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大人在上,要不今儿晚上带着我七叔出去遛遛,免得人给憋坏了又跟您老生是非。”陈小老板双手在她老娘厚实的后背上推拿捏揉,这一句问得私心可重,怎么看都是自己想出去放风的样子。
“唉……”越美娜看看门口那人儿,心疼的觉着瘦了,点点头,“别喝酒。”弟弟大了要松手,现如今儿子大了也要松手。
“得令。”这陈珣得了太后懿旨马上就松手,嘚嘚嘚嘚小马驹似地跑过去搂他七叔的肩膀。
越子规看都不看就知道是他大侄子。
“干嘛?”心情低落得连负数都无法表达,这俩字儿说得是泫然欲泣。
“我杜姑爷说……”
“乱叫什么啊?谁是你姑爷了。”越子规把他这大侄儿给推开,臭小子八成是来看他笑话的。
“……杜雷生啊,我姑爷,全青龙都知道,不兴我知道。越子规,我觉着自打我上中学你就已经停止脑部发育了吧?不对,是退化,越变越笨!”臭小子推都推不开,说话还越凑越近
伸手把大侄子的脖子给勒住,越子规眼里总算焕发出一点神采,“陈珣啊,别招我哟!七叔会生气的……”
“知道知道,七叔很生气后果很严重……”陈小老板告饶,“就是我杜姑爷说有人要租你那铺子让我赶紧跟你说,并且千万让你当收租公,因为我杜姑爷看你做生意实在难受,七叔您行行好,把铺子租给人了吧啊?”
“……”越子规听了索然无味,料想到就是这样的事情,干脆点头,“交给你全权处理,决不让你在你杜姑爷面前丢半分脸!”
“哎哟我的好七叔耶请我吃饭如何?”说着就张着笑脸要越子规请客。
“好!”越子规往铺子里看一眼松手放过陈珣,俩叔侄走人谁也没告诉,无声无息。
龙房最近变得让苏老板娘自己都不喜欢了。清净优雅的很,谁进来都是细声细气的,一个个文艺气质严重,苏老板娘素来豪放,眼看着自家小酒吧越来越雅静,心里实在是不耐烦。站在吧台后面看着人来来往往,没一个可心的。点燃一支香烟,独自品尝,刚抽一口就想起那谁谁谁了。
每逢八点,那李老妖精和越花魁必然大呼小叫得到来,一个是没脸没皮四处骚扰人家小青年,一个是装出三分气质等着愿者上钩,紧跟着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跟传染了大嗓门儿病一样,相互抬杠、戳痛处,总以四下里喷水声、狂笑声作结。
苏老板娘想有李意和越子规在这龙房,这儿才是欢场。如今老妖精伏法、越花魁收山,她这龙房怕是要小资下去了,越想越不乐意,资历深厚的俏脸儿就阴晴不定。看得对面道长哥哥心里忐忑不安。
“子裴啊,不高兴别那么明显啊!”道长哥哥喝下一口酒,“想人家就直说,第一江老师不是不近人情的,第二杜青天这一走怕是时日长的很……”说完道长哥哥笑得狡黠,“知你心者总是我么哈哈哈!”
“您神机妙算的让人五体投地。”苏子裴从头到尾一个字儿没有说,却被丹云子字字戳重,换做小丫头片子早该大呼小叫了,大姐头就是大姐头,淡定的很。
“不用不用,今晚有人陪你消遣啊!”道长哥哥说完回头,门铃轻响,那越子规和陈珣穿着超凡造型的店服双双进来,道长哥哥赶紧挥手,俩小人儿嘚嘚嘚就赶了过来。
“你别说你是带大侄子来长见识的?”道长哥哥把陈珣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全身充满了被江阎王调教的痕迹,果然变态师傅出高徒。”
这一句把陈珣逗乐了,一拳头捣在道长哥哥的肩胛骨上,砰一声听的道长自己很心疼,“你装什么陌路相逢啊前儿是谁哭着喊着要我给他把头发拉直的?”
“那是贫道,别动手啊,我那意思是哥哥的头发这么长你给打个折如何?臭小子到今天都还没有回过味儿来,怎么你也准备在男同志的光辉大道上奔驰一下,让你七叔带着你来长见识?”丹云子说完装模作样的掐指算计,“不对啊,陈小哥,你命中是会有一次婚姻,四十快要不惑才能跨上男同志的光辉大道的,现在不是时候,出去出去啊!”
越子规一听这扑哧一声儿就乐了出来,合着人家三个没有一个人觉得这话有笑点啊!
陈珣一看松口气,爬上板凳打量他七叔,长吁一口气,“哎哟……可算是笑了,虽然笑得挺不是时候。”转回头就跟苏子裴和丹云子倒苦水,“怨妇,怨妇你们没见过吧?看看我七叔就是了,太标准了。我可不是来长见识的,人家刚成年十三个月,到你们这涉黄场所来还是挺害怕的,可是为了我七叔那纯真的笑,要我死都行!”句句说得慷慨激昂令人动容。
“明年新二十四孝评选,贫道带领我们子虚观全体工作人员给你投票。”
越子规不屑,“得了吧,你们子虚观就你们师兄弟两个,还有谁?对着你寒宁师兄投怀送抱的女道友也是工作人员,哇,小珣,这个数目可观……”
“越子规你珍惜一下杜青天回来后你才搞出来的人品好不好,生生的两面派!”
“我说了事实,你心里不舒服是不是?你那‘梦里人’最近不爱搭理你是不是?”说道戳痛处,他们几个的把柄那是互相捏着的。越子规说了这话整个人就精神焕发了,专门坐到丹云子道长身边,大又狠干一场嘴仗的气势。
“嘭嘭”两声儿,龙房特有的鸡尾酒‘火烧子虚观’就放在了道长和越子规的面前,“免费”苏老板娘高兴了。
“我……”陈珣指指自己,苏老板递过一杯苏打水道:“刚成年十三个月不能喝酒!”
“年龄歧视!”陈珣哀怨了。
“哈哈哈哈……”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笑他,这龙房仿佛又有以前的影儿了。
越子规一人寂寞,着实咽不下这口气,十几通电话给出去,生生叫来数十号人分担自己的孤独寂寞痛,整个龙房咋咋呼呼又热热闹闹。
“你有什么打算?”江奇文对被陈珣和李意严重调戏到压倒在地板上的道长同志的呼救充耳不闻,问那正看好戏的越子规。
越子规正笑,听江老师这问一下子挺正经的,“我要跟他。”
“想明白了?”照理说一死心眼儿终于想通了您的语调里给点儿激动啊,江老师还是那么冷冰冰的直接问自己想知道的。
“嗯。”越子规点头,回过头不再看已经变成混战的吧台前,回答江老师的提问,“我现在心里踏实的很,说来真奇怪,杜先生他……呵呵呵呵呵,杜先生他有找马奶奶说要回来落户口之类的。也不是因为这个事情啦,就算他不做……我也很踏实的。现在想想之前做那些后悔的要命,你们不会笑我我才说的,真想让所有知道我过去几年的人都失忆。总的来说是我笨,没看明白杜先生对我的好,自己也挺厌恶这点儿的,奇文,子裴我还来得及啊?”
江老师点头,苏老板说是,越子规低下头,对朋友的这些支持感动的眼角生出氤氲湿气来。直到江老师拍拍他的手,越子规才抬起头来,扯出一个别扭的笑,接着说:“我什么都不想,他怎么安排我就怎么样,我信他,就这样。”
“挺好。”江老师夸奖人的极致也就是这俩字儿了,今儿被越子规给得了,“心思能通就好。”
越子规这时候突然明白‘心有灵犀一点通’本不是说江老师和李意那样表达能力和沟通夙愿都超强的人,说得应该是自己和杜先生这样满脑子心思却不晓得怎么表达和怎样做的人。
杜先生对自己,什么样儿的小事儿都能记得清楚,偏偏嘴上一句也不说,让人觉不到被喜欢。自己对杜先生,满心满眼的喜欢时时刻刻都挂在嘴上,可怎么做却总是不相适宜。
‘心有灵犀一点通’便是好,虽然不说、不做,心里却总是知道你对我好。
“我把你们闹腾得实在不轻,活该以后下地狱。”声音小小,半颔首,越子规几时有这样的娇羞。
苏老板和江老师瞧见了,忍不住互相过了眼色,平日里他一蹦三尺、说话刻薄刁钻,觉不出身上有什么能让别人过目不忘的妙处,此时一番话真心实意那模样和表情却是越子规这个人身上最最让人过目不忘的妙处,想那杜七少定是比他们早了十年就看出越子规这人的妙来,才愿意这么十年的纠缠哭闹。
“咔嚓!咔嚓!”
这声响不大却没能逃过苏老板的耳朵,循声望去,一男子手里端着招摇的单反相机在越子规不远的吧台上端着,镜头毫无疑问对着越子规。
越子规、江老师坐在吧台上,江老师靠里,越子规在外,苏老板呢在吧台内里与越子规隔着吧台面对面,三人恰好构成一个铁三角,老友之间说得正是高兴处,突然有人‘偷拍’,十分的让人不悦。
“删掉。”
苏老板把手上的香烟往烟灰缸里放,端起杯子浇上水,灭了烟头,直直的看向这个陌生男人,说了两个字。
“怎么了?”越子规回过头来顺着苏老板的眼神看过去,“子裴?”
那男子很高,越子规只看一眼便觉得他肯定已经冲破一九零。立体的五官和栗色的发丝直接宣告这是一位非纯正本国人士。如果他消瘦的脸颊如果饱满一点点,再衬着那些很合适宜的胡子茬,会是个很迷人的男子。
“天使怎么能删掉?”男子的中文却是标准、流利,晃晃手里的相机,反过来把刚才的照片递到越子规面前,满脸的微笑让人如春风拂面。
越子规礼貌的笑笑,目光下移,看到相机的屏幕上暖色调下自己笑得甜美的大头,心里第一个想法是杜先生一定喜欢这个笑。抬头才想起这位陌生人拐弯抹角的赞美,送还一句:“您拍的好。”
苏子裴见越子规露出职业微笑,也不说话,回过去和江老师四目相对,江老师微微的摇头让她放心。
“那我可以保留它了?”男子收回相机的同时往越子规身边靠近一些。
越花魁不说话,伸手摸着人家的相机,温温柔柔地问:“我可以拿给我的朋友看看么?”
男子点头,端起酒杯向着苏子裴和江老师的敬酒,挑衅似的。
那边越子规已经把笑闹作一团的李意、道长、大侄子几个招呼过来,看稀奇看热闹,当然了讽刺调侃是少不了的,足足过了五分钟,才把人家的相机还过来。
这时候越花魁满脸歉意,相机抱在怀里,欲言又止,支吾了半天才跟人家先生说:“先生怎么办?我刚才拿给他们看完了不知道摁到了哪里,照片就不见了,到哪里去了你看看?”
男子一听,拿过来一看,便清楚的很,越子规早把照片趁着大伙热闹给删除掉了,只好尴尬的笑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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