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傻瞪著双眼无言以对,我也不知道来这儿干嘛。好像只是为了大哭一场?
於是他们对著报话机一通报告,然後一伸手拉住我的胳膊:“去保卫处一趟吧。”
一股强大的力量由手臂传到身体,指使著双脚向他们的方向移动。这时我才从迷惘中惊觉,自己被当成什麽人了?
“我来找……人的。”我连抽泣带喘气的说了这麽一句废话!
当然是来找人的,难道找鬼?
“走一趟吧,到保卫处说清楚了。”两个小夥子尽职尽责。
深夜十二点,我被两个身体结实的保安挟持至保卫处,打里屋出来一个被他们称为“主任”的男子,看了看我,听两位执法者的报告:8栋一层和三层业主於11点50分左右向保卫处报案,有一女子在一单元门口大哭不止,而且像是外来人员。我们迅速赶到现场,这名女子只是哭,什麽也说不出来,於是把她带至保卫处进行处理。
也许是因为进了温暖的屋子,也许是哭的太累了,大脑渐渐变的思维清晰起来。就在我被强制站在墙根儿,听著两个年青人向领导汇报工作时,还觉的这哥俩口才不错,有做报告的潜力!
挣扎5
主任听了,上下打量我,让我坐下。还给倒了杯水。
一口热水下肚,我恢复了一个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的智商和体力。
於是我先向主任和两位保安道歉,然後依次拿出身份证,工作证,上岗证,驾驶证──要是随身带著我估计能把户口本也拿出来!──证明完身份,说清小高家的住址及电话,等保安一一核实後,主任终於给我一个放心的微笑,我觉的那个潜台词就是:“幸好你不是坏人。”
也许表现的太正常,也许道歉的太诚恳,主任居然担心起我的精神状况和身体状况,非要找小高来把我接走!虽然我百般推辞还是无用,保安打电话到小高家,说明情况,果然没有两分锺,有人来接了。
我该如何向小高解释这一切?我的形象会不会毁於一旦?几个月前还在她面前放下豪言壮语,视死如归的要和她划清界线,现在怎麽办?正紧张於尴尬的场面,应声望去,来的这个人居然是彦彦!
怎麽又是她!
彦彦感谢了保卫处的同志,像失物招领似的把我领了出去。
“丁姐,你怎麽了?”她又恢复了大家闺秀的风范,头发还是黄色,却扎成马尾,脸上也干净许多,再没有青黑的眼圈,身上套一件肥大的外衣,表情紧张。
“我没事,”虽然知道现在自己的形象一定不太雅观,但还是故作坚强的硬撑,”我也不想多解释,只求你不要把这事儿告诉小高。”
彦彦曾经在我面前坦诚过,所以对她我也做到最大限度的坦诚。
“你不告诉她,我也永远都不会再找她。就像什麽事情都没发生过。”我知道她对小高的感情,我给她最想要的答案。
说完转身就走,没有片刻犹豫。
“丁姐……”尽管彦彦在後面唤我,仿佛有什麽重要的话不得不说。
我不要听,不要听。
如果我什麽都没有了,就让我什麽都没有吧!别让我再拥有哪怕一点点的期望。
如果有了,我会视若珍宝。
很後悔那天的一时冲动;我不应该去小高家的;甚至就不应该想到去找她。不论我有千万条理由;也不能去的;那样只会让事情变的更加复杂。所幸小高没看到我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至於彦彦;我想;她曾经那样敌视我;也不会揭穿此事吧。
不想给别人添麻烦了;也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由於春节刚过;单位工作并不忙;正适合我这个无心工作的主儿。上上网;和同事闲聊天;不知不觉中晃过一天;倒也不再多想那些不快。只是回到家里难受;那种寂静;那种荒凉;想睡又怕做恶梦……然而就算这样,却也不想回妈妈家,事已至此,恐怕都很难掩饰脸上的失意,不想老人担心。况且,每天颓然倒在沙发上,听到楼道传来的脚步声,总有那麽些幻想。
幻想并非奢望,对於朋友,我有深刻的认识,时间证明一切,我坚信这句箴言。
我等,我要等,我能等。
无论如何,闭上眼睛,脑中浮现的还是那张笑吟吟的脸,虽然遥远但足以令我欣慰,起码我还没有变。
如果堵气放手,她就会消失於生命中,我不放,就还有一线生机。理性是现在唯一能引以为傲的东西。
一天,两天,三天……这些看似平淡的日子在自我克制中度过,更像一场战斗。就在我开始燥动不安的第八天晚上,门铃响了。
我跳下沙发,在几秒中之间冒出许多种想法:是老妈?因为好久没打电话回家来看我?是单位同事?因为今天下午单位发东西了他没在,我帮他领了?是物业?因为要收今年的卫生费了……
但我知道,能让我如此激动只有一个人,她回来了吗?
心跳很厉害,表面装作镇定,不紧不忙的打开门。门外是很急切却又很好听的声音:“丁姐,你怎麽了?你没事儿吧。”
“小高?你怎麽来了。快进来。”不知道我的表情是不是瞬息万变,但第一反应仍然热情周到。
暗暗的,我知道我的心碎了。
投降1
第七章 投降
我和小高,一个门里一个门外,有不到两秒锺的对视。
我望著她,满面春风,一副有点惊讶却又无所谓的样子;她望著我,想找出点表情上的蛛丝蚂迹,却又对自己的猜测有点怀疑。
“还愣著干嘛?进来呀。”我伸手把她拉过来,很自然的。
小高微笑了,从这个释然的笑里,我知道她终於对我放松了警惕。
喝茶,聊天,看电视。
我以为我们都表现的处事不惊,保持了成年人最宽容的风度,但在所有事情过去以後,回想当时,是多麽的不自然。
她对於这麽晚来我家没有任何解释,而我竟也没有任何疑问??????
因为虚伪,所以变的宽容??????
那天晚上所有的闲聊我都不再记得,时间的流逝和身边事物的发生在我心里已经只是毫无感情色彩的过程罢了。只记得不由自主的看客厅的锺,不由自主的想到这个时间是朋友交接班的时候,她会给我电话,问我要不要夜宵,要我烧好洗澡水铺好床??????
“丁姐?”小高在旁边叫我。
“嗯?”我转头看著她,感觉要流出来的眼泪还不至於被发现。
“今天晚上我住你家吧。”放松的语气,仿佛是要留在家里吃顿饭一般的简单。
我们家的床很窄不舒服;家里有外人我会不习惯;你不回去彦彦怎麽办?会不会又误会我?明天上班我要很早起床;现在我的情况,不适合与人相处??????
如此多的理由,在脑子里飞快的转动,哪怕说出一条,我想小高都不会是赖皮的孩子。
可我说不出来。
瞪著眼睛看她平静的要求,我不知应当做何表情。直到看她一蹦三跳的冲著卧室奔去:“就这麽定了。我来铺床吧!”
我“哎”了一下,也许声音太轻,也许这个叹词并不代表什麽确定的意思,总之小高没有理会,自作主张的打开柜子拿床单。奇怪,她怎麽会知道我家的床单放在哪里?
小高一脸的欣喜在打开柜子时有所收敛──不知道是否我精神过敏看花了眼,因为那里并没有什麽。但她的确不那麽雀跃了。
我站在门口,看她。
“小高,能不住我这里吗?”我讲话没有原因,很不委婉。
“为什麽?”她还傻乎乎的问我!
“拜托了!”其实我很怕她的问题。
“那我??????以後能来找你吗?”
“当然了。”
如果我平静了,如果朋友回来了,如果我们还像从前一样──虽然那已不太可能──我就还可以在自己构建的生活圈里活的如鱼得水。
只是这个“以後”,要多以後呢?
看著小高拖著疲惫的身影离开,我什麽都没说。这在从前几乎是不可能的,深夜十二点,放她一个在外面独行,我会不放心。
恕我现在心情混乱,无力再当那个亲切和蔼的姐姐了。
在无暇自顾的时候,怎麽还能顾及你呢?
我明白,自己对朋友的感情和对小高的来比,有著本质的区别。
躺在冰冷的床上,听锺表冰冷的转动,真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
可是这个世上,竟有人比我提前实现愿望──第二天中午,接到小高弟弟询问的电话,小高不见了。
尽管意识一直处於混乱状态,听到这样的询问还是心里一沈。我说小高昨晚从我这里走的──当然,我隐瞒了赶她走的真相──然後就是和她弟弟到处寻找,网吧,书店,快餐厅??????小高常去的地方一一找过,直到夜色已深,一无所获。
投降2
眼看小高离开我们的视线已经超过24小时,电话关机,我决定报警。
到了派出所,值班民警为我们做了笔录,让回家等消息。我太知道了,这种敷衍根本就是例得公事,人家绝不会半夜三更去大街上找一个没门没户的小女孩。正如面试一样,当你得到“回家等消息”时,就赶紧找下家吧。
回家的路上风很冷,我和小高弟弟孤零零的走在无人街道。也许是冷风把我的脑袋吹清醒了,突然想起重要的事情:“彦彦呢?”一定与她有关系的,小高的什麽都得和她有关系。
潜意识里自己是不是在逃避责任或转移目标?当时没想到。
“不知道,姐姐说她回北京了。”小高弟弟如是说。
“回北京干嘛?”
“不知道。姐姐没说。”
凌晨三点半,洗过澡的我终於安息在床上。迷糊中想著为什麽彦彦要离开呢?为什麽小高来我家呢?为什麽她们通通都不见了呢?如此多的为什麽,我一个都解释不清,好烦,好烦??????
毫无目的的拨了小高的电话,没想到──居然通了!
响过很多声,没人接。我的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跳下床又拨,再拨,仍然没人接!
我该告诉小高的弟弟吗?我该再次报警吗?小高她??????不会真的出了什麽事吧。
正胡思乱想著,手机响了,吓的我半死,却是小高打来的。
听不清她在说什麽,周围全是乱糟糟的声音,信号也不好,我在这边大喊著她的名字,问她在哪里,无奈什麽也听不清。於是我仔细听手机里传来的噪声,有不少人,还有车声,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我听到广播员通知接站的声音──在火车站!
冲著电话嚷了一声“别动地方,我去接你”!以最快的速度下楼打的直奔火车站。
在车上突然觉的自己好傻,听不清说话可以发短信呀!笨的可以!
“你在哪里,我听不清你说话。”传过去五分锺,没有回音。
电话再次打过去,那边已经关机。
脑子就一阵发晕,不会是遇到什麽危险了吧?万一不是在我们市的火车站怎麽办?
在偌大的火车站寻找,售票口,进站口,出站口,甚至连小包寄存处也没放过。没有,没有她的身影。
我坐在站前广场的台阶上,寒冬腊月却是一身大汗。我有点後悔那天把小高赶走了,因为我的无情,造成这麽大的麻烦,如果小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