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
这倒是让坐在左侧的白桓宇一双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早在庆功宴会开始之前,父亲就交代了自己。所以他才会让母亲留在家里照顾妹妹,自己一人参加这宴会。
只是……
夜家嫡出的大小姐夜阑心不是还被关在刑部大牢吗?而夜重华却携妻带女衣着光鲜的参加宴会,似乎压根儿就将自己那个关在死囚牢房里面的嫡亲女儿给忘记了。
想到这里,白桓宇脑海中又浮现出夜阑心柳眉下那一双璀璨的眸子,漆黑深邃,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毅。偏偏又是这一份坚毅,让他心中一软,陡然生出一抹怜惜来。
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念头,白桓宇更是一惊:左相与右相从来就是势不两立,即便他有什么念想,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想到这里,白桓宇只觉得心中无比烦闷,竟是端起面前的酒樽仰首一口将里面的烈酒饮了个一干二净。
此刻一直乖巧的依偎在以芙身边的夜倾心一双眸子正滴溜溜的转了起来,今日她特意选了一袭浅绿色的衣裙,淡黄色的腰封将那纤腰握的紧紧的,腰封上缀着上好的玛瑙玉,只要她一动,玛瑙玉下面的流苏便轻轻晃动,让人平添灵动。
平素,但凡是参加一个宴会,她总是被簇拥在各种惊艳的目光之中。此刻她在刚站起身来,便带动了一大群紧紧跟随的目光。
只是换做平日里,她可能会很享受这种目光,可现在……
一双美眸快速的在人群中搜索着,却没能见到那一抹风华绝代的身影。
若不是知道今日的宴会如此盛大,又笃定长乐王一定会出席,她才不会缠着父亲和母亲非要过来。要知道,被景阳那群软脚虾用目光亵渎实在让她觉得恶心之极。
“怎么会,这种宴会,长乐王怎么会不出席呢?”在搜寻无果之后,她眸子里面划过一抹暗淡和失望,漂亮的唇也是不悦的抿了起来。
也就是这样一个动作,又引得那些王孙贵胄们怜惜之情爆棚,实在是艳羡能够让景阳明珠露出这般表情的男人。
突然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夜倾心姣美的面容上浮起一抹寒意:夜阑心那个贱种被关了进去,长乐王也不出席,难不成是跟那个贱人在一起?
尽管此刻夜倾心的面上还是端的温婉端庄,可眸子里面的憎恶还是泄漏了她的情绪。
昨日当她听说夜阑心被关进死牢的时候,她还以为那个贱人永远也出不来了。可偏偏爹爹在书房见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人之后,又说那个贱人命大!
上次夜芙蓉那样整治她,居然还是被她逃过了,果然是贱种命大吗?
那种行为卑劣,性格乖张,粗鲁暴戾,甚至连妇道也不守的女人早就应该去死了!
不守妇道?
脑海里面突然划过这个词语,夜倾心眸光一亮:对呀,不守妇道!
天穹几大国的使臣们马上就要到了,那个人是不是也会来呢?
想到这里,夜倾心的嘴角浮起一抹深深的笑意:自己手中可是握着能够让那个贱人永世不得翻身的东西呢!
就在这个时候,朱红高大的晋王府大门外突然传来了门房的一声高唱,“胡国使臣太子斐尔,南鸢使臣太子凤惜朝,西岐使臣太子端木璟,北庸使臣太子定苍,到——”
这清亮且有些尖锐的嗓音,带着一波三折的起伏,直接穿透了晋王府的前院大厅。也让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大厅,陡然就安静了下来
传闻中天穹的三大公子,此刻就见到了两个。除了晋王的庆功宴,基本上再也没有任何机会可以把天穹大陆上几个国家的太子,一一聚集起来了。
这一次的庆功宴,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在听到门房的这声高唱之后,夜倾心原本黯淡的眸光陡然就亮了,那一抹诡异的笑容也越发深了一些:果然来了么?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小厮从晋王府的后门急急的跑了进来。
他喘着粗气,脚下的步子飞快,径直顿在了白桓宇的身侧。
一阵低低的耳语之后,白桓宇那张俊脸登时一片惨白,他赫然站起了身子,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那小厮见白桓宇失态,连忙压低了嗓音,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白桓宇那因为饮酒而微微泛红的脸血色登时褪尽,变成了惨白一片。
原本被烈酒熏的有些迷蒙的神智也在这一刻突然清醒了过来,他厉眸一寒,转身便朝着王府外面快步跑了去,甚至连跟皇帝请辞的事情都忘记了。
倒是正坐在他对面的夜重华这个时候嘴角勾起了一抹深意,目光深沉的望着白桓宇离开的背影。
以芙夫人不明所以,顺着夜重华的目光看到白桓宇惊慌失措,原本灿烂的脸上似乎蒙上了一层霜雾。她微微侧身,语气中带着丝丝担忧,“老爷,阑儿的事情……”
夜重华低头,看见以芙眸中含泪,脸上是藏不住的担忧,心生联系,“你且宽心在这参加宴会便是,白振刚想跟我斗,还得修炼个几十年!”
见夜重华说的这般成竹在胸,以芙夫人的脸上才露出些许宽慰。
“老爷办事,我素来是放心的。我只是担心阑儿的身子,那浮幽塔……”说着,她又要伸手去抹眼泪。
夜重华终于是有些不耐烦了,冷声道,“夫人,不要再提了。”
被夜重华突然一声冷喝,以芙也是愣在了原地,眸子里透着委屈和柔弱。
这一幕又瞧得夜重华心一软,他轻叹一口气,一把握住了以芙微颤的双手,“在我心中,只有你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没有那次,说不定我们能有自己的儿子。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是就算她是我们的女儿,我也不允许她再伤害你分毫。”
以芙夫人双眸含泪,缓缓的地下了脑袋。
夜重华只当是她被旧事重提,又伤了心,却没有瞧见以芙眼中闪过的那一抹诡异精光……
相对于晋王府的热闹,刑部的浮幽塔仿佛置身世外,幽暗的阁楼里面卷着死囚们的恐惧和对生存的渴望,就连空气里也弥散着让人窒息的味道。
昨夜,夜阑心就在浮幽塔的顶层度安然度过了一个晚上。
睡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时分她才恹恹地坐了起来,明显的睡眠过度。
自打自己穿越过来,在这刑部的大牢里面,竟然才是她睡得最舒服的一晚上。
这里环境虽然恶劣,但外界的那些纷繁复杂的事情也进不来,反倒是让她睡得神清气爽。
倒是外面守着的侍卫倒是对这个名声臭的不像话的夜大小姐刮目相看了起来,守了这么多年的浮幽塔,他们还真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死囚犯人,进了顶层居然还能睡得这么香?
若是换做常人,恐怕还未进这浮幽塔就已经吓破了胆。
他们可是亲眼目睹不少的人才刚被拖进这塔里,就直接吓死了的。
这个夜阑心,还真是不知者无谓呢!
此刻的夜阑心自然是不知道外面守卫的一番思量,她端端地站了起来,开始舒缓舒缓筋骨。
感觉到浑身的肌肉都得到放松,也调整到了最佳状态之后,她才朝着门外两个守卫招呼,“两位大哥,能不能问一下什么时候了?”
两个守卫一愣,再看向夜阑心的时候,只觉得那一汪清泉似得目光纯真透底,再加上那绝色的脸蛋……
两个人心中有些蠢蠢欲动,这死囚若是女犯,换做平常人,他们早就挨个儿将那人尝了个透。只可惜,这位可是右相府的大小姐呢!
若是她知道不久后她就会没命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能笑出来。
倒是凭白可惜了这绝美的容貌!
收起心中那些污秽的念头,其中一个侍卫道,“辰时了。”
夜阑心水眸一闪,便转身看似自言自语的道,“那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若是那银发少女将自己的话传到了的话,算算时候,白振刚也应该来找自己了呀!
夜阑心这个念头还没有落下,牢门外面就传来了一阵稳健的步子,不一会儿就听见方才两个侍卫恭敬的声音,“参见左相。”
莹润饱满的红唇微微一抿,夜阑心挂着冷笑的脸微微一凝:现在休息好了,那么有些帐也可以开始慢慢的算了。
既然是做戏,自然要做全套。
夜阑心一个优雅的旋身,无形无状坐在了散乱在地上的杂草之上,嘴里叼着从发间摸出来的一根杂草,那在半空中傲慢抖动的二郎腿,彰显着本尊纨绔的本性。
她一双眸子斜睨着牢门,眼看着方才那个侍卫将铁门打开,伸手便要来拉自己。
“夜大小姐,左相大人有请!”
眼看着那粗壮有力的手就要触上自己的身子,夜阑心一个灵巧的闪身,堪堪避开了。
她,非常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
那侍卫面露嘲讽:都死到临头了,还有闲心在这里装模作样。待会儿见了左相恐怕连哭都哭不出声了吧。
心中这般想着,他从身后摸出锁链,面前挂着假笑,“夜大小姐,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你是千金之躯,要不,这东西你就自己戴上?”
望着那沉沉的铁链,夜阑心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不过片刻之后,她又敛去了周身的寒意,顺从将那铁链套在双手之上。
她迈着沉稳的步子,跟在侍卫的身后,锐利的目光却飞快的在四周打量着。
绕过关押死囚的牢房,夜阑心被带到了一个昏暗的石屋里面。
原本这浮幽塔就阴暗至极,再加上这会儿天色昏暗,石屋里面仅仅有两朵壁火点在墙上,照着这石屋忽明忽暗,十分恐怖。
而墙上挂着满满的,都是由铁打造而成的刑具。在壁炉边上,几个偌大的炉子里面正燃着红彤彤的火焰,里面放着已经烧得血红的铁棍。
秀气的鼻尖溢出一声冷哼,夜阑心冷笑:把自己带到这里来,是打算对自己用刑么?
夜阑心抬起眸子,远远的就能瞧见正背对着自己立在壁炉边上的中年男人,不是左相白振刚又是谁?
“左相,人带到了!”
随着这粗犷的声音落音,左相也是缓缓的转过了身子。
他身后的火焰燃的愈发热烈,里面的铁棍上还沾染着从犯人身上撕下来的皮肉,这会子在火炉子里面烧的发出“霹雳巴拉”的声响,在这偌大的石屋里面听得尤为清楚,更让人怕的毛骨悚然!
左相的目光像是淬了毒一般,落在夜阑心身上。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经过一个晚上,这个十几岁的少女非但没有精神憔悴,反而有几分神采奕奕。
怎么可能?难道她不知道这浮幽塔是关死囚的吗?
左相冷着声音,“看来夜大小姐昨晚睡的很安稳啊!”
夜阑心望着手腕上沉沉的锁链,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承蒙世伯关照,没有在牢房里面给我戴上手铐脚镣,昨夜的确是阑心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见夜阑心说的风轻云淡,丝毫不见惊悚的神情,左相只觉得心生狐疑。
他只知道这个夜阑心暴虐纨绔,却不知道她胆子竟然也这么大。
不过转念一想,她夜阑心不过是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方才的镇定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