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疯狂的言辞,透着多少日夜的折磨,多少日夜的爱恨,都在这一刻得以宣泄。
“莫怪我,我给了你机会的,虞王孙,是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罚酒,怪不得我。”
虞王孙嗤嗤笑呼吸越发急促:“不,当然不会,怪你?一个怪物,本少怎么会和你计较?”
袁晨景双目赤红,恶狠狠捏住双肩压下,居高临下的喝道:“怪物!是你,是你把我变成怪物的,是你!当初不是你,我怎么会成为满京城的笑柄?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爱不了女人的男人?你把我变成这样,却不负责任的离开,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疯狂的眼神逐渐变得狂乱,压下的身躯带着肆虐般的狂暴,赤红如一头猛兽:“你毁了我,我也要毁了你,下地狱去的人应该是你,是你!”
猛然低头,拼力咬在那玉白细腻的肌肤上,捻转,吸吮,厮磨,切割出浓烈的鲜红。
浓腥的血,仿佛释放了一头咆哮的猛兽,益发疯狂。
身下的猎物寂然无声,仿佛已经失去生命的绝美躯壳,任由宰割的完美人偶。
失落的焦距,定格在条案后方。
满壁书墙后,是一条通往生路的甬道。
满目缠绵。
哗啦啦一声巨响,那面书墙突然间如同豆腐渣,陡然坍塌。
一片凌乱伴随着书册和青砖碎裂的尘埃,四散开来。
一个身影一条腿还悬空着,被尘埃呛得咳了咳。
当尘土飞散干净之后,落了一声灰白的人露着两只水盈盈黑漆漆的眼咕噜噜转悠了下,对着面前场景暧昧的二人尴尬的笑了笑。
“嘿嘿,那个,墙,质量差了点!”
……
无人回答,唐桃儿摸摸鼻梁,讷讷道:“介个,你要强别人,那俺管不着的,不过,袁公子,貌似您底下那位,不巧真是俺的夫君,这个事,估摸着咱得商量商量。”
峰回路转
啪,话音刚落,墙头上又挂落一块碎砖,咕噜噜滚了下,溅起一捧小小的尘土。
这小小的一下子划破诡异的宁静,袁晨景迷离痴狂的眼神逐渐凝聚焦距。
“是你!”目光骤然敛聚。
“……嗨,那个,你好!”面前这副景象,委实有些耳酣面热的,眼神飘忽着,不自然打招呼。
其实吧,她就是脚痒痒,一时那么热血沸腾了下,奈何这墙,实在是不禁踢。
冲动是魔鬼,三思而后行,可惜,来不及了。
“琅邪夫人?很好,很好,正愁找不到你,你倒是自投罗网来了!”他视线下移,瞧着身下此刻死鱼一般的虞王孙,恢复清晰的眼,染上冷意:“是你把她藏在里头的?你以为她能跑的了么?”
虞王孙恍若未闻,此刻,他被压制的身体因为仰天卧倒而被拉成一条纤细妖娆的线条,细白的颈脖高傲的反弓着,浑浊了的眸子因为唐桃儿的突然出现而晃了晃。
氤氲渐渐驱散,染上灿烂些许,直愣愣的看着她,嫣然妩媚的弯起一丝笑:“娘子!”
山花烂漫的笑,一如初见时绚烂锦绣,跌宕起伏的调,亦如初见时缠绵悱恻。
没来由一阵心头狂跳,不由避开那灼灼的目光:“你,没事吧。”
“去而复返,娘子如此舍不得为夫?”
面对欣喜若狂的语调,她一时竟不知该不该否认。
谁知道这面墙那么不禁踢?
当然,也不可否认心底下一点点的不舒服。
这么肆虐的美感,用强的这位,形象上,不被待见!
如果是颍川玉郎……
咳咳,想岔了想岔了!
“娘子如此不舍,为夫就是有事,也心无所憾了……”眉眼,越发的动容,如同渲染上一种七彩锦绣般的华丽,易发动人倾城,更添几许活力。
“娘子在为夫自然是没事的!”
分明雌伏着,却瞧不出再一丝的颓然。
完全已经被忽视的某人连连咳嗽了数下不见理睬,勃然:“虞王孙,不要太过分!别忘了,你还有求于本官,你的琅邪阁,你的夫人,如今都在本官之手,你还敢不屈服?”
虞王孙恋恋不舍流连着唐桃儿,漫不经心睨了眼身上:“屈服?我虞王孙长那么大,还真不知道这俩字怎么写的!”
面色一青,袁晨景一伸手扼住他的颈脖:“还想反抗?你能么,你能一人抵抗大内十八帝骑高手?你不过如今就是本公子身下一条狗,本公子要你活你才能活,你还妄想什么?”
骨节发白的力道,几乎要扼断手下的鲜活,然而那张绝美的眼,泛动涟漪,不经意间,突然微微一笑。
顿觉春风拂面三分暖,一朝柳绿花红景。
手下一松,虞王孙如泥鳅一般滑过,拗起身,一双美目冰清水涟,脉脉如诉。
看得人心神一荡。
“虞……”
“嘘!”修长的食指暧昧的示意,成功的令对方恍惚无声,随即泛起一抹魔魅妖孽的笑意,就在下一刻,身躯如蛇,缠上袁晨景的身体,灼热的指尖,抵上他的咽喉。
梦寐以求的触及,令对方失魂的颤抖,战栗的激动,让意识逐渐松懈,只有面前如妖如魔的身影,从梦寐中展露欲望的犄角。
“你终于是我的了,我的,属于我了!”语无伦次的喃喃,伸手欲抱。
“是,是你的,别动,乖!”眯眼如丝,诱惑的语调,慢悠悠转向他的身后,狂喜的袁晨景老实的没动,任由公子来到他的身后。
骤然间,柔软无骨的身躯勃发出豹子般的力量,眉间凌厉,那还是唐桃儿亲手包上的伤臂扼住他的颈脖,压向自己。
“咳咳,你,没受伤!”窒息的本能让袁晨景清醒过来,立刻试图挣扎,却被虞王孙牢牢控扼,淡淡的一扫窗沿:“别动,不信的话可以试试看,是阁下的刀快,还是本公子的刃薄!”
吞吐间,隐约有寒芒,在口齿间闪过,若有若无的触及袁晨景鼓动的颈侧,不离左右。
几不可闻的声音在他耳边嗤笑:“本公子若是不伤着,借你个狗胆,敢动手么?”
边说边小心的往唐桃儿身边退。
一步,又一步。
堪堪与之并肩,他的目光扫了眼,猛然放开手拉着唐桃儿迅速后退。
与之同时一片寒光破窗夺入,漫天冰凌,激射而来。
公子抬起腿对着前头袁晨景就是一脚,迎着寒芒而上。
惨叫声中,他已经拉着唐桃儿退入甬道深处。
破窗而入的黑影如影随形般飘然而入,却听得咣当一声巨响,一道精钢栅栏轰然砸下,拦住了去路。
黑影身形一顿,揉身再起时,却听见外屋有声如洪钟乍起:“此乃玄铁门,百炼淬火,过不去的,罢了!”
黑影晃了下,退出暗道,迎着光亮处龙行虎步而来的身影拱手肃立。
来人八尺丈高,英姿伟岸,紫金雕双龙戏珠冠上一品夜明珠熠熠生辉,十二章暗纹犬牙交错绣于通体袍服,随行走间叱咤风云。
乌皮靴踱近倒地正捂着脸惨叫不止的袁晨景,看到一缕污血顺着指尖渗出,一挑卧蚕英眉:“可惜了好端端张公子脸皮,啧啧。”
有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带着顶乌纱方形帽,垂着长及肚腹的两条帽缨,面无表情的踏过袁晨景,手脚利落的提过一把靠背椅子往来人身后一递。
一撩袍子大马金刀坐下,老者方才问:“爷,如何处置?”
嗓音尖细,面白无须。
来人挥挥手:“好歹是老丞相家的独苗,听说还没找闺女呢?治治看吧,不能平白冷了办事的人心,日后谁敢替朕办事去?”
讷讷称是:“不知该如何交代?”
一瞪眼:“照实说呗,那小王八蛋身上的虱子多得很,再多一个丞相么,也不屈。”
身为内侍省总管,大周朝内廷第一老红人,李检风淡云轻的忽略过皇帝大人不太文雅的用词,点头表示明了圣意。
拍手唤人,利落赶紧的抬着袁晨景准备出去。
袁晨景猛然扑过来抱住皇帝的腿,哀嚎:“陛下,您可算是来了,您都看到了吧,琅邪公子果然有异心,恳请陛下一定要诛灭此等恶贼,以正国威。”
大周皇帝沉默的看了眼下摆血淋淋的一片,面皮冷不丁抽了抽,掠过脸,又是一阵抖动,喟叹:“爱卿,……确实,受苦了。”
略带不忍的移开眼,望天:“爱卿衷心体国朕甚欣慰,卿,放心的去吧……”
“去吧?……”略带迟疑的愣了下,还是感恩戴德的磕头:“臣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
瞅瞅那一脸血糊,皇帝错开眼挥手:“行了行了,下去养伤吧!”
总算是大内侍卫见机快,拖着依然感恩不已的袁晨景迅速闪人以免污龙眼,远远的,依然还在传来他执着的谢恩:“臣谢陛下隆恩……”
皇帝长吁一口气,覆额:“兔崽子这回给朕留了什么?”
李检眉梢一跳,瞥了眼一旁跟个木桩子一样的黑衣人,上前:“禀圣上,琅邪阁五色堂精英全数失踪,九幽十二境无人看守,斩马侯通敌卖国之数封亲笔书函与符印,还有丰陵三府南路军调兵符被盗。”
啪!铁掌往案几上狠狠一拍,顿时将案面拍开几条裂纹:“混账东西,果然长胆了,很好很好,好得很!”
犀利刚毅的面容扭曲了下,狰狞出一股暴怒:“朕倒要看看,琅邪公子究竟有几条小命可以玩!”
雷霆暴怒,谁都不敢开口。
一时静默,却听外头尖声谩骂:“放开,让你放开老娘听到没,放屁,老娘你也敢碰,信不信让你生儿子没□下辈子投胎做畜生!”
李检保养良好的面皮,不可见的颤抖了下。
皇帝古铜色的脸顿时铁青,怒喝:“给朕丢进来!”
李检一个箭步冲出去,不一刻,将怒气腾腾的女人半推半搀的拽进来。
林曼妙挣扎:“你个老阉鬼,谁准你碰老娘的,拿开你脏手,死阉鬼,没种就别欺负女人!”
李检苦笑连连:“姑奶奶,您消停下行不?”
“要你管!”怒瞪!
“他不管,朕能管不?”隐忍的语气山雨欲来的低沉,林曼妙赫然回头。
李检背后推了推,小声道:“自求多福吧!”
看了看黑衣人,极有默契的同时退出门外。
静默许久后,皇帝冷冷道:“胆大了?翅膀硬了?敢和朕玩手段了?”
……“不敢!”底气明显不足。
啪!“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一嘴巴的臭话,谁教你的啊?说!是不是那个王八羔子?这小子自个闹还不够,长辈也敢带坏?你也是,放着好端端公主不做去做什么狗屁谷主?跟个小辈联合起来对付朕,很好玩是不是?连谋逆的事都敢做,说啊,怎么不放屁了?”
咳咳,说太溜了,貌似皇帝陛下也说了句脏话。
腹诽不已,却是一个字不敢顶。
从小到大,她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一个人。
躲天躲地躲到天涯海角,却是终究躲不了。
想想委屈,不由破罐子破摔,一屁股坐下来:“我就翻了天了怎么滴吧,要杀要挂随你!”
“你以为朕不敢么!”
“怎么会?你是大周皇帝,是天下至尊有什么不敢的?”
一股子酸涩,冲破咽喉,如决堤的洪流,抬起泪眼婆娑的美目,哽咽:“你有不敢的?即便我是你的长辈,你还不是一样杀了我全家?”
“我一家子都是叛逆,如今我也是叛逆了,干脆现在连我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