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头笑着看向夜阑心,“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而且心地善良,最重要的是你有原则。这一点,是那些达官贵胄的小姐们也没有的品质。看到现在长乐如此中意你,我心甚是欣慰。从长乐五岁被送出去开始,我觉得替他求来这一门婚事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夜阑心听着这话,微微有些心酸。
她抬眼淡淡的从君无邪的面上扫了过去,只是他这个时候,面色有些复杂。
一双漂亮的凤目里面深深的凝望到她眼中,担心、失望、痛楚、犹豫,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一刻,从来就对什么事情都没有兴趣的夜阑心突然对君无邪曾经的生活,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她突然的很想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东陵皇帝会将一个如此优秀的儿子送出去;
又是什么会让皇后和皇帝如此后悔,后悔到对君无邪那些几近脑残的举动那般宽容;
又是什么让君无邪产生这种几近痛苦到绝望的眼神;
这一切,会跟刚才突然出现的莫国师有什么关联吗?
“阑儿,”皇后低声开口,看向夜阑心的眼底已经带着一丝祈求,“如果你们成亲了,你一定要好好跟长乐过日子好么?”
成亲?
这两个字在夜阑心的脑海里蓦然炸开,像一记闷雷。
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却也震得她有些手足无措。
活了两世,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两个字。
上辈子孑然一身,这辈子她就发誓,要好好活着,将上辈子没有实现的,没有完成的愿望统统实现。
但是……
夜阑心有些犹疑的抬头,看向君无邪的时候,心中却又是迷惘了。
如果说条件的话,君无邪是东陵最尊崇,最受宠爱的长乐王;
若说长相,整个天穹大陆,他排第二,恐怕没人敢排第一了。
虽然平时一张嘴贱了些,不过却是事无巨细,对自己也算得上是“宠爱有加”了。
可是,到底什么是爱呢?
就算活了两世,她夜阑心却还是从未沾染过情爱。
越是像她这般冷情的人,越不容易动情;可她知道,就想她选择伙伴一样,如果她认定了的,那就是生命的契约。
她要的爱情是心心相悦,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是灵魂和肉体最佳的契合。
她不知道自己要找的人是不是君无邪,但至少现在,也许还不是……
仿佛是读懂了夜阑心眼中的犹疑、不安和胆怯,君无邪看了她一眼,万般情绪在眸子里一闪而过。
不过片刻之后,他仿佛已经将刚才的不悦抛诸脑后,面上浮上了招牌式的散漫笑容,那笑容就如雨后的彩虹般眩烂耀眼,干净美艳。
他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儿倚在在皇后的身边,瓮声瓮气的道,“母后,小阑阑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呢,你怎么能跟她说这些,她会害羞的。”
皇后一听这话,也忘了去细想刚才夜阑心面上神情的改变。只是笑着轻轻戳了君无邪的鼻尖,“瞧瞧,还没成亲就开始帮媳妇说话了,不错,会心疼媳妇。”
说这话的时候,皇后面上虽然还挂着笑容,可眼中却闪过一抹掩藏不住愁绪。
她扭头看向夜阑心,“阑儿,母后相信你是一个乖孩子,长乐这个孩子太不容易了,我希望以后你能好好对他,母后相信你不会让母后失望的。”
夜阑心看着皇后已经微红的眼眶,心中某一处被轻轻撞了一下。
此时此刻,再如何冷情的她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
她正打算轻轻点头只当是宽慰长辈的时候,却见君无邪“腾”的站了起来,一张明媚的脸上已经布满了阴云。
他不满的怒视着皇后,“母后,我都说了,你这样会吓着她的。”
见君无邪眼看着要翻脸,皇后连忙拉着他劝道,“好了好了,母后不说了。”
皇后又拉着夜阑心随便闲聊了一些,却迟迟没有提两人的婚期。只是一双眸子不停的朝着君无邪的身上梭,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都让夜阑心抓了个正着。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夜阑心便起身请辞:皇后显然是有话要先与君无邪说,自己在这儿倒显得有些不识趣了。
见夜阑心要离开,皇后却是没有多留。
就连平素一定会坚持要将她送到门口才罢休的君无邪,也只是叮嘱了几句,让她一定要先去御花园与阿九汇合才能离开。
此时朝凤殿的气氛有些沉重,夜阑心亦是自觉压抑,也不多言,只是一一应下,自己在小太监的引领之下,与等在御花园的馨儿她们汇合了。
出了皇宫之后,墨舞坚持要将夜阑心她们送回家。
馨儿本来还说她们有阿九就够了,可却被墨舞一句“长乐王的吩咐”给堵了回去。
馨儿心中暗喜,给自己这个准姑爷有记了一笔好。
倒是从皇宫出来的夜阑心自打上了马车之后,面色就有些凝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从来都是清冷洒脱的夜阑心,什么时候也会有烦恼了呢?
刚才她还听见御花园的小太监们再说,自家小姐明日便要被封为明珠县主,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可为什么自己一点都瞧不出小姐有高兴的样子呢?
馨儿不解的望着身边怔忡发呆的夜阑心,“小姐,你没事吧?”
“馨儿,你知道成亲是怎么一回事吗?”
原本一直沉默着的夜阑心冷不丁的抬起脑袋,看向了馨儿。
馨儿被问的闹了一个大脸红,她没好气的道,“小姐,你又打趣我,馨儿又没成过亲……”
刚说到这里,馨儿猛的一顿,她狐疑的看向夜阑心,“是不是你再想要跟长乐王成亲的事情呀?”
夜阑心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眼中竟然少有的凝起了一抹愁绪,“我从来就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感觉,更不知道怎么样去喜欢一个人。”
她知道自己的身上就像是长满了刺,那些刺是为了保护自己,也是为了吓退敌人。
上辈子她不是没有追求者,只是那些男人无一例外的都被她的冷淡吓跑了。
更甚者,还有人在她背后说道:说她性格孤僻,心比天高,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高傲冷漠的样子。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就是因为没有爱过一个人,所以她不知道要如何表达,更不知道要如何相处。
可为什么君无邪却总是这么死皮赖脸的缠着她呢?
夜阑心微微蹙眉,不管自己怎么放狠话,甚至动手要杀他,他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仿佛吃定自己不敢拿他怎么样一般。
只是,这个时候的夜阑心并没有意识到:在往后的日子,君无邪越来越频繁的出现中,她似乎竟然也有一点习惯了。
馨儿蹲在夜阑心的身边,脸上也写满了希冀:“小姐,我听说成亲是女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也只能与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一起做。你想想,跟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生活,一起起床,一起照顾长辈,一起抚养孩子,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孩子?
夜阑心心中微微一动:活了两辈子,自己却没能体会到一点父母亲情,那以后自己有了孩子,一定要给予他世界上最满满的爱。
而这一切,也只能建立在他有一个互相爱慕的父母亲基础上。
夜阑心一双清透的眸子渐渐聚焦,心中亦是打定了什么主意一般……
此刻的朝凤宫却又是另外一番场景,自夜阑心离开之后,偌大的前殿少了一些生气,在皇后和君无邪的沉默之下,又多了几分沉闷。
“母后,你可是有话要跟我说?”收了面上的散漫,君无邪淡淡的看向皇后。
除去了在外人面前的伪装的亲昵,他此刻的目光里有着淡淡的疏离,那波澜不惊的样子让人陡升几分寒意。
皇后叹了一口气:或许别人不知道,可她却是亲身经历的。
回来之后,在有旁人在场的情况之下,君无邪还会给她一点面子,与她做出一副亲近的模样。可若是没有旁人在场,他表面上虽然依旧谦恭,但是目光却是打心底浮出来的冷漠与疏离。
“长乐,你是不是很中意夜阑心?”皇后斟酌了一番,想着皇帝的叮嘱,最终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君无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丝毫也不给皇后面子,“如果是父皇有话交待,母后就直说吧。我们母子之间,没有拐弯抹角的必要。”
母子之间四个字风轻云淡的从他嘴里吐出来,却是让皇后越发愧疚,“长乐,如果不是五岁……”
“够了,不要再提以前的事情了。”君无邪此刻犹如一只受伤了的野兽,双目隐隐跳动着怒火,却强行忍着。
“好好好,母后不提。”皇后连忙改口,“你与夜阑心的婚事,你父皇已经应下来了。你放心,即便是母后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保住你们的亲事。”
不过君无邪听了这话之后,非但没有半分感激,脸上反倒是浮出一抹淡淡的嘲讽,“是么,长乐是不是还要感谢母后的退让,才让我能够与夜阑心成婚呢?”
君无邪此刻已经是怒容满面,一双凤目里的厉色毫不掩饰。
倒是皇后听了这话,心中一惊,“长乐,你、你已经知道了?”
“呵呵,”君无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本来我是不知道的,可父皇这几天频频招沁月和斐尔觐见,甚至还让沁月去长乐王府找我,如果我还不知道的话,岂不是白活了?”
说完这话,君无邪的脸上血色已经褪尽,犹如一张上好的白纸。那愤怒的眼神里面包含着太多太多的失望情绪。
皇后微微抿住双唇,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将话题继续下去。
君无邪嘴角勾起冷笑,幽幽的开口,“十几年前,因为亡国的流言便将我送出去;十几年后,却又因为十座城池,再一次把我卖了么?”
说到这里,君无邪已然是声色俱厉,“原来这就是你们做父母的方式?如果是这样,我倒宁愿你们像夜阑心的父母一样,从表面就厌恶她,也不必像现在这样打着对我好的幌子,背地里却做伤害我的事情!”
皇后被君无邪步步相逼,在最后一个字落音之后,整个人身子一软,跌坐在软榻之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然是泪流满面了。
原来,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然是如此痛恨自己。
为什么,当年出事的他而不是自己?
“长乐,我、我是的娘亲,我也知道你心里只有夜阑心,但是同时你也是东陵的皇子。你知道胡国与东陵交界的那是个城池代表着什么吗?”皇后心中灰败,却依旧坚持将皇帝告诉自己的话转达,“你父皇并没有不让你娶夜阑心,她还是可以跟你成婚,当正妃。只是,那位沁月公主只要求一个平妻的身份。你要知道,胡国的贵族女人从来都不会跟人共事一夫,沁月却愿意,能够看出来她是真心喜欢你的……”
“砰!”
皇后的话还没有说完,君无邪已经扬起手来,袖口射出的内力将面前红木八仙桌上的杯碗茶盏全部都扫在了地上。
那响亮的脆响,让皇后身子一颤,整个人都呆住了。
“够了!”君无邪冷冷的看着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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