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起,也还是那么的暖融融的。
一匹高壮的枣红色马儿四膝曲地,头低俯在草地上,蹭嚼着口边的草梗,时不时地哼喘两声。
马儿的身子一动不动,温热的肚皮上歪靠着一个仅着里衫的男人。
秦兮朝奖赏地拍了拍马的脑袋,又去好生地拢紧了怀里的人。
唐无暝就这样蜷缩在他怀里,日头在他面上晒出一圈红印,他闪了闪睫毛,却并没有睁开眼,只因身下结实柔软,被折腾了一夜的他现在根本没有什么力气。
他先是听到了一声低低的马鸣。
而后头顶上传来一阵叶哨声,细长柔绵的曲调,婉转跹延着飘进耳朵,是唐无暝从未听过的小调,像是某种歌谣。
曲子很短,短到唐无暝几个哈欠都没打完就已经结束了。
他双眼缓缓睁开了一条缝,见头顶上那人嘴唇微抿,两指夹着一枚弯卷的半青树叶,轻浅地吸了一口气,再吐出时打在微颤的叶面上,就绕成了悠扬的小调。
以叶做哨,唐无暝也会,不过惯常是拿来抵暗号,或者闲着无聊打发时间,若是有几个起伏声调就很不容易了,更不说能奏出个完整的调子来。
待他再曲毕,发觉了怀里一段痴痴的目光,才笑着收回手中青叶。
“醒了?”秦兮朝伸手去触他额头。
“嗯……”唐无暝眼看着那手要覆过来,又从指缝里瞧见某人风轻云淡的浅笑,本来还有些恍惚的精神瞬间清醒,径直想起昨夜的疯狂来。
正是这人,正是这手,将他掌控在一片狭小天地里,把他弄得欲生欲死、连连告饶都没有放过他。
因实在不忍回忆起这初次的狂欢,他扭过头去,却又恰好看见了昨夜那块一人宽的矮石——恍惚还有两个人在上头缠绵。
脸一下就蒸了起来。
故而秦兮朝将手掌贴上他的额头时,觉得触手是一种高于正常体温的热度。他紧张起来,怕是唐无暝吹风染了风寒,又小心地再将自己的额头贴上去试。
那张脸就蒸地更厉害了。
唐无暝在心底里骂了自己千百遍,没出息,可也耐不住他脑子一个劲的往歪了想,什么香艳绮丽,什么耐人寻味,管不住地跑飞了思绪。
气息洒在他的脸上,与自己的呼吸交结在一处的时候,唐无暝的头脑忽然就热了起来。两片睫毛刷了两番重重阖起,脸颊泛起了不太鲜艳的酡红。
不似太阳晒出的颜色。
秦兮朝忧心地贴着他脸颊问道,“哪里不舒服?觉得烧不烧?”
烧,怎么不烧,脸也烧,心也烧。
以前亲了那么多回都不觉得什么,一朝捅破了什么不该捅的东西以后,怎么就觉得什么都不太对劲了呢。
抱也不对,亲也不对,就算是靠地这么近说话都不对。
他支支吾吾,两腿极不耐地夹扭了两下,“没什么,挺、挺舒服的。”
秦兮朝先是一愣,旋即笑开。
“……不是”唐无暝这才发觉自己刚才那句话有多大的歧义,连要起身解释,可腰上的空虚感和下肢的沉重最后又把他打了回去。
倒下时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腰,他的老腰哦,这可算是折在他手里了。
“不要急着起,再歇会吧。”秦兮朝关切地说着,又将手伸下去到了腰胯间,要给他揉捏按摩。
唐无暝却促起叫了一声,“别!”声音彻底放开了,他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哑了,他不好意思再叫,只好蜷地更厉害了。
“不是回去吗,走吧?”唐无暝沈着嗓子道。
秦兮朝打量了他好一会,面上渐渐现出一丝玩味,嘴角扯了扯,与他咬起了耳朵:“无暝,你比我精神嘛。”
“什么,嗯……”
本是要推开他的手肘一下横在了半截,唐无暝整个身子一僵,牙齿深深地扣进了下唇,勉强呼气,“你特么大早上发什么……哈……疯?”
秦兮朝的手藏在包裹他的宽大衣衫底下,覆着某个精神的物件,极富挑逗性地揉来搓去,感受它时涨时跳地炽热温度,笑道,“这可不是我发疯,是你自己太精神了。”
说着还巧力弹了一下,“一大早就立这么高。”
唐无暝闭目难耐,再多的羞赧也全都败在了男人的下半身感受上,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全都见了鬼,随便秦兮朝怎么捉弄,权当是享受了一回人工服务。
他本就不是个会憋的,没多会就来了感觉。唐无暝一把拉下那个看似衣冠楚楚的人,又狠命地与他撕扯了一个深吻,把极点时的那几声忍不住的呻‘吟全堵在了嘴里。
就着他的手来罢一发,虽然着实舒爽了许多,可唐无暝已然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又沉又懒地歪着,手脚都软趴趴的。
将他靠放在了温暖的马肚上,秦兮朝在河里洗净了手,才复有回来按摩他的腰肉,边揉边说:“怎么样,现在舒爽了?”
唐无暝睁开眼看了他两眼,没好意思说话,就又合了起来。
枕着的马腹中咕噜咕噜地鸣叫,唐无暝缩了缩手脚,几乎要沉沉睡去。一双手从身前绕到身后,用宽大的衣衫把他囫囵地裹了起来。
裹完又要绕膝抱他。
唐无暝一个激灵醒了,挣扎着从秦兮朝的横怀里跳出来,落地膝盖一软差点摔倒,秦兮朝立刻借了条胳膊给他扶。
“你干嘛?”
“抱你回家。”秦兮朝理所当然道。
“……”
他赤膊、赤脚着站在草地里。
衣裳也就罢了,那是沾了血他实在没勇气再穿了,可裤子呢!唐无暝低头,两条光秃秃的大腿时隐时现地从衣缝里露出来,风吹屁屁凉,真是要多风骚有多风骚。
把腿往里遮了遮,抬头质问秦兮朝,“我裤子呢?”
秦兮朝耸耸肩,一脸无奈,“你昨夜嫌石头太硬,被你自己撕扯来垫腰了,抢都抢不走。”
秦兮朝静静看着他,他静静看着自己。
随即唐无暝默默捂了脸——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来着,梦里跟秦兮朝抢一条裤子,秦兮朝不给他他一生气就给扯了……
要是光扯了也就完了,他貌似还亲手垫在了自己的腰底下,跟秦兮朝说这样躺起来舒服。
“……”卧槽,真是再也没有比这更丢人的事了!唐无暝不想说什么了,他只想静静。
光着蛋蛋回家什么的实在是太羞耻了,不知道现在打道回府直接滚回禇杭山还来不来得及?
唐无暝一脸懊悔地蹲了下去。
秦兮朝摇头笑了,“现在知道悔了,昨晚上可是热情的不行。”说罢手伸到某人面前,“走吧,先带你找个地方梳洗一下。”
唐无暝抬眼看了看仅有的一匹马,问道,“怎么去?”
秦兮朝打了个口哨,马儿伸伸四蹄站了起来,他拍拍马背道,“自然是抱你去。”
“……不”唐无暝跳将起来,腰一挺,身后也跟着撕扯着疼了一下,火辣辣地灼热疼,可还一口咬紧了说,“我也要骑马。”
秦兮朝一个怀疑的眼神扫了过去,分毫不差地落在了他的腰胯处,唐无暝一惊立马护住了自己的屁股。
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手反一指马匹,“你能自己上马,我就让你骑。”
唐无暝大咧咧走到马前,一脚踩了蹬子刚要抬腿,脸就不由分说地黑沈了下去,那腿是抬也不是放也不是,尤其尴尬。
秦兮朝快走了过去,就着他的姿势拍了下他僵硬的后臀,将人拦腰携上马,让他横坐斜靠在自己怀里,唐无暝要挣扎,就一手利落地用俩空荡衣袖把他捆了一圈。
“裤子都没有骑什么马,不怕颠掉了点什么东西。”秦兮朝手持缰绳,挥鞭一甩,还不忘调戏他两句。
唐无暝满目悲伤。
这绝壁是黑历史,黑历史!
☆、第41章 追
唐无暝横坐在马背上,空荡荡的两条腿搭在一侧。
秦兮朝一手环着他,一手慢悠悠地驾马,他怕唐无暝的身子受不住,一路都挑那平坦无坑的路走。
马蹄儿哒哒地踩过,唐无暝斜侧着脑袋看过去,欣长的眼睫在秦兮朝的下眼睑处刷出了一片浓重的阴影,极近的衣襟上是一夜沾染上的草露味道,夹杂着些马匹的骚气。
想昨夜虽然折的是自己的腰,可辛苦动了一夜的那个也不是自己,再加醒来时那人衣冠整整,似是抱着他坐了一夜。
唐无暝慢慢从裹着他的衣衫里伸出一只手,将他揉皱了的衣襟捋捋平整,才小声问道,“你……一夜没睡?”
秦兮朝低头看他,四目相对,“睡了。”
见着他明明忧心自己偏又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就忍不住想打趣他,改口说:“其实挺累的,腰也很酸。”
“……”我更酸好么。
唐无暝滚着眼珠想了想,还是把胳膊好好伸进了袖子里,又就着侧坐着方便的姿势,左右环住了秦兮朝的腰。
正专心驾着马,秦兮朝感觉后腰上多了个力道,时轻时重的敲打着,也不说话,就自己寻摸着地方揉揉按按。
敲了半天忽然就不敲了,唐无暝整张脸都埋在了他的胸前。
秦兮朝低头也瞧不见他的表情,柔声道,“怎么了?”
腰上的手臂紧紧收了一下,唐无暝闷闷的声音从身前传上来,“那个,后来……你舒服了么?”
“嗯?”秦兮朝有些不明白。
他吭了半天,才憋出来几个字,“昨晚上……”停了好久,才组织了言语继续说,“我后来……似乎不太记得了。”
昨晚上,某人一旦进入了状态就跟喝醉了一样,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点都记不起来,眉眼朦胧,面染红晕,人家喝醉了是酒后吐真言,他喝醉了却是醉后露真性,真是放浪起来连秦兮朝都害怕。
但是不得不说,确实滋味不错。
秦兮朝嗤地一笑。
听他这么似嘲讽地笑了一声,唐无暝头上轰地一烧,炸毛道,“你笑什么?”
秦兮朝低头用下巴磨蹭着他的发顶,在发间隐约露出的白皙皮肤上落下一记温暖,一点点抚平了唐无暝心里的毛。
“既舒服又好,”他说,“只要是你。”
唐无暝又无话可说了,只把脸埋得更深了点。
风卷起他们的发,在半空中轻触缠绕了又落下。两人相拥着前行,在荒野的小路上留下一串马蹄声。
风回叶停处,马匹拐过一个弯道,一个乌黑的身影随后落在远处一棵厚木树上,枝桠在体重的压持下只微微晃动一下。
一把周角锋利的金钱镖在茂密的叶间,反射着精亮的日光。
两指夹紧,腕臂渐渐收拢发力,镖尖正对着前方道上缓慢行进的马匹。
唐无暝倚伏在秦兮朝的肩上,仿若感受到了什么,忽地一抬头,从他的肩头向来时路望去。
树叶沙沙,日光蒸蒸,一无所有。
“怎么了?”秦兮朝问道。
是自己多心了,唐无暝纳闷地摇摇头,又靠倚了回去。
原本那颗粗壮的枝杈凭空摇了一摇——已没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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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偏近正午,马儿终于载着两人晃进了城门。
从此城取官道回琼州,也不过还有半天日程,秦兮朝计划了一下路程,又考虑到唐无暝的状况,决定还是先找个客栈休整休整。
城中构建杂乱,全不是有所规划而建造的大城模样,房屋与房屋不像样的挤在一起,兴许前一家还是间猪肉铺子,隔一墙就是胭脂坊了。
午间时分,正是街头上吵闹纷繁的时候,秦兮朝穿的还算工整,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