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灯笼店,琢磨着怎么夜探花圈店,老王头说他店里的纸寿衣活了,那活了的纸寿衣又到了哪里?很多人都收到了冥币,花销冥币的肯定不止二溜子一个人,只可惜这钱是大风刮来,花出去的,却是自己的命啊。
我决定找老王头好好聊聊,如果他是知情者,他为什么要告诉我寿衣的噩梦,如果不是知情者,他又是不是也像二溜子一样随时面对死亡?
那个文文空中描述的没有头的黑影,说不定是套寿衣,跟二溜子差不多大小,那就是件布做的真正的寿衣了,老王头不承接这个生意的话,也可能会了解这个行业,毕竟算是同行吗。
我去找老王头,夜幽朵拦住我说:“大人,我看你印堂发黑,乌云盖顶,双眼无神,口干舌燥,外加凶气缠身,元神涣散,恐怕不出三日必有血光之灾!”
咦,这话怎么这么熟悉?不是那天我顺口胡诌说给二溜子的吗,怎么今天夜幽朵全数还给我了?这死女人。
我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抬头挺胸地走出灯笼店,听到她和万里哼在后面嘿嘿地傻笑。
可没想到,这血光之灾还真被夜幽朵给说准了!
第138章 嫁寿衣11小黑屋
头部传来一阵针刺一般的疼痛,整个后脑好像一直有人在不停地用尖锐的东西撞击一样,连带着我整个身体都疼痛起来,眼前一片漆黑,是真正的漆黑,我揉了揉眼睛,感觉什么都看不清楚。
呼吸从口鼻中溢出来发出很重的声音,这说明我是待在一个并不宽敞的空间,可能四下里都是密闭的,感觉不到一点风。
这是怎么了?又是在做梦吗?
我使劲揉了揉后脑,坐起身来,一边回忆着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最近几天我一直在调查寿衣和冥币的事件,我觉得跟老王头是有关系的,就将我摸到冥币之后幻境中捏着一大把钱的情形说成是梦境去试探老王头,可老王头一点破绽也没有露出来,他还苦笑着说我跟他一样做噩梦了。
如果老王头不是一点内情都不知道,那就是心机太过深沉了。
我也问过他那天来送饭的那个女人,老王头也忸怩着承认了,说那个女人叫做梁玉静,是个很好的女人,就是命苦,男人死的早,唯一的儿子又生着病,老王头起初是很同情她,后来就……
老王头笑笑说:“你也知道老头子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女,根本就没把我这个老头子放在心上过,玉静是唯一这世上对我好的女人了。”
但老王头透漏了一个可能非常关键的信息,那就是说他跟梁玉静认识纯属偶然,梁玉静是给人量体裁衣,做那种人死后换上去的真正的寿衣的寿衣裁缝,她是给这个医院附近死去的老刘做寿衣的时候,老王头在那里帮忙认识的。她听说老王头是开花圈店的,做纸寿衣,又有几个不孝的子女,就跟老王头频繁地联系起来,总是嘘寒问暖,送吃送喝。老王头一个差不多算是孤老头子一样的人哪里经得住这个,一来二去就发誓要好好照顾梁玉静母子。
这是个很关键的信息。梁玉静是做寿衣生意的,梁玉静给老刘做的寿衣,梁玉静主动跟老王头联系,还对他很好。
二溜子是老刘的儿子,老刘死后二溜子不知道怎么就发了财,并且大肆挥霍,死前还看到自己已经死去的爸爸夺走他的钱,其实老刘肯定是在救自己的儿子,只可惜二溜子贪欲太重。
本来我就应该第一个调查梁玉静的,可一开始老王头也不透露这女人的信息,我也找不到那个女人。
我跟老王头聊天的时候,老王头手里还在不停地忙活,手底下裁了几张纸,好像正在做纸寿衣。
“老刘活着的时候,那儿子一点也不孝顺,他爹死的那天,他也就是勉强在街坊邻居盯着下,把老刘的丧事给办了,最后连个骨灰盒都没要,让老刘成了有家难归的孤魂野鬼。现在不知道怎么想的,连着到这里买花圈、寿衣和烧纸给老刘去烧,唉,人呢,就是瞎过啊!”
“王叔,你这寿衣不用做了?”
“怎么?”
“二溜子死了,刚死的。”
“什么,死了?”老王头霍然抬起头来:“昨天不还好好的吗?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死的?”老王头停下手里的活计,一脸震惊。
“就昨天夜里,死的……有些奇怪。”我琢磨着词语,想了想,老王头也这么大年纪了,可能也经历过很多事情,就说:“这二溜子死的挺蹊跷的,半夜里死的,现场还很多冥币,还有两套纸寿衣,王叔,我看像你做的。”
“我是给他做过两套纸寿衣,是他给老刘定的,怎么?怎么好好的就死掉了?”
“问题就在这里,王叔,我怀疑这里面有什么古怪的力量,比如说你梦到的不也是寿衣活过来了吗?二溜子怎么好好的就发财了,新闻上说很多商家都收到了冥币,这冥币虽然有看上去跟真币差不多的,可大白天的怎么能那么多人收错?”
“你是说,二溜子发的是,冥财?”老王头脸色都白了,若有所思地蹲了下来,点上一支烟抽了起来,烟雾在脸前缭绕,让他的表情看起来阴晴不定。
“王叔……恕我说句不该说的,我看你这面色也……要是突然发了财,可千万别花那笔钱。还有那个叫梁玉静的女人,是不是……是不是……”
“你怀疑玉静?”老王头站起身来,激动地说:“不可能,不可能,玉静是多善良的人,对人最是心软心善了,她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再说了她就是个普通的女人,虽然做的活计不大受人待见,也不过是为了糊口,她怎么会,不可能不可能。”
我再问老王头梁玉静的地址,老王头死活就不告诉我,到后来都有些生气了,板着脸把我轰出了花圈店。
但说这一切与梁玉静没关系,我实在不能相信,怎么好巧不巧地就是老刘的寿衣师傅,怎么就对老王头这么好,爱情?这理由太可笑了吧?
随后几天我一直在调查老王头和梁玉静,我也找不到另一个发了财,大花冥币的人,只能先从身边人下手。
然后我就迷迷糊糊地到了这个小黑屋子里?对了,我一拍脑袋,后脑的刺痛感突然强烈起来,疼得我一阵呲牙,我之前不是在跟老王头一起喝酒吗,最近几天我天天忙活,忽略了万里哼的伙食,万里哼为此非常不满,总是不停地哼哼以此来抗议。我说让它帮我调查吧,这头猪竟然说它的职责是负责保护我,挽救我于水火之中,如今我不在水火中,还不给它好东西吃,它决定罢工。
尼玛,我再一次判定了老白这坑爹玩意儿,就是派万里哼来折磨我的!
那天老王头请我吃饭,脸上还挂着愧疚的神色,我以为他是因为那天话说重了请我吃饭缓和缓和关系。
可谁想到……这老小子竟然不安好心。我又摸了摸后脑,这家伙得下了多重的死手来砸我呀!
我舒展了一下手脚,正打算好好找找路的时候,眼前突然亮起了一线光明。从上到下直溜溜的一线光明,好像,是这黑屋里突然裂了一道缝,从缝里露出了外面的天光。
第139章 嫁寿衣12寿衣棺材铺
那道光线很明亮,好像带着人间烟火气一样,让我不自觉地凑了上去,这才看明白了,原来这道光线是外面透进来的光线,这是一道门缝,也许就是这小黑屋唯一的门。
门外是一个很大的空间,但堆满了东西,色彩看上去非常陈旧,泛着一种古色古香的暗沉沉的褐色,屋子里横着一个一个的柜子,长长方方的,柜子上放着一卷一卷的布匹,让这个屋子看上去像一个古旧的布衣店。
只是那些柜子,长短的比例很特别,看在眼里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阴森森的,再衬上古旧的颜色,就像,就像一个个传说中的棺材。
屋子里没有电灯,墙角、柜子角、桌角等很多地方都摆放着一支支燃烧着的蜡烛,这么多的蜡烛灼灼地燃烧,光线覆盖了屋子里的所有阴影,看上去明晃晃的,一点也不亚于灯管照射的效果。
只是这些蜡烛都是白色的,白色的蜡烛,沉默地燃烧,让这里又变得像一个灵堂,只有一只一只沉默的白色蜡烛来照亮回魂路。空气中弥漫的是一种浓浓的烧香的味道,因为我靠着老王头的纸扎花圈店,他那里就经常烧香祭拜各路孤魂野鬼,以免触怒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我对这香味比较熟悉。
难道这里真的是灵堂?
我伸手在门缝上摸了一下,感觉这道门特别结实,摸上去面前就像砌了一堵墙一样,而这堵墙上特意留了一道缝,就是为了让里面的人能够看清楚外面的情况。
我正摸不清楚状况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我忙聚精会神从门缝里看过去,在我能看到的这片空间里,慢慢地出现了一个老太太,干瘦干瘦的一个老太太,佝偻着身子,穿着很古旧的那种蓝色的对襟的衣服,看上去好像那种出现在店里销售的寿衣一般。
老太太走的很慢,一步一咳嗽,一头花白稀疏的头发,正是进入了风烛残年的样子。她一步一喘息地挪到了一个柜子面前,枯瘦的、灰褐色布满了老年斑的手指抚摸着那些布匹,喉咙里又发出一声厚重的叹息。
随着那个老太太的接近,空气中很快就弥漫起一股浓浓的老人味,那是一种说不上来但很难闻的味道,很多人嫌弃老人,也包括那股难闻的老人味。那是身体老化,腐朽之后散发出来的味道。
老太太拉开一匹布,那是一匹有着暗纹的褐色布匹,暗纹是一个一个的大铜钱,在烛光下闪烁着有些银色的光线,这布匹,也真像做寿衣的布匹啊。
老太太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剪刀,开始裁剪那褐色的布料,她虽然干瘦衰老,可裁起布匹来却像一个充满活力的年轻人一样,剪刀的寒光闪烁,布匹被一片片地裁开,她一直低着头,口中还在念念有词,间或一两声抽泣声,似乎是压抑着悲伤的。
难道这个老太太做的是……寿衣?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就有那样一种强烈的感觉,可能这就是一场记录在时光中的旧电影,可今天,这旧电影在我面前播放出来,这也意味着,这件事的幕后人终于暴露出来了,或者说他觉得自己是稳操胜券了,不过是让我这个被俘虏的人死个明白罢了。
还真人性化。
我无声地晒了一下,继续看去,那个老太太就在烛光下安静地做着衣服,在满屋白色蜡烛光芒闪烁下,看上去阴森森的。
外面的空间突然震荡了一下,同时传来了一声很大声的“哐当”声,好像木头门被什么人大力撞开一样,很快就响起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哒哒哒地拖着地,一个庞大的身影就摇摇晃晃地闯进了我视线所及的空间,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身材高大,一脸横肉和络腮胡子,穿的也跟老太太一样是古旧的对襟衣服,前胸一大片湿渍,领口敞开着,露出了结实的胸脯和胸毛。
“******,整天就知道做死人衣服,跟我那死鬼老爹真是一对!”那人骂骂咧咧地走近,一把将老太太正在裁着的布匹抽了下来摔倒地上:“钱呢,钱呢,老子没酒喝了!”
老太太战战兢兢地还没来得及回答,大汉已经等不及了,将老太太推倒一边,也不管这么老的一个人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