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文官们虽不满,也没人好意思在这时候上书谏阻。
“陛下英明,只是爱女太过。”文官们只能这么开解自己。
皇帝本来身体就不大好,小公主夭折之后更是一天不如一天。张皇后则是痛惜爱女,病倒了。虽然是不能继承皇位的女儿,也是亲生的啊,哪有不心疼的。
这天皇帝照例去道观见贾淑宁。贾淑宁见他枯坐良久,神色凄凉,心里不无恨毒:这会儿你知道心疼了?我那未出世的孩儿难道不是你亲生的,怎不见你为他哀伤、为他主持公道?
贾淑宁温柔的亲手斟了杯热茶递给皇帝,陪他静静坐着。
茶水氤氲的热气中,尚在盛年的皇帝面容苍老,满是疲惫。
贾淑宁对着这样的皇帝,忽生出怜悯之心。他也算是个好人了,他也很为难的吧?
片刻后,贾淑宁的心重又变的又冷又硬。谁怜悯过我?谁怜悯过我那没出世的孩儿?他纵容张氏为祸,这是他应得的报应,我为什么要怜悯他。
皇帝和善的面容上泛起丝苦涩笑意,“皇后病了,朕,也不过是强自支撑。”阿伟和阿秀这两个孩子,匆匆的来了,又匆匆的走了,给父母带来多少伤痛。
贾淑宁温柔的劝他,“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请陛下善自珍重。”你别只顾着自己伤心啊,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连着夭折两个孩子,她不难过么?
贾淑宁这话说的光明正大,义正辞严,皇帝听了,面有惭色,“你说的对,朕不该沉迷于儿女私情,却把国事和祖母抛在脑后。”皇帝放下茶盏,打起精神,“朕这便上宁寿宫陪祖母说说话,淑宁,多谢你。”贾淑宁微笑,“陛下说哪里话,淑宁当不起。”
送走皇帝,贾淑宁独自坐着,冷笑起来。皇后病了?张氏,你的苦日子在后头呢。
皇长子已经八岁,懂事了。他从小被张皇后刻意娇惯,直率天真,很勇敢,很真性情。贾淑宁一直冷眼旁观,对皇长子的喜好、性子,摸的很清楚。
“八岁,还是太小吧。”贾淑宁犹豫,“或许,等他再大一点?”自己要告诉他的事实在太过重大,若是他还太小,或许会理解不了,反而坏事。
贾淑宁正在犹豫的时候,好巧不巧的,她受了风寒,生了场病。这场再普通不过的风寒让贾淑宁下定了决心,“我或许会生病,或许会死,不能再等了!”
阿朝,我要告诉你,你的亲娘是谁,我要告诉你她是怎么死的,被谁害死的。你如果真是个有气性的孩子,那么,即便今天人小没力气,不能为她做什么,有朝一日定要为她报仇,懂么?
皇长子来观中游玩的时候,贾淑宁给他讲了一个宫女阿莲的故事。在前朝的皇宫中,有名叫做阿莲的宫女,她本份、老实、勤谨、毫无过失,一个偶然的机会,她生下了皇帝的头一个儿子,因为这个儿子,她付出了自己的生命。而皇后,而得了名“嫡长子”,可怜的阿莲。
皇长子一脸倔强,“她究竟是怎么死的?”贾淑宁微笑看了他一眼,柔柔的叹气,“她不过是名宫女,怎么死的,哪里有人关心?她死了,她的儿子成了嫡长子,这才是要紧的。”
皇长子嘴唇咬的雪白。
贾淑宁见状,凝神想了想,告诉他,“阿莲的尸体,应该早被抛到宫外掩埋了。不过,她怀着身孕时所穿的宽大衣衫等遗物被人偷偷'免费小说'整 理了,埋在内御河底。”
皇长子愤怒的站了许久,转身跑了。
贾淑宁没有想到,皇长子会纵身跳到内御河中,亲自去找阿莲的遗物。他是会水的,不过时值秋天,水已经很凉了,他虽然很快被内侍救上来,却还是受了寒。
贾淑宁更加没有想到,不过是受了寒,皇长子竟是一病不起,药石无灵,死了。
“怎么会这样?”贾淑宁头昏,“我不过是想告诉他的身世,让他对张氏存了戒心,将来不要放过张氏!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折了他的性命?”
我是要你记得你生母的仇,不是要你下河去捞她的遗物!
“太贪玩了!”没人知道皇长子是要下河去捞阿莲的遗物,还以为他又贪玩胡闹,以至凭白送了性命。
因为皇长子的死,整个皇宫全乱了。皇长子是谁?皇帝唯一的儿子!皇长子殁了,皇帝便没了继承人,帝国便没了太子,这是多大的事啊。皇帝懵了,张皇后傻了,太皇太后吐出一口鲜血,昏迷不醒。就连王太后,也是流泪不止,大为伤怀。
不只后宫乱,朝堂中也是人心惶惶。皇帝只有两个儿子,先夭折了一个,如今又夭折了一个!皇帝没儿子了,这可如何是好。
皇长子的葬礼还没结束,请皇帝广纳淑女的折子已雪片一般飞入宫中。皇帝陛下,您赶紧多娶几个妃子,赶紧多生几个儿子吧,否则,大位以后传给谁?
皇帝看到这种折子,厌倦的扔到一边。生儿子,你们当儿子是好生的。
皇帝差了一队锦衣卫去辽东,“让辽王带上聪哥儿、明哥儿、勇哥儿,即刻回京。”皇帝简短吩咐。
锦衣卫得了口谕,不敢耽搁,当天便骑上快马,离开京城,奔赴辽东。
158
辽王府里的阿原和青雀知道皇长子夭折之后,面面相觑。从前皇帝还想过继小聪聪呢;如今他两个儿子全没了;会不会再打起小聪聪的主意?
“若是哥哥央求我,怎么办?”阿原颇为头疼。他和皇帝向来情份好;连丧两子的皇帝若是真开了口;他会很为难。答应吧;不是自己本意;拒绝吧,于心不忍。
“他还年轻着呢;自己生去。”青雀断然道。皇帝又不是七老八十了,实在生不出儿子;他如今正值盛年好不好,想要儿子,自己想办法;莫打小聪聪的主意。
“小聪,小明,小勇,不管哪个改口叫我婶婶,我都不能容忍。”青雀蹙眉,“我的儿子不过继,说破大天来也不过继。”
“我也是,想到儿子要改口叫我做叔父,死的心都有。”阿原面有悸色。他和青雀一样,对三个儿子爱之入骨,儿子要过继给别人,那怎么可以。即便这“别人”是自己亲哥哥,也不行。
“杀啊…………”外面响起男童稚嫩却很有气势的喊杀声,和纷沓的脚步声。阿原失笑,“小勇又来了。”青雀扶额,“这坏小子,他就没个消停时候!”
出生在广宁城头的小勇,打小跟两个哥哥不一样。小聪聪、小明明虽然也跟着青雀学功夫,可是两人平时都很斯文,举止端方。小勇却不是,他性子急,脾气暴,浑身上下仿佛在使不完的劲,从早到晚两只眼睛闪闪发光。自打他会走路、说话之后,辽王府中到处都能听到他的喊杀声。
一个两岁多的小男孩儿手持一把木剑冲了进来,小脸绯红,目光精亮,“看剑!”口中呼喝着,小木剑冲着阿原招呼过来,直刺他的小腿…………………比小腿再要高一点的地方,他刺着费劲,够不着。
小男孩儿脾气虽暴,相貌是很好的,美丽非凡。他肤色雪白细腻,上好瓷器般莹润好看,一双眼睛漆黑灵动,透着勃勃生机。
“坏小子!”阿原笑骂。
“你这招使的不对。”青雀见小勇只用蛮力,忍不住出言指点,蹲□子教他如何出招、如何用力。小勇听过之后,发力又刺,“爹爹,看招!”
阿原闲闲走出一步,小勇招式落了空。他不服气的追上去又刺,阿原飘然后退,身姿洒脱。父子二人一个追,一个躲,玩的不亦乐乎。
“小勇,你又淘气了!”一个大男孩儿站在门口,责备的说道。他身穿青色绣飞龙袍服,大约有九岁,一头乌羽般的长发用一枝青玉簪松松簪起,面白似玉,五官精致绝伦,神色很庄重。
“小勇你累不累,要不要歇会子?”大男孩儿身边来了个小男孩儿,一本正经的问着小勇。他大约有六七岁的样子,穿戴打扮、相貌神情都和大男孩儿很像,不过说话慢条斯理的,显然是个温吞性子。
“小聪聪,小明明,这么早下学了?”青雀见了他俩,喜笑颜开。阿原停下脚步,牵着小勇走过来,小勇脸蛋红扑扑的,殷勤的看着两位哥哥,“下学了?”
小勇不喊打喊杀的时候,蛮可爱。
小聪聪皱眉,委婉的提醒青雀,“娘,我都十岁了,您能不能换个称呼啊。”十岁了您还叫我小聪聪,多不好。
小明明也昂起胸,“我都上学了!娘,请您务必换个称呼。”小明明,我三岁的时候您叫我小明明是可爱,六七岁了还叫我小明明,便有些傻了。
“小聪,小明。”青雀从善从流。
“您要记得哦。”小聪、小明不放心的交代。您可千万不要这会儿答应的好好的,没两天就又忘了!
青雀笑咪咪,“放心,娘记性好的很,一目十行,过目不忘。”
她又吹牛了!小聪和小明对视一眼,斱觉很是无奈。她总是一有机会就大吹法螺,半分也不谦虚啊。
阿原看着得意洋洋的妻子,庄重严肃的小聪聪,慢条斯理的小明明,神现活现的小勇,心里暖洋洋的。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相知相守,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没多久,皇帝派来的锦衣卫到了辽王府,指名要辽王带着三位哥儿听圣旨。邵太妃满怀忧虑,青雀也微微皱眉,阿原浅笑,“放心啦,无事。”带着小聪、小明、小勇去了正殿。
“圣上口谕,请辽王殿下带聪哥儿、明哥儿、勇哥儿,速速进京。”锦衣卫首领客气又强硬,“殿下请吧,圣上有旨意,不可耽搁。”
阿原缓缓问道:“我的母妃、王妃,可否一同进京?”
锦衣卫干脆的拒绝了,“不可。殿下,圣谕如此,下官也没法子,请殿下带着三位哥儿,速速起程。”
小聪聪依旧肃容站着,小明明慢吞吞的诉苦,“三弟很调皮的,只有娘能管的了他。”仿佛为了印证小明明的话是如何正确,方才还很安静的小勇忽然顿足大怒,“我要娘,我要娘!”
锦衣卫唬了一跳。勇哥儿长的这般秀美,比小姑娘还安静好看呢,闹起来却是这样!见小勇闹个不休,他踌躇着想过去哄,才蹲□子凑上前,就被小勇毫不客气的扬手打上脸,生疼生疼的。
“你才几岁呀,这么大力气!”锦衣卫捂着脸,纳闷的不行。
“烦你回报圣上,恐怕我不能从命。”辽王静静看着锦衣卫,“犬子尚小,离不得亲娘。”
“我虽大了些,也离不得亲娘。”小聪聪挺身而出,郑重宣布。
“我也一样,离不开我娘。”小明明跟着向前一步,慢条斯理的说道。
“我要娘,我要娘!”小勇顿足大哭,没完没了。
“辽王殿下是要抗旨么?”锦衣卫看着眼前这父子四人,又急又怒。
“岂敢。”辽王淡淡道:“不过是有些下情,烦劳阁下转达圣上罢了,哪里谈得上抗旨。”
辽王环顾殿中的锦衣卫,“你们有五十人吧?要让我父子四人去京城,倒也不难,绑起来,当做犯人押回去便是。”
锦衣卫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没了主意。若眼前这是位寻常藩王,他们有什么不敢绑的?可是皇帝连丧两子,精神又不大好,或许很快就会……眼前这位可是亲弟弟,说不定依着“父死子继,兄终弟及”的祖制,他会成为新任皇帝。绑他,找死么。
“若你们不绑我,便请回罢。”辽王声调转为激昂,“烦请转告大兄皇帝陛下,臣弟辽王原,安守边城,并无他求,只愿家人团聚,终生厮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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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不能沦落为皇嫂,一定要做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