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这样,岂不是引狼入室?那个夜倾心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
沁月冷冷一笑,拿出丝巾慢慢擦拭着方才握过夜倾心的手指,“据我对夜阑心的了解,夜倾心想使坏,夜阑心一定会发怒。到时候她们狗咬狗,我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这一招,她们中原人叫隔岸观火!”
奴儿恍然大悟的看向沁月公主,“那万一夜倾心成功了怎么办,难不成公主真的要——”
还不等奴儿的话说完,沁月便冷下了一张脸,“当初我愿意卑躬屈膝跟夜阑心共侍一夫,那日夜阑心却说要杀了我。既然她敢这么说,我就可以改变主意。这辈子,没有任何人可以跟我抢君无邪!不管是夜阑心还是夜倾心,动了不该有的念头,都得死!”
翌日,夜阑心的寝房中。
“小姐,您看这样子可以吗?要不要把侧髻梳的更高一点?”馨儿将手中的黄杨木雕花梳放在镜台上,随手拿起一边的铜镜举至夜阑心身后左照右晃了下,选好角度把夜阑心脑后的发式反射到镜台的镜面里,好让夜阑心看清楚。
侧了侧头,满意的撇了眼镜中女子齐整的垂柳髻,扬了扬唇角,道:“就这样吧,我不喜欢女子发髻梳的太高。”
“小姐颈项白皙纤长,这般梳理发髻更有垂柳之态,将这女子的柔弱美尽数都显出来了,依我看这全景阳再没女子更适合这垂柳髻。”馨儿一面说着,一面从镜台上琳琅满目的小盒中找出个巴掌大的掐丝珐琅桃木盒子打开。
“柔弱美?呵呵。”夜阑心笑了笑,她还是阁中姑娘时景阳里的男人就受皇城中王公贵族的影响,男子开始喜欢身姿窈窕,瘦弱纤纤一副柔弱之态的女子。那时候,她的前身好像为了定苍还特意减少了每餐的量,以保持婀娜的身姿。可是如今,她才明白,为了男人让自己瘦弱,那真是最傻的行为,什么柔弱,哈哈,吃过夜阑心亏的男人哪个会说柔弱这两个字能配得上夜阑心。
馨儿净了手,这才用指尖从盒中挑了黄豆大小的杏色头膏在手上匀开,轻轻地涂在了夜阑心的发髻上,屋中马上飘散着淡淡的茉莉花香。而夜阑心的头发也登时变得乌黑发亮,齐整非常。
夜阑心仔细瞅了瞅镜中美人,这张脸要说艳丽生机那倒是十足,可柔弱美……那还真是不沾边。心知馨儿这是说讨喜话哄她开心,便也咧嘴一笑。
夜阑心一面笑着一面就着靶镜又照了照发髻,见馨儿已将妆奁盒打开,便将目光投了过去细细在满匣子的首饰看了个遍,最后视线落在一只样式精美的凤头步摇上。
馨儿即刻便将那只步摇拿起给夜阑心插在了头上,夜阑心晃了晃头,步摇上的蓝宝石在光影下闪烁出绚丽夺目的流光,让人眼前一亮。
夜阑心平日里也不是很注重打扮,都是随便的梳妆一下,简约而不失高雅。
只是今天,一大早长乐王府的门房小厮便过来说长乐王今天中午在长乐王府设宴,只有两个人。说是在出征皇上的圣旨已经下来了,不日出征,在出征之前和他们一起吃顿饭。
夜阑心只觉得心中有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涌上来,原来分别竟然是如此的——
馨儿给夜阑心披上一件银红撒白玉兰花的白绫披风,夜阑心对着床角一人高的檩木雕花座的穿衣镜轻盈地转了一个圈,露出一个绚烂的笑容,心想,时光催人老,可是我怎么觉得我越来越年轻了呢?
哈哈,自恋的感觉果然很好。
她只是不知道,她的美,一直都在,只是前世的她太过柔弱。而今世的她,骨子里透露出的是无尽的自信和高贵,也正是这种独特的气息,才让君无邪侧目于她。
夜阑心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抬步便向外走,一面不忘回头对阿九交代着:“你留在院子里,一会去厨房看看,有娘亲最喜欢的白玉兰花粥,记得多给她加糖。”
“是,记住了。”阿九应道。
见阿九点头应是,夜阑心才领着馨儿款步出了屋。
夜阑心刚买进长乐王府的庭院,便见那日对自己无礼的门房匆忙地迎面走来。他一看见夜阑心,脚步便是一顿,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笑来,尚未让人细察便又换上了恭敬的笑。
“呦,明珠郡主您可算来了,王爷让我来催了呢。王爷已经去了湖心亭,让我来候着,您也快过去吧。”
“嗯”了一声,夜阑心不禁暗想,不是说已经重新换过一批门房了么?
虽然心下生疑,但是夜阑心还是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朝花园走去。
所谓的湖心亭建在花园中一片碧水湖心,是一间精致的小阁楼,夏日在亭中纳凉赏荷最是便利风雅。
夜阑心走至曲桥入口,便见阁中轻纱微浮,隐约能看到里面人影绰绰。经过昨夜,她和君无邪一起在屋顶观星,虽然言语不多,但二人之间的默契似乎又在无形中增加。
夜阑心提裙步上曲桥,却见一个身着绿缎褙子的窈窕女子迎了过来,正是早上与那小厮一并过来传话的大丫头玉兰,早间便是她来报的信。
玉兰是长乐王府的前院管事,夜阑心以前见过,所以并没有多问。
玉兰迎上来便拦住了夜阑心和身后的馨儿,笑着道:“明珠郡主,王爷让我来迎您,王爷说是今儿难得和你在一起,只想好好赏赏荷说说话,就不让丫头们跟着了吧,您看是不是请馨儿姐姐在此稍候?”
夜阑心一愣,心里不知为何涌起一股不舒服来,总觉着有哪里不对劲,可她随即又觉自己多想,能有什么不对经呢,君无邪能把自己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夜阑心回头冲着馨儿摆手,吩咐道:“你回去吧,不必跟着伺候了。”
说罢夜阑心接了馨儿手中的绸布伞顶在头上,遮住火辣辣的阳光便快步朝观荷亭走去。心里还在想,不是春天么,这太阳怎么犹如夏天一般毒辣。
走的近些,观荷亭里传出“砰”的一声闷响,似是什么东西被撞倒在地,还伴有一声奇怪的闷哼声传来。
不知为何夜阑心骤然停下了脚步,方方安宁下的心又不安的跳动了起来,心里有一丝不安无措地蔓延开来,让她蓦然觉着奇怪。似是前面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等着自己一般,不过她夜阑心可不在乎这些,只是这无端的不安,却着实让她有些心慌。
那一声响后亭中便恢复了宁静,耳边只余微风吹过树梢的响动,夜阑心轻轻甩了甩头,自嘲一笑,重新挂上笑容向亭中而去:是啊,这么多年了,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怎么会为区区一顿饭心慌呢。
约莫还有十步远,便有丝丝熏暖甜味茉莉香自亭中飘出,萦绕鼻端。夜阑心再次止步,尚未理清微乱的心神,还在想着自己会有这种心情,难道和君无邪有关?便听一声娇笑夹杂着几声暧昧的娇喘清晰地从漂浮的纱幔后荡出了亭子。
夜阑心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瞬间有些不悦,瞪大了眼睛看向被风吹起的幔帐,但见阁中一张软榻上,一双男女正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那女子粉脸微红,一双眼睛妩媚的似要滴出水来,涂着蔻丹的十指牢牢揽住男人肩,挑衅地迎上夜阑心不屑的双眸,勾唇一笑。她微微凑了上去,眼看着红唇就要印上男人的——
那男人背对着夜阑心,丝毫不知亭外之事,一声低沉压抑的闷哼从薄唇中溢出,汗湿罗衫。
从始至终,那女子的眼角都瞟着亭外站立着的夜阑心,唇角都挂着讽刺的讥笑,可是心里却有些发怵,那个女人,似乎连表情都没有变。
夜阑心只觉身在戏院,浑浑噩噩地看着女子讥讽的眼,但那都与自己无关,她就像一个局外人看着别人做戏一样不关心。
那是夜倾心,怎么,精心策划邀请自己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们做戏么,还用这种恶心的手段,还真是低级啊。而那个背对着她的男人,那个正抱着夜倾心的男人,正是那个和他仅有一纸婚约,肯为自己挡剑,誓言说要娶自己,昨夜还陪自己在屋顶发呆,还小心为自己罩上披风的长乐王君无邪。
夜阑心只觉得眼前的两个人让她觉得有些恶心,却又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愠怒。心中生气,便登时把手中的绸伞狠狠地仍在地上,让自己暴露在阳光下。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冰凉的四肢微微暖起来:嗯,很暖和。
许是绸伞落地的声音惊醒了男人,君无邪蓦然睁开了双眸转过头来,他俊美的面孔顿时在阳光下暴露无遗。
眉如墨画,面如冠玉,一双眸子黑的似要滴出水来,钳在完美俊逸的脸上,那常常温润的眉宇间此刻还带着些媚色的飞扬,略显凌乱的发,有几缕自发带里掉了下来覆在光洁的额头,垂到了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衣领也有些散开,露出了一小片肌肤,起伏的肌里性感而魅惑。
这般的美景看在夜阑心眼中却是异样的恶心,哼,其实不管男人表面上有多风光,但凡是送上门的,都是一样的来者不拒么?
许是心中的气恼,让她忽略了君无邪的眼神,迷离而恍惚。
君无邪明显没有想到会看到夜阑心,眸中闪过惊诧,瞬间便归为平静,只是向来舒展的眉宇却微微蹙了起来。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像是失了心智?突然就把持不住自己了,竟然以为面前的人就是夜阑心,还差点亲了上去——
不知为何,迎上她的目光,君无邪竟觉无法面对,一阵难以名状的痛和无比的难堪让骄傲的他几乎不能站立。脑中一片空白,想说些什么却又感到苍白无力。
夜阑心看二人停止了动作,想是精彩的已经表演完了,那么在待下去有什么意思?
夜阑心冷冷的看了二人一眼,然后平静的转身,离开。
夜阑心表面冷静镇定,可是心里却无端的痛了起来,像是受到了羞辱。
夜阑心不禁疑惑,这种感觉,为什么那么久违,像是曾经有过,但是又那么陌生,似乎从未有过。
走了几步却闻身后传来夜倾心娇柔的声音:“姐姐,你……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刚才只是一场误会,你不要生气啊!”
夜阑心冷哼一声,没有转头,还是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缓缓地离开。
走出曲桥,夜阑心落寞的背影在阳光下却显得格外孤冷。却是云琴和玉兰望着她离去的身影相望一眼,笑了起来。
“你说这回二姑娘是不是能得偿所愿?”云琴说道。
“这个夜阑心这些日子里都踩在二姑娘头上,哼,她有什么了不起,二姑娘有哪点不如她?不就是她多了个皇上赐婚么。”玉兰掂了掂怀中的银子,眉心露出一抹喜色。
却说观荷亭中,君无邪转过头来只来得及看到夜阑心那精致的面颊,她今天似乎打扮的格外好看,但是脸上却写满了不屑与鄙视的厌恶。接着便见她转身而去确实那么的孤傲。她身上那件十幅石榴红绮罗长裙在空中划下的那道飞弧线,上面绣的茉莉花瓣似要飞洒出来,那孤傲的身影似要却深深地印在君无邪的脑子里,久久不能抹去。
不知为何那傲然远去的柔美身影竟让他一阵发愣,胸闷闷的发堵,但是思绪却慢慢恢复过来了。想起适才夜倾心过来,说夜阑心有东西要交给他,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