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座曾是美丽的边陲重镇,也毁于炮火。城内一片颓垣,尸骸枕藉。有日军尸体,也有中**队遗骸。腾冲会战中**队阵亡官兵不下5000人。
老黑巡视城区,看到断壁残垣下一片片穿灰制服的中**队官兵尸体,不禁哀思如潮……攻占松山!迅速攻占松山!
一道道来自重庆,来自保山的命令,像无情的皮鞭,一下又一下抽打着第8军军长何绍周。
松山主峰至怒江江面的垂直落差为150O多米,站在松山顶上看怒江,仿佛从空中俯瞰,怒江如深谷中的一条银练:而抬头眺望怒江东岸的山峦,则感觉如在眼前,直线距离不过**千米,似乎在此岸喊一声,彼岸即可听到,但行程却在60公里以上。自保山方向逶迤而来的滇缅公路,经东岸的山头绕“之”字形盘旋而下,至怒江峡谷谷底,跨过惠通桥后又盘旋而上,先通过腊勐寨子,再环绕松山山腰绵延数千米,而后在西南方向的滚龙坡转向龙陵。由于这里山岭高峻,一向人迹稀少,但又是怒江以东通往龙陵、芒市的必经之路,古时只有一条陡峭多弯的吉驿道,西行者从东岸山上下到谷底,再攀援而上至西岸山头,往往要走一整天,且一日里要经历谷底炎夏、山腰凉秋、山顶寒冬三种不同气候,一向被行人、马帮视为畏途,不是万不得已,绝不进入这“高山夹箐,地险路狭,人马不能并行”之地。对怒江峡谷而言,西岸的松山是一座超级“桥头堡”;对滇缅公路,松山是扼断其咽喉的巨手;对滇西重镇龙陵,松山则为前沿屏障。其地理位置之重要,身临其境者一目了然,故西方记者曾将其称作“滇缅公路上的直布罗陀”。
据守松山的是日军第56师团步兵第113联队主力,及师团直属野炮第56联队一个大队,配属辎重兵、卫生队和防疫给水部一部,负责镇安街西南至怒江地区的守备,指挥部设在松山。他们在松山构筑了坚固的半永久性工事,常驻兵力约3000人,方圆十数里都在其炮火控制之下。这支日军是1942年5月攻占缅甸后,追击败退的中国远征军而前出到松山的。其后整整两年,一直盘踞于此。
按日军的惯例,他们以松山脚下的腊勐寨名,取谐音将守军命名为“拉孟守备队”。
1海拔2010米高的松山阵地上开始供水了。为此,日军在松山主峰的道人坪子用汽油桶烧了热水,士兵们脱得赤条条地洗了一通露天浴。
既然日军打算在松山长期坚持,水源问题就显得至关重要。此前,日军在主阵地与崖阵地中间北侧的水无川山谷中找到了水源,但因无供水设备,只能组成运水班,每天往返一次,从山下背水上来。
配属拉孟守备队的第56师团防疫给水部的冈崎正尚军医大尉、吉田好雄准尉等人,用汽车吸水排气装置改装成一台动力抽水泵。又从畹町运来水管和混凝土材料,日军士兵汗流浃背,日夜施工,在步兵炮队兵舍西侧高地修了一个蓄水槽,又在滇缅公路纪念碑西侧高地修了一个配水池,而后用两级抽水泵抽水上来,再用铁水管输往各兵舍地。
洗澡对日本人是最重要的生活享受,能三天洗一次澡似乎意味着真正的安居乐业了。
当时,吉田准尉还用汽车发动机改装成发电机,为松山主要阵地和兵营安装了电线,使70多处用上了电灯。
日军部队部是所谓“乡土部队”,每支部队的兵员均来自一地,凭借日本人浓重的乡土观念形成特殊凝聚力。
侵占滇西的第56师团,系根据日本裕仁天皇“军令陆甲第85号”令,以第12师团留守部队为基干,于1940年7月在久留米编成,以北九州的福冈、佐贺、长崎三县为征兵区。
在日本,九州岛素以民风强悍好斗、活火山频繁爆发和娼妓众多著称,日本战国时代属最强势的萨摩藩,历来是出精兵的地方。在南京大屠杀中罪孽深重的破城“首功”熊本第6师团,及在缅北横行一时的久留米第18师团部属九州部队。作为编成地同为一地的“同乡”部队,第56师团与第18师团在滇西、缅北战场遥相呼应,作战配合上有天然优势。
第56师团属于“新常设师团”,基干力量为三个步兵联队,但配属有搜索、野炮、工兵、辎重诸特种联队,为战争中后期战斗力较强的“一类师团”!
(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七章 松山
曾任日军大本营参谋本部作战课长的服部卓四郎大佐夸耀,“第56师团自1942年5月进占怒西以来,在师团长松山祜三中将统率之下,富有必胜之自信,认为本战场为师团之练兵场。WWw。故能对十倍之敌,善战异常”。
这个牛吹得有点大,至少在第56师团中序列第一的第113联队,就没有底气这么说。
第113联队是1938年5月在熊本编成的,最初纳入第106师团序列参加了武汉会战,在九江以南的沙河镇和万家岭,两次几乎被**全歼,其首任联队长田中圣道大佐被击毙:在一年后的南昌会战中,继任联队长饭野贤十大佐又被打死。1940年3月该联队撤编,兵员解散。半年后,第113联队又在福冈重新编成,1941年10月纳入第56师团序列。1942年随第56师团进攻缅甸,因为我第一次人缅远征军敌情掌握有误,“漏算”了该师团,被该敌从东线急进包抄击溃退过怒江,算是让其自信膨胀了两年。中国远征军反攻在即,这个“倒霉联队”的好日子还能维持多久?
第113联队现任联队长松井秀治大佐,即为拉孟守备队队长。中国远征军反攻开始后,松井率联队主力增援高黎贡山方向作战,将守备队长之职委于野炮兵第56联队第3大队大队长金光惠次郎少佐,后来又让自己的副官真锅邦人大尉从高黎贡山返回松山协助金光指挥。指挥日,军拉孟守备队后来葬身于松山的就是此二人。
金光惠次郎明治二十九年生人,日本冈山县和气郡人,出身贫寒农家,高小毕业后即辍学。大正五年20岁时应征入伍,服志愿兵役10年后,才以军曹资格考入士官学校进入军官行列。按日军制度,少尉候补生出身的军官,平时很难升到大尉,能晋升到少佐是因战时军官缺乏而实行的特例了。
日军陆军军官的正路出身,是从陆军幼年学校或1日制中学校毕业后考入士官学校,毕业后晋升到少佐大队长这一级,一般不超过40岁。金光惠次郎这个年龄无疑是超大了,被戏称为“老少佐”。大概因为出身不正的原因,这个“老少佐”不像一般少壮军官那样狂傲,显得比较内敛。
以金光这样的出身和个性,虽然担任着守备队长,但实权无疑旁落于第113联队副官真锅邦人大尉手里。
真锅邦人明治四十三年出生,日本福冈县筑紫野市人。先后毕业于日本熊本下士官教导学校及陆军士官学校步兵科56期,时年34岁,正值少壮。
真锅邦人一直担任前沿阵地指挥。他对松山阵地的每个角落都了如指掌,并能够合理指挥,发布命令时喜欢大喊大叫,非常严厉。
这个在日本士兵眼中有“威信”、“比较善良”的人,其实是一个残忍之徒。真锅邦人曾任第113联队第1中队中队长。
在隔江对峙时期的一次遭遇战中,在概玛瓢附近,一名赶着拉米的牛车的日军士兵被7名中国土兵包围。当时日军跪在地上求饶,7名中国兵没有杀他。但押着他回去的路上,碰上真锅邦人的中队,于是7名中国士兵反被日军俘虏。一名中国士兵逃跑时被击中,另一名逃脱。当时第1中队长真锅邦人下令,让上等兵高桥用刺刀将跪地求饶的其他5人全部捅死。
谁能据此想象,盘踞松山的日军到底是一群怎样的魔鬼与野兽!
日军以松山、滚龙坡为其东西两大坚强支据点,互为犄角。其堡垒群则作有体系,散布于松山南北之密林丛草、复杂丘陵。日军第113联队及特种兵大队连伤兵约二干余,轻重炮十余门,由松山东端至滚龙坡间正面约四千余公尺,构成若干堡垒群为其主要阵地带。每一堡垒均构成其上有射击设备和交通壕、下为坑道式掩蔽部。其掩体材分四层,由下至上,第一层中径四十至五十公分,第二层三十至四十公分,第三层甘五至卅五公分,第四层甘至甘五公分。其最上层均有覆板。周围则以大汽油桶,三层装土为被覆,并围以纵深四公尺之铁丝网数层。除重炮直接命中始有破坏力外,山野炮均难破坏。
敌堡垒主体之构筑,大部分为三层,上作射击与观测,中作寝室或射击,下作掩蔽部或弹药粮食仓库;更于下层掘斜坑道,其末端筑成地下室,又有于下层之四周筑地下室者。堡垒上掩盖圆径至70厘米之木柱,排列威行,积四五层,上铺30毫米厚的钢板数层,积土厚逾1米,虽山炮命中,亦不能破坏此坚固工事。堡垒出地面之四周,安置盛满沙石之大汽油桶,排列三重,桶间复加钢板数层,桶外被土,故150毫米榴弹重炮命中不能破坏,内部所受之震荡亦微。堡垒内三层之间,亦盖以圆木径50厘米者二三层,故上层倒塌不致影响下层。堡垒间之交通壕,纵横交错,更掘暗壕以通堡垒内之坑道掩蔽部,及阵地边缘交通壕,上间有掩盖,或以壕之侧壁掘掩蔽壕成环形,守备阵地或伸出以消灭死角。”
1942年5月进至怒西后,日军就将松山作为警备中心、进攻据点和防御支撑点三位一体的战略目标,开始阵地建设。1943年,随着日军在太平洋战场的节节败退,日军战略专家预见到松山作为支撑滇西和缅北防御体系重要支撑点的作用凸现为首位,为最后的困兽之斗,拟将松山建设为永久性防御要塞。
于是,缅甸方面军第15军令第56师团出动工兵联队,并从滇西、缅甸、印度等地强征大批民夫,在工兵联队指挥下昼夜施工,拉孟守备队的兵力也投入到工程之中。
地堡群的修筑分前后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将松山作为进一步进攻保山的前进阵地而考虑,同时以应对远征军反攻为辅,因此主要修筑了本道阵地、原口山阵地等外围阵地共1。7处,其中包括两处渡河监视点阵地。工程由工兵第56联队负责,于1942年底竣工。第二阶段,日军看到进攻无望,转而以松山做支撑点式防御为主,着手对松山腹部阵地进行加固与扩展,共增设、改设及加固原有阵地11处。工程初期由工兵第56联队、后由拉孟守备队步炮兵负责,于远征军反攻前夕完成。
工程最大的问题在于当地缺乏水泥,因交通不便也难以从远处运送,这迫使日军在工事设计和就地取材方面做最大努力。所以在修建主体工事的大口径榴弹炮掩体时,将壕沟挖到在地面上只可看到炮口的深度。而壕沟壁分三道防护墙,最外围是夹层,日军把两人合围粗细的圆木锯成两米多长的木板,两层木板中夹厚32毫米的铁板,直栽人士内作防护墙:然后是两排装满土石的铁桶组成沙石防护带:最后是木桩墙,,墙体每隔两段或三段木桩就纵向或横向地用锔子加以固定。壕沟内的柱子也是把几根松木捆在一起使用。
由于缺少水泥,工兵第56联队长小室中佐便命令在松木上面埋上泥土充分地加以固实,再在表面铺上杂草做伪装。以此保证防御工事的强度能够抵御榴弹炮炮击与空袭时的直接命中。后来还发现该构造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