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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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香-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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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突然听到推开门的声音让夜林月小吃了一惊,来人身着黑衣,全身上下就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连平常的佩剑都没有带,一看就是怕被人认出来。但是他疏忽了一点,就是夜林月对气味特别敏感,他身上特有的清香在他走进屋子的一刹那就把他出卖了。凛冽把遮住脸的布巾摘了下来,他听探子来报说夜林月有了身孕就赶紧处理完帮里的事物,到了晚上立刻快马加鞭地赶了过来,一路上他大脑一片空白,这个孩子是他的吗?夜林月会把他生下来吗?然后呢,会让他人自己这个父亲吗?这些问题在他进入房间,看到他的人,看到他下意识地把手覆盖在还不明显的肚子上的时候,才一下子涌进他的脑袋。事实上他连怎么开口和他说话都没有想好。
  在踏进门的那一刻夜林月就下意识地用手盖住了肚子,四个半月的肚子,只有一个小小的弧度,不是摸上去的话,看是看不出来了。没有想过要大声呼救,毕竟自己又不是女人,他来的目的其实也很清楚,不过是想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他的,是又怎么样,要八抬大轿地娶他进门吗?说到底,不过是个流落在外的野种,是一辈子都没办法登堂入室的存在。一代少侠,风流倜傥,年少轻狂,留下一两个孩子也不足为奇。
  两个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地怵在屋里,凛冽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往前迈了一步,夜林月却轻声下了他的判决书,“孩子不是你的,你走吧。”凛冽满腔的热情被一盆冷水唰地灌了下来,心凉了大半截,其实他是了解夜林月的,按照探子的回报,他怀孕了四个半月左右了,那应该就是那次。只是他太骄傲,太坚强了,让他承认这个孩子是他的,他绝对不会开这个口。
  想到这里,临出门的兴奋劲又回来了一些。“我给你带了些人参,我问过大夫了,说是不能多吃,你看看要是你不能吃就给飞洺,他最近比较辛苦。大夫还说,有了身孕之后可能会血虚,可以用首乌、红枣、粳米兑上红糖一起煮来吃。你身子不好,要多吃一点,好好补补身子。对了大夫还说……”
  看他自说自话地越来越起劲,夜林月实在听不下去了,“够了。”声音不大,但是足以打断凛冽的滔滔不绝。“我说了,孩子不是你的,你不用这么瞎操心。我的身子我自己很清楚,能生下这个孩子的几率有多大,我比大夫清楚。您是白道威风凛凛的大侠,不要把时间耗费在我这种风尘之人身上,孩子你怎么都不会缺这一个,况且他不是你的孩子。”
  凛冽一再地低声下气,换来的却是他的冷言冷语,明明是带着满腔的喜悦过来的,怎么会换来这样的结局。“不是我的还能是谁的?!”言语不由得激烈起来,身体也跟着激动地向前烤了一些,让他的样子看起来威武而又狠厉。
  “玉汶离的,你不是问过我那天他在我这里待了一夜做了什么吗?就是你想的那样,在一个小倌的房里也只能干那样的事。”夜林月毫不畏惧地看着他的眸子,然而看到了那转瞬即逝的愧疚又怎样?一切既成事实。
  看着他那么平静的样子凛冽实在分不出是真是假,记得以前小时候他们三个一起玩,玉汶离就跟他说过,这个孩子惹不起,他不记仇,因为他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若是真的让他记下来,今后的日子就有的哭了。他都快忘了,小时候他就是这样牙尖嘴利的,仗着自己是丞相的幺子,在京城那一圈的小孩子里耀武扬威的,谁不服他,他就是要无所不用其极地让他服了为止。长大之后开了家欢馆,好像把曾经的刺都藏了起来,他的温柔,热情,俏皮,凛冽都悉数领教过了,唯独忘了最原本的他,那个站在小土堆上傲视群雄的他,那个不允许任何人践踏他尊严的他。凛冽不知为何叹了口气,“你不过是气我罢了。就算那天玉汶离也来过,不过几个时辰之隔,你又怎么分得清到底是谁的孩子?”
  夜林月带着一丝嘲讽看着他,一字一句说的尤其清楚,“如果孩子生下来,是他的也就罢了,如果不是,我第一个掐死他。”话刚说完,面前大理石的桌子就被凛冽一巴掌震碎了。夜林月只觉得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一下,脸色差到了极致,按在肚子上的左手也微微用了些力道。
  踩在碎裂了一地的桌子上,凛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做什么,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拎起了夜林月,他的眼睛是那么明亮,那么不屈的样子,“我只问你最后一次,这个孩子是不是我的?你想清楚了回答我。”
  “不用想,不是你的,你问再多遍也都一样,这孩子不是你的。”夜林月迎着打到他眼冒金星的巴掌,还是不卑不亢地说着:“不是你的,这个孩子不是你的。想要我给你生孩子你痴心妄想,如果不是因为他可能是玉汶离的,我早就一巴掌拍死他,轮不到你现在来质问我。”
  耳边充斥着他的控诉,凛冽一时间恨不得能把他的嘴抽烂了,免得再让他说出这些让自己想要捏死他的话。凛冽就这样一手箍着他的下巴,一只手来回扇着巴掌,扇到自首伤心手背都是血,夜林月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才停下来。
  夜林月几乎是靠着他的手才能维持这样站立的姿势,他右手紧紧地抓住他捏着自己下巴的那只手,另一只手无论怎么抚摸都安抚不了腹内翻搅的疼痛,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第一次感受到胎动居然会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被凛冽抽得他眼睛都几乎没办法对焦了,嘴巴更是好像不是自己的了,没有办法支配它,但还是要说,哪怕发不出声音,说不完整,口齿模糊,他还是要说,“孩子不是你的。”今天就算是死在这个人手上有怎么样,最难过最懊悔的不会是他夜林月。
  刚刚停下来,还以为他会学乖了,凛冽没有听到,但他知道他还在说,这一幕一定会成为他的噩梦,过再长时间都消散不去。巴掌如期而至,就不信他真能硬过拳头。家仆们听到动静纷纷赶到,看到这些日子里被上官老板和太子保护的,恨不得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夜老板居然被人抓着的打,一个个都吓得长大了嘴巴立在那里完全失了方向。
  还好有个机灵的,溜了出去喊了上官飞洺来主持大局,护院的侍卫也纷纷赶到,门口的张侍卫才被解了学到。一屋子里现在挤满了人,上官飞洺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凛冽在他心目中和别人可能别无二致,最主要的形象是个大侠。他的印象里,凛冽不像玉汶离调皮捣蛋的,总是顺着夜林月做一些幼稚又出格的事情,他一直都是稳重的,值得信赖的那样。但是最近的一系列事情真的是让他大为改观了。如果他不是以往的那个彬彬有礼的大侠,如果他连夜林月都能打成这样,这里还有什么人能阻止他吗?
  来这里之前换了夜行衣,凛冽就是为了不被人认出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现在帮内对于他几人的事情还有分歧,外面不服他的人就更多了,现在再传出这种事,他们就更有借口推翻自己。想到这里,凛冽终于停了手,夜林月也终究不看他也不再说什么了。“夜林月,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你我今日恩断义绝,今后这个孩子要杀要剐,我凛冽绝不多说一个字。”说完就把他放回椅子上,再不看这房内的一景一物,冲出了院子,骑上马飞奔而去。
  一时间的变故让屋里的人都傻了眼,还是上官飞洺反应最快,以便吩咐道:“快去请御医。还有把这里打扫干净。其余的人出去。”一边赶紧跑到夜林月身边,蹲下来,这样才能让他与自己对视,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里什么感情都没有,像是被打瞎了一般。上官飞洺握着他覆在肚子上的冰凉的手,拿出帕子,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流到下巴上的血迹,温柔地问道:“是不是很疼?”
  原来也没想过他会回答,恐怕他现在已经没办法张嘴了,但是夜林月突然找到了焦点,直直地看着他,点了点头。一时间上官飞洺差点难以自持地哭出来,他站起来,搂着夜林月靠向自己。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遗憾,他现在真的很恨自己能力不够,没有能力保护他不受到伤害。
  御医过来之后又是检查又是上药的,最后喂他喝下安胎药才走,自始至终夜林月都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上官飞洺扶他躺下来,就这么握着他的手,希望他能哭出来,哪怕像以往那样开口说:“你去休息吧,我没事的。”也好。但是他就是那么无精打采地看着床顶,每眨一次眼睛都像是要睡过去一样。后来是入夜才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后半夜还突然发起烧来,御医们又被叫来折腾到天亮才安稳下来。上官飞洺自始至终一直守在他床边,玉汶离,凛冽都可以离他而去,他还是会陪在他身边。




第十五章

  到了快晌午的时候夜林月醒过来一次,御医开的药毕竟还是有效,才一夜,脸上的伤就消下去很多。可他还是不愿意说话,上官飞洺喂他喝了点水,又亲自为他洗漱了一番,才让人端来了鸡粥。谁知刚拿过来,夜林月就开始干呕,趴在床边呕了半天也只是些酸水。不知道怎麽弄的,一直没来的孕吐到了现在才开始。好不容易才止住吐,上官飞洺也不敢再喂他这些荤腥的,又让人煮了白粥,可还是吃了就吐,没办法只能让他躺回去继续休息。这一睡又是发烧,又是孕吐,隔一两个时辰就来一次,到了夜里居然还落红了。御医干脆就直接在外屋的靠椅上休息,好在一有什麽新状况的时候赶紧诊治。
  谁知大半夜的,郤沁呈突然来了,顿时一屋子人跪了一地。上官飞洺并不想自命不凡地突兀出来,也跟著一夥人准备跪拜。只是从昨天晚上一直到今天,整整一天的时间他都没有休息,夜林月吃什麽都吐,他也跟著什麽都没吃,原本就不是耐得住抗的身子,那里经得住他这麽折腾,刚刚站起来,就摇晃了一下差点被凳角绊倒。
  还好郤沁呈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他。把他按回凳子上,也不顾那一屋子人还这麽跪著,声音中透著心疼,“给我马上就去休息。”郤沁呈这几日都在参加为欢迎邻国使者来访而举办的皇室狩猎,昨天夜里接到探子回报,凛冽居然突然出现,还伤了夜林月。其实就这一点他有些不能理解,夜林月是一个多麽八面玲珑,巧舌如簧的人啊,哄人的时候嘴巴跟抹了蜜一样,又有那麽一张勾人魂魄的脸。
  要说到别扭,按理说他怎麽也比不上上官飞洺,记得第一次见到他还是三年前,自己偷偷溜出宫,带著几个侍卫乔装打扮等到晚上才好奇地走进夜来香。当时京城夜来香的头牌长相与夜林月不相伯仲的传闻早就闹得沸沸扬扬,大批大批客人一掷千金只是为了一睹芳容。夜林月长得有多美郤沁呈自是知道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一定不相信世上还能有和他一般貌美如仙的男子。第一眼见到上官飞洺是在他的厢房内,硬是仗著太子的地位,买了他一夜。
  至今郤沁呈都还记得,夜林月当著他的面问了上官飞洺是否愿意,他就那样轻轻的笑了一下,让旁边看著的人骨头都酥了。那一夜难得郤沁呈并没有对他怎麽样,刚刚准备去解他的衣服,就看到他下意识地避了一避,动作小到几乎看不出来,但郤沁呈就是看到了,不仅看到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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