚在这个问题上并没有表现出他一向的目光远大,否则剖腹产可能就会提前千百年,为广大的孕妇谋福利了。反正这时候,江瀚的脸色是黑的,他哼了一声,对方浩道:「我说方浩,你就给我想想办法,让小羊把孩子生出来吧,至于生孩子的时候,有产婆呢,和你是不相干的。」
方浩瞪了这一点也不高瞻远瞩的爷半晌,最后他明白,想指望爷拿他亲爱的小羊来给自己做实验这是不可能的了,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能让百味生育呢?那个宝宝明显就是没有享受够母体的环境,还想继续在里面待着的迹象,他知道早产应该怎么弄,但这样的晚产却是闻所未闻啊。
两个人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一个好办法,正焦急问,忽听香雪喘嘘嘘地跑过来道:「爷,快……快回去,百味……百味要生了,天啊,他……他要生了。」江瀚和方浩已经喜出望外了,两人和厅里的那些仆人一起向后院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