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任务,应该不止你一人参加吧?”秦言的笑容变得深沉起来。
白术一愣,这次没有点头。秦言却已接着说了下去:“你的那位同伴,是个很了不起的高手啊!能介绍给我认识吗?”
“你迟早会见到她。”
秦言道:“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不知他是男是女?”
“女的。”白术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
“很漂亮的那种?”
“嗯,而且还jīng通媚术,被她sè诱过的目标,无一幸免。”白术的语气冷淡,但秦言却感觉到,她心中的情绪变得温柔起来。那个同伴,跟她关系应该很亲密吧!
秦言笑道:“那我更想见到她了。”
“不会很久的。”白术说这句话的时候,心绪有些奇怪,秦言以他心通探听,得到一种矛盾的感觉,愈发觉得迷惑。
两人各怀心思在街上走着,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两旁楼阁店铺,秦言忽然眼前一亮,见到了一个熟人。
身穿黑sè大衣的青年鬼鬼祟祟地走到秦言面前,拉了拉头上兜帽,又朝四周扫了一眼,低声说道:“伙计,万花楼有新人出阁了,要不要去尝尝鲜?”
白术下意识就在袖中捏住了一把暗器。秦言示意她不要妄动,瞪了一眼面前的黑衣青年:“搞什么鬼?细作接头吗?”
陆离无限唏嘘地一摆手:“跟我来!”
他裹了裹大衣,四处张望几眼,鬼鬼祟祟地窜入一条小巷,然后翻墙、爬洞无所不用,从后门进了一家jì院。再经由一条小道,登上一座雅致的阁楼。
一位美貌女子迎了上来,陆离似乎与她很熟了,也不客套,领着秦言直接进了人家的闺房。
美貌女子向秦言道了个万福,便退出去煮茶了,留给男人们说话的空间。但白术却毫无自觉地跟了进来。
陆离多看了白术一眼:“两个月不见,身边换了个妞啊!玉美人呢,被你无情抛弃了?”
“胡说什么。”秦言沉下脸来,“有什么事,赶紧说吧!”
“哟,这么xìng急呀!那,咱们谈正事?”
“说吧!”
陆离的目光停留在白术身上,“这可是关乎小弟你贞洁的大事,如果这位美丽的姑娘还没跟你上床的话,最好还是回避一下吧。”
秦言挥挥手,白术面有不甘地退了出去。
陆离望着白术的背影,啧啧感慨:“挺有味道的美人啊,不过貌似还欠缺几分调教……”
秦言没好气地道:“你像做贼一样把我带到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谈论怎么调教女人?”
“唉,大哥之所以那么小心,还不是因为你!”陆离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你现在臭名远扬到了何种地步,连玉仙子的名声都被你连累了。大哥想要见你一面就不得不用点手段,不然被我那些红颜知己知道了,只怕马上会跟我翻脸!”
“外面那位……”
“她比较单纯,还没认出你是谁。哎,希望她永远不知道吧……”
尽管是许久未见的朋友,但听陆离对自己这番描述,秦言实在很难给他好脸sè看。“老子有这么招人厌吗?”
“比你想象的更甚。简直就像一坨粪便,闻者望风披靡。也只有大哥这么宽广的胸怀,才能容忍你这样的小弟啊!”
秦言很想抓起杯子砸到他脸上。
“说起来,玉美人不会就因为怕被你连累,才逃回九龙峰的吧?”陆离一边往嘴里塞果饯,一边拍着大腿打哈哈。
秦言抓起了杯子。
“哎,别闹,我们谈正事!”陆离吞下果饯,马上变成一本正经的表情,“大哥这次叫你来呢,一是要提醒你一声,慕鸿秋如今就在京城,你一定要小心行事。”
“慕鸿秋……”秦言脸sè微变,“难道是为我而来?”
陆离摇了摇头:“小弟啊小弟,没想到你这么看得起你自己,人家慕老爷子那是什么人物,会有闲心算计你这种小虾米?别以为你现在就是一号人物了,在人家老爷子眼里也不过是只名声比较烂的小虾米而已!”
“喂——”
陆离竖起一根手指头摇了摇:“只不过就算是小虾米,如果撞到他手上的话,我想老爷子也不介意顺手除掉的吧!所以你一定要小心!”
秦言脸sè凝重地没有答话。慕鸿秋就在京城,自己从螟蛛盘出来却一点也不知道这个消息,难道果真落入了某些人的算计之中?
自己如果撞上慕鸿秋,结果会怎样?
金身大成后,秦言只跟不动真人交过手,差距大得令人绝望。不过慕鸿秋好像也无法跟不动真人相提并论,比起血狼僧来也差了一些,相比于妖皇摩云金鹏貌似也略逊一筹,只能算是天下第四。秦言打不过天下第一,打天下第四如何?
陆离拍了拍手掌:“相比慕鸿秋,另一件事你要更加注意!这比慕鸿秋重要一百倍!”
“什么?”
“在京城的时候,你一定、千万、绝对要夹着尾巴做人,千万别让官兵知道你是血狼僧的亲传弟子,更不要暴露出任何血狼僧传授的武技。要不然,你就大祸临头了!”陆离yīn沉的嗓音带着恐吓。
“如果暴露了会怎样?”
“那样你会被一个老女人看中,她会把你绑进宫里,扒光你的衣服,强迫你成为她的三千面首之一。”
“你说的是……长公主?”京城里拥有“三千面首”阵势的,貌似只有那个权倾天下的女人了。
第七百零五章 往事
“没错,就是她!”陆离罕见地没有用夸张和搞怪的语气,严肃地道,“那老女人的心机有你一百个重,你最好不要跟她产生任何纠葛,否则……我之所以不太敢见你,就是怕她知晓你的存在!”
秦言惊愕地看着他,皱眉问道:“你为何认为,我会跟她生出纠葛呢?”
“好了我们从头说起。”陆离打了个响指,“你知道二十年前京城第一风流男子是谁吗?”
“不是你爹?”
“大哥跟你说正事!”陆离瞪眼,“再猜!”
“是血狼僧?”
“总算没笨到家。那时候还没有血狼僧,他叫范问天,当年单骑冲军阵,擒杀起义军大将,携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入京城,皇帝亲自出宫为他牵马……”陆离摇头晃脑,语气悠悠,好像也陷入了那段尘封的往事中,“那个时候范问天还是个喜欢穿白衣的少年,但行事已有一派宗师的风范,他曾在元宵会上**,京城的无数少女都为之倾倒……你知道的,天子脚下的人呢,都不怎么瞧得起江湖人士,觉得他们只是一群草莽。所以也有很多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家伙故意去找范问天的麻烦,其中就有那个老女人,当年她还是个天真骄傲的小姑娘……诶,大哥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跟你说话,是不是有些不习惯?”
“是有点……”
“那大哥给你讲个故事吧!话说二十年前,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刹时间天昏地暗,rì月无光,江河断流,东海枯竭,冬雷震震夏雨雪……”
秦言坐直了身体:“魔王降世了?”
“不,是范问天遇上了长公主。”
“什么乱七八糟的描述!”秦言不由失笑。
“那个老女人当年还是个小女人,对范问天爱理不理的态度很气恼,所以一心想给他难堪。几经折腾后,他们两个双双坠入爱河……”
“听起来像个喜剧啊!”
“喜庆的过程,一般都会有个悲剧的结尾,你没听说过吗?宫里面那些成天闲的没事干的太后太皇太后之类的老女人,总不忘在这时出来露一会儿脸的。尽管这对男女爱得死去活来,皇帝也对范问天十分推崇,但她们就是不满意,认为范问天出身低微,不习六艺,不配做皇家的驸马。所以她们设置了三关擂台,要范问天分别跟文状元、武状元、以及普航寺长老比试文才、武艺、佛法。争斗之时,万人空巷,天子亲临。啧啧,那场面想想就让人兴奋啊!”
“他赢了吗?”秦言的好奇心被吊起来。
“范问天连闯三关,文章胜了文状元,武艺胜了武状元,佛法驳得大和尚哑口无言。他在万人欢呼中站到长公主面前,大笑三声,转身离去。”
秦言惊愕:“为什么?”
“当初我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也一直在想,究竟是为什么呢?”陆离托着下巴思索,“美人就在眼前,他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摸到,为什么却在这时转身离开呢?至少也得把那女人弄上床吧……”
“……”
“我猜,他可能是认为,自己被逼闯三关也是有长公主自己的缘故吧。长公主想要在天下人面前展现自己夫君的文韬武略,所以顺手推舟地促成了此事。但范问天是何等心气,他怎么能容忍女人对自己有任何一丝怀疑。所以喜剧变成了悲剧。”陆离唉声叹气,无限唏嘘。
“你好像很为他们伤心啊?”
“当然。要是范老兄当初收了这个妖孽,我现在也就不必为这老女人绞尽脑汁了。你不知道啊,自从范问天离开后,那女人就像变了一个人,简直不能用‘饥渴’来形容,其放荡糜烂程度到了,到了……随便在街上抓一个男人都能跟她干柴烈火的那种。我觉得那段时期全京城青楼里最红的头牌都没她接待过的男人多。然后她开始对权力感兴趣,恰巧皇帝不理政事,宫里比她老的女人都死光了,她就趁机上位,到现在一手把持朝政,给小爷我带来一大把头疼的问题。哎,要不是嫌她年纪太大,真想把她按到床上狠狠鞭笞一番啊!”
“你难道没有上过她的床?”秦言冷笑。
“你敢诋毁大哥的品味!”陆离朝他怒目而视,“大哥的红颜知己虽然多了点,但哪个不是跟仙女一般?怎么都轮不到老女人那样的!”
“说归说,请你不要用中指对着我比划好吗?总觉得这个动作有些失礼的样子……”
“大哥跟你说的话,要听进去啊!”
两个人好像各说各的,然后突然一起静默,四目相对,似乎看到了对方脸上不同寻常的神sè。
陆离放低了声音:“这一回我会全力以赴去做一件事情,恐怕没jīng力再帮你了。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啊!”
“你想干什么?”
“你不用管。照顾好你自己,然后,尽早离开为妙!”
“喂,看你一脸丧气的表情,不会是想造反吧?”
陆离嘿嘿几声,唇角逸出一丝冷意:“这件事即使我不愿做,也会有人催促我做的。那就如他所愿吧……”
秦言从陆离语中听出一股风雨yù来的意味。他本能地想到,京城,可能要变天了。
但他这时自身亦陷于危机中,还有庞大冰冷的螟蛛盘等着他去掌控,他无法陪伴在陆离身边,唯一能给的也就是祝福了。
黄昏,众杀手带来消息:盘主不仅看到了他们的暗号,而且还给予了答复。他约秦言明rì去城东贺胡子店中一叙。
城东,那是京城盛世中唯一的yīn影处,大大小小的势力都躲藏在此地生存。就连巡城骑兵,也很少在这一带出没。
螟蛛盘主约秦言去那种地方,自然是没安什么好心。当然,他也没料到秦言已经渡过天人一衰,超越了俗世宗师的极限。不过,若他的计划中把邪派老祖慕鸿秋包括进来的话,秦言也是仅为危险的。
如果没遇到陆离,不知道慕鸿秋的消息,秦言肯定就凭着修为硬闯过去了。但如今,他得三思而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