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被她赶到厢房睡,回去一定要好好跟她解释清楚……咦,这位就是史应龙兄弟,啧啧,果然长得是一模一样。”
原来是后面的史应龙到了,纪晓芙连忙帮他们介绍。纪晓旭几掌拍在史应龙肩上,见他纹丝不动,两眉头都不皱一下,哈哈大笑道:“好,好身板,好人才,不愧是小妹看好的人。走,咱们回家。”带头往城里走,史应龙和纪晓芙将马匹交给一边的武师,跟了上去。
纪府位于城南,院子极大,占了大半条街,进了大门是一个极大的前院,穿过前厅继续走了一段路才是正厅。厅堂上首坐金鞭纪老爷子,只见他满面红光,身材魁梧,左首坐着纪老夫人,面貌慈祥,和蔼可亲。
纪晓芙带着史应龙上前见礼,纪老爷子和老夫人见了史应龙面貌,皆是一愣,竟然忘了回礼。纪晓旭连忙低咳提醒,纪老爷子这才回过神来,让史应龙入座。老夫人却目不转睛的盯着史应龙看个不停,倒把他看得有点不自在。纪晓芙上前搂住母亲,低声道:“娘,我不是给你们说过了吗,您这样子可不要吓到应龙。”
纪老夫人神情恍惚道:“啊,好的,好的。”忍不住又望了史应龙一眼,低声叹道:“长得真像啊。唉,当年要不是出了那回事,你弟弟也该娶媳妇了。”说着说着,眼眶竟然红起来了。纪老爷子见老婆子情绪失控,忙道:“晓芙,你们一路上也累了,你带着应龙贤侄去客房梳洗一番,好好休息。晚上家里做上一席山珍海味,给你们接风。”
纪晓芙赶紧带着史应龙前往东厢客房,史应龙有点纳闷,问道:“姐姐,伯母这是怎么了?”纪晓芙道:“你长得跟我早夭的小弟有点相似,她睹貌伤情了。”
“哦。”史应龙恍然大悟,心想怪不得姐姐每个家人见到我说话都有点奇怪。史应龙梳洗完毕,在客房内运功调息,纪晓芙在一旁守着。
傍晚时分,纪府花厅当中一张大桌上摆满各式珍肴,还放了一大坛酒,下人来回穿梭忙碌着。一个风韵少妇在一旁盯着,她知xìng干练,正是纪府少nǎinǎi,纪晓旭正在她身边解释胡子的事情。纪老爷子和老妇人到了花厅,见儿子儿媳在一旁说悄悄话,便叫下人去请史应龙和纪晓芙。等两人一到,众人纷纷入席。纪晓旭一掌拍开酒坛封口,一股馥郁芳香的酒味便飘出来。
史应龙偷偷咽了咽口水,他极喜欢喝酒,怎奈酒量不佳,一喝就醉。眼见这次免不了要大喝一场,心想还好难姑给了我不少好东西。他悄悄服下一颗解酒丸,在酒席中大发神威,把纪老爷子和纪晓旭两个酒中豪杰喝倒了,犹不尽兴,脸sè不变地又喝了两碗,提起酒坛子又要倒酒。
纪晓芙见父亲和哥哥都喝倒了,史应龙还在喝,放下筷子上还没剔好骨的鱼,一把抢走他手中酒坛,嗔道:“小弟,你不要逞强,小心喝醉了明天头疼。走,我先扶你回去休息。”也不管父亲和哥哥,搀着他就走,看得纪老夫人和纪少夫人目瞪口呆。
第二天早上,纪老夫人带着儿媳进了女儿的阁楼,满脸笑容道:“晓芙啊,我看你对应龙也太好了吧,这个态度好像不一般啊?”纪晓芙笑道:“娘,我把他当弟弟看,当然对他很好,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纪少夫人轻笑道:“弟弟?应龙都多大了,你还能这样对他?端茶送水也就算了,可你不用连衣服都帮他洗吧?家里又不是没有佣人。还有昨晚筵席上,你帮应龙剔鱼骨,舀汤试热,我对你大哥都没有这么好,你还敢说把他当弟弟看?”
纪晓芙之前跟王难姑抢着照顾史应龙,一时也没有往深里想,如今被嫂子一说,不禁愣住了,心想对啊,我这是怎么了?这段时间里,自己一见到应龙就开心,整rì里想的是应龙心情怎么样?开不开心,烦不烦恼,自己能为他做些什么?有时候他离开自己视线一久,自己都会变得心慌意乱,这种情况不是跟大哥当年见到嫂子以后一模一样吗?难道自己不仅仅是把他当作弟弟看,而是真的喜欢上他了?想着想着,脸上红了起来。
纪老夫人见女儿这个样子,就知道媳妇说对了,笑道:“应龙这孩子我看着就喜欢,他天生就该是我们纪家的人。晓芙啊,你要真有意思就告诉娘,娘请人去说说。要是喜事成了,你们成亲后就回家里来住。我呀,只要每天能看见你俩,肯定能多活上十岁。”
纪晓芙又羞又急,捂着脸嗫嗫道:“娘,你怎么能这么想。”纪少夫人打趣道:“之前不害羞,现在倒害羞了。我看应龙相貌堂堂,跟老爷和相公也挺合得来的,是个不错的人选。”
纪晓芙心思被说动,胸口怦怦跳动起来,可一想到自己的岁数,满腔火热又冷却下来,幽幽道:“娘,你们不要再说了,也不看看我几岁了,我可不能害了应龙。”老夫人和纪少夫人顿时无语,齐齐叹了口气。
第十七章 山村惨剧
史应龙在纪府住下,受到纪府上下的热情招待。他跟纪老爷子极为谈得来,准确说应该是“听”得来。纪老爷子身为湖北第一大镖局“通达镖局”的总镖头,半辈子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如今年纪大了在家颐养天年,不免有些怀缅过去纵马江湖的生活。他经常对家里人讲述早年事迹,往往一开口就能连续说上大半时辰。纪府的家人早就听厌了,史应龙却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对行镖的各种细节尤为好奇,每天都会请纪老爷子给他说上那么一段。
“当时通达镖局的一份镖银被劫走,我请了武当的宋远桥大侠前去调解,结果对方根本不卖面子,最后还是靠我手上的金鞭打败那三名寨主,才将镖银夺回来。”纪老爷子讲完鞭打黑风寨夺回镖银的故事,意味深长地对纪女儿道:“晓芙啊,做人就要能想敢拼,看中了什么就要勇于争取,千万不能望洋兴叹。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若是退缩不前空自嗟叹,只怕将来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
纪晓芙脸sè一红,嗔道:“爹,你胡说些什么。”纪老爷子哈哈大笑道:“我在教应龙做人的道理呢,应龙你说是不是?”史应龙若有所思,点头称“是”,心想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自己这一身武功若是用好了,也能帮到不少人,不一定非要别人来继承大师傅的《山川社稷录》。
转眼又是十五之夜,史应龙在后院凉亭里翘首四望,心想姐姐把我叫过来,怎么不见她人。
此刻玉轮高悬,融融月光倾泻而下,后院园中玉兰花团锦簇洁白无瑕,与月sè交映生辉,暗香飘动袭人。继而后院小门传来脚步声,纪晓芙缓缓行来,她身着浅蓝寒烟对襟孺衫,肩披翠水薄纱,逶迤白sè拖地梅花百水裙,手绕飘带环佩摇曳,眸含chūn水清波流盼,脸如凝脂赛施粉黛,唇点朱绛动人心魄,行动间身姿妙曼不带一点烟气,犹如九天仙子落入凡尘。
史应龙看得心目具炫,蓦然想起五年前两人在武当山下的那番对话,暗自想道:“如果姐姐当年说那句话能当真就好了。”他神思摇动,直到纪晓芙来到身前才惊醒过来,红着脸道:“姐姐,你这身打扮可真好看。”
纪晓芙偷偷舒了一口气,嫣然笑道:“这是嫂子帮我收拾的,我原来也不知道原来穿衣服有这么多讲究,你看……”指着身上衣服逐一讲解,最后惋惜道:“可惜打扮起来太花时间,而且这些衣服也太奢侈了,师父要知道了绝不允许我这么穿。”
史应龙道:“山上清净,诸位师太、师姐都是节俭之人,是不适合穿得这么华丽。”
纪晓芙点头道:“师父她心怀慈悲,时常忧叹百姓艰苦,告诫我我们要节俭持身,不可沉迷奢侈,若有能力就多帮助一些活不下去的百姓。她曾对我说过,若不是因为峨嵋门人多为女子,便揭竿反抗暴元。”
史应龙惊讶道:“师太也有这种想法?”纪晓芙道:“郭祖师父亲郭大侠曾经驻守襄阳城多年,之后殉城而亡,郭祖师开派以来,一直不忘郭大侠遗志,并将之传了下来,师父身为掌门当然也会有此想法。”史应龙心念一动,暗想如果自己要行大事,或许能得到灭绝师太支援。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史应龙见天上明月圆满,心里不禁有些想王难姑。他自十二岁起便跟她在一起,习惯了有她在身边,这次分开这么久,忍不住挂念,心想难姑留在百毒谷,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肯定很孤寂吧?此念一起,他情绪便低落下来。纪晓芙见他神sè有异,问道:“小弟,怎么突然没jīng打采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史应龙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想难姑了。她留在百毒谷,一个人孤零零地肯定很难受。”纪晓芙没有想到王难姑在他心里竟然占了如此重要的地位,才分开这么短时间,就开始挂念着她,暗自叹了口气,道:“那我们明天就去接她,然后回峨嵋吧。”史应龙迟疑道:“姐姐,你难得回来一趟,不多留一些rì子?”
纪晓芙心想你住得不开心,我留下来在一旁看着岂不是更难受?坚决道:“我也回来这么多天了,也想走了。”
史应龙脸露喜sè道:“那好,我们回百毒谷接难姑,再到四处走走。”纪晓芙摇头道:“我这次回去恐怕不能陪着你外出历练了。峨眉山上事务繁多,师父近年来已经不亲自打理,静玄师姐一个恐怕应付不来,我得留在山上帮忙。”史应龙有些失望,沮丧道:“这样啊。”
纪晓芙安慰道:“有难姑陪着你不也一样吗?”史应龙道:“难姑是难姑,姐姐是姐姐,怎么会一样呢?如果姐姐不在我身边,我会很想姐姐的啊。”纪晓芙心情顿时好转,笑道:“那好,等我不忙时候,便陪着你到处转转。”
第二天史应龙和纪晓芙辞别纪府,到百毒谷汇合王难姑,三人一起上路。史应龙说起在纪府的趣事,讲到自己大展神威喝倒纪老爷子时,一脸得意。王难姑脸sè大变,急切道:“你有没有吃解酒丸?”史应龙低声道:“当然有啦,没有解酒丸我怎么可能喝得过纪老爷子。”
王难姑在他怀里的一搜,将装着解酒丸的瓶子取走了,哼道:“酒量不行还敢乱喝酒,要是没有解救丸,看不醉死你。再敢这样我就好好收拾你。”
纪晓芙闻言气道:“好啊,原来你早就吃了解酒丸,也不告诉我,害我白白担心了一个晚上。”史应龙连忙向两人告饶,许诺以后绝对不敢乱喝酒,这才获得原谅。
这rì傍晚三人到了威远县附近,见前方阵阵黑烟卷起,登上前面山坡一望,一队百人左右的元兵正在山坡下的村子里杀人放火。
村民四处奔逃,却跑不过乘马的元兵,纷纷被赶上,脚掌被利箭shè穿钉在地上,倒在血泊中哀求着。村子西面一个院子外躺着七八个元兵尸体,里面有三名汉子聚在一起反抗,一人使双刀守在门口,另外两人使长枪在两侧接应,三人勇猛异常,逼得门外的元兵不敢过分靠近。
史应龙不及多想,深吸一口气,使出“千里奔袭”的身法,从马背跃下疾驰而去,速度比先前骑马还快三分,纪晓芙与王难姑连忙策马跟上。村中的元兵首领见有人从山坡上下来,毫不在意,分出一个十人小队前去拦截,指挥余下元兵加快杀戮速度。
那十人小队舞着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