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别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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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别经- 第1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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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您有什么尽管问,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有些大事,只怕老不死的我,想知道也没那个本事……”

  “好吧,我问您,听说历山城里的新人都被赶尽杀绝了,怎么外面街上有那么多的新人在自由行走?”

  “这我倒是听说了一些,说是从前的炎帝陛下已经到了历山,将要重登大宝,一声大赦令下,把原来关押着的新人统统放了,只有不肯归顺的才被继续拘押……”

  “具体的人头,比如还有哪些人被继续关押着,您知道吗?”

  “哟!大哥,听说都是一些原来当大官的人,可这当官的我都不认识,只怕人家就是说了,我也实在记不住哇……”

  “好,我问您,其中有姓爰的吗?”

  “姓爰的?您说是爰翼爰大人吧?不是都说他早就逃出去了吗?我可不知道,这是我唯一认识的清官了……”

  “您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

  “这……这……可是打死我也不敢哪,现在,满城都在盘查细作,动不动就来个全城戒严,说是原来的后羿大王,要带着军队回来复国报仇。象我们这种底下人,多了嘴就保不住脑袋了。平时生意上有点嫌隙,也正瞪大着眼睛找你的茬子呢,早晨一路的情景,您不也都瞧见了,谁敢再多嘴啊!大哥,这柴禾钱,我给,我十倍给您就是了,您就行行好,饶了我这一家老小吧……”

  “您要是为难也就算了,这柴钱,我说不要就不要了,您老也别害怕,我只找您知道的问就是了……”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就为您今天雪中送炭,我就得给您供长生牌位……”

  生意人就是生意人,都害怕成这样了,还能溜顺着嘴抹油,我和我的替身都不禁苦笑了一下。

  “贵老汉,打粥!”

  “噢噢,马上就来……”

  正待再问,门外却有人在叫唤了。不敢招人进来,爰慧只得放了人家。但听啪地一声脆响,我的替身把旁边的一根小腿粗的门闩给拗断了。

  “记住,您永远没有见过我。慢着,这也给您……”

  说时,爰慧给了他一块金币。那老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半晌,爰慧帮他塞到怀里,方才呓怔过来,只会连连点头,逃命似的蹿了出去,刚才挺身的地方,明显是一滩水迹,看来真是把人家吓得不轻,都已尿湿了裤子。

  “现在怎么办?”

  “等他进来再说,回头问问城里的盘查情况,如果大白天不是很严,我们就有一些机会了……”

  “不用再化装了吧?憋得难受,既然已经那么多的新人出入,依我看,只要多留心一点就行了……”

  “行!但是头巾先不忙摘,依你现在的打扮,干脆装乞丐得了……”

  
064
到了城门口,虽然不少兵勇,却也不见怎么盘查。根据老头的介绍,这几天大白天已经盘查得不很严了,据说也是炎帝的意思,怕过分严了激起内部民变。果不其然,城门口和城楼上到处可见到全身戎装的兵勇,却很少见到干涉行人。

  再看旁人的装束,爰慧的化装,竟然跟他们合辙了。不少新人,穿得比他还破。想必人是放了,只怕从前的家产都给抄没了,说不准有人还是穿着拘押时的衣服呢,破纳连缀,十分寒碜。

  不时见到几个小乞丐,奔来跑去,任性戏耍,看面相尽是新人,身上的衣衫,却是拖一块挂一瓣,要在从前,即使是新人之中最卑贱的庶民,也不可能沦为乞丐,想来必是些战乱造就的孤儿。衰败和天真,如此无情地叠加在一起,我的替身,那颗多愁善感的心又有点不是滋味了。甚至想延揽住一两个,问问人家的情况,可那些孩子,唧唧呱呱地乐着,一会儿就蹿没影了。

  一望见那些熟悉的街道,爰慧不禁打了一个寒噤。虽说经历了一场###,可景物依然没变,街道还是原样的街道,尽管零乱了些,仿佛经年的垃圾没人清扫。房舍还是原来那些房舍,尽管墙上留下了###的痕迹,弹痕和炸弹坑。他已经想起了自己的家,也同时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就去你家周围看看吧,只是得小心自己的形迹……”

  这样的心情,谁都能理解,我之所以主动提议,是不愿他过分憋在心里。爰慧沉应了一声,便迈步往山上去。自从进了粥肆库房,他再也没有戴上假胡子,只是头巾绾得很低,脸上又用炭木灰抹花了,即便是熟人,只怕也一时认不出来了。关键是我怕他触景生情,过分形诸颜色。

  假如说城外的集市纷繁糟杂,那城里的景象则是人声鼎沸,仿佛是一个更大的集市,街上的人都象热锅上的蚂蚁,到处乱蹿,那种匆匆忙忙的神色,仿佛个个都是要事在身,火烧屁股。看情势,几乎所用历山城里的新人都踊上了街头。

  “难道有###?或者当局强令他们干什么去?”

  细细看着又不象,因为人流的方向,杂乱无章,不象是有共同的目标。

  “该不是一种逆反心理,前一阵拘押得太难受了,现在一得机会就拚命出来活动,以补欠缺?”

  这当然只能是一种戏谑,不足为信。我的替身只要得机会,就想耍活宝。也好,至少能舒缓一下他的神经。

  “喂!公民,请问您是刚刚逃难回来的吗?”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我替身的踯蹰,拦了上来。我的替身一愣,只能不置可否地晃了晃脑袋。

  “是吧?不错?哪您就是说还没来得及表明您的政治立场喽?”

  这更玄了,我的替身简直有点如丈二金刚更是摸不着头脑了。

  “刚回来,大家都一样,不知者无罪,如果以后老是这样摇摆不停,那就是您的问题了……”

  拦着他的是一群年轻人,看样子年纪也不比我的替身大多少,领头的是一位姑娘,爰慧甚至觉得有点面熟。再一辨认,当即就认了出来,爰姝,他的堂姐,爰翼的大女儿。爰翼共有两个女儿,爰姝和爰媛,年龄都比爰慧大一些,只缘早已出嫁了,不常往来。中洲人的老规矩,女儿大凡出嫁了,很少再跟娘家亲戚走动。也好些年了,只怕人家都没认出他这个堂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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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我真是什么也不知道……”

  爰慧真想立马相认,关键是想知道叔叔的消息,可围着的人实在太多,他又怕当场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对不起,你们找错人了……”

  他一低头,想钻出人堆。不料那爰姝一把拽住了他,不依不饶。

  “别着急啊!公民,刚才不是已经跟您说了吗?不知者不罪。您先别忙走哇!不懂,我可以跟您慢慢解说……”

  爰慧还在挣,那爰姝却干脆把他的胳膊给抱住了。这一下,我的替身更是窘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这……这不行吧?男女授受不亲……”

  “哈!我看这人早已是保帝党了,你看他酸气直冒,那么迂腐的样子……”

  “要不干脆就是一个白痴,你看他木讷透顶的样子……”

  旁边早有人不耐烦了,反过来冲着爰姝嚷嚷。

  “不!你们要有耐心……”

  爰姝却有点不以为然,依旧抓住她还没认出来的堂弟不放。

  “我们共和派就需要年轻的拥趸者,保帝党势力根深蒂固,他们人多,我们只有拉拢更多的年轻人来跟他们抗衡,如果总是这么望难却步,我们的理想就要泡汤了。你们别再聒噪了好不好?安静一点,让我跟这位小兄弟好好宣传一番,你们如果真是不耐烦,再找其他人去吧,稷主席不是早就明确地说了,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我们可以争取的人,去吧,你们也赶紧找人去吧!”

  “哈!爰委员,要是你能把这种榆木脑袋都劈开,我们今后都只听你的,说一不二,唯你马首是瞻……”

  “只怕这种人不是智商有问题,生来就是一个保帝党的胚子……”

  那些人揶揄着,果真散了开去。那爰姝自然不会轻易放人,拽着爰慧,到了道旁,一个能够避开熙攘人流的犄角旮旯里。

  “这位小兄弟,您不是刚刚返城,就肯定是从外埠逃来的,这里的天翻地覆,您大概还不怎么知情吧?”

  “真是,这位大姐,请您先放手,您放心好了,只要您不叫我走,我一定不走。您说什么,我都好好听着……”

  实际上,爰姝也没特别意识到,那一种过分的动作,完全是一时情急,听说之后,方才释然一笑,急忙松开。

  “姝姐姐,您就真的认不出我来了?”

  然而没等她开口,爰慧倒先说话了。

  “您?你?!”

  爰慧赶紧转了一个角度,背向街道,稍微把头巾抬了抬,爰姝的神色立刻变了。嘴巴哆嗦着,眼泪都快出来了。

  “慧弟弟,是你?真是你吗?”

  “姝姐姐,你不就只有一个慧弟弟吗?”

  我的替身多少也有点激动,不过他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表露自己的感情。

  “您怎么会在这里?伯父伯母的事,你大概都知道了吧?”

  “知道了,只是不知道具体的仇人到底是谁?”

  “那都是保帝党,是他们率先发动了武装政变,殃及无辜……”

  “保帝党?!他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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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首正是寒浞他们,现在所谓有穷国的国王……”

  “这现在不是他们的天下吗?你怎么敢如此直白?”

  “不错!可这只是暂时的现象。无论是炎帝,还是寒浞,他们的成功,都是教会的全力帮助。可是喝水忘了掘井人,寒浞之流一旦大权在握,就忘了当初对教会的允诺。教会是想让天下平等,实行共和政体,他们却已经出现了忘恩负义的苗头,死抱着大位,就是不肯松一点手。于是赞同共和的人就站到了教会的旗帜下,我们准备向中土大都的黄帝上一份万民请愿书,这不!您姐我也上街来募集新人庶民的签名了……”

  “那寒浞之流,就能这么听之任之?”

  “他们顾忌着教会,不敢妄动暴力。另外中土大都的大军也在虎视眈眈,他们可也不敢先起内讧,自乱阵脚。再说我们的主张,就是和平演变,不主张暴力,我们的努力,也是想让黄帝他们不用武力,允许我们自治,免去兵祸刀灾……”

  这种情形,不由得让我想到了我们星球上的政治历史,看来任何一部历史都基本上大同小异,只是有一个时间先后罢了。真正的共和制,委实不是一种理想的政治体制,可一旦为利益集团所利用,只怕比一人专政的帝权还要黑暗几分。我们星球的历史已经证明,无论什么政制,都取决于人的素质,不然的话,愈是理想的模式,愈发更有欺骗性,庶民百姓也更容易麻痹,所有的一切都标榜着民意,连黑暗也会变得合情合理了。

  “哼!真的吗?!”

  爰慧却不是跟我一个想法,只想赶快跟姐姐说明真相,以免人家上当受骗,陷身其中而不知自拔。

  引起他警惕的,是刚才提及的稷主席那三个字。我也不乏同感,假如真是富可敌国的稷家,那就更是不谋而合了,经济方面的既得利益者,最热衷于那冠冕堂皇的共和制了,他们最有实力操纵所谓的民意,从而保证在政治和经济两个方面双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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