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清明- 第8节

　　　　刚刚唱过歌，声音还是低沉略带性感的，响在清明耳边，便炸开来，一圈一圈无限扩大。他也不再追究，只是淡淡说道：“唱得挺好的。”一句话夸得陈玺心里有个小人疯狂跑圈，一圈又一圈，完全停不下来！！

　　　　第二天，陈玺天还未亮便醒了，顾清明还在睡梦中，眉头微蹙。手指轻轻捏住臂膀中人的鼻子，听到他的呼吸渐渐加快，等到快要醒时，又慢慢松开。顾清明呼吸又平静下来。陈玺真是喜欢他这模样喜欢到哭，嘴凑上去点了点他的鼻头，还不甘心，接着用牙齿轻轻咬了咬。

　　　　顾清明动了动，放在陈玺腰上的手缩了回去。陈玺心中正天人交战，黑色的陈恶魔说：“亲一下嘴又不会怎么样。”白色的陈天使说：“他是兄弟，有妻子儿子，你不能亲他。”陈恶魔嗤了一声。

　　　　正所谓恶向胆边生，陈玺甩掉了头脑中的恶魔天使，轻轻地吻了一下清明干燥的唇，迅速躺回去，见身旁人安安静静的，便如同偷腥的猫咪心满意足地笑了。

　　　　顾清明醒来时，陈玺已经把所有的东西整理干净，吃过早餐，便可出发了。

　　　　A省与B省相邻，搭乘火车需要4个小时左右。陈玺前阵子订的火车票上车时间是上午10点10分。顾清明担心他误了点，赶紧洗漱，一起吃过早餐，两人同陈父陈母告别便去了火车站。

　　　　开学季，车站里人山人海，大多是父母来送的，顾清明陪着陈玺坐在候车室，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你到了学校，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顾清明叮嘱着。陈玺玩着手机，冷不防咔擦一声响，反应过来之后，才明白他在拍照，拍的还是低着头数蚂蚁的自己。“……”顾清明无语地看着他，陈玺咧嘴一笑，搭着肩说：“清明，我们一起照一张吧。整个学期我可能都不会回家了。”顾清明不喜欢拍照，镜头感为负，所以第一时间就拒绝了。陈玺蹭过去，左央求，右央求，顾清明没办法，最终半是为难半是无奈地答应了。

　　　　顾清明微微靠过去，头挨着头，陈玺快速按下了拍照。这是他们两的第一张照片，而绝对不会是最后一张。

　　　　来到A大已经一周，陈玺学的是英语专业，班上男生与女生的比例是1：10。他所在的英语翻译一班，总共30人，仅有的三个男生成了国宝级人物，尤其是陈玺，开朗健谈，在班上混得风生水起。另外两个，一个瘦瘦小小、白白净净的，头发经常抹得油光发亮，说话声也细细的和蚊子有得一拼；一个眼镜男，个子大大的，却说话斯文动作也斯文，好像把全部的粗俗都忘在了娘胎，常常一句话等半天才说完整，急得听话人跳脚。

　　　　学校社团招新，陈玺早就有了想法，问到其他两人的想法时，一个细细地说：“我想去手工DIY社团。”眼波流转，闪躲着偷看了陈玺几眼。陈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副小娘子的情态，真是让人无法言说啊……转头看颜娄啸，只见他把眼镜往上靠了靠，“大概会去摄影那儿看看吧。”

　　　　之后各自加入的社团，陈玺选择了学生会社会实践部，另外通过考核，加入了校园广播站，成为一名英文播音员。章弦如愿成了DIY手工社一员，颜娄啸把暑假买的佳能带过去，刚往社长眼前一放，社长就成了星星眼，当即同意他入社。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有事，所以大后天再更。么么哒。

　　　　☆、欢乐小家庭

　　　　陈玺刚开学就和前辈们提过想要兼职，广播站大四的学长引荐他去了明市的音乐电台。趁着周末的时间，陈玺按照学长的给的地址，来到了明市的广播电台总部。在电梯上，回忆起很久之前清明说的话。

　　　　“这几天，小琳提出要和我离婚，常常半夜闹得睡不着，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想……孩子还这么小。”苦着脸，明显是苦恼了一段日子了，一个人撑不住所以才迫不得已找陈玺想办法。陈玺听过之后，没有表现出很激动，实则心中已波涛翻滚。想到自己百倍千倍珍视的人，求而不得，他人却弃之如敝屐！阴暗地想，离婚了倒好，清明早晚是我陈玺的。

　　　　电梯开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陈玺信心满满地跨出了兼职的第一步。

　　　　电台方面试的人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发胶男，问了点儿电台基础知识，然后领着陈玺去试音。一个上午过去，陈玺已被确认为s…song音乐电台的一名实习DJ。

　　　　顾清明把菜园里几棵橘子树上挂得满满的橘子们摘下来，打算着这几天把它们拿到集市上去卖。儿子跟着王琳回娘家住，这几天吵着离婚闹得凶了，顾清明由原来的不愿到沉默。如今，王琳隔三差五的把东西往娘家搬，大有分居的意思。正干着活儿，听到顾小榭稚嫩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他回到屋里，王琳正提着一个大包往门外走。顾清明淡淡看了一眼，说：“我们离婚，东西你全都拿走，房子也归你。儿子归我。”疲惫的声音拖得长长的，顾小榭哭着抓住他腿，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爸爸妈妈之间相处的气氛令他十分害怕。

　　　　王琳面无表情地望了一眼，眼中的犹豫去尽，提着大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清明坐在桌子边想了一宿，想今后的生活该如何继续。等到外面的公鸡打鸣，他决定带着儿子去城里打工。自己现在身上还有点儿钱，租个房子，把顾榭寄放在幼儿园，每天下班去接他回来。

　　　　接下来几天，顾清明把橘子卖了，家里收拾好，便带着顾小榭离开了。

　　　　刚到城市，日子过得再艰难不过。顾清明没有高学历，没有一技之长，在这人才济济的地方，只能凭借着一双手一身体力去赚些钱。在工地里拉砖，去流水线上做工，有时甚至日夜颠倒，赶不上吃饭。顾小榭被寄放在幼儿园，离租住的房子很近，幼儿园已经很熟悉了，所以有时候里面的老师会帮忙带着顾小榭过夜。所以顾清明他将更多时间打工赚钱。

　　　　在明市的工厂里定下来后，顾清明想到陈玺的大学也在这儿，但从未联系过他。之前一别，再次见面他不由得心中有些惶恐，在没有见到城市之前他是如何欣喜能够见到陈玺，如今见识过城市之后的自己仿佛没有什么底气去见他。他有他的生活在这所喧嚣繁华的城市。冷清与喧闹，繁华与贫穷在他们之间相隔是他的最后一丝丝底气。然而顾清明又时常在想假如陈玺知道自己在这座城市会怎么样？他的表情或哭或笑亦或者像是在路上碰到的一个个冷漠的脸。顾清明甩甩头，把脑中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专注自己的眼前的工作。好不容易做完事，他迫不及待的赶回自己的住所去见见好几天没见到面的儿子，顾小榭一见到他就黏在在身上不肯下来，顾清明没有办法一边抱着他一边整理自己的住所。屋子里一阵阵欢声笑语温馨惬意。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他们的欢笑，顾清明接起电话：“喂？”“清明是我，我是蓝校长。”“您好您好。”“清明是这样的，我知道了你也不容易，可是小榭的学费和生活费你还是多多少少再付一点。”顾清明听到这儿，心中已然领会。手中的电话线抓紧又放松开来，默默长叹一口气，答道：“嗯，我知道了。”声音干涩，像是被拉紧的弓弦，只消手指稍稍用力，便会应声而断，不留丝毫喘息的余地。

　　　　顾小榭在一旁静静地玩着玩具汽车，顾清明急着如何弄到钱，光是工资肯定不够，借钱能找谁借？在A省……陈玺。一个名字蹦了出来。顾清明苦笑。找出夹在电话本里的小纸条，正是陈玺去学校前一天晚上写给他的手机号码。

　　　　电话通了之后，顾清明屏住呼吸等待那边的回应。

　　　　“喂？”电话接通，吵吵嚷嚷的背景音把男生的声音几乎淹没。顾清明努力分辨着他的声音说：“喂，陈玺。我是顾清明。”

　　　　清明？！陈玺把手机从耳朵旁拿过来瞅瞅，是A省的电话啊没错，清明怎么会……他来A省了？！陈玺跟坐在旁边的朋友说了声，小跑着离开了这片吵闹，到了安静处。

　　　　“清明，你现在在哪儿？”顾清明刚准备说话，却因为太过紧张，张开嘴便被呛住，“咳咳咳，”好半天才缓过来，“我在明市，我……我想跟你借钱。”电话那头的人紧接着问：“具体地址！”顾清明于是把自己的地址告诉他，陈玺说了句“等我过来”，便挂断电话，只剩下一阵忙音。

　　　　30分钟后，顾清明打开们，门口陈玺气喘吁吁的站着，脸上还有着稀薄的汗水，顾清明喉咙哽咽，慌乱到呆立在门口，两人相顾无言，倒是顾小榭出来打破这份诡异的气氛，“陈叔叔……小榭好想你。”顾小榭冲出来抱着陈玺的大腿，陈玺只觉得一个软乎乎的东西顺着自己腿往上爬，他大手一捞把顾小榭抱在怀里，边说边走：“陈叔叔也很想你。”陈玺坐到床上打量着这几平米的小屋，心中酸涩，那个消瘦的身影如今越发弱不禁风了。顾清明手忙脚乱的准备好一碗面递给陈玺：“我这里没有什么，只有一碗清水面，你吃吧。”“清明……”陈玺接过面：“你坐在这。”指着旁边的小空位。房间里只剩顾小榭咿呀咿呀的声音，一碗面见底，顾清明到底是没忍住说道：“我其实不是不找你……只是当时太紧急然后顾小榭又不是很安分，还有你嫂子她心里不痛快，我慌乱中来到这里只想着先安顿解决自己和孩子……”絮絮说了半天，顾清明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反而更加语无伦次，可是陈玺静静的听着尽管他没有说到重点但是把这些时间的生活情况报告的一清二楚，看着那张慌乱的脸，陈玺不由得笑了起来。好在人平安无事。人平安就好。

　　　　陈玺在来路上已经仔细想过了，现在知道既然清明已经离婚，带着小家伙出来，自己何不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这样也方便自己照顾他们。想着，他便对清明说：“清明，我的学校离这儿有点儿距离，我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你搬来和我一起住还能省下房租。而且互相有照应。”他一早就想好了理由，以防顾清明拒绝。见到顾清明沉默了一会儿，便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上午没课，陈玺在这儿住下了。当清明熟睡后习惯性地朝热源靠近，钻入自己怀里时，陈玺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清晨起床，顾清明把早餐做好了，留了张纸条写着：我去工厂了，中午回来。陈玺笑着和顾小榭一起你一口我一口把早餐吃完。便整理起东西来。

　　　　顾清明净身出户，行李少得可怜，大部分是顾小榭的衣服，自己的东西加起来不过一个书包大小。陈玺整理好之后，找到这儿的房东，把退租的事情给他说了。忙到十二点多，顾清明回来了。

　　　　“全都整理好了？”顾清明一进门就看到一个书包和一个箱子立在门关，顾小榭正坐在桌边画画。听见爸爸的声音，一溜烟地蹿过来，给了个大大的香香。陈玺把冰箱里剩下的菜全部拿出来，正在认真地择菜。

　　　　“清明！”仿佛见到了救星，陈玺蹲在地上眼泪汪汪地用眼神祈求着他。做菜真的好难啊！真想摔！顾清明好笑地走过去，“你去照顾小榭吧。”陈玺如获大赦般地离开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