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被吹的睁都睁不开,我也不敢怎么用力呼吸,就怕到时候沙子能把鼻孔都堵了,那真要憋死了。
慌乱中感觉有人抓着了我的腰带,还来不及惊呼就被人扯了下来,我急了刚动一下就放开了拉着阿白的手。
阿白大惊,疾掠过来抓我,沙子在他脚下升起了一个旋,没过多久我手上就都是他流下来的汗。
其实要抓住我一个不难,问题是脱我裤子的人还扯在我身上,我踢了几次都没踢掉,恨得我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阿白内力泻的越来越快,我都感觉他跟着我们往下一起坠。
我紧张的不行,浑身都绷紧了,心脏一直提到了嗓子口,知道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我看了一眼阿白肃穆的脸,狠狠心闭上了眼。
在最后放开阿白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喊我:“徐子弃。”
我是在马车的振荡中醒来的,晃着脑袋的爬起身就感觉有人压在我小腿上,转头一看居然是尧殇。
怪不得之前阿白救不了我,原来是这祖宗扯了我的腰带,旧仇再添新恨,我心下大怒,一脚把他踹到一旁。
马车里的空间不大,他骨碌一下滚到一边撞到木板上明显的撞得不轻,呻吟着醒了过来,看到是我也沉下一张俊脸。
我没理他,微微弯腰掀开了车帘,把正在赶车的老夫吓了一跳,转头有些惊惧的看着我,呜哩哇啦说了一堆我一句没听懂,远处有人拍着马跑过来,是个少数名族的姑娘,蒙着面,露在外面的眼睛大而深陷。
她看了我一眼用稍显生硬的汉语道:“沙尘暴刚过起(去),两位是我们族银(人)在不远处假(救)的,你们还有通(同)伴么?”
我忙不迭点头:“有的有的,不知可否劳烦姑娘送我们一程,到了边城就行了。”
我看他们行装打扮大概也是商人,一般商人都是去边城,那里是汉族和少数名族贸易的集中地,老五的兵营也在那,如果阿白他们都还活着就应该会去那里。
那姑娘答应下来,还给我留下了点羊奶和青稞饼。
尧殇闭着眼在马车里调息,看到我手里的东西很不屑的撇了撇嘴,明摆着一副不想碰的样子。
我自己把自己填饱了睡觉,还剩一点留着,第二天起来一看动都没动过,我自然不客气当早饭给吃了。
尧殇到了中午才起来,脸是不正常的绯红,抱着膝坐着,看面色就知道不舒服。
我没工夫理他,有人送来吃的,我留了一份给他,这家伙到了晚上居然连一口羊奶都没碰,嘴唇都干裂了。
半夜我是被一阵刀剑声惊醒的,猛的掀开帘子就看见二三十个裹着兽皮的男人骑着马四处追赶着逃散的商人,那个领头的姑娘骑着马跑向我,老远就冲着我大喊:“马贼啊!”话音刚落,她就被其中一个男人用绳索捆下了马,拖进一旁的帐篷里。
我心下大骇,立马解了我们马车的缰绳,挥着鞭子:“驾!”
刚跑没多远身后就隐隐有火光追上来,我不敢回头,拼命甩鞭子,甚至试着去解马车连着马的绳索,结果解了半天解不开,急得我一头一脸的汗。
结果刚直起身子一支箭就擦着我的头皮飞了过去,奔跑中的马儿悲鸣一声,跌在了沙地里,我从马车上滚下来,吃了一嘴的沙子。
跟在后面的马贼叫嚣着把我围在中间,其中一个还抽出了刀。
我正闭上眼等死,就听见尧殇嘶哑的声音:“给我把刀放下!”
我们最终没有死,大概那马贼的头领看了尧殇的一身衣服觉得是个油水很肥的主,暂时留下了性命。
我看着跟我一块儿绑在车后面边走还边咳嗽的尧殇有些无语,这人明明知道自己撑不住还硬要逞强跑出来喊那么一句,不但被狠揍了一顿还害得我和他一起没得车坐,沦落到被牵在牛屁股后面跑,实在是可怜。
幸好马贼的老窝离的不远,我们被锁在马厩里,尧殇浑身上下值钱的东西都被搜光了,亏得他能在马贼摸他的时候忍得下来,;脸都憋青了。
两人被绑在一起,尧殇的体温高的吓人,能支撑到现在没晕过去已经是奇迹了,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折腾了一夜肚子都饿了,平时吃惯了夜宵想到甜点就越发饿得厉害。
我侧头看了一眼尧殇,他闭着眼微微歪斜在我肩上,难得看他这么平和的样子,仔细瞧来其实和尧菱韶有几分相似,不愧都流着天家的血统,长得都妖孽的很。
尧殇因为发热,脸颊绯红,倒衬的肌肤莹白剔透,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就算闭着眼睛我也记得他那眼神,亮如芒星,光华流转。
叹了口气,我转过头,也不知道逃不逃得过这一劫,实在是烦恼。
正睡得迷迷糊糊就感觉被人提了起来,尧殇还没醒又拽着我跌回地上,还来不及喊痛脸上就挨了马贼首领两巴掌,半边面颊迅速肿了起来。
被拖着到火堆旁,我这才发现这帮匪贼正在玩乐,几个和我们一样的男人被当成活靶子一样的放出去,逃不了多远就被乱箭射死,女人们几乎个个衣不蔽体,被马贼们随意蹂躏。
我看得心惊,回头看见尧殇闭着眼睛仍是没有清醒的样子。
轮到我们的时候有人向马贼的首领进言,说是能把我们卖了,还能赚一笔,那人是汉人摸样,说的话我也听得懂,然后那马贼首领看着我,突然道:“你们有搜(首)领么,能拿得出七(钱)么?”
我忙点头,那首领想了想又问:“你们搜(首)领是谁?”
这下我懵了,我总不能说我是官兵的人吧,那还不下一秒就被灭口啊,正烦着就听见尧殇沙哑的开口:“我们是醉红楼的人。”
那马贼身边的汉人明显眼睛一亮,对着马贼的首领一顿呜哩哇啦,大概意思是醉红楼的人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值钱,那马贼首领摸着下巴很有兴趣的看着我两:“既然你们是自(醉)红楼的人,你们有什么奔(本)事不?”
说完让手下解了我们绳索,命令道:“有什么奔(本)事拿出来侃侃(看看)啊。”
这回轮到我和尧殇面面相觑了,那首领明显等的不耐烦了,皱眉对着那个汉人说了句话,那汉人翻译过来的意思就是你们再拿不出本事来就剁了你们拿去喂狼。
终于尧殇黑着脸沉默了半晌,突然要求道:“给我一把马头琴。”
然后那个首领盯着我,我咬咬牙,值得硬着头皮说了一句:“我要一壶酒。”
说实话,尧殇的马头琴拉的不错,颇有点草原上苍凉狂放的味道,我活动了一下筋骨热了一会儿身,跟着乐声耍起了酒壶。
和扮女装跳的舞不同,我现在的舞重点不在我身上,而是在我手上的酒壶上,满满一壶酒,我舞一段喝一段,酒壶上下翻飞,却一滴不会撒出来,全进了我肚子,酒光了,舞自然就结束了。
因为喝了酒的关系我越跳越豪迈,当最后一滴酒入了喉,酒壶也终于撑不住我的内力,应声而碎,我收了势几乎有些站立不稳,火烈的烧刀子灼的我咽喉刺刺的疼,所有人都不出声,直到马贼首领大笑着鼓掌,也不知道呜哩哇啦说了什么。
之后我和尧殇再没被绑着,待遇也好了不少,中间还有人过来敬酒,说了一堆的话,后来那汉人翻译给我听,意思是他们草原上的男儿最重视酒量好,能歌善舞和勇士,他们觉得我这三样当中占了两样,是个值得尊重的人。
尧殇也被灌了不少酒,正好替他发发汗,我已经完全喝高了只想睡觉,也不知道最后歪在了谁的腿上,那人甩了几次都没甩开,也就不再动作任我躺着。
我啧了啧舌,翻个身,酣然入梦。
第九章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中午,我闻了闻身上一股子的羊骚味,身旁的尧殇还在睡,我犹豫了一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有些烫手。
我们被安排在一个小的毡房里,门外有人把守,同我们关在一起的还有那个领头的姑娘,和其他几个女人,看见我醒了有些瑟缩的缩在一旁。
过了一会儿有人送来羊肉羊奶和青稞饼,我忍着先让那些女人拿了,结果最后剩下一点还不够我一个人的。
我硬给尧殇灌了点羊奶,自己把干粮给吃了,还剩点羊肉放着,也不知道尧殇醒过来之后有没有胃口。
吃完就有人进来将我们一个一个带出去,像赶牲口一样的赶上牛车,尧殇昏昏沉沉的挂在我肩上,还好这次没再将我们绑在后面拉着跑。
行了半日远远的就看见一座城门,我心里一下子雀跃起来,可惜刚雀跃到一半,马贼们就赶了几十只羊上了车,我被挤在最里面还背着尧殇,被羊身上的臭味熏得差点没晕过去。
几个马贼威胁了一番,领头的便去打点城门口的兵士。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城门就开了,眼见我们的车子就要进去了我急的要命,想了半天看到尧殇头上只有一根铁的簪子,二话不说拔下来扔了出去,结果好巧不巧似乎卡住了轮子,车子一下子歪了过来。
马贼首领骂骂咧咧的下去查看,腰刚弯下去,头瞬间就没了。
我都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突然的变故,傻愣在当场,直到车顶被猛的掀开,阿白疲惫的脸出现在我们上头。
几十个马贼被瞬间杀的精光,齐漠涯和洛书也来了,阿白拉着我出来,看到伏在我肩头的尧殇愣了愣。
“有大夫么?”我问他,又摸了摸尧殇的额头,比之上午更烫了,我皱着眉实在嫌麻烦,将人扔给了齐漠涯:“都烧了几天了,可别转成了肺痨,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他。”
齐漠涯不赞同的看了我一眼,抱着尧殇进了马车。
轻松下来我才觉得浑身骨头都疼,半倚在阿白身上,对方还算给我面子,没嫌弃我几天没洗澡的酸味。
上了马直接去小五的兵营,大老远就看见段恒玉在等我们,看到我的样子很不厚道的嘲笑:“真狼狈啊,徐大人。”特地拖长了调子,说得百转千回,我听的牙疼,故意给了他一个熊抱。
惹的那家伙上串下跳。
五宝一大早就去巡关了,所以没去接我们,到了晚上才回来,一脸的风霜。
我看着他的脸实在是有些心疼,想来尧菱韶也不懂得怜香惜玉让这么一个美人来驻守边疆,明明更加适合生居庙堂。
五宝仔细看了我半天,才笑道:“四哥这一路真是辛苦了。”
能不辛苦么,又是沙城暴,又是马贼的,还摊上一个是敌非友的九王爷,幸好病的不轻,没多少力气找我麻烦。
尧殇被另行安排在条件稍好的毡房,有专人伺候,大夫没日没夜的守着总算脱离了危险期,当然这我也是从阿白那听来的,我可没那闲工夫去看他。
小七成天研究单于的手迹,包括几大部族头领的文献,也不知道段恒玉从哪里弄来的,还亏得他能搞得到手,小八更忙,研究面孔和易容,他到现在都还没把几个重要人物的脸给琢磨透,急都急死了,齐漠涯和洛书每天都商讨计划,怎么行刺,小五要操练士兵巡查边关,段恒玉一直陪着他跑东跑西。
想来只有我最闲,幸好还有阿白陪着我。
小五给了我一匹好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