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为着他爹当年的痛苦,还是为他娘打抱不平,反正一池春水算是搅皱了。
严卜源回来看见青丞难得的没读书,坐在床上发呆,知道他心烦,走过去献宝般的对着青丞说道:“青丞,我今天一回来就让顾叔去查了黄氏,你猜我查到了什么?”
青丞来了兴趣,看着身边求表扬的严卜源,想着他们真蛮有默契的,本来他就打算让顾叔去帮他打听打听黄氏的为人,以备不时之需,现在严卜源就做好了,他对着严卜源的小脸颊捏了捏,说道:“真聪明,我才想没去做,你都做好了。真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了,什么都知道。”
严卜源得意的晃晃自己的小脑袋,口吃不清的说道:“那当然,我就是青丞,青丞就是我,你想的我当然知道啊。”
青丞也不和严卜源玩闹了,问起了黄氏的事情,可一想到,严卜源才是个不到十岁的小男孩,这些事情有些不好开口,干脆就去了顾肃的地方问 ,当然还有甩不掉的小尾巴严卜源。
顾肃可能知道青丞要来,和竹嬷嬷坐在外面说话,青丞和他问好之后,才说道:“顾叔,这个黄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夫家又是个什么样的,还请顾叔为我答疑解惑。”
顾肃不怎么善言辞,对于这样的家长里短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还是竹嬷嬷说了个大概。
黄氏当年是嫁给了孙家的为妻,可她除了第二年生了个女孩就没再生个一男半女的,黄氏的婆婆就对她很不满了,正好她们落户在宁安手头也紧巴,孙令闻就去了一家大商户家教人习字读书补贴家用。
那家的庶女看重了长相英俊,年纪轻轻又是秀才的孙令闻,起了嫁给他的意思。虽然那位孔小姐是个庶女,可她自己有个得宠的姨娘,还有个胞兄深受父亲喜欢,在孔家多少有些脸面。
孔氏的父亲也挺看好孙令闻的,毕竟商户再怎么有钱没人脉总是不行的,他提前投资一两个潜力股也是不错的。于是就和孙令闻说了这个意思,当年他们也知道孙家已经有了原配妻子,可不是没生下个男孩吗,在孔氏看来只要自己愿意,黄氏就应该识相些,退位让贤。
那个时候,黄氏才五岁的女儿生了重病,要花大量的钱财,可孙家又没有银钱。孙令闻动心孔氏的提亲,心中有了□子的想法可又碍于名声,不想落个抛弃糟糠之妻的坏名声。
他就对黄氏说,如果她愿意自降为妾的话,那么孔氏进门家中有了银钱,黄氏女儿自然有钱医治,如果不然,孩子自然就听天由命了。
黄氏最后愿意自降为妾,只求救女儿一命,可惜孔氏进门后的半个月里,那个孩子还是没治好去世了,可黄氏却是实实在在的妾了。
孙家不知道是不是做孽做多了,直到十六年前孔氏才生下一女,起名孙梅。而黄氏也紧跟着产下一子,取名为松。孔氏本就忌惮黄氏,现在黄氏生了儿子,怕以后和她争夺正室地位,就起了坏心思,诬陷了黄氏残害了自己不到两岁的女儿。
黄氏和儿子被孙家赶出了门,在宁安城租了房子住下,以后就靠卖酥饼和做针线为生。可孙令闻一直都没考上举人,孙家也越来越贫穷,孔氏本是冲着官太太来的,现在去要用自己的嫁妆养孙家老小当然不乐意了。
在孙令闻染了重病之后就带着女儿回娘家住了,孙家这次想起了黄氏把她接回去照顾孙令闻,可惜也就多活了几天,为着丧葬费,孙家又一贫如洗了。
而孔氏住了几年娘家之后,娘家嫂子为她择了户商户人家做填房把她嫁出去了,而孙梅则被打包送回了孙家,以后就跟着黄氏母子过日子。
因为家贫,孙梅和孙松也都没有定亲,黄氏一直希望儿子能在今年中了秀才,正好赶上明年的大比之年,可惜孙松只中了童生。
而孙梅原来指望着孙松中了秀才来抬抬自己的身价,找户好人家嫁了,可孙松没中,她的期望落空自然针对孙松和黄氏,处处闹脾气。
青丞听完心中感到无语了;这真是一朵真莲花;可就是这样才难办。好在自己爹没前科,现在看样子也没有什么余情未了的。不过为着以防万一,还是要给他爹敲敲边鼓。
刚刚来宁安就多了这些糟心事,青丞还不错的心情一落千丈,这真是处处有狗血啊。明明可能这辈子都没再见的机会,因为自己阴差阳错的遇见了,这要是展开个一二事,青丞都觉得自己就是家中的千古罪人了。
严卜源看不得青丞垂头丧气,想了想去拿了棋盘过来,青丞虽然下棋是家中垫底的排名,可他精神可嘉,屡败屡战,正是所谓的臭棋篓子,在罗家只要会下棋的,没人愿意和青丞下。
严卜源棋艺高超,常常几个回合就能把青丞杀的片甲不留,青丞没有自虐的习惯,一般不和他下,当然如果不是青丞比严卜源大,以老大自居不好意思让严卜源让他棋子,说不定他赢上一两回。
严卜源把棋盘放好,对着青丞说道:“青丞,我们好久没下棋了,来和我练练手呗!”
青丞苦下脸来,耸耸肩说道:“萝卜,你看我是那种没自知之明的人吗?我连三姐都赢不了,还和你下?我才不那么傻呢。”
严卜源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伸出五个手指头,严肃的说道:“我让你五子?”
青丞一听果然来了精神,手痒痒的走上前说道:“那我就试试?”说着就拿起了黑子下了起来,严卜源在青丞看不见的角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还是他能把青丞哄开心了!
第二天,青丞给严卜源派了个任务,好好的打听自己爹在干什么,有没有去找黄氏。自己则是走在了昨天的小摊位置,看看黄氏有没有在。
等了一天,也没见着半个人影,青丞想着黄氏恐怕是躲着自己爹,毕竟以前她半道悔婚嫁给了以为能飞黄腾达之人,可现在处境却如此窘迫,而自己家却是蒸蒸日上,黄氏仅存的自尊心是不允许她的难堪被罗宝根看到,她肯定不愿意让她放弃的情人看见的自己的有眼无珠。更不愿意承认自己错把鱼目当珍珠。
悄悄的松了一口气,青丞总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还有一半就是自己爹怎么想的了,他要好好问问严卜源,他爹今天有没有什么异常。
希望一切如他所愿!
☆、58·备考
罗宝根其实经过昨晚的沉淀和思考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他对黄氏不是所谓的旧情难忘;而是不甘心和男人的自尊心在作怪。当年的事情虽然他总是因为自己足够坚强;足够的不在意;可实际上他心中十分的固执;自己做不成的事情要让自己的儿子完成。
可青丞的优秀出乎他的想象;他眼看着自己多年的愿望要成真了,却有些空虚,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突然见到了黄氏,他更多的是想要一种肯定;想要证明自己的成功;总总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才会失态。
可冷却下来,罗宝根就没那么多想头了;毕竟黄氏在是他爱恋过的人,可她已经是别人的婆娘,就像自己儿子说的那样,陪在他身边的才是他最应该珍惜的。
而对黄氏,不怨不想,不见不找。就当做给自己少年时代的一个结束,不可否认,在听到黄氏过的不好,特别是儿子没青丞优秀时,罗宝根心中不道德的涌起了一股优越感,而回头罗宝根想想觉得从那一刻起,他对黄氏恐怕就不复从前了。
而今天自己外甥的跟哨让罗宝根心中有些无奈,他就知道自己一肚子主意的儿子肯定是不放心的。为着让儿子放心,不在他身上耽误时间,他装作不知道,想着晚上一定要和儿子谈谈心。
青丞从严卜源那儿知道了自己爹没什么异常,才真正放下心,暗怪自己多疑。到了晚上,他爹对他打眼色,让他去找,青丞就知道肯定是严卜源的跟哨是暴露了,认命的准备让他爹好好批一顿。
果然,他爹好好的训了他半个时辰,青丞从来没发现男人啰嗦起来还能这么可怕。可谁让他做错在先,只好老老实实的低头挨训,希望自己爹能看在他认错态度良好的情况下给他来个一次训话就行了,要是来个分期惩罚,他真是不活了。
罗宝根难得有机会能叨叨絮絮的说上青丞半天,心里的满足感大于生理的,最后,看着乖乖认错的青丞,罗宝根喝了口茶,慢悠悠的说道:“青丞,爹希望你把重心放在读书上,再过几个月就要考试了。家中的事情你放心,有爹在。”
青丞听着直点头,罗宝根看着青丞,眼睛不自然的别过去,说道:“至于黄氏的事情,我在这给你交个底。这辈子我不会收妾纳小,让你和你娘伤心失望。我都是做快要做祖父的人了,最大的愿望就是你能前程似锦,家族子嗣延绵。其他的,你爹我是没那么都花花肠子的,你啊!心思比一般人深,还较真。这对至亲无所谓,可有时候过刚易折,人这一辈子长着呢,心宽些才好过。”
青丞听了他爹的话心头多日来的担忧终于散开,对着他爹说道:“爹,我知道的,这不是关心则乱嘛。你和娘都是生我养我之人,我不希望你们受到任何可能的伤害。这一着急,做事情就没了章法。下次不会了,我一定不再毛手毛脚。”
罗宝根把话和儿子说清楚,心中也高兴,想着儿子也是关心自己,虽然做法欠妥,但孝心可嘉。这么一想,罗宝根心头还有些别扭也消散了。
哄好了罗宝根,青丞脚步轻快的回了自己的房间,严卜源今天观察了一天的罗宝根,累的坐在椅子上小鸡啄米似得在打瞌睡,青丞看着好玩又心疼,赶紧上去,拍拍严卜源的肩膀喊道:“萝卜,醒醒!醒醒,你这样睡可是容易着凉的。”
严卜源睁开自己紧闭着的迷糊眼,一看是青丞,才压住自己起床的不适,打哈欠的说道:“青丞,你怎么才回来啊。我等你都等的睡着了。”
青丞一听,心中暖暖的,把严卜源打发到床上,把他脱了衣裳,梳洗了一番,自己要读会书。严卜源明明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可眼巴巴的看着青丞,青丞没法子,只好钻进了被窝,给严卜源盖严实了,摸摸严卜源的小脑袋说道:“睡吧!”
严卜源安心的闭上眼睛,开始进入梦乡。看着依赖自己的严卜源,青丞心中感到安宁,慢慢的也闭上眼睛,抱住了身边的小火炉,想着:还是小孩子身上暖和。
今年的雪来的特别的早,转眼间已经下了三场雪了。好在新房子地龙什么的都是好的,罗家人也早早准备了过冬的东西,青丞怕冷,已经穿上了厚厚的棉衣躲在屋子里不出来了。
要不是青丞极度的要保持自己男子汉的面子,按照罗老太太的做法,就干脆让青丞和严卜源呆在床上,给他们来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架势。
而罗老爷子却是打算今年不回去过年了,大雪封路的,这一家老老小小的,他也不放心。干脆就在宁安城过年算了,而家中也没什么一定要照看的,就是自己的儿媳妇恐怕赶不来了。
下定主意后,罗老爷子就让罗老太太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了,而罗宝根却是打算趁着天好些回去看看钱氏和青和,还有两个亲家,也提前告知一声,走亲什么的就多担待,留待明年。
罗老太太已经好些年没这么细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