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朗俯下,身捧起河水,却没看到身旁霜影蓦地抬起了头,一双耳朵转向了后面,警惕的听着身后的响动……
林逸朗埋头捧着清凉的河水拍打着汗湿的面颊,身旁霜影忽然发出一声警觉的嘶鸣!林逸朗不禁被吓得双手一抖,水花激起了一片涟漪,林逸朗怔怔的看着那片四散的涟漪,渐渐勾勒出自己的倒影,还有,身后一具娇小的身影……
林逸朗紧张的屏住了呼吸,怔在了原地,理智告诉她,陌生的人意外的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场合,就绝对不是偶然,林逸朗一只手慢慢的伸向了身后的枪柄……
“啊!”还未触及腰间,林逸朗便一声痛呼,伸回手臂,手腕上被抽了一道紫红色的血痕,林逸朗咬了咬下唇,缓缓的站起了身,转过身来,一个身形娇小面容俏丽的红衣少女,一手牵着枣红色的马匹,一手扬着马鞭,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带着一丝顽皮正上下打量着林逸朗。
林逸朗蹙了蹙眉,语气平缓的问道:“你是谁?”
红衣少女歪头一笑:“我是来抓你的人!”说罢,往地上扔下一捆绳索,“自己捆结实点,最好别让我动手!”
林逸朗瞥了一眼地上绳索,“我和你素不相识,你抓错人了!”
红衣少女又是一记银铃般的娇笑:“你叫林逸朗,你是大徽皇帝的太傅,我说的没错吧?”
林逸朗闻言一闭眼,银牙暗咬,心中暗骂了一句:今天是什么倒霉日子!蹦出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女子!满世界的追杀!
林逸朗懊恼的大声喊道:“我不是!你抓错人了!”
红衣少女面露不屑道:“呵,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连自己是谁都不敢承认?”
林逸朗愤愤不平的小声嘀咕了一句:“哼,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丈夫!”
红衣少女不再废话,拾起地上的绳索,拉过林逸朗的双臂就要捆,林逸朗看了看比自己矮了一头小了一圈的少女,怎么看也不像是自己的对手!林逸朗心一横,猛地
双臂一张,想要死死搂住身前之人,红衣少女早有准备,身形一缩,接着脚下一扫……
“啊!”林逸朗四脚朝天摔了个结实。
红衣少女蹲下,身来,一边将林逸朗双手捆成了麻花,一边不无失望的叹道:“若不是跟了你多日,我倒真要怀疑是不是绑错了人!都说你这呆子文武双全,哼,岂料是这般三脚猫的功夫!果然是虚传不足信!”
林逸朗又羞又怒,徒劳的挣着被捆死的双手,咬牙切齿道:“有本事你松开我!我们光明正大的比一场!”哼,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的枪厉害!
红衣少女拽起地上的林逸朗,不屑道:“就凭你刚才那一下,一百个你也不是我的对手!”说着,手上一搡,林逸朗被推了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身旁的霜影像是看懂了主人的困境,扬起双蹄,一记嘶鸣,红衣少女扯起霜影的马缰,随手系在了身旁树上,转过身,翻身跃上枣红马,扯了扯捆着林逸朗的绳子,“上来!”
林逸朗看着被捆在树边的霜影无助的踏着双蹄,愤恨的吼道:“你放了我的马!”
红衣少女不以为然道:“放了它?跑回去为你报信?”
林逸朗这下真的急了,嘶吼的声音带了一丝的哽咽:“你想让我跟你走,就放了我的马!你这样捆着它,岂不是要它的命!你不放了它,我死也不跟你走!!!”
红衣少女不由得怔了怔:这个呆子,还真是个怪人!有几个人在自己生死未卜的时候,还会顾忌到一匹马?
“呆子,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有心思顾忌你的马?你的这条性命只抵得上一匹马的性命么?你值得么?”
林逸朗不羁的冷笑:“如何不值得?它虽然只是一匹马,可是它知道谁对它好,它就会知恩图报!它就会百般的忠诚!动物就是这般的简单,却比人强得多!”
红衣少女为林逸朗的一番话证了会神,思忖片刻后,还是解开了霜影的缰绳,林逸朗这才手脚并用的爬上了枣红马,霜影却紧紧的尾随在枣红马的身后,无论林逸朗怎么劝都不肯回去,林逸朗终于忍不住的大声怒吼:“霜影,你再不回去,我永远不要见到你!”霜影一声凄厉的嘶鸣,朝着皇宫的方向绝尘而去……
林逸朗回望着渐渐消失的雪白色身影,大徽王朝的皇宫在身后越来越远,林逸朗湿了眼眶,难道,自己就这样离开了么?难道会是这样可笑的结局?被绳索缚紧的双手传来一阵阵的生疼,林逸朗倔强的隐忍,泪水还是不争气的顺着脸颊徐徐滑落,羽,你会知道么?你会找到我么?我们何时才能相见?羽……
方灵羽上午朝会的时候,忽然一阵莫名的心慌,这样的心慌,她并不陌生,以前也曾经历过两次,一次是在母后难产那日,一次是在父皇驾崩那日……这种心慌,是骨肉至亲之间心脉相连的心灵感应,方灵羽一想到这里,手脚霎时间冰凉,再也无心处理朝务,丢下了满朝文武百官,先是慌乱的奔向了御书房,推开门,见到方天衢安然无恙的和兰秀儿在看书聊天,方灵羽稍稍松了口气,又不动声色的守在一边默默观察,直到晌午,看着方天衢一如既往的活蹦乱跳,没有一丝的反常,可是,方灵羽心中的不安却一丝也没有消退,反而愈来愈重,方灵羽又想到了林逸朗……
方灵羽午膳也没有进,急匆匆的赶到了朗月别墅,殿内空无一人,方灵羽想起早上叮嘱过林逸朗早去早回,为何此时还不见踪影?方灵羽强按着一颗起伏不定的心,急忙召人去林逸朗可能去的地方四处寻找,下午,一行人从四面八方陆续回来,所有人带回来的消息都是没找到,方灵羽一颗吊到嗓子眼的心,开始逐渐下沉……
早上看守皇宫四门的当值侍卫被传唤到朗月别墅,看守西门的侍卫声称亲眼看到林大人驾着一匹白马向西北方向飞驰而去,第一拨派去寻找的御林军回来后禀报,林大人确实进了狩猎园遛马,可是至今不见踪影,方灵羽又派出了第二拨人马继续寻找。
夜幕降临之时,前所未有的恐惧一瞬间渗透了方灵羽的四肢百骸,殿外,一名侍卫颤颤歪歪的禀报:“公主殿下,林大人的坐骑,独自跑回宫了,现在就在殿外,林大人,林大人还是不见踪影……”
方灵羽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颗心终于沉到了谷底,浸在了冰窟窿中……
方灵羽再睁开眼,殿内已经跪满了人,殿外御林军倾巢而出。
方灵羽一言不发的走向殿外,望着孤独矗立在夜色中的霜影,方灵羽泪盈于睫,苍白的面颊不见一丝的血迹。
“如果找不到她,你们都别想再回来。”方灵羽咬着嘴唇翻身骑上霜影,冰冷的目光扫视过数千名匍匐在
☆、第六十九章
深林;深林的尽头还是深林,没有月光,天空是黑色的,天空的尽头也是黑色的,这里是一片世人遗失的森林;天与地仿佛混沌未开,四下一片幽暗,影影绰绰的火把只能照亮擦肩而过的参天大树;盘根错节;树影重叠,到处飘浮着黑色迷雾;密林深处偶尔传来怪兽的一声吼叫;令人毛骨悚然,随即又归于万籁俱寂,静的能听见枣红马背上,两个人的呼吸声,还有马蹄踏在腐朽枝叶上的窸窣声。
路越走越窄,枣红马几乎无处落蹄,方蝶儿小心翼翼的把着缰绳,身后的林逸朗一直在挣扎扭动,两个人夹在一副马鞍上本来就够拥挤,这个呆子就不能消停片刻?方蝶儿颇为恼怒的嗔道:“你再动,我就把你丢下去!你要不要试试被拖在地上翻滚的滋味?”
“你到底是谁?你要把我绑到哪里?”
“怎么?你怕了?”
“怕?呵,有什么可怕?大不了一死,再说,你若是要我的命,也不会等到现在了。你到底想要什么?”林逸朗想了想又缓下语气,试着商量:“要是图财,你说个数好了,不用这么辛苦。”
“可惜了,我要的,就是你这个呆子。”方蝶儿懒懒的回了一句。
这是林逸朗最不想听到的答案,不图财图她这个人,那肯定是另有企图了,她在这个世界无亲无故,图她这个天外来客还能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她身后的背景。林逸朗心下一乱,想到了方灵羽此时肯定已经急疯了,又是一阵心痛,林逸朗强迫自己冷静下头脑,先要搞清楚这个女子的来历,再想办法应对。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要去哪?”
“嗯,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看你的装束,你不是本地人?”
方蝶儿不语。
林逸朗也不再追问,暗自打量,这个红衣少女虽然穿着大徽女子的服饰,但是她的发簪是一支稀有而做工精美的琉璃簪子,林逸朗没有忽略这个细节,这只不起眼的小小发簪,却暴露了其主人不太寻常的身份,如果在原来那个世界,琉璃不过是一堆人造水晶甚至是玻璃混杂而成的草根饰品,而在这个世界,工艺还远远没达到那个水平,这种古法琉璃的制作过程颇为复杂,先是“火里来”要在窑内烧个三到五天,能够完美无瑕出炉的少之又少,其模具都是一次性的,出窑失败便前功尽弃,而制作所用的原料,是大曜国盛产的一种昂贵天然水晶,也是一次性的,无法重复烧制,这样百里挑一的半成品出了窑,还要经历“水里去”,除模,切割,研磨,雕饰,抛光……
这种大曜国特有的水火暨济的工艺,造就了每一只古法琉璃的独一无二性,而这样艺术品般珍贵的饰物也只供大曜国的皇族享用。林逸朗已经对这个红衣少女的身份有了个大概的猜想,却不愿说破……毕竟现在还在大徽国的境内,只要不往西面的山脉里走,其他三个方向,关卡林立,自己总有机会脱身。
林逸朗暗自盘算着,开口道:“嗯,你不是本地人,对这里不熟,不能再往西面走了,再往前,就是狩猎场,野兽出没,你也不想送命吧?从这里往北走,可以绕过前面的群山峻岭。”
方蝶儿举着火把回过头来,照着林逸朗的脸,若有所思的望了片刻,又转回头,清灵动听的声音带了一丝的戏谑:“呆子,看来你还不是很呆。你想诱我走其他的路?你明明知道北面关卡林立,你想逃对不对?”
林逸朗强压着怒火:“我只是不想和你一起死在这深山老林里!你觉得你可以穿过这狩猎场?再有命翻过那些高耸入云的山?嗯?”
方蝶儿不甚在意的回道:“呵呵,怕什么,有虎豹豺狼来了,我先把你丢下去,嗯,要是从山上跌下来了,就把你拉在下面做垫背……”
林逸朗咬牙切齿道:“你要去送死自己去好了,你这个疯女人!”
方蝶儿身子微微一僵,声音很轻很冷:“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林逸朗倔强的吼道:“我说你是个疯女人!我不怕死,但是不想和你死在一起!”
“那你先死好了。”方蝶儿手臂一扬,一阵劲风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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