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骑桃花来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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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骑桃花来 完结-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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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骑桃花来
  作者:水灵动

  琅邪公子

  唐桃儿瞧着脚底下那团人形生物,望望天,又望望地,再看看那一群热泪盈眶的人,谨慎的措辞半晌:“嗯,那个啥,俺不是故意的!”
  所有的脑袋都在朝一个方向摇头,齐整的就像院子里凉风习习下的柳梢,刷来,又刷去。
  那无声的意境,令人惆怅。
  咳了咳:“俺叫唐桃儿。”
  齐刷刷一排脑袋齐点头。
  “是来应聘做那道酥油泡螺的!”
  齐刷刷的又是一阵点头。
  “可你们公子,却喊俺娘子,其实,俺不是你们主子的娘子,是厨娘。真的。”
  谁不知道丰陵琅邪阁少阁主五年前大婚,娶得乃是皇亲,又岂是自己这个乞丐窝里的厨娘?
  然则一排乌溜溜的眼珠子,瞧着自个那意境,里头有谴责,有痛惜,有惊诧,林林总总。
  唐桃儿直滴汗,压力有些大。
  也不知是瞧着那砸下去的磅大粗的木头棍子痛恨呢,还是瞧着被一棒子下去生死不明的某个爷痛惜。
  唐桃儿头回讨厌头顶上那如水的月色锃光瓦亮的过了,虽说摊在犄角旮旯的地上望着清朗的夜空数着星星指不定忘了饿是件幸福的事,可如今这清风朗月的,比不得那月黑风高,做了坏事没遮掩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啊。
  总之,她觉得,今儿个出门没看黄历,诸事不宜。
  当然;她那窝也没黄历可看。
  若不是贪这三两月银,她又岂会揭了琅邪阁的五色风云榜,应聘个会烧酥油泡螺的厨娘。
  谁都知道丰陵琅邪阁如今这位琅邪公子虞王孙曾经是个多么风流跌宕的人物,见天的变更花样,女人,吃食,衣物,但凡能变化的东西,他都有本事一天变出个花样来。
  除了他这副皮囊外,这位聚万千荣光于一身的主,连天都敢换一换。
  可问题就在于,这个一天不吃重复食,一日不穿重复衣,就是连身边跟着的女人,也听说曾经三日不带重复,最长记录也就六日,那还是醽醁台的花魁自个说的没人能证明。
  这样的主,偏偏就像个引着流萤的火,但凡是个女的,都喜欢往他那冷火里扑。
  有这么个丰陵典故在,说的就是这位公子爷跌宕婉转的故事。
  丰陵王孙虞家郎,琅琊阁楼败家儿。养子防孙莫图乐,肉糜养肥娇娘腰。
  何不食肉糜这典故大家都知道吧,某位昏君说的一句滑天下大稽的雷人之语。
  虞王孙也说过这么一句话,不过原因其实是很平淡的。
  背景则是在丰陵这座六朝胭脂粉黛地,轻裘肥马富庶城。
  家家都有吃肉的份。
  此地乃其母家大周琳琅公主封地,之所以那么肥的地方会封给个公主,最主要的原因是琳琅公主作为先帝最宝贝的女儿愣是要嫁给一位武林人士,靖天大侠虞长天,皇帝拗不过,只得由着她,怕亏了自家宝贝闺女干脆把这丰陵给了公主做汤沐之邑,并许她恩泽三代。
  于是,虞王孙出生就有双重身份,丰陵封地小郡王,琅邪阁主少主子。
  有回他家三表哥家八侄子的二叔公的十舅姥爷的四大爷和他说起这人一老,嚼啥都咬不动,他就随口来了句:何不食肉糜?
  老爷子甚为高兴,逢人就说这大侄子,不知道是大爷说话缺牙漏风还是哪辈人传歪了意思,说是他公子爷的意思是如今这丰陵怎么都是些吃糠咽菜清淡口吻还自诩清高的,吃肉,大鱼大肉,那才是大俗大雅之事。
  传话这种事,最后就是这么不靠谱。
  于是,全丰陵人家都开始以吃肉为时尚,再然后,这话就变成公子爷喜欢大碗吃肉的姑娘家,不喜欢那细嚼慢咽清汤寡水的病西施,于是,全丰陵的女儿家那是争相食肉,无肉不欢,一时间丰陵肉贵,平白肥了多少户肉屠,为丰陵地区的畜牧业发展加砖添瓦了一回。
  丰陵女儿家愣是腰围粗了几分。
  再然后,不仅是丰陵,乃至大周全国,上行下效了一股子吃肉的风。
  全中原的畜牧业欣欣向荣了一回,全中原的屠宰业一片嗷嗷杀猪声。
  这便是琅邪公子虞王孙的影响力,其深远的意境已经穿越国境,远从东海以及沙漠两路远去的丝绸之路回来的远洋队亦带来了异国公主的仰慕信,仅仅是一副画像几句传言,千里万里之外,虞王孙也有了花容月貌的仰慕者。
  事有起落,人有祸福。
  这话,用在虞王孙这,窃以为还是很有谱的。
  唐桃儿一直思索着,自己这一棒子下去,怎么就打出了个不一样的虞王孙来了呢?
  她略一低头,正对上那仿佛沁在冰凉井水里头的一双稀世黑玉般通透凉淡的眼,却在见着她那一刻,立马如春风化物般桃花一笑,溺死一片山花烂漫:“娘子!”
  调平稳上浮,婉转流畅,如夜莺啼谷,溪流激石。
  其意境,其语气,足可以听出主人激荡缠绵的内心如何澎湃跌宕。
  唐桃儿也有种跌宕泪奔的悲愤。
  她真的只是个应征的厨娘,不是娘子。
  奈何如今这架势,全琅邪阁上下齐一溜的跟着他家主子喊她夫人,齐整的程度足可以见证江湖上对琅邪阁的评价,天下第一阁,机括不论公输,消息不出九州,天下之大,莫若琅邪。
  琅邪阁具体做什么,很难有个公断,只不过有一点是公认的,琅邪阁跺一跺脚,天下震撼。
  她唐桃儿如今饥一顿饱一顿,除了知道丰陵琅邪公子赫赫大名外,也听人谈起过当年那场大婚盛典,但毕竟她半年前才来到丰陵,所知不多。
  只知道琅邪公子对这位夫人如珍似宝的藏在玲珑多宝楼里,谁都不许见,日常生活起居不假他手,真正是疼到骨子里去了。
  风流浪荡的琅琊阁主从前有多么的过尽千帆皆不留的放浪形骸,如今就有多么的余晖脉脉水悠悠的情有独钟。
  从这个角度讲,唐桃儿若是认了,那她可就是祖坟冒青烟,八辈祖宗积善行德报应在她身上了。
  她本是为了小三子能有看病的银子才因为看着那榜一时手痒撕下来,做好了酥油泡螺让人端去给想吃这玩意的大爷尝,她站在院子里头等结果。
  好,就是三两月钱,做到公子爷腻味为止,不好,直接走人。
  两种结局却等来第三种,眼瞅着个不明物体冲着自己飞奔而来黑魆魆的瞧不真切,唐桃儿发誓,她真的只是自卫而已,一棒子下去就听到那一声抑扬顿挫的:“娘子……”
  戛然而止在了她的梆子下。
  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身后跟着跑过来得人齐齐瞧着这一幕,令唐桃儿大有一种今晚上死定了的感觉。
  然而今晚上老天爷似乎和她作对定了,就在她以为她要被这些人抓起来的时候,扑通扑通这群人跟下饺子一样统统跪倒在她面前,一个接一个的喊她夫人。
  神马状况这是?
  唐桃儿揉着眉头第一百零八次叹气。
  “娘子为何叹气,说出来为夫替你解决,莫不是娘子还在生气,这一棒还不解气,那便再打好了,为夫定然不躲!”旁边那个令她叹气的根本原因依然端着温柔若水的表情切切的望着她,抱着她的大腿就是不肯松开。
  唐桃儿睨了他一眼,即便心中极力想要甩脚踢过去,她还是必须承认,丫的这张脸,太祸国殃民了。
  说他倾国倾城,尚不够形容,说他光风霁月,犹不及一分,说他风鬟雾鬓,只不过略及皮囊。
  骨子里的魅,皮肉里的妖,眼神中的润,举手投足的雅,集结成这位天下莫不仰之的琅邪公子虞王孙。
  唐桃儿有限的见解中,认为此等人物非神即妖,总之不是人。
  然则此刻把着她的大腿俨然一副登徒子的劲头,腆着的却是一张至纯至善的表情,令天下女子为之艳羡的深情如今凝聚在这张绝色倾城的脸上,反思一下她听过的辉煌,实在令人有种疯了的不真实。
  这般深情脉脉为哪般?
  她真的不是你家娘子好不好。
  ……当然,一年前浑身是伤醒过来时捡了她的桃花师太曾说过,虽然狼狈若她,应该出身不错。
  好歹她那一身成了腌菜条的衣服还是在当铺当了二两碎银抵消了她的药钱。
  可是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浑身的伤痕和无数次噩梦告诉她,曾经的往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师太说的对,老天爷让她忘记一切,那就是一个新的机遇,与现在的日子相比,她绝对不想和过去再有什么瓜葛。
  况且一整个琅邪阁的人不以面貌为准绳,却以一碗酥油泡螺来认人。
  这个奇怪的认人方式令人抓狂的是,连虞王孙本人作为丈夫也靠这个来认老婆,未免太过儿戏。
  她可不信这么不靠谱的事。
  师太还曾过一句话,福兮祸之所依,太大的福气对一个没福的人来说,那是折寿的事。
  能掐会算的师太对半死不活的她看过一回相,说她手纹繁缛,一生坎坷,若要平淡,天上掉金子这种事,最好不要想。
  天上掉夫君这种事,更是没谱!
  于是她现在分外想走为上策。
  听说这位阁主如今对夫人的独占欲是令人发指的专一。
  如何发指唐桃儿是不清楚,不过现如今瞧着也了解得了一二,虞王孙从刚才她那一棒子下去就没放开过她的大腿,要不是手底下人怕她累着给递了个榻来让她坐着,唐桃儿觉得自己很有可能从此就得拖着个一百多斤的尾巴艰难行走了。
  鉴于这种情况不利于闪人,唐桃儿决定采取迂回方式,第一步,就是要和这位不知道是不是猪油蒙了心的主搞好关系弄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唐桃儿再一次揉了揉眉头将自己的表情糅合在一个和颜悦色的表情上,当然,内心是一团澎湃的大火:“公子,您能不能起来说话,你这么跪着不累么?”
  “不累不累,夫人若是肯原谅我,跪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
  噗,你死了我怕是要给你陪葬了:“公子可别胡言,算是求您,起来说话行不?”
  “娘子若是肯原谅为夫,为夫就起来!”
  唐桃儿再再叹气:“好好好,原谅你便是!”原谅个毛啊,我都不知道咋回事,一大老爷们跪着好玩嘛,继续咆哮,但是继续装温柔。
  “娘子真原谅为夫了?那为何还不肯唤我夫君?”俊挺的眉细细长长,微微一颦,却是意态隽永,欲语还休的意境。
  “夫君?”
  “哎!”虞王孙应的欢快,蹦跶起来足有三尺高。
  唐桃儿脑子里跑驴:“……”。
  虞王孙一屁股坐到她身边,柔情蜜意的紧紧拥住她:“娘子终于答应原谅我了,为夫甚喜!”
  甚喜个毛,唐桃儿心中爆着粗口,然而琅邪阁她得罪不起,也为了能够搞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她决定忍耐:“那个,夫君,你要俺原谅,可知你犯了什么错?”
  虞王孙一脸的柔情,声如黄鹂,清朗曼妙:“娘子这是要考为夫么?”
  唐桃儿:“……嗯,算是吧。”
  “那为夫若是说的没错,你是不是就愿意和为夫洞房了?”
  “……!”你脑子里可以有点别的么?
  “公子啊,热水放好了!”话犹未了,一个满脸福气的胖大婶摆着粗跨摇曳了过来。
  不由分说拉起唐桃儿就走。
  身后传来虞王孙缠绵逶迤的声音:“娘子,为夫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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