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裂开嘴笑了:【当然不必,雷因斯少爷。】
姜川似乎并不高兴听见这个称呼,那双湛蓝色的瞳眸闪烁了下,并没有搭话,转过头拽着一脸莫名其妙的黑发年轻人就要走开,却没想到这个时候,安德烈在他身后用不高不低地声音说了句——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突然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看上去对属于我的东西兴致勃勃,不过既然是你,我当然没有本事跟你争抢——只是稍微提醒一句,雷烈德,哪天你玩够了,记得把他还给我,我可是不嫌弃的,毕竟已经等了十二年。】
“……”
正转身的男人脚下一顿,而后在身后人看不见的地方,他垂下眼,那长而浓密的睫毛遮盖去了湛蓝色的瞳眸之中所有的情绪。
他转过头,飞快地说了一句德语。
安德烈听了后,微微一愣,随即发出肆意的大笑。
他快步走上来,在谨然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一把捏住他的下巴:“看来你并不是离开我就一无所成,你比我想象中要厉害得多。”
谨然瞪着安德烈,在他来得及抬起手拍开对方的爪子时,只听见“啪”地一声清脆响声,有人已经先他一步做了这件事,姜川缩回手,冷冷地看着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揉自己手背的金毛,换上谨然也听得懂的英语,用暴风雨欲来似的低沉嗓音警告道——
“离他远点。”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对安德烈说的。
还是对谨然说的。
谨然只来得及条件反射地问了句“什么”就直接被大力拽走,他回过头,安德烈还站在原地,脸上挂着笑容冲着他摆摆手——而那从未达到眼底的笑容他再熟悉不过,冰冷得仿佛能让人浑身的血液都冻结成冰。
谨然觉得自己给姜川惹上了□□烦。
☆、第一百章
谨然踉踉跄跄地跟在姜川身后,男人似乎并不在意周围有多少人多少媒体也不在意这会儿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他们,他头也不回地将谨然拉到角落里,这才放开他的手,一抬头却发现此时黑发年轻人还在回头看站在原地的安德烈——男人猛地皱起眉,大手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强迫黑发年轻人抬起头对视上自己的眼睛,而后面无表情不带多少情绪地问:“还看什么?”
“没什么。”
“那么想回去的话你可以回去。”姜川淡淡道。
尽管他说话的语气听上去就像是“虽然言语上给予了你绝对的自由但是你只要敢迈出去一步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谨然动了动唇,不知道姜川是故意这么说的还是真的误会了,他摇摇头收回目光,一双黑色的瞳眸闪烁不定地看着面前的姜川,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过此时哪怕他一个字不说,只需要对视一秒,姜川也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微微眯起湛蓝色的瞳眸,让眼中的情绪并不那么容易被看出,他稍稍弯下腰,靠近谨然,又问:“想回去么?”
谨然推开姜川,皱起眉:“回哪。”
透过黑发年轻人的肩膀之上,姜川不急不慢地掀起眼皮子扫了一眼不远处那个已经端着酒杯加入其他女明星的队伍中谈笑风生的安德烈,顿了顿后道:“那家伙的身边。”
“……”什么鬼。谨然抬起手显得有些烦躁地将之前被造型师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弄乱了些,“我是担心你。”
姜川不置可否地嗤笑一声,眼睛微微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担心什么?”
谨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安德烈那个人——”
姜川动了动脑袋,顺手拿过经过的侍者托盘里的红酒,轻轻摇晃了下放在唇边轻抿一口,紧接着用微妙的语气反问:“你叫他‘安德烈’?”
谨然猛地闭上嘴,不过很显然此时为时已晚,只听见姜川用意味不明的声音轻笑一声:“看来你们以前确实认识,我还以为是他心血来潮找上你——”
一边说着,男人将手中的酒杯随手往身后的桌子上一放,紧接着毫无征兆地弯下腰来凑到黑发年轻人的颈脖边嗅了嗅,谨然甚至来不及后退,那笼罩在他周身的气息便抽离开来,他抬起头看见姜川的唇角微微勾起:“玫瑰花的气味——刚才他手里抓着的那捧花是送给你的?”
谨然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问:“……你是不是认识他?”
“认识——刚才他叫了我的名字你又不是没听见,而且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他们家的生意做那么大,有一些生意来往也没什么值得惊奇的。”姜川不假思索地回答,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也十分坦然,只是说到“他家生意做那么大”的时候眼角微微吊起似乎是觉得自己说了个挺有趣的笑话,紧接着他顿了顿,眼角糅合了下来瞥了眼面前的黑发年轻人,“而且这个问题应该换我问你才对。”
“什么?”
“你们怎么认识的?”
谨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带偏了重点,前一秒还在姜川会不会在言语上招惹了安德烈引来麻烦这件事上担忧不已,这会儿就被他三言两语轻易地说得忘记了这件事,对于姜川提出“他和安德烈蒙德是怎么认识的”这个问题,谨然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最后只好简单地表示:“在德国留学的时候,曾经是同学。”
“他应该比你大两岁。”
“一个学校。”
谨然一边说着,一边似乎下意识地将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蹭了蹭靠近腰际的位置——这个动作被姜川看在眼里,后者却并没有争对这个提出疑惑,眼看着黑发年轻人就是一副不想再多说的模样,他笑了笑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同校生么?这么多年了还记得你,并在情人节这种日子送上一束红玫瑰,看来你们以前的关系是不错。”
谨然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这会儿他正东张西望,像只刚刚死里逃生这会儿还惊魂未定的小动物,看上去压根就无心去在意姜川到底说了什么——此时,谨然的精神还有些恍惚,他曾经设想过无数次如果不幸地再遇见这个如果可以的话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提及以及再见到的男人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他想他们可能会打一架;也有可能是他单方面地被安德烈摁住暴揍一顿;当然最有可能的是相见后形同陌路假装这辈子从来没有认识过彼此……
那一束火红的玫瑰和众目睽睽之下的吻已经超出了谨然的想象力范围。
在眼瞧着一切就要冲出轨道时,而紧接下来出现的姜川又轻而易举地将他带离那个可怕的现场,现在仿佛一切都恢复了最开始的风平浪静,他站在宴会厅的这一边,安德烈站在宴会厅的另外一边,两人的周围各自围绕着不同的人。
他们甚至不再产生任何的视线交流。
唯独有那一束火红的、盛开得正好的玫瑰被人随手遗弃在的宴会的角落里,证实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不再是谨然的噩梦而已。
想到这里,黑发年轻人未免有些头疼地抬起手揉了揉眼角,冷静下来后终于想起担心姜川是否得罪安德烈这件事,于是在姜川弯下腰,饶有兴致地研究一块小小的巧克力蛋糕时,谨然站在他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袖,皱着眉用担忧的语气说:“姜川,你刚才说你家里跟蒙德家里有一些生意来往……刚才你们说话的气氛不是很好,这样也可以吗?”
姜川那块巧克力蛋糕弄到自己的盘子里,为了不让上面那一颗完整的樱桃掉下来,他正专心致志,于是头也不抬地说:“有什么不可以?”
“蒙德那个人很记仇,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可能都会惦记很久,我担心你们之间有什么问题的话会直接被迁怒甚至影响到你家里——”
“担心太多。”姜川站直了身体,“张嘴。”
谨然这会儿脑内有些乱来不及思考太多,当姜川莫名其妙地对他做出指挥的时候他也莫名其妙地跟着一步一指令,下意识地张开嘴,下一秒嘴里被扔进一个冰凉的东西,他愣了愣合上嘴,拒绝了下便感觉到嘴里有清甜冰凉的樱桃汁迸溅开来………………姜川居然将刚才那个蛋糕上的樱桃就这样扔进了他的嘴里。
谨然唇角微微抽搐,正想说“我在跟你谈正事”,却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见姜川问:“巧克力蛋糕不错,你要不要?”
“你不是不吃甜食?”
“不吃不代表我就没有判断它们质量的能力,”姜川一本正经道,“吃不吃?……算了,张嘴。”
谨然再张嘴,老老实实地让姜川将叉子上的蛋糕塞进自己嘴巴里——每一块蛋糕就是半个巴掌那么大的四方形,拿起来合适一口放进嘴巴里,谨然只觉得在樱桃之后又有拥有着浓郁香甜巧克力的东西在口腔中扩散开来,几乎不需要咀嚼那蛋糕就很好地融化在他的口腔中,他吞咽下去,而后听见姜川问:“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我只是担心你。”谨然蹙眉,“而且《神秘种子》的投资商是他的话,对我来说也有些麻烦,毕竟第二部我戏份也有点多,啊啊啊啊这样下去都不用他们劝退我我自己就想走了——”
姜川并不去问谨然有什么麻烦,他只不过是随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在黑发年轻人的唇角蹭了蹭将他唇角的巧克力碎屑蹭掉,而后淡淡道:“早就跟你说过了,名单上的人压根不用在意,一般来说真正出钱出力的人是他们背后的势力——”
“蒙德的势力不够大么?”谨然抓狂地问。
“大。”姜川将手帕随手塞回口袋里,垂下眼淡淡道,“但是总有比他们更强大的。”
谨然垂头丧气,十分郁闷道:“我想不到。”
姜川笑了:“那就别想,安心演你的戏,不是要进军好莱坞么?”
男人说完这话,发现站在自己面前原本蔫头蔫脑的黑发年轻人抬起头看了自己一眼,他挑起眉问他“看什么”,却没想到后者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这炙热的目光将姜川看得从“挑眉”变“皱眉”为止,谨然这才说:“我发现到了这边来以后你好像确实跟以前不太一样——”
“怎么?”
“颇有一些肆无忌惮的感觉。”
“……”
姜川一脸无奈地推开谨然,此时宴会已经正式开始,现场所有的嘉宾都已经到齐,乐队奏乐,整个宴会厅中欢声笑语,人群里随便一个人拎出来放出去都是本人所在的圈子里其他人的抱大腿对象——
而因为姜川在这里,谨然没有空搭理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在谨然和姜川的谈话间,在他们身后的长桌上被摆上了各种精致的食物,谨然在接连受到了各种惊吓之后这会儿肚子也有点饿,随便拿了点距离自己最近的食物就跟姜川到餐厅的角落里坐着吃去了——因为在这种地方反倒不像是国内那样干什么都有媒体要偷拍,谨然觉得很放松,除却宴会厅里有个安德烈蒙德让他觉得不太舒服之外,剩下的一切都好,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笑或者将自己的情绪写在脸上……反正这是国外,他只是个新面孔演员,没有人会在乎他的八卦。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姜川长得太凶的缘故,谨然发现自从他来到自己身边之后跑上来搭话的人都变少了,少有的几个也是言辞简练目光闪烁,直奔主题说完就走,从头到尾姜川连话都没说一句,就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那些人匆匆的来匆匆的走。
“你这样还挺没礼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