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然露出个无奈的表情:“安德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并不认为你对我——”
“你地认为没有错,我对你并没有电影里描述的那样轰轰烈烈的,“安德烈顿了顿,露出个嘲讽的表情,“爱情。”
“……”
“但是有深深的执念和想要占有的冲动——孩童时期的不到的东西,很容易成为长大之后的成功人士午夜梦回时的一个深刻遗憾。”安德烈说,“我的遗憾是你,如果当时你肯乖乖顺从我,或许……”
还好没有。
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
谨然从来没想到原来让一个疯子对自己还保持有兴趣是一件这么重要的事情。
他弯下腰,深呼吸一口气:“说说你想怎么做?”
谨然说着的时候,在他脚边的猫愤怒的叫了声,这一次直接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腿——刺痛传来时,黑发年轻人脑袋冷静下来,确定他肯定被咬出血了,但是他也只是稍稍皱起眉,不动声色地抬脚将脚边的猫推开。
任由它在自己的脚边喵喵乱叫。
“给雷烈德第四次机会,”安德烈低下头看了看手表,“距离炸弹爆破还有五分钟,而在这五分钟之内,雷因斯家族应该就会判断这是一企有预谋的谋杀,从而做出行动——如果速度快的话,现在他们应该已经醒悟了,并开始联系直升机以及人员准备救援。”
“然后?”
“你要你跟我走,”安德烈站在姜川的病床的另一边,冲着黑发年轻人笑的人畜无害,“我就把这剩下的五分钟留给你的小情人——能不能活下来,都是看他的造化。”
“你以为他醒过来能放过你?”
“我怎么会留下证据让他知道我来过?”
“所以你是准备把我带到个没人的地方,上一遍,然后杀人封口?”
大概是谨然充满了讽刺的语调因为心急而显得特别刻薄,安德烈笑了。
“当然不会,我可能会对你失去兴趣,但是还是会负责地安顿好我的小宠物的后半生,毕竟在其他人的眼中,你已经死于这场糟糕的……意外?”安德烈耸耸肩,“我的这位好兄弟,永远不会知道你还活着,他会以为你死了,死在前来救他的路上,陷入悲痛——如果他这样冷漠的人真的会'悲痛'的话……喔,到时候搞不好我还会安慰他——”
安德烈说完,已经做好了站在床的另一边的人操起手边的一切砸向他的准备,毕竟他的脾气从来都像是被惹毛了就会炸毛的小狗——然而当他话语落下,却惊讶地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站在病床那边的人只是弯腰,将那只莫名其妙躁动不安的猫放到病床上,摸了摸它脑袋上的猫,抱起它,在它的耳朵边上亲了一下,而后迅速地说了句中文。
说的什么安德烈没听清楚,他显然也不在意一个人对猫说的话。
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黑发年轻人的身上,看着他抬起头,咧开嘴冲着自己露出白森森的牙,说:“好,成交。”
出乎意料的爽快。
要么就是他太爱雷烈德。
要么就是他压根不那么爱他。
两种极端的答案。
在一人一猫双双注视下,安德烈皱起眉,突然感觉到一丝丝不安。
他不知道这不安究竟是从哪出现的。
毕竟这场交易在他来看除却没能立刻弄死雷因斯家族继承人之外有一点小小的遗憾之外,压根就是万无一失。
此时距离炸弹炸裂只剩下三分钟。
窗外响起了直升机螺旋桨高速旋转震动的声音。
那个该死的雷因斯老头比他想象中反应更快一些!
意识到自己没有时间在继续纠结下去,安德烈鄙夷地瞥了一眼躺在病床上什么都做不了的男人一眼,迅速地绕过病床,一把扣住黑发年轻人的手腕,将他拉进自己怀中——与此同时,他一只手狠狠地扣住他的下巴,将那因为情绪的紧绷而微微失去了血色的薄唇拉到自己的唇边,他勾起唇:“先收个定金。”
然后……
然后安德烈最后眼中的一幕,就定格在了那张在自己的面前放大的、有些苍白的惊讶面容之上。
这张他挂念了很久,却始终没有拥有的面容,他看见从自己的脑袋中迸溅出的热血飞溅上去,与那苍白的面色、黑的令人心惊的双瞳,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
此时距离炸弹爆破还有一分三十秒。
“平”地一声巨响,枪声响起的声音盖过了窗外的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
谨然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缓缓地恢复跳动,他微微瞪大眼,眼睁睁地看着上一秒还活蹦乱跳的安德烈瞪着一双难以置信的眼在自己的面前倒下,一颗子弹在他的脑袋上开了一个血洞。
谨然机械地将自己的脑袋转向子弹飞来的方向。
病床之上,一只手握着一把乌黑樘亮的□□的男人面无表情,跟黑发年轻人对视上的后一秒,他挪开了目光,顺手将手背上还在打点滴的注射器扯下,同时,用那刚睡醒之人特有的沙哑低沉嗓音说:“我才不会事后跑去安德烈的地盘找你,白痴,就没准备让他从我身边把你带走,哪怕一秒。”
男人一把捞起病床上喵喵乱叫的正版宠物虎斑猫,从床上一跃而下,三步并两步来到还愣在原地的黑发年轻人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往自己这边拖了拖——
谨然踉跄了下,鼻尖撞到对方结实的胸膛。
随即吸入的是一阵带着消毒水味儿的熟悉气息。
他他起头,跟正好低下头看他的男人对视——片刻之后,显然误会了此时他的情绪,男人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懊恼。
“喂,吓傻了吗?……妈的,我就知道不应该在你面前开枪,擦擦,一脸别的男人身上的血。”
☆、第一百六十二章
被姜川这么一嫌弃,谨然也来不及问他“你他妈怎么就醒了”,条件反射地抬手去擦脸——结果没擦两下又听见面前这位难伺候的大爷“啧”了声,一把将他的手拽了下来,并拖拽着他一路跌跌撞撞地来到窗边。
男人用空着的那边手狠狠地一把推开窗,当窗外带着浓浓焦臭味的热浪扑面而来,谨然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是要干嘛,已经被人卡着腰间放到了窗台上——是的,并没有人能够好心解释给他听这些天一直靠营养液过活的男人为什么力气那么大状态良好得足够去参加铁人三项,这完完全全颠覆了谨然以为从昏迷中刚醒来的人都应该像他当年一样手软脚软休息几天才能够下地乱跑。
姜川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一枪打穿了他情敌的脑袋。
第二件事就是把谨然推上了窗台。
“………………”
这样联想好像哪里不对。
谨然转过头看姜川,想要告诉他自己就如同他所看见的那样和安德烈清清白白,他完全没有必要大义灭亲,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就感觉到放在他腰间的大手紧了紧,靠在他身后的男人冷静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炸弹还有一分三十秒爆炸,这种炸弹足够把整个三楼夷为平地,以我们的速度没可能从病房跑出去到楼梯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从这里跳下去。”
“……”
跳下去?
谨然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发现此时此刻医院楼下某片空地上停满了车站满了人,楼下的人都像是傻逼似的张着嘴看着他,顺便提一句,人群之中有一位举着手机不知道是在拍照还是在录像的家伙特别惹人讨厌……
谨然稍稍犹豫了下,这时候他感觉到放在他腰间的大手催促似的稍稍收紧了些。
仿佛在提醒他时间紧迫。
然而道理谨然都懂。
但是此时此刻当他低下头看着楼下那一张张仰望着自己的小脸,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所在的高度对于他来说已经到达了他认知范围内“跳下去不死也残废”的范围。
“不跳我们就一起死。”
姜川的语气听上去就是谨然敢再多废话两句就毫不犹豫将他推下去。
“……等下等下,”谨然不得不在这个时候充当了下猪队友,他死死地抱住了窗棱,用十分紧绷的声音大吼,“至少给我一把伞——”
听说德国人出门都爱带伞。
估计除了预防下雨就是顺便应对非自愿跳楼情况,简直机智。
谨然转过头万分期盼地看着姜川,直到他看见男人湛蓝色的瞳眸闪烁了下,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顿了顿,然后露出个戏谑的笑意——还没等谨然明白这啥意思,紧接着他就听见之前还有些遥远的直升飞机声音越来越近,同时医院前面种植的树木叶子也被吹得沙沙作响,谨然猛地一抬头发现一架直升飞机正缓缓向着他们靠近……
此时距离炸弹爆炸还剩下五十五秒。
谨然盯着那直升飞机看了一眼,几秒后瞬间明白了什么,他猛地拧过脑袋气得七窍生烟跟身后还有心思笑的男人大吼:“你他妈是不是有病!这种时候你还跟我开玩笑!”
“急也急不来,看你这么紧张给你放松下心情,现在你知道之前你要把我从三楼扔下去的感受了,”姜川说,“猫看着更高。”
谨然表示自己确实被放松了心情,他现在都快被气死了。
两人对话之时,那直升机已经摇摇晃晃地悬停在了与他们有一段距离的位置,意识到是建筑的本身和树木让直升机不容易继续靠近,谨然看着直升机上扔下了个晃晃悠悠看着不怎么结实的绳梯,与此同时刺直升飞机一侧门被打开,从里面探出了个身子——
是姜川他老爸亲自前来营救了。
看见自己的儿子神清气爽地站在窗前,他也没有表现过惊讶或者惊喜,只是跟姜川打了个手势示意他速度行动。
姜川点点头,放在谨然腰间的大手稍稍收紧随即放开:“这次来真的,无论怎么跳,你得确保你落在绳梯上,三十五秒,你先跳,我跟在你后面。”
谨然脑子一片混乱,来不及思考太多只是胡乱点头,转过脑袋在身后的男人唇上狠狠地啃了一口,转过头深呼吸一口气张开双臂张牙舞爪地跳了出去——
这样的动作他大概曾经在电影或者电视剧的拍摄中重复过无数次,然而每一次他的腰间都系着能够保证他安全的安全系带,然而这一次——唯独这一次,谨然知道自己的腰间空空如也,剩下的只有男人将他推出来的时候,手掌心留在他腰间的余温。
呯呯!
谨然听见自己的心脏强而有力地跳动的声音。
他屏住呼吸,脑海中凌乱地计算着自己的可能落着点——然而一切都发生得过快,在他真的能够计算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之前,他已经下意识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率先抓住了粗糙的绳梯!
身体在半空中扑腾了下,左手也飞快地跟着抓住绳梯!
谨然长吁出一口气甚至来不及庆幸自己没有失败的降落,立刻转过头去看自己的身后——
而就在他转过自己的脑袋的一瞬间,“轰隆”的一声巨响,炸弹爆裂的声音几乎要震碎整个天空!
在黑发年轻人的双瞳之中,黄红相间的火花仿佛电特效小慢动作一般自他跳出来的窗口绽放,扑面而来的玻璃碎片以及浓烟滚滚刺得他双目刺痛,然而他却仿佛完全无所察觉似的狠狠地瞪着自己的双眼看着那火花绽放的地方,一时间仿佛周围的一切都被抽离,抓住绳梯的双手已经失去了知觉,他屏住呼吸,任凭自己的心脏高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