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一道墨绿色的精光,已向前面石土夹杂的洞壁上穿入。唐家婆见状大惊,忙喊:“去不得!那禁制一引发,我便不易收住,受伤怎好?”南海双童心疼爱徒,甄兑更甚,又是鱼贯而行,人在后面没有看清。前听余英男说过,广慧大师法力甚高,她那禁制定必厉害。瞥见墨绿光华到处,红、白二色的光华化为朵朵莲花,电旋般急飞。惟恐爱徒吃亏,前面又被众人挡住,一着急,便用专长土遁径由洞顶穿入,往前赶去。甄艮惟恐有失,忙把鬼母朱樱所赠碧磷冲取出,以作戒备,跟踪进入。同时,金蝉闻得石完嘻笑之声,又由光华电闪中看出石完只在光层里面挡了一挡,便已冲光而入,知无妨碍。话未问明,不知底细;又听说此窟可通金顶,广慧大师昔年辟此一路必有原因,恐与宝相夫人有关。因而不愿将这禁制破去,忙即回身阻止,师徒三人已先后穿山飞入,只把将要发动的石、易三人阻住。
这时相隔尽头洞壁不过丈许。唐家婆知壁厚两三丈,可以上下移动,原是活的。常人到此,越往前发掘越坚,不过力竭而止。一用法宝、飞剑冲入,禁制立生妙用,来人再与同入,不死必伤。那光层宛如千百层神锋,电转飙飞,稍差一点的飞剑、法宝,当之立成粉碎。惟恐来人受伤,不料竟被冲入。想起对头未必有此本领,不禁惊喜交集,大出意外,呆立当地,做声不得。金蝉唤住众人以后,便对她道:“此间禁制埋伏虽被我石师侄冲入,尚未破去。广慧大师所留,我此时尚不愿将它破去,还是由你自行撤禁。如有为难,我们助你便了。”唐家婆道:“大师禁制神奇,先前如不将那埋伏引发,只照所传收禁之法略一施为,便可撤去,现出门户。如今禁制发动威力,虽也能收,却费手脚,耽延时刻。我那对头在我挑水时入定神游,万一醒转寻来,他有好些厉害法宝,邪法甚高,诸位上仙必须准备,不可大意呢。”金蝉道:“这个无妨,你收法吧。”随请阿童断后,灵奇,石生为辅,自在前面相机协助。
那禁法果然有好几层,收止甚难。唐家婆本身又无什法力,只凭贴身密藏的一面法牌和广慧大师昔年所传符印口诀,收有顿饭光景,还未完事。易氏兄弟久候不耐,意欲取出九天十地辟魔神梭,由地底开路穿入。金蝉也觉南海双童师徒入内已久,怎无回音?心中奇怪。问知唐家婆,七层禁制已去其五。于是嘱咐二易且慢,方欲传声相询,忽见石完在最末一层红光后现身,喜唤道:“二位师父命弟子来请诸位师伯、师叔、小神僧和灵师兄,宝相夫人也在里面。这禁法先不要破,如不能撤退,可用九天十地辟魔神梭另外穿山入内,越快越好。金蝉闻言大喜,方欲命二易准备,前面红光闪处,眼前一暗,末层禁制已被唐家婆止住,依旧还了原来洞壁。只是壁上穿了一洞,正在唐家婆主持之下向上移去,门户立现。众人随即赶入。
里面原是峨眉山腹中裂之处,洞径弯曲,形如峡谷,只是高低广狭大小不等,还有两三条歧径。因经过前人法力修治,人口一段甚是整洁。由左侧歧路转折上升十余丈,方到广慧大师昔年苦心开建,未等应用便即坐化的大石窟。那窟约有二三十丈方圆,上下四壁到处石钟乳森列。先是南海双童惟恐爱徒有失,穿山飞入,等越过禁地一看,石完已然脱困,不知去向。洞径本来不透天光,全凭剑光照路。飞前不远,看见面前道路有两三条,方欲分途寻找,忽听石完与人说话之声隐隐传来。二人寻声追踪,飞入石窟之内,见内中钟乳甚多,不愿毁损美景,正待绕飞前进,忽听一少女口音笑道:“果是峨眉道友驾临。我乃紫玲、寒萼之母秦瑚,不是外人,小道友快请停手吧。”
活还未毕,全洞窟立时大放光明。那些石钟乳本在暗中闪耀,先被剑光映照,已觉奇丽。全洞一亮,只见到处琪树琼林,宛如冰花世界,五光十色,璀璨夺目。尤其正当中自顶下垂的一大片高达二三十丈,宽也十余丈,直似一片悬有万千璎珞流苏的开花宝幔,光怪陆离,流霞焕彩,庄严伟大,气象万千,耀眼生缬,不可逼视。这五色晶灿之下,有一五色水晶宝座。上面盘膝坐定一个美如天人的道装白衣少女,在一幢银霞笼罩之下,含笑发话,缓缓起立。石完手指一道墨绿的晶光,尚在银光之外飞舞击刺,不曾收去。南海双童虽未见过天狐宝相夫人,但听众同门说过,一听自称紫、寒之母,此来正为寻她,好生欣喜,忙喝:“徒儿住手!”石完也将飞剑收去,一同上前拜见。宝相夫人甚是谦和,不肯受礼。后来甄艮说:“紫玲、寒萼为同门师姊,夫人乃是伯母,如何不肯受拜?”夫人仍是下位答拜,只受了石完一礼,问起石完怎得寻到?
原来宝相夫人东海脱难以后,妙一真人赐了一封束帖,令往解脱庵旧址崖洞中潜修。并说山腹有路,能达后山金顶,到后开看,照仙柬修炼,等三次峨眉斗剑时方许出世。夫人先往凝碧仙府,与紫玲、寒萼二女及一班小同门聚了三日,便即依言寻到那座崖洞。开山入洞,打开仙示一看,才知往金顶的山腹通路,只被广慧大师昔年开通了一小半。下余多半,因连经千百年地震山崩,山腹形势已变。并且开头一段是在对崖,已为广慧大师堵塞,中隔深壑。必须由地底斜穿过去,然后折行向上,将千年前原有的山腹缝窍设法开通,越过对崖石窟中广慧大师所设禁层,再往前进。事虽艰难,只一通到金顶下面金窟之内,那里藏有连山大师昔年封存密藏的一部专供异类旁门中人成道的丹箓和一道连山灵符、两粒灵丹、一封柬帖。金窟厚只一丈,但比精铁还坚,外面更有仙法禁制,本来天仙也难攻破。所幸前因早定,到时禁制早已失效;宝相夫人又是元神炼成,精干玄功变化,稍有小孔,即可穿入。到后可用纯阳真火攻破金壁,入内取出。不久即是峨眉三次斗剑,经此一役,连她和转动丈夫秦渔均可同登仙业。但是未完使命以前,不许离开解脱坡一带。除本门弟子外,不许与外人相见接谈。如遇对头纠缠,到时自有化解,洞外并有仙法禁制,决可无害。
宝相夫人拜读之后,惊喜交集。知道事难责重,关系己身与丈夫成败,累劫余生,越发警惕,奉命惟谨。对崖洞窟深居壑底,污秽阴湿,连蛇兽也不肯住的所在,居然甘之如怡。每日兢兢业业,一面勤修,一面按照仙示搜寻原路,向前开去。宝相夫人法力甚高,穿山本非所难。无如仙示令开原路,不敢以己意另开。原有路径本极曲折回环,又经前人行法堵塞封闭,搜索甚难。结果终以虔心毅力战胜,于一年多光阴中备历艰苦,寻到对崖山腹峡缝,移居在那满生钟乳的石窟广洞之中。每日用功,照旧向前开进。为坚自己信心,隔上几天,必去对崖污湿不湛的旧居入定些时。虽然前途石质愈坚,路也愈难寻觅,心志并不稍懈。
这日石完寻到,因是天生异禀,目光如电,尤其石中视物,能看出老远一段。才一进门,便瞥见隔着大片钟乳林后,晶屏下面暗影中,坐着一个白衣少女。双方从未见过,只知宝相夫人住在对崖,不在此地,如系平日,也不会动手。只因石完性暴好胜,先为禁制神光所阻,几乎被困;又听唐家婆近有对头强占解脱庵,邪法甚强,广慧大师已然坐化,古洞山腹之内怎会有人潜伏?再见宝相夫人相貌极美,想起以前表兄所交往的妖邪全都长得又白又美,未免心中生疑。立即飞身上前,开口便喝道:“你这女子怎坐在这黑洞之中?是好人还是妖邪?快说出来。如是妖邪,休想活命!”宝相夫人偏守着仙示“除却本门弟子,不许与外人交谈”之诫。匆匆不知来历,又见来人出语天真,看他年幼,竟能冲破禁制而入。近数日来,本有对头纠缠未理,来人剑光又从未见过,疑是对头识破机密,命人来此窥探。也是惊疑,存有戒心,便将护身银霞先行放出。石完本在跃跃欲试,立用飞剑前攻。宝相夫人见他剑光正而不邪,便发出一道白光,想将对方擒住再说,哪知石完家传飞剑甚是神奇。宝相夫人方想另用仙法取胜,敌情突兀,不知虚实,正在愁急。还是石完先开口喝道:“你这女子怎不开口?我看你剑光不带邪气。我师父是峨眉七矮,现在外面,快随我去见师父,免我生气,将你杀死。我师父不许伤害不知来历的人,你叫什么名字?”宝仙夫人忙问:“你师父叫什么名字?”石完答道:“我师父是南海双童,姓甄。两个师父和我一样,都会穿山行石。我是秦岭石仙王的孙子,你知道么?”
宝相夫人早已隐修,不曾见过南海双童,又未听说七矮之称,拿不定真假,未免猜疑。又以宝相夫人乃昔年道号,超劫以后便不再用,便令石完收剑去唤。石完恐其逃走,偏又不肯离开,非令押了同往不可。
宝相夫人笑答:“随去无妨,但你飞剑不是峨眉家数,我也不甚信你。问你两人,你知道么?”心有顾忌,始终没有提起紫玲、寒萼是她女儿。以为齐灵云与李英琼,一是峨眉女弟子之长,一是三英之秀,来人如是峨眉第三代弟子,当无不知之理。不料石完刚刚出门拜师,除见过师长外,全不相识。宝相夫人母女之事,来时虽听七矮谈起,对方偏又未提,于是一问三不知,斗也越急。正在边打边说,甄氏兄弟恰也赶到。宝相夫人认出果是峨眉门下,心中大喜。双方停手相见。略谈了几句,便请甄氏弟兄速命石完去请金、石诸人入内,人口禁制不要破去。甄兑随命石完依言行事,将外面金、石诸人请进。
互相谦礼相见之后,问知宝相夫人年来道力精进,穿通金顶金室一节,也在仙示所限日程以内,多前进了一二百丈深远。半年以前,只在地窟中加功下苦,虽然往来两洞之间,从未往对崖洞外涉足探头。这日坐功完毕,想起多日未往对崖洞窟,心中一动,意欲赶往对崖查看。刚一到达,便听崖外有一女子叩壁低唤:“秦道友,你昔年老友云九姑,为我兄弟云翼之事,冒着险难,万里远来,已然来此数月。因此崖设有上清禁制,费尽心思,才得深查出点底细。我知道友超劫重修,大道将成,本不应在此时相扰。无如事太危急,不到一年,便临危境,非你不能解救。想起昔年负罪,虽有愧对之处,你我以前终是至交姊妹。现已事过境迁,你已因祸得福,当已不再念前恶。并且此事无须劳动道友,只请见面略谈几句,如蒙俯允,便可脱我姊弟于危了。”宝相夫人一听,来人竟是海南岛五指山散仙黎人云翼之姊云九姑。以前双方本是至交,后因极乐真人李静虚的大弟子秦渔被自己用邪法诱往紫玲谷结为夫妇,数年内连生二女,自己也由此改邪归正。但丈夫已犯色戒,不能重返师门。这日方在悔恨,商议同往请罪,真人忽在谷中现身,说二人虽是夙孽,不可避免,但秦渔戒体已毁,不得再入本门,可在谷中修炼十年。期满,秦渔去真人洞前兵解转世;宝相夫人去东海三仙之一玄真子所设风雷洞中人定勤修,以待他年应劫重修。以致才有今日。
宝相夫人想起自己和丈夫本是几世纠结的情侣,恩爱至深。初次相遇,看出他所习乃玄门正宗,来历甚大,虽然爱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