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风对永乐帝也非常了解,可是这件事情的确麻烦。一旦不慎就会弄巧成拙,绝不能让皇上知道傅清风和韦连忠尚在人间,更不能让皇上知道这世上还有沈孟飞这个人存在。
林沐风已决定要涉险一搏,看看皇上究竟能对自己恩宠到什么地步。决心已定,林沐风望了望天色尚早,继续翻看着手中的书卷,成败便在今夜一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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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黄昏时分,永乐帝才起身。王安等得心烦气燥,总算是能够面圣了。
王安小心翼翼地接近永乐帝,一双眯缝眼却在不停地打转。
“皇上,奴才刚去瞧过林公公,他能够平安归来真是吉人天相!”
“哼!王安,在朕面前有什么就明说,少在这儿转弯子。”
永乐帝伸了个懒腰,坐在龙椅上闭目养神,一副非常满足的样子。王安低下头来,声音也压得很低。
“皇上,奴才只是觉得南陵王亲自护送林公公返京有些蹊跷。而且林公公究竟是如何从反贼那里脱身的?虽然林公公回来了,大家都很高兴,可是有些事情不弄清楚恐怕会生出什么事端……”
“王安,你的心还操得真多!沐风才刚回来,有什么事情来日方长,你又何必急于一时?是不是沐风回来了,让你不高兴了?”
永乐帝睁开双眼,瞪了王安一眼。王安心中一惊,连忙转移的话头。
“皇上,奴才年级大了,有时候难免多虑。林公公好不容易回来,皇上高兴,奴才当然更高兴。”
“那就好,沐风能平安回京朕也没有想到。这一定是上天对朕的赏赐。”
“是……是……”
王安诺诺称是,心中却更加不快。
“奴才林沐风见驾。”
御书房外突然传来林沐风的声音,永乐帝从龙椅上坐起身来,指着大门。
“王安,是沐风在外面。快让他进来!”
“是,奴才遵旨。”
王安勉强堆着笑,连忙为林沐风开门。
林沐风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瞧见王安,却显得并不在意。
“奴才林沐风给皇上请安。”
“平身。沐风,你提的是什么玩艺儿?”
“皇上,这是奴才亲手给您煮的莲子羹,请皇上品尝。呦,王公公也在御书房啊?早知道就多做一些。”
林沐风笑吟吟地走上前去,却故意瞧了王安一眼。
“林公公什么时候又兼了尚膳监的差事了?”
“王公公真是爱说笑。”
林沐风并不理会王安,却打开了食盒取出了莲子羹,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自己先咽下一勺尝了尝,才递到永乐帝的面前。
“呵呵……沐风亲手做的朕一定全部吃光。朕发现沐风这次回来比以前懂事了,朕总算是感觉到脱脱调教出来的人果然没错。”
“皇上,好好的又提脱公公做什么?奴才特意做的莲子羹到底甜不甜?”
“甜……真甜!”
永乐帝将一碗莲子羹尽数咽下,林沐风取出一方香帕为永乐帝拭去胡须上的残羹。
王安的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不是滋味。王安跟着永乐帝已多年,皇上的口味王安心知肚明。所谓南甜北咸,东辣西酸。永乐帝一直居住在北方,并不喜欢吃甜品,可是这林沐风做的莲子羹就那么好吃吗?值得皇上将一碗甜品全部吃尽。
想到此处,王安感觉林沐风是故意再向自己挑衅。这只活妖精只要有机会就只会迷惑皇上,最让人生气的是,皇上还就愿意让他迷惑。
“王安,你来见朕到底有何要事?”
永乐帝的眼光始终在林沐风身上打转,林沐风却不紧不慢地收拾着御书房。
“奴才只是来向皇上请安的,没什么要事。”
“那你就去歇着吧,这里有沐风侍候就好了。”
“是,奴才告退。”
王安极不情愿的离开了御书房,林沐风见王安已走,却突然倒身坐在永乐帝的怀中,双手勾住了永乐帝的脖子。
“皇上,奴才知道王公公一定是来挑唆皇上杀了奴才的。奴才这次没死,又让王公公失望了。”
永乐帝搂着林沐风,在他嘟起的小嘴上亲了亲,呵呵一笑。
“沐风,你真是朕的小妖精!朕的魂都被你勾去了!只要朕喜欢你,这世上谁也动不了你!”
林沐风心中暗自冷笑,皇上这样说无疑已经承认王安果然想要谋害自己。
“皇上,这次奴才若不是为了见您一面,才不会那样低声下气地求人呢!”
“哦?沐风救了什么人?”
“唉!皇上说来话长。”
林沐风从永乐帝的怀中起身,却又叹起了气。永乐帝一把将林沐风拉了过来,原放在腿上,紧紧抱着林沐风醉人的身体。
“小妖精,那就慢慢说吧。”
“皇上,奴才被太湖的反贼捉去被关在地牢之中,那个匪首还骗我说,他给皇上送了信,皇上不肯救我,想要我的性命呢!”
林沐风的双眼勾着永乐帝,一张小嘴又嘟了起来。
“胡说!朕根本就没有收到什么信!朕为了救沐风调集了江南所有的战船,那些贼人的话可是不能信的。”
林沐风心中冷笑一声,看来皇上果然在撒谎。皇上永远就是皇上,在人面前他是威震四海的帝王,在人之后他却是个有着恶趣味的好色老头。
“奴才当然不相信反贼的话,可是皇上的战船迟迟未到,水寨里的反贼们都在纷纷逃跑,奴才被关在牢房中,却是心急如焚呢!”
“沐风,那你是如何从牢房中逃出来的?”
“皇上,奴才哪有本事逃跑啊?那天也是奴才命不该绝,皇上的战船逼近,整个水寨里的头目们全都逃跑了。匪首们几近疯狂,看守牢房的喽罗也有些心动,奴才就骗那看守说只要他救出奴才,奴才就以一万两银子相谢。”
“哦?原来如此,那喽罗真的带着沐风一起逃离了水寨。”
“不错!当时太过混乱,水寨里的反贼都在拼命逃跑。水寨里的快船已全部被抢走,奴才和喽罗只能乘着一艘小木船离开水寨。后来,奴才所乘的小木船在湖上翻了船,奴才醒来的时候已飘到了岸边,却再也没有见过救了奴才的那个喽罗。奴才想也许他死于湖中,也许被水冲散后,他也上了岸悄悄回家了,可是奴才却侥幸活了下来。”
“沐风,那你为什么不去无锡城来找朕?”
“皇上,奴才在湖边的泥地里昏倒了几天,后来才被好心的渔翁所救。奴才也想去无锡城找皇上,可是无锡知县将整个城门都守备得如此森严,奴才哪有机会进得去呢?那无锡知县没有见过奴才,他哪里肯相信奴才的身份啊!”
“可恶的东西!要不是那些狗奴才朕的沐风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皇上,奴才注定是要做负义之人,那喽罗一定在想,奴才不过是个骗子而已。奴才哪有一万两银子给他,亏他还如此拼命救出奴才。”
“沐风,区区一万两银子,朕赏于你。你如果能找到救你之人,朕还赏他个官做!朕要让天下人知道,救了朕的沐风,朕定当厚赏!那个无锡知县朕看的确也做得够久了该换换了。”
“皇上,此事就交给南陵王着办吧,要不是南陵王相救,奴才恐怕就饮恨醉香楼了。”
“明天一早,朕就让南陵王速回江南着办此事,看来这江南的吏制还得清理。”
“皇上圣明!”
林沐风倒身扑入永乐帝的怀中,永乐帝满意地大笑起来。沈孟飞的离去使得林沐风不再相信爱情,但是傅清风的话却让林沐风有所触动。看来日后敛财也是必要的事情,能够利用皇上的宠爱做自己想做的一切事情。
哀莫大于心死,林沐风已下定决心,要做一个无爱的灵魂,这个身体只不过是个躯壳,反正沈孟飞也不喜欢,皇上喜欢就尽量满足他吧……
翌日清晨,永乐帝召见了南陵王后,对南陵王护送林沐风回京一事多有赏赐,并着令由南陵王亲自审理醉香楼一案,对于无锡城涉案的官员,一律严办。
南陵王接旨之后心下十分感激林沐风,这个赵良仗着此次无锡剿匪伴驾有功,一向不买自己的账,如今林沐风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赵良参倒,看来这个林沐风果然也是个角色。
林沐风身着鲜红的蟒衣向南陵王送别,却悄悄地将一封书信交给南陵王,让三郡主朱宝蟾转交给沈孟飞。
南陵王揣好书信,对林沐风真有些恋恋不舍。林沐风对南陵王却并无他想,此次救南陵王脱险只是还他一个人情而已。
南陵王的离开,终于使京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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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陵王府内,沈孟飞和朱宝蟾在月下喝着闷酒。
两个人都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谁也不说话,都在自斟自饮。
“臭老爹!坏老爹!为什么要送林沐风回京!多好的机会啊就这么给错过了!我朱宝蟾容易吗?”
朱宝蟾喝得有点多,就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林沐风,你真是个傻瓜!沈孟飞不要你不是还是本郡主吗?你犯得着回京吗?京城有什么好的,哪有江南自在啊?”
沈孟飞听到这里也有些气闷,忍不住接过话头。
“我什么时候说不要沐风?我沈孟飞说过会一生一世照顾沐风就能做到!”
“呸!你做到了个屁!林沐风那么喜欢你,你却是人负心人!”
朱宝蟾脸已通红,却摇摇晃晃地指着沈孟飞笑骂。
“朱宝蟾!不许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成了负心人了?不许你拿我和沐风的关系开玩笑!”
“大郡马,本郡主从不开玩笑。你和林沐风不是那种关系,那么你那次私闯南陵王府行刺时中了本郡主的合欢散是谁帮你解的毒?”
“什么合欢散?”
“就是我淬在箭上的春药!你中了我的箭一夜都待在林沐风的房间里,不是他帮你解的毒还有谁?你们之间没有那种身体的接触,你体内的那股邪火解得了吗?林沐风和你没有那种关系他凭什么处处护着你?还要在我面前装什么正人君子?我又不反对你们两个交往!”
“你说什么?你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吗?”
沈孟飞的酒已醒了一半,一把提起朱宝蟾的衣襟,朱宝蟾却仍在傻笑,终于醉得不省人事。
沈孟飞丢开朱宝蟾,却在拼命敲打着自己的脑袋。如果朱宝蟾所言是真,自己真的对林沐风做过什么却又忘记了,那自己就是天下一等一的混帐。
沈孟飞拼命想要想起那天的事情,却还是想不起来。那天自己和林沐风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也许只有林沐风清楚。
可是,与林沐风还能再度重逢吗?沈孟飞只觉得自己的内心仿佛被无数虫蚁啃咬一般痛苦。
(四十四) 摊牌'VIP'
南陵王一行人浩浩荡荡终于回到了金陵城。
耶律王妃一见面便询问皇上到底赏了多少银子。南陵王便将皇上的赏赐交由耶律王妃,耶律王妃不停地唠叨着皇上赏赐的银子太少。
南陵王摇了摇头,女人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
如今能得到无锡城的差事,以后无锡知县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