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炕桌,从盒子里拿出四个盘子摆上。
「这都是什么?」香舍疑惑的问,然后看见一个盘子里放着的八枚带壳鸟蛋,他兴奋道:「啊啊啊,我知道,这是鸟蛋,是鸟蛋。」他又看看其它三个盘子,面上露出不解的神色:「不过这些我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向天涯耐心道:「这一盘是烧田鸡腿,这一盘是特意请谷里一个南方过来的大师父做的红烧鼠肉,这一盘是烤|乳鸽。」他抬起头,眼底是满满的深情和歉意:「这些天因为忙着寻出那个不寻常的对手组织,我都没有好好照顾到你,前天好容易一起吃了顿饭,却发现你懒懒的似乎没有胃口,香舍,我知道你是个活泼的人,闲不住,如今竟肯为了我而让自己安分了两个月,肯定是郁闷坏了,好在现在诸事已定,所以我特地请人按照你以前在酒楼要的东西弄来给你吃。本来我想,你或许会喜欢生吃这些东西,但这不是在野外,所以能吃熟的,咱们还是先吃熟的吧。」
「嗯嗯嗯,好啊好啊。」香舍看着那四样菜,听着向天涯虽然平淡但却隐藏了无限心思情意的话,这个开心就别提了,果然自己这两个月闷的要发霉的代价没有白白的浪费掉,原来一切都是看在夫君的眼里啊。他搂住向天涯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开心大叫道:「太好了,哈哈哈,吃饭吃饭。」一边说着,伸筷子就夹起一块田鸡腿放在嘴里。
老鼠肉,田鸡腿,烤|乳鸽,蒸鸟蛋。香舍吃的不亦乐乎,眼看那些菜转眼间就去了半盘。向天涯正觉欣慰,忽见香舍的脸色在一瞬间就变得惨白,接着就捂住嘴巴飞速下床,拿起床边的痰盂就开始干呕起来。
一瞬间,向天涯的脸色都变成绿的了,只以为那从南方请来的大厨其实是内奸,这些菜里都被他下了毒,所以香舍才会这样。
「呼」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他高声喝道:「来人,去把那个南方厨子带过来。」他一边飞奔到香舍身边,紧张的拍着他的背道:「怎么样香舍,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你坚持住,坚持住,我这就给你运功排毒……」
话音未落,整个人就被香舍推开,就见他摇摇摆摆的站起,白了向天涯一眼道:「向郎,你发什么疯呢,我不过是觉得有些恶心,干呕了几下而已,哪里就能扯到什么下毒上面,真是好笑,这世间还有能毒到我的东西吗?五色蟾蜍那种天下剧毒的家伙,我一顿都能吃十个……」
香舍说到这里,猛然住了口,暗道糟糕,自己只顾着逞口舌之快,这下可要惹夫君怀疑了。心虚的瞄瞄夫君大人的脸色,见他脸上表情明显的放松了许多,却没有什么怀疑神色,他这才放下心来。
忽听门外一个声音道:「谷主,那厨子带过来了。」随着话音,「匡唧」一声,那个倒楣的厨子整个人都被摔麻袋一样的摔在地上。
「哦,那个……没事儿了,你再好好的把大厨师父送回去吧。」向天涯的语气里有一丝尴尬,然后就见那个大厨哼哼唧唧的从地上爬起来,苦哈哈的道:「我说谷主,我知道你是名满天下的杀手谷主,武林中第一高手,但是……但是你也不能这样仗势欺人啊,把我抓了过来做菜不说,如今还把我当沙包一样提过来提过去的摔着玩儿,你说这世间的胖人又不是只有我一个,谷主你至于就找上我折腾吗?」
向天涯咳了两声,生平没向人道过歉认过错,不过此时见那胖厨师眼泪都下来了,他心里也觉得不安,艰难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道:「对……对不住了,我这就让他好好的把你送回去。」
送走了大厨,再回身看向香舍,就见这刚才还大快朵颐的妖孽,此时正呆呆坐在床上,脸色惨白目光呆滞,嘴里一个劲儿的喃喃自语:「又……又吐了,喜欢吃的东西这样,不喜欢吃的东西也这样,难道……难道……啊……」他忽然惨叫一声,吓了向天涯一跳,接着就见他抱着脑袋在那里使劲儿的摇晃,一边小声吼着:「不会吧,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一次就中标呢?啊啊啊啊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了。」
那个声音忽然又从脑海中响起:「什么不可能,笨蛇,你的的确确是怀孕了,还怀疑什么,这么明显的害喜症状都猜不出来,真不是普通的笨,记着,以后不许再吃油腻的东西了,否则不把你那笨蛇胆给吐出来才怪。」
「你是谁啊你?竟敢用这种口气对我堂堂黑……香舍说话。」香舍气的一蹦二尺高,下一刻便听到那声音的怒骂:「真是笨到家了,这样蹦动了胎气怎么办?你不知道蛋现在才成型,不能太剧烈运动的吗?」
向天涯脸都吓黄了,忙不迭的奔过来搂住香舍:「你怎么了?香舍你怎么了?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了?你不认识我了吗?还有你在自言自语什么,干什么气的这样,你是不是今天把脑袋给撞到哪里去了啊?」他揉着香舍的太阳|穴,心里从来没有这样的恐慌过,万一香舍真的忘了自己是谁,要离开怎么办?这几个月下来,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无心无情的杀手谷主了,他的心里已经有了这个小妖精,他怎么还能承受失去他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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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大哥,我没事儿,就是刚刚心里烦闷。」香舍翻了个白眼,在心里恶狠狠的道:「等着,等一下再找你算账。」面上却摆出天真无邪的模样,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向天涯。
向天涯松了口气,小妖精又正常了,大概是因为他喜欢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所以心情烦闷,他的嘴角微微弯出一个弧度:是啊,自己怎么就忘了,这可是只暴躁的妖精呢,还有行事,处处都出人意表。
见向天涯没有起疑心,香舍松了口气。他躺了下来,在心里用神识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清楚我的事情?」
那声音的主人竟然还在,咯咯咯的笑了一阵,才得意的道:「我是谁你不用知道,你现在应该操心的。是如何生下你的蛋,然后再把蛋孵化,孵出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婴儿来,这才是你黑蛇精目前面临的头等大事。」
香舍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在心里大叫道:「什么?生……生蛋,我现在……我现在是人形耶……」不等说完那声音就呵呵笑道:「但你毕竟是蛇精,所以当然只会生蛋,本来你的同伴,那条笨草龙也应该生蛋,但没办法,谁让人家的夫君是龙神,精气血都是最纯净最强大的,所以直接生了胎儿,不过你就不行了,你的夫君虽然是人中的龙凤,不过怎能和强大的龙神相比呢?所以黑蛇,你就好好的准备吧,哎呀,我泄露了太多东西,要走了。」
「喂喂喂……喂,你……你最起码告诉我你是谁吧?」黑蛇精在心里大喊,不过那个声音却再没有响起,大概是真的言出如山,说走就走了吧。气的香舍在心里不住咒骂,却终究是无可奈何。
对于生不生下这个孩子,不,是这枚蛋,香舍着实的犹豫了一阵子,这是他和向天涯的骨血结晶,他当然舍不得让它流掉,但是一旦生下来,向天涯就会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到时候他就算不被自己吓死,也会被吓跑,那样两个人不还是要分开吗?
可是犹豫来犹豫去,香舍还是舍不得让自己的骨血「蛋死腹中」,于是他就这么一天天拖着,一直又拖了一个多月。
要不说无巧不成书呢,黑蛇精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竟然也会遇到当初白娘子遇到的事儿。只不过当初白娘子前辈遇到的讨厌和尚叫法海,而他遇到的是一个可恨道士,道号无边。
妖精和和尚道士这两类人,那是永远的死对头,因此香舍在楼上一看见有个道士进了院子,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干脆爬到了窗台上,居高临下的看这个臭道士能搞出什么花样。
再说向天涯,他正在书房里部署五个月后将敌对势力引出决一死战的计划,便听因宁来报说前面来了一个法号无边的道士要见自己,当下不由得一楞,略微沉吟后便和因宁一起接了出去。
因为江湖中的僧道,通常都是高人隐士,因此向天涯也没有慢怠这位道长,请到客厅奉上香茶,他细细打量着这个道士,很意外的,这位道士竟是个眉目俊秀的年轻人,身上一股飘逸洒脱之风,双目中精光闪闪,看起来应该是一名修为高深的隐士。
他正沉吟打量着,忽然感觉到后面屏风处多了一丝气息,便知道是香舍下楼来偷听了。
「道长忽然造访杀手谷,不知有何贵干?」向天涯淡淡的道,一开始就表明了此处乃杀手谷,言下之意是你别以为这是个好地方,信口开河来招惹我,到时我可是不认人的。
那年轻的道长哪能领会到向天涯如此「高深」的暗示,喝了一口茶后,慢条斯理的道:「无量寿佛,施主,贫道云游四海,早已不理红尘俗事多年,今日路过这里,只是觉得风景秀美,因此驻足观看,谁知一看之下,竟发现这谷内妖气冲天,如此景象,说明必有千年妖孽在此作祟……」
无边道长不等说完,向天涯的脸色就稍微变了一下,然后又马上恢复一向的平淡,冷冷道:「多谢道长提醒,我知道了,以后会小心在意的,道长若没有别的事情,这就请走吧。」
那无边道长怎也没料到他是这种反应,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愤愤道:「施主是否以为贫道为了几两银钱在这里信口开河?哼哼,我乃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的方外之人,岂会贪图这些俗世小利,这妖孽不但在谷内,而且此时就在屏风之后偷听,待我将他打出原形收了,到时就由不得施主不信了。」
向天涯大惊失色,「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秋泓剑「锵啷」一声,于瞬间出鞘,他横剑当胸,一步跨到屏风前,森然道:「道长请留步,杀手谷内的事务,不劳外人干涉,否则休怪我向天涯翻脸无情。」
那道长面沉似水的站了一会儿,忽然冷笑道:「贫道明白了,想必这妖孽是施主的至爱之人,所以施主不忍对他下手。」他忽然大喝一声,然后正色道:「施主,并非贫道无情,实在是人妖殊途,施主只顾着和那妖精讲情义,却不知道那妖精是否存了害你之心,想当日许仙恋上白娘子,最后还不是幡然醒悟,望施主莫要对一个妖精用这种至深之情,否则必将累你自身。」
向天涯盯着那道士的眼睛,忽然淡淡道:「道长看起来也不是那蛮不讲理的人,所以我今日就恕过你对内人的侮辱,但是请道长记住,不要拿许仙那种软骨头来和我相提并论,我最唾弃这种没有担当没有道义的男人,凭他,也配拿来向我说教吗?」
无边道长气得青筋乱进乱颤,大声道:「施主此言差矣,看来中那妖精的媚惑之毒已深,既如此。就莫怪贫道无情了。」他忽然一甩手中的拂尘,喝道:「妖孽,还不速速现形,你若肯伏法,贫道可以网开一面,送你仍回那修炼的地方去,修成正果得以飞仙,若执迷不悟,就不要怪贫道为人间除害了。」
向天涯脸上煞气一闪,身子微动,已变成了剑指无边道长的姿势。他冷冷的,一字一字道:「道长想要降妖,除非从向某的尸体上跨过去,否则,你休想能动得了内人的一根寒毛。」话音刚落,忽见身前人影一闪,原来是香舍从隐身的屏风后跳了出来。
「向郎,你……你听见刚才这个臭道士的话了吗?」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