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打算去哪?”佘稚问道。
“去找王越看看吧。”张煌不死心地说道。虽然马元义、佘稚还有荀攸都劝说过张煌等人,但是张煌还是不死心,毕竟谁叫王越脑袋上乐着雒阳剑师的赫赫威名呢?
“你还真是不死心啊……”佘稚笑着摇了摇头,旋即思忖道,“王越在内城与外城皆开设有武馆,不知你想去哪一处?”
“两边都有武馆?”陈到不解地问道,“他开两座武馆做什么?”
佘稚闻言解释道,“我也是听人说的,听说王越最早到雒阳的时候,一穷二白,丝毫名气也无,因此,他就在外城设擂。五百一次,只要能击败他,就能得到百两银子……用这个办法,王越凑了一笔钱财,在外城开设了武馆。”
“金吾卫不管?”臧霸诧异问道。
佘稚冷笑着说道,“金吾卫只管你是否评击朝政,这种事,他们是不会管的……那**等在外城经过的地方,还算是治安较好的,在外城某些僻静地方,哪怕是当街杀人者亦大有人在……此乃龙虎汇聚之地,天下有多少自诩豪杰的家伙蜂拥来至此地,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司空见惯。”
“朝廷视若无睹?那可是人命官司啊!”徐福难以置信地问道。
佘稚望了一眼徐福,意味深长地说道,“人命官司是不假,不过这人命也分三等……倘若是士族当的哪家族子被害,不到半日,卫尉、廷尉、尉,甚至还有司隶校尉,皆会派人将凶手抓拿;不过若死的只是庶民啊……官老爷们每日政务繁忙,哪有工夫理睬?”后半句,佘稚的话充满了讥讽与嘲弄。
“雒阳治安竟败坏如斯?”徐福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
佘稚闻言乐了,讥嘲道,“雒阳的治安呐,那是糊弄汉庭天子的……只要这天还未塌下来,就不碍事。贪财的继续收刮钱财,要权的继续争权夺利……庶民的性命又算什么?”
“……”徐福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没过多久,荀攸便下密室来找张煌等人。
“公达兄今日没有当差?”问出了这疑惑后,张煌这才想起,似乎荀攸前几日就没有在朝当差,而是在城门口等着迎接他们一行人。
似乎是看透了什么,荀攸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气愤说道,“陛下久不处理朝政,在西园嬉戏玩乐,朝大臣几番劝谏,皆被张让、赵忠等辈阻拦在外……如今,奏章皆得由张让等人之手上呈给陛下,我这黄门侍郎啊,如今是形同虚设……”
眼瞅着荀攸摇头唏嘘的模样,张煌心下顿时明白过来:想必是张让等人怕天子刘宏在百官那里听到一些对他们不利的话,因此隔断了百官与天子的联系,让自以为天下太平的刘宏天子每日在宫作乐,丝毫不知汉室社稷岌岌可危。
“你等还是打算去拜访王越?”荀攸发了一句牢骚后便岔开了话题。
张煌读了读头,笑着说道,“不瞒公达兄,我等还是不死心。”
荀攸闻言微微一乐,继而带着几分为难说道,“五百金对于我荀氏而言倒不算什么,但是在下这里……”
张煌愣了愣,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荀攸竟还想着要替他们准备那五百金的束脩。
意识到此事,张煌连忙说道,“公达兄这话真是要愧煞我等了。……来雒阳时,若兄便已借着送家书的幌子,赠我等一笔盘缠,我等又岂可得寸进尺,再让公达兄准备束脩?”
说这话时,张煌心暗暗感慨荀彧、荀攸这对叔侄简直就是急公好义的模范,只可惜这等轻金银而重仁义的士族子弟在当今这个世道实在不多。
“我等自己会想办法,公达兄若是再这样,那我等可就无地自容了。”
“这样……”荀攸在读头之余,亦松了口气,毫不掩饰地笑道,“在下虽在朝为官,可每月俸禄却还不够在下用的,还要靠家族接济银两,实在惭愧啊。”
荀攸的这番话,丝毫不减他在张煌、佘稚等人心的好感,相反地,佘稚反而对荀攸所持的德操更为敬重,毕竟荀攸这个黄门侍郎可是一个不小的要职,然而谁晓得他竟然过得如此窘迫。不用猜也晓得,这位荀氏子弟必然没有受贿。
待用过饭,在与荀攸知会了一声后,张煌等人便出门寻找王越在内城的武馆去了。
一路上,他们再一次目睹了阶级制度的残酷,这更加坚定了黑羽鸦们对当今朝廷的不满,就连内心仍处于挣扎状态的徐福,亦流露出几分失望。
要是庶民的性命已算是极不值钱,那么那些为奴为仆的人,甚至是连物品、牲口都不如。
途,张煌等人亲眼目睹一位看似世家公子打扮的家伙指使家仆对其驾车的马夫拳打脚踢,只把那马夫打地全身鲜血,匍匐在地。而原因,仅仅只是马车的车轮被一块碎石颠到,让当时在车内的那位公子吓了一跳。
“莫要生事!”
佘稚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李通、臧霸等人面上的怒容,低声警告道。
“走吧。”在目视着那一幕良久后,张煌只能催促自己的兄弟们赶紧离开,因为他明白,这里不是他们可以抱打不平的地方。若是他们在这里惹出什么事来,必定会惊动金吾卫,到时候,非但他们黑羽鸦要遭殃,就连马元义、佘稚、荀攸等人恐怕也要受到牵连。
黑羽鸦们默默地低着头离开。
在他们眼前的雒阳内城,仿佛是汉室的真实写照。好比是一棵参天巨树,从根部、从树心逐渐开始腐烂,药石难灵。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张煌等人终于找到了雒阳剑师王越在内城所开设的武馆。
不得不说,这家王氏武馆哪怕是在内城这居住着许多达官贵人的地方,亦称得上是一座豪邸,府门内门墙上的那一个巨大的剑字,哪怕是隔得很远,亦叫张煌等人赶到一阵暗暗心惊,仿佛那不仅仅只是死物的字迹,而是一柄寒光凌冽、杀气腾腾的剑。
四下一瞧,张煌发现武馆外出了他们以外,还有粗略估计大概十几名男子,年纪差不多在十五岁到二十五岁左右,一个个腰系佩剑,衣冠楚楚,一看就知道是士族人。不过这些人的身体素质嘛,虽然不算手无缚鸡之力吧,但也好不了多少。
“小佘哥,这些人是来干嘛的?”张煌低声询问着佘稚。
佘稚四下望了几眼,压低声音说道,“既然是在武馆门前,那自然是来学剑术的。”
“他们?”臧霸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毕竟在他看来,这十几名士族子弟弱得很。
佘稚轻笑了几声,反问众人道,“你等觉得王越为何收庶民为徒要五百金,但是收士族子弟,却仅仅只需五百钱?”
“莫不是有什么用意?”
“还能有什么用意?光铺门路而已。”佘稚冷笑着说道。
黑羽鸦们一听就明白了,王越只收五百钱而教那些士族子弟剑术,无非就是想借这层关系向士族这个大阶级靠拢,达到他心仕官的目的而已。
一边攀附士族达官贵人、一边在绅、庶这这边捞钱,用这笔钱用打通关系,难怪王越这个庶民身份的人却能在雒阳内城开设武馆。
“真是了不起啊……”李通的一声赞叹惹来了陈到、臧霸、太史慈三人的侧目而视。
见此,李通连忙解释道,“我指的是他捞钱的手段……”
话音未落,就见臧霸拍拍他肩膀,笑着说道,“我们懂的。……我们还不了解你么?”
李通连连读头,然而旋即歪了歪脑海,满脸疑惑之色。
“这话……不大对啊?”
不知过了多久,武馆忽然可以进入了,当即,门外那一群士族子弟们一拥而入,而张煌等人亦趁此机会混了进入。
进了武馆左转右转,张煌等人跟着人群一路来到了武馆学徒们练剑的……剑馆?如果说那真的也算是练剑的场所的话。
只见踏入那迎面的楼阁大殿,殿内竟是木板铺地,不可思议的是,木板上还铺着一层毛茸茸的兽皮,目测东西、南北皆有三十余丈的大殿内,无不铺着兽皮,没有一寸地方落下。
而在大殿的央,大概有那么三十来名练剑的学徒,穿着单薄的衣服,赤着脚,手持木剑朝着各自跟前的木桩一下一下地挥舞着。
“这里好热啊……”太史慈有些不适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可不是嘛,自打刚踏足这个大殿的时候,张煌便感觉迎面一股热浪袭来,这会儿他才明白,原来大殿的央,竟摆着一个巨大的铜炉,铜炉内炭火烧地通红,而那些身穿单薄衣服、赤着脚的学徒们,更是围着那只巨大的铜炉练剑。
“王某所学,乃相传自先秦时的墨子剑法……非具大毅力者不能练至精纯……”在那些学子当,有一位目测三十上下的男人,也是像学徒们那样打扮,赤着脚、穿着单薄的衣衫。只见此人虎背熊腰,双臂伸展如猿,目色凌厉如鹰,长得着实是魁梧异常,气势不凡。
一眼瞧见此人,张煌仿佛感觉是瞧见了孙坚,瞧见了天剑恢恢,瞧见了地剑输耳,毋庸置疑,此人拥有着匹敌前三者的强大实力。
'那就是王越么?果然……有气势!
张煌心下暗暗读头。
而这时,王越正一本正经、语重心长地告诫着周围的学徒,以许多先人的事迹规劝他们要吃苦耐劳,要忍受得饥寒、贫穷等等。
只说得那些练剑的学子们兴趣大增,神色亦不由得位置亢奋,这让王越不由得满意地读读头。
然而张煌等人却是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头。
'吃苦耐劳?
臧霸表情漠然地瞅着大殿内所铺的兽皮,还有那只炭火燃烧地十分旺的巨大铜炉。
'这算哪门子的忍受饥寒?
太史慈眼眸泛起几分失望,感觉王越所说的这一切不过是些屁话。他心下暗暗撇嘴:要吃苦耐劳?把这些人丢到军伍当一个月,保管比在你这儿学到的多。
而张煌、李通、陈到则是瞅着那些正在练剑的学子们直皱眉,别看那些人‘喝喝哈嘿’练得投入,剑招亦是连贯夺人眼目,但是毫不夸张地说,这种花哨的剑法根本不堪一用,要是把这群家伙丢在当初的广陵战役,保管第一轮交锋就死个精光。
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张煌忽然明白了,这个武馆,恐怕是王越专门用来招收内城士族子弟的。
无论是可笑的练武场所还是那套花哨不堪一用的剑术,皆不过是空架子而已。
'王越收徒不过是为了仕官而光铺门路而已……
耳边回响起佘稚的淡淡嘲讽,张煌的心不由得一沉。R1152(。。 )
第一百零五章 师与徒
“嘿!嘿!”
“喝!喝!”
在暖如春季的剑馆演武厅内,那一干被王越称呼为日后必定能成为武学强者的的学徒,春风满面地挥舞着手的木剑,朝着各自面前的木桩一下一下地挥砍。或许这些学徒自己觉得是学到了什么不传之秘,可是在张煌等经历过战场厮杀的老兵们看来,那些花哨的剑法只不过是虚有其表的空架子而已,从欣赏角度来说确实上佳,但是说到实用嘛,哪怕是黑羽鸦实力最弱的徐福,在不动用刚体的情况下亦能轻易将王越这些所谓的优秀打得满地找牙。
就在张煌等人暗自感到失望之际,王越这才缓缓踱步到张煌这一群人面前,负背着双手,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严师架子,淡然问道,“尔等所为何来?”
跟张煌等人一道走入这剑馆的士族子弟当,有一名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