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封喜帖都是在下用磷粉书写,制作精良,给莲见的只有更用心,光均怎的拿此来向我兴师问罪?”楚上尘用二指夹住在空中翩翩纷飞的喜帖,看了一眼,冷淡的道。
“啪”光均一掌拍在案上,怒吼道:“楚上尘!你明知我家主上对你存的心思,还拿你和楚杉的喜帖刺激他!你是何居心!”
楚上尘语气微微放软,但眉目依旧清冷,月光之下的楚上尘,周身有淡淡的银色,眉目亦是半明半暗,却仍旧娴雅高贵,纤尘不染,他抖抖白袍,道:“光均,你既已说了,这喜帖是我与楚杉的,那么就应知晓,在下,有龙阳之癖,不好。”
光均面色更冷,不再说话。
楚上尘淡淡的笑了,借着那从窗棂泻下的月华更加动人:“在下所说的,皆是实情。”
光均冷道:“我家主上为了你尝尽世间疾苦,对你的情可堪动容日月,他从望京追随你至此,你竟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最后那一句话,已是咬牙切齿,颇有控诉的意思。
楚上尘顿了顿,道:“不是在下轻狂,只是这世间爱我的人如此多,不乏情深似海之人,可在下,并没有必要一一回应。现今在下已找到心头之爱,必当收心敛性,只为他活。”
出口的语气如此轻柔淡然,似是在讨论今日的早膳可口与否,但却伤人至骨。
“光均,莲见我必是要负了的。看得出你对他甚是用心,否则,也不可能虽身怀绝世武功,但依旧相依相伴这么多年。今后,好好照顾他吧。”楚上尘理了理桌上的砚台,淡淡的道。
“你!”光均袖中匕首已然出鞘,恼羞至极的就要向楚上尘刺去。如此之快的身手,楚上尘根本无法躲过。
“叮当”一声,匕首打偏,直直的钉在了楚上尘身后的墙上。
“光均,你怎的,这般不听话呢?”带着媚意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是独属于莲见的嗓音,带些沙哑,带些魅惑,诱人至骨。“吱呀”木门被推开,出现一个眉目极其妖艳邪魅的红衣人,盈盈的远山眉,的丹凤眼,小巧精致的鼻子,薄薄的唇,五官犹如画中,那一双眼,风情万种,波光潋滟,美的不可方物。衬着那赤色的裘衣,似是一只白茫茫冬日之中的火狐,靓丽的人挪不开眼。只是脸色苍白若纸,实在是气色惨败了些
只是,这个人,分明不是莲见的模样。
莲见是弯弯长长的柳叶眉,带着女性的柔媚,来人是远山眉,还有便是……这人……竟是个男子!?虽是喉结快要隐去,但分明瞧得见。亦不是女子凹凸有致的身材,胸部平坦。
“你……是莲见?”楚上尘难掩眉目之中的讶异神色。
“噗哧”莲见纤纤兰花捂住自己的朱唇,笑了一声,笑声也甚是悦耳,“子卿怎的因莲见换了装束,就不认识了呢?”
“你竟……真是莲见!?”楚上尘又说了一句,而后随着莲见一起笑了,“在下与这般倾国倾城的男子在一起一年之久,竟从未发觉……你的脾气秉性,你的身量嗓音……是在下疏忽了,疏忽了啊……”笑声清朗,颇是自嘲。
“在下本是绮罗馆的小倌,仰慕子卿多时,一直暗中探查子卿动向。六年前本就欲追随至此,奈何身上缠了不知多少心烦事,一年前才终于脱得空闲,卸下包袱来了楚峰。呵,在下的手下实在让子卿见笑了。”莲见盈盈的笑着,眉眼之中摄人心魄的魅惑。
“噢?小倌儿?”楚上尘笑笑,眸中不动声色,淡淡应道。
“今日在下收到子卿的喜帖,终于大彻大悟,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既然必定求不得,那我何苦又如此放不下?”那苍白若纸却依然媚眼倾城的脸恰到好处的微笑,袅袅挪挪的身材缓缓移步。美人便是美人,即使是病中,虚游的步伐亦是步步生莲,借着流泻满地的月华,更显魅惑。
“既然三日之后,子卿你要大婚,不如讨个喜,我们一同成婚可好?”莲见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眸中闪动着笑意,“你与楚杉,我与……光均。”
此言一出,光均与楚上尘都愣了。
莲见只与光均对立的站着,伸手去勾他的黑绸,拿他的银发把玩,笑盈盈道:“当年你为了我,一夜白头。又追随我十二年,苦苦守候,现今我与你,洞房花烛,可好?”
“叮当”一声,光均手中的剑被莲见轻轻打落,莲见的手轻轻柔柔的覆上光均的,还在出神的光均唇上忽然被一团温热覆盖,竟是莲见主动上前吻了他!“唔……”光均想要伸手推开莲见,但双手都早已被扣住,挣扎了下,也不反抗,竟就半推半就的这么……被吻了!
楚上尘有些讶异这场面:他本以为周莲见是要声泪俱下的来控诉他的相思之苦与自己的负心薄情的……怎么,一夜之间莲见性别有异,此番还是来……宣布婚讯的!?
好不容易莲见放开了光均,光均已是脸上绯红,说不出话来。莲见含羞的掩了面,道:“让子卿见笑了……”
“呃……不会不会,莲见能得到幸福,在下心中颇为欣喜。”楚上尘道。
莲见眉目动了动,直直的看着他,似是在期待什么,又似是只是单纯的凝视,他柔声说:“子卿你,大可叫在下的小字,雅心。”
“……好。雅心,祝你与光均,和和美美。”楚上尘语气诚恳道。
莲见低头,软软糯糯的应了一声:“那是……自然。”顿了顿,抬起头,眼眸之中仍旧潋滟,笑道,“那么三日之后,你我一道,娶亲。”
“如此,甚好。”楚上尘拱手道。
莲见笑道:“子卿莫要听光均胡诌,其实,我早心仪他了,只是……要耍弄他玩呢!”然后双手环上光均的脖子,暧昧的用脸颊贴着光均的胸膛,“光均,我们,归家吧。”
光均打横抱起莲见,沉声道:“今夜,叨扰了。”
楚上尘目送着莲见与光均离开,只沉默一会儿,也起身离开书房,径直回了寝室。
光均带着莲见跳上夕照山庄的墙头,冷冷的道:“你这是何意?”
莲见笑呵呵的说道:“你倒问起我来,我还要问你,你是何意?怎么,趁着我吃了阙给的续命还魂丹时,想像当日斩杀裴戎昱一般,斩杀子卿泄愤吗?我的光均啊,你也太小看我了。”
“你……楚上尘他有什么好……以至于你生死相护……才吃了那丹药,应静养补气才是!”光均喃喃道。
“哎……你拿我做什么挡箭牌?!倒还是有鼻子有脸的什么绮罗馆的小倌儿?呵。”光均嘲讽地说。
莲见仍是在笑,而后那丹凤眼透露出浓重的哀伤来:“子卿他……没认出我……他竟真的,不记得我了。”笑声悦耳动人,但分明,带着心酸的意味。
如此……也好,相见,倒不如怀念。
“你扯谎便扯谎了,怎的也说了三日之后成亲的胡话来!”光均已是带着莲见快要走进里屋,嘴上虽是嗔怒,但却伸手为莲见紧了紧身上的赤色狐裘。
莲见淡淡的笑了:“三日之后,你替子卿与我成亲。我要和子卿,一起拜堂。”
子卿,你可知,这年华似水,我只为你等待。若有一日,你不再需要我,那么,我亦要给自己一个圆满的交代。
周莲见此生,得楚上尘之他幸,不得,便是命了吧。
明月似乎隐于乌云之后了,月色惨淡,寒风彻骨。
☆、第五十二话、洞房花烛花好月圆(上)
平日里总是一袭白袍的楚上尘,今日着着大红喜服多了一番艳丽与喜气,眼角眉梢都带着温柔似水的笑意,他迎风而立,红底金线的喜袍奢华高贵,将他的气质更是衬托的雍容。胸前一朵开的极其大的红绸所绑的牡丹花,显示着此刻他的身份。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隆冬烈风,大雪深数尺。那飞檐上一串串垂下的水滴冻结成冰晶,本该是皑皑冰雪垒砌的冰雕城堡,此刻已被一片鲜艳欲滴的色彩所染,大红的绸缎缠绵了两个山庄,火红的灯笼,明艳的囍字窗花,那明明媚媚闪烁着亮光的精致喜帖。
再过一会儿,便是吉时了。楚上尘袖手而立,笑着想道。果然,只一息功夫,“砰”的一声,一朵绚烂的焰火在楚上尘的眸中绽开。此刻,可见那乌黑的瞳仁荡漾着从未有过的喜悦,那一朵饱满绮丽的焰火五光十色的在他的眸中打开,甚是美丽。
大寒的山中,此刻呈现和气一团的景象,锣鼓起,焰火齐放,人潮涌动,一片又一片明丽的红色,生生的盖住了那白雪的清冷,真当是颇有些“三家村裹,闹市从中”的意思,两庄庄主大喜,宴请所有家仆,大家本就是一家人,现今只更加融洽。
只听东面,吴叔将最后一朵囍字窗花贴好,笑呵呵的喊道:“庄主!小庄主!快来拜堂啦!”
西面,亦是一片笑声,雁栖山庄的小厮们催促着:“庄主!管家大人!快来拜堂啦!”
而这北面,亦是热热闹闹,一对新人粉墨登场,夕照山庄的家仆们眼中尽是绿光,无比欣喜幸灾乐祸的说着:“齐进!胡勇!快来拜堂啦!”
于是,三对喜服加身的新人,牵着那红火鲜艳的红绸从门口一对对的走了进来。
锦绣罗缎,良人美酒,其乐融融。
楚上尘笑着扯着那红绸绑的花球与楚杉一道跨了火盆,莲见披着红盖头由光均扶着,亦是一道跨了火盆,最后是那一对误打误撞“点化”了楚杉的同命鸳鸯,齐进、胡勇。
今日大婚之喜,只觉平日里就在家丁们眼里头俊逸若仙的这几人,此刻,愈发的让人挪不开眼来。楚上尘一支血玉簪拢住万千青丝,一袭袖着并蒂莲花的金丝红袍,袖口宽大,可看见金线勾勒的一朵朵绽放的极其热烈的莲花滚边,连靴子和佩环都一并应景的换了赤色,只觉得楚上尘只应天上有,不食人间烟火般的俊秀姿容,难得见得自己的庄主连眸中都映出笑意,一扫清冷平淡的眼,比平日多了一抹风流,更添一丝热切;楚杉灵动的大眼飞快的眨几下,又迅速将自己的视线从流水席中的鸡鸭鱼肉中收回来,脸蛋红扑扑的,难得的羞涩,未曾发觉,十八岁的楚杉已经从粉雕玉琢的小童生成了身姿凛凛,样貌俊俏的男子,此刻大喜临门,更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又对此景颇为好奇,更显得可爱率真;
光均平日飘散的一头惹眼的银发亦是束了起来,今日银发红衣,英姿飒爽,仍掩盖不了的,是眉目之中的冷峻严厉,虽是大婚,却不见面露喜色,想必是平日便是这般苦相,不然,怎的连这世间最美好的红事都似是白事一般呢?不过……嘿嘿,这么着,也挺帅!莲见由透额罗掩了面目,不过她平日里便貌比天仙,这会儿,更是免不了要让这些家丁们口水直流了吧?!只可惜,看不到啊看不到!遗憾遗憾,毕生遗憾!群众心有郁结的想。
至于齐进、胡勇嘛~咳咳,胡勇已经猴急地直接一把横抱起齐进跨了火盆,恨不得立刻洞房的样子,齐进生的清秀,皮肤白皙,这一会儿应着那红衣,更显娇羞,大伙儿生生的给看出了他这个娇羞之中的一丝抚媚来。
“咳咳,这个……由于咱山庄庄主令堂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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