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这才将一双阴冷的眼眸扫了眼两个依旧还挟持着的卫士:“还敢对公子不敬不想要脑袋了?”
长得跟屠夫似的俩卫士立马跟俩小白兔一样屁滚尿流而去。
那王叔掸了掸衣冠,在一张椅子前坐下,一摊手:“小郡王请坐!”
“刚才雪花多有失礼之处,念在她年少无知的份上,二位请多多担待!”
官场上那种换脸跟翻书一样举重若轻在于虞王孙来说,算是家常便饭般熟悉。
习以为常的也不客气的敛了下衣襟,一屁股坐在了唐桃儿身边的榻上。
有人出面,唐桃儿识时务的沉默。
只不过那王叔似乎并不想让她成为装饰,道:“久闻公子夫人乃大周公主,今日得见,实在令小王钦佩不已,孤以茶代酒,敬夫人一杯。”
没有什么外交经验的某公主对于一位宫廷王族身份的人端着张瞧不出深浅意味的表情如此客气,前一秒他的侄女却差点要把她压下去调教调教,这种奇怪的变化,颇令她应接不暇。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虞王孙接口道:“雍王客气了,内人不喜饮茶,这杯茶,还是在下代饮了吧。”
又见榻上案几上一盘糕点推近:“娘子,这里的荷香糕亦是一绝,不可错过你尝尝。”
一旁雍王爷瞧着弯了下嘴角:“公子伉俪鹣鲽情深,令小王好生艳羡那。”
虞王孙淡然道:“见笑见笑,不成体统罢了。”
“哎,哪里,公子名满天下,如今能到白象城来做客,却是难得,听说近来大周局势不稳,可是真的?”
“呵呵,王爷从哪里听来这些无稽之谈,不过是一些宵小硕鼠之辈,不成大患罢了。”
雍王爷眨了下眼,皮笑肉不笑道:“那在下挺好奇,公子怎么会流落到敝国来的呢?”
虞王孙笑笑:“在下与内人闲来无事游兴起了,四处走走而已。”
雍王爷呵呵道:“贤伉俪游兴倒是大,丰陵于此有百里之遥,又隔着海湾,公子也不嫌路遥疲累。”
虞王孙也笑:“走走有益身心,身体好,后代就好,您说是吧。”
雍王爷皱了下眉,眸色一沉:“公子还是这般,唔,无所顾忌。”
虞王孙一摊手:“实话实话而已。”
雍王爷抿了口手中的茶叶:“既然如此,本王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公子如今在大周一无所有,又是朝廷缉拿的要犯,大周皇帝如此对待,委实令人心寒,以阁下之才,良禽择木而栖,阁下不妨好好考虑一下。”
虞王孙歪头,若有所思道:“王爷不是第一次这么和人说话吧。”
“呵呵,这世上良禽几许,自然少不得要多多益善的好。”
“王爷就不怕好木头鸟多了被啄得千仓百孔?”
噗,唐桃儿一个不小心被酥饼呛着,喷了口沫子,又连着咳了咳。
虞王孙忙不迭递过茶水又拍背:“小心些,呛着没,快,喝点水润润。”
雍王爷一旁冷冷道:“公子何不再多考虑一下,大好的前程何苦往外推,那大周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虞王孙手掌一顿,眉梢横斜:“王爷,我倒想问一问,您是怎么知道本少落魄了的事?”
雍王略略一顿:“琅邪阁之事,如今已近传遍四海,你们家皇帝听信佞臣,嫉贤妒能,无有容忍大度的雅量,扣了这许多罪名于公子,难道还是假的么?”
虞王孙沉吟片刻:“容,在下再问个小问题,敝国陛下这些评论,您是听哪位高人告诉您的?”
雍王目光一闪:“孤王自有评断,难道此言差矣?”
虞王孙眨了下眼皮,慢悠悠道:“贵国对鄙夫妇盛情款待,在下无甚回报,说句您不知道的实诚话,王爷爱听就听,不听拉倒,敝国皇上虽然说心思狭隘是有点,睚眦必报是有点,落井下石也是有点,假公济私也是有点,哦,还有点小鸡肚肠看不得别人好,还有什么来着……”
貌似琢磨了下,他又道:“这些人之常情,在下做臣子的,不好胡乱批判!”
您老这么多批判貌似已经够多了……
听着的二人无语望着面容无辜而诚恳的他,闪着双亮灿灿的眼睛又道:“其实吧,旁的说多了都是假的,不过有一条,在下的罪名多是多,还不至于混不下去,您若是想让在下效忠狼毒,介个估计得去问一问陛下,他若是真把臣的封号官阶都肯削去,在下混口饭吃,倒也不介意王爷这混一混,您看呢?”
雍王瞧着混不吝的虞王孙,面上一时间,青一片,紫一片,红一片,黑一片。
唐桃儿角落里头瞧着不由生出一点同情来。
虽然她是不太懂这两个人交谈的话题,只不过,以她对公子的了解,通常和他交手,对手都比较倒霉。
很显然,雍王亦如是。
她啧啧回味了下口中那荷香糕的余味,果然齿颊留香,暗叹,也不知这皇宫里还能待多久,趁着机会难得,倒也真不能浪费了。
赶紧又往嘴里头塞了几块,苦于地方有限,她又趁着不注意,扒拉了几块往怀里头揣。
虞王孙眼角余光瞄见,冷不丁凑近她耳畔低语:“要不要下回咱让丰陵人往车上扔狼毒国这几样特产,这么装能揣几块,估计不过瘾吧。”
唐桃儿偷偷瞄了眼四周,道:“这能行?”
虞王孙一拍胸脯:“放心,娘子要的,不行也得行!”
……你还能更傲娇些么?
眼瞅着俩人目中无人的行经,雍王彻底黑了下脸来,阴测测道:“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本王对公子一向赏识,你又何必敬酒不吃吃罚酒,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该为贵夫人考虑一下的好。”
相对于听闻后噤声了的唐桃儿,虞王孙伸手拍了拍她手掌以示安抚,扭头意兴阑珊道:“雍王,其实,在下已经说得够明白,您是个聪明人,还需要在下多言吗?听别人说,不如自己看,这个罚酒能不能拿得出来,您还是要掂量掂量好,莫要做了别人的马前卒,倒霉的,可就不是您一个人了。”
雍王闻言沉默,那张本来就挺阴沉的脸,越发阴沉,盯着虞王孙的眼神,气压极低。
公子却是好整以暇的慢悠悠品了口茶。
最终,雍王一站而起:“本王的话,公子好生考虑一下的好。”说罢,拂袖而去。
那门,咣当一声合拢。
虞王孙却毫不在意:“娘子,总算没了这些闹人的苍蝇,来,咱们继续吧。”
“继续毛?”
“如此良辰,多好的气氛,难不成你忘了么?”说罢,舔着脸爬过来,抱住唐桃儿的腰:“娘子一心为夫,夫君我甚喜,总算那些个讨厌的家伙都不在了,咱们把刚才没完的事,做完吧。”
……
╮(╯_╰)╭,您老脑子里能整点别的不?
“不行!”一只手抵住他就要亲过来的嘴,白眼一翻:“夫君,这好像是狼毒国地盘啊,咱们不该想个法子跑路啊,刚才那个王爷,还有什么雪花公主万一又回来逼你怎么办?”
我可不想再被当成筹码了。
倒霉催的进这个白象城真是一时冲动大错特错。
虞王孙嘟了嘟嘴:“天大地大没有洞房大,娘子,不要那么破坏气氛好不好?”
你还委屈了你!
“虞王孙,这种事情应该回去再做的好不好?这可不是咱们的家,你脑子想什么呢啊!”
虞王孙眼一亮:“娘子,你是说咱回家去就可以洞房了对吧。”
“是,啊,……这不是重点好吧!”
“在为夫看来,这才是唯一的重点!”虞王孙一本正经的道。
他伸手挽住唐桃儿,一双细长凤目中,皆是满满愉悦与兴奋:“娘子对于为夫来说,乃是此生最重要的,余的,生老病死,富贵荣华,都是虚的,我虞王孙皆不在眼里,只有你,在我心里!”
唐桃儿翻了个白眼,对于这种蜜糖似的话,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不以为然,正要嗔骂回去,却对上了那张毫无遮掩的笑脸。
靥靥笑颜,孩提纯真,脉脉深情,烟雨如痴。
仿佛有什么东西,再一次敲击了下心头,软了软,醉了醉,竟说不出一句驳斥的话来。
正自感慨,下一刻,虞王孙一把拉住她的手就走:“走,咱们这就回去洞房去!”
o(╯□╰)o
您老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啥时候能改一改。
“走,往哪走啊,外头都是人看着!”从昨晚起,这里就被重兵把守这门口,雪花公主也好,雍王也罢,似乎都一个意思,当他们是囚犯了。
这珍珠阁,说白了,就是个金丝牢笼罢了。
虞王孙朝她嫣然一笑:“放心,本少爷想回去,还有什么人拦得住么?”
唐桃儿瞪着他,一脸不信。
虞王孙倒也不在意,伸手推开卧室墙边那扇临池的窗椟,一把揽住她的腰,不由分说就从窗口一跃而下。
足尖,在窗椟下檐间一点,又一个跃身,激射出去几丈远。
落在一处廊台上,却依旧未出珍珠阁的范围。
却见公子将她一松,放她站在九曲廊台上,从怀里头掏出块火石,擦了几下打着,冲着右方一处飘舞着精致的丝绢帘幕的小阁楼扔了过去。
嚓一声那极易点燃的丝绢顿时灼烧了起来。
熊熊大火一瞬间便冲天而起。
虞王孙扯着嗓子突然大喊:“来人呐,着火了!”
再扔,再燃,再喊:“来人呐,有刺客!”
几下,白象城这皇宫内,顿时一片混乱起来。
“走吧,娘子,咱们回家!”一双洁白的手,递到她的面前,虞王孙在灼灼烈火包围中,朝着唐桃儿一笑倾城。
作者有话要说:公子,我发觉你越来越被我写得无耻无赖加无聊啦,啊啊啊,如果我让你永远没法洞房你会肿么办涅。。。。
38、来使 。。。
世上有什么事,是琅邪公子虞王孙做不到的,唐桃儿不清楚,世上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唐桃儿如今清楚了。
火烧人家皇宫这种事,也只有虞王孙敢做的如此明目张胆。
望着那雪白干净的大手,一张炫目神怡的脸蛋,也不知是不是被那火光眯了眼,不由自主伸出手去。
一搭上,便被牢牢握住,只听他又重复了一句:“娘子,我们回家……洞房!”
╮(╯_╰)╭您能想点别的么?
眼风扫过那四周突然涌出来的男男女女,尖叫着,奔跑着,还有不远处围过来的五大三粗的宫廷卫士。
囧囧有神问了句:“怎么回?你能出宫了?”
“不能!”气定神闲的抱着她,老神在在的看着那些宫女太监忙不迭的拎着水桶浇灭他的丰功伟绩。
o(╯□╰)o那你这不是找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