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经地义,这可害惨了李文轩,一晚上强压心中的热火,倒也不容易。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李文轩便向山下探望,却见山下的西夏兵不知何时,竟是将营帐撤出了三十丈开外,看来那些从天儿落的飞石没少叫他们吃苦头。再看后山,山坡下西夏兵密密麻麻的已经聚起了不少人,不知道西夏兵今日会做出什么打算,尽管昨日一天有惊无险,但如今李文轩却也不敢怠慢了。
两人将昨天捕到的那些黑鸟烤熟,李文轩又摸到上坡上在西夏兵的身上摸了些干粮,草草的填饱了肚子,一时精神大好,明珠不顾李文轩的劝阻,在山崖的高台上情不自禁的练起了拳脚,起先李文轩大为担心,到后来却是松了一口气,看明珠的神色,身上的箭伤确实是好了不少,估计着两人再在这山峰上坚持几天便可寻机会与明珠一齐下山突围了。
李文轩正看着明珠的身姿出神,忽然听到后面的山坡上有人高声喊道:“西夏特使苏达阿旺求见依兰公主!”
“西夏特使?”李文轩念叨了一句,便望向明珠,两人都是一个心思,西夏人既然认定明珠就是依兰公主,那么看来依兰公主如今一定还没落在西夏人的手中,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好消息,两人都是松了一口气,随后李文轩问道:“这西夏人一大早的来见我们,不知道是打的什么主意,你说我们见还是不见?”
明珠整了整衣衫,坐在李文轩的身侧,十分乖巧的说道:“我全都听你的!”
李文轩轻轻缕了缕明珠的秀发,说道:“那我就见见他,不过……”嘿嘿笑了笑,说道:“既然你是公主,可不是这些家伙们能见到的,交给我这个送亲将军就是了。”
明珠抿嘴一笑,知道李文轩是怕自己不小心被西夏人看出了马脚,于是嘱咐道:“你多加小心,不用跟他们客气!”随后回到了窝棚中,不过一双滴溜溜转的大眼睛却是藏在石缝后面,不断的向外窥探,李文轩看的直摇头,看明珠的这副申请,完全就是个调皮的小女娃。
李文轩向下望去,见山坡上确实有一个西夏人,没有带随从,旁边也没有别的埋伏,一个人独自上山,倒也有几分胆气,换做过去李文轩也算是一个斯文人了,不过这两日被西夏兵折腾的够呛,满肚子都是怒火,于是高声说道:“下面的西夏人,滚上来!”
那个叫做苏达阿旺的西夏特使一愣,没料到上面的人这么不客气,尽管他一百个不情愿,但使命所在,还是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李文轩大辣辣的在一颗大石头上坐下,看那西夏人上来,斜对着来人,也不搭理他,只管自己向山崖下眺望,就好像身边完全没有这么一个人似的。
那西夏特使也晓得昨日一战,面前这个人手下不知道有多少西夏兵的性命,着实是一个不好惹的硬手,咽了口口水,环顾四周不见“依兰公主”的身影,强提一口气说道:“请问这位将军,依兰公主何在,我奉命前来与依兰公主议事!”
李文轩轻哼一声,反道:“你算是什么东西,依兰公主是你相见就可以见到的吗?”
“你!”这位西夏特使也是军中的武官,昨日在山坡上的数次拼杀,西夏兵损伤不少却没有占到半点便宜,西夏兵的主将大觉头疼,于是临时抓了壮丁,苏达阿旺这才被迫担了这么一个特使的差事,平素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这个差事更是叫他心中有气,见李文轩轻慢于他,当即就要发发作,却不想李文轩手腕突然一转,莫名来的一道寒光一闪而过,将他脚前的一块大石头齐齐的拦腰削成两段,尽管两人是近在咫尺,可出李文轩剑的手法却是根本容不得他瞧清楚,但是他心里明白,李文轩的剑只要稍进数寸便可叫他双腿齐断。当即一阵冷汗自后背冒出,这位特使大人只好生生的将方才要骂人的话生生的吞了回去,再不敢多言。
李文轩指着那一方被削开的大石说道:“请坐!”
苏达阿旺咬牙坐下,屁股若坐针毡,眼睛却始终盯着李文轩腰间的青霜剑,生怕李文轩会突然动手,尽管李文轩双手抱在胸前,似乎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但李文轩一身血迹斑斑,神色凛然,便如一尊杀神立在面前,越是这样,也越发叫他心里不踏实,忍不住说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李文轩冷笑一声,也不理他,随后说道:“你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公主还在休息,没空见你,你讲与我是一样的!”
苏达阿旺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山下已经被我们重兵重重围住,只要公主愿意下山,不要再在这山上做无谓的抵抗,请公主殿下放心,我们绝对会对公主以礼相待。”看了看李文轩的神色,不见喜怒,又道:“下山的通路已经被尽皆封死,若是有人从山上突围,到时候万箭齐发,只怕难免会伤了公主的玉体,还请公主与将军三思。”
李文轩笑了笑说道:“是吗?不过在我看来,你们现在好像也上不得这山峰啊,我在这上面待的十分快活,公主也是安逸的很,我们一时倒是没打算下去,这位特使大人还是请回吧!”
“将军!”苏达阿旺有些心急,站起来说道:“将军!我劝你不要执迷不悟,你虽仗着天险能守得一时,但时日长久,你必当束手就擒,在我看来,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将公主献与我西夏太子,尽管将军之前伤我西夏勇士无数,但是西夏太子宽宏仁厚,一切都可既往不咎,并且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只要将军弃暗投明,我敢保证太子殿下一定会对将军刮目相看,加官封爵,绝对不会比金国对将军要差,荣华富贵更是享用不尽!”
“哈哈哈!”李文轩站了起来,哈哈大笑,随后猛的一转身,目光中满是杀气,迫得苏达阿旺连着后退几步,不由自主的将腰中佩刀抽了出来。
李文轩缓步上前,也不官苏达阿旺提出的那些条件,只是一边走一边问道:“我问你,你们西夏的太子为何要掳劫依兰公主?”
苏达阿旺将钢刀紧紧的握在手中,叫道:“你想要做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规矩!”
李文轩骂道:“狗屁!不斩来使是吗?这就是你的道理吗?你们重兵设伏,围杀我手下兵士的时候怎么想不起讲道理了?现在跟我将这些规矩,老子告诉你,我身上无官无职,无级无品!你说的这些东西管不着我,我想杀你便杀你,我倒要看看谁人能奈何得我!”
苏达阿旺见势不妙,面前这人看来是杀红了眼,竟是想要杀自己这个使臣,当即转头就要往山坡下冲去,可叫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之前李文轩明明在他身前,可当他转身刚刚跑出两步,李文轩竟是鬼使神差的挡在了他的面前,两人险些撞了个正着。至于李文轩是如何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他竟是一点没有察觉,甚至还不由自主的回头向李文轩之前站立的地方看了一眼,看看这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身法,当然,李文轩只有一个,他所看到的,也只能是一个人了。
苏达阿旺大骇,举刀便向李文轩劈去,李文轩也不出剑,直接右手一扬,捏住了他的钢刀中段,手指微一用力,便将他的钢刀断做两截,然后向下一甩,那一截断刃便生生的刺入他的脚面,苏达阿旺一声痛呼,便仰面倒在了地上。
李文轩也不客气,拎起他的衣领就将他提了起来在高台上放下,说道:“我再问你,西夏太子为何要掳劫依兰公主?”
苏达阿旺冷汗直流,却依然死不开口,换做平素,李文轩尽管沙场之上是见惯了刀光血影,却非心狠手辣的残忍之辈,凌辱虐待之事是不屑于做的,但如今自己手下的两千人被他们围杀,这股恶气堵在心中,血气上涌,自不会与他有半点的客气,一脚踩在苏达阿旺的伤口上,脚尖缓缓用力撵搓,狠狠道:“你说是不说!”
苏达阿旺倒也硬气,面色发白,疼的浑身发抖,依然闭口不言,李文轩见这一招是不成了,正琢磨用什么办法来逼供,明珠已经咋暗处看的着急了,喊道:“不知道从这山崖上摔的粉身碎骨他怕不怕?”
苏达阿旺一听,浑身抖了一下,脸色当即就有些泛绿,刚要张嘴叫喊,李文轩却是抓起他就把他往山崖下抛了出去。
苏达阿旺周身悬空,撕心裂肺一声狂吼,只道自己不多时真的要粉身碎骨了,可是刚刚下落还没有两丈,就觉得脖子一紧,过了好大一会,睁开双目,自己脚下依旧是空空荡荡,不过李文轩一手攀在山崖上,一手已经提住了他的衣领,生生的将他在半空中下坠的身形给拖住了。
等苏达阿旺再回到高台上的时候,已经是浑身瘫软,直接委顿在地,裤裆中也是湿拉拉的一片,方才的一场虚惊竟是将这一位原本颇为硬气的武官给吓的尿了裤子。
李文轩正要开口再问,苏达阿旺这回就已经老实了,提前懦懦的说道:“我……我说……”
“我西夏得了消息,金国数月内将要兴兵伐宋……”
“什么!”李文轩本是想要听他讲一些西夏与金国之间的纠葛,却不料这第一句却是说宋金战事又起,这叫李文轩如何不惊?
李文轩在苏达阿旺的眼中是金国将领,没想到李文轩只听这么一句竟是这么大的反应,一时不明所以,不敢再言,而明珠藏身的窝棚,也是发出了一声响动,像是明珠碰倒了什么东西。
李文轩如遭重雷,脑海中飞快的转过了数个念头,宋金连年征战,尽管半壁江山还在金人手中,但李文轩亲眼见过了疆场上的血染城池,实在是不愿意看到战火重燃,如今好不容易暂且合议,却是战端又起,说不得又要有多少大宋子民要遭受圣灵涂炭,更奇怪的是,若是双方交战在即,凭着自己在金国这么长的时间,而且一直就住在金兀术的府邸中,对于这战火重燃的消息竟然没有半点察觉,再一想怕是人人都瞒着自己,而自己这些日子还在那里待的乐呵呵的,说来是委实可笑,而这些事情明珠却也从来没有跟自己提过,她若是不知道还罢了,如果她是知道还故意瞒着自己……李文轩没有继续往下想,只是心中是隐隐作痛,觉得疲惫万分,叹道:“你继续讲下去吧。”
苏达阿旺看李文轩的神色奇怪,凭他怎么想也猜不到李文轩的所经历的事情,只得继续说道:“据说这次金国元帅金兀术要尽起全国精锐,与大宋拼力一战,要一举覆灭江南,在我西夏的谋臣看来,大宋的江南朝廷这次怕是难以保住了,若是大宋亡国,金国的下一个目标只怕就是我们西夏了,所以……所以我们想要先下手为强,劫走依兰公主做人质,此事乃是由太子出面,一来关键时刻可以以依兰公主为人质,叫金人作战的时候有所顾忌,同时可借机断了朝中主和派的念想,到时候只能与金国拼死一战。”
“唉!原来是这样。”李文轩一声长叹,本来看着这个苏达阿旺是欲杀之而后快,现在听他所言,西夏此举也是自保之计,若是从西夏国的角度来看,那太子如此行事不可谓错,李文轩头脑中乱糟糟的,无心再问他别的话语,说道:“我不杀你,你走吧!”
“你放我走?”苏达阿旺似乎是不相信,但看李文轩神色奄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