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讷讷的洗了手脸,坐在饭桌边,王吴氏递过来一碗米饭,泰山慌忙接过来,趁机问道:“阿婆,国师府怎么走啊?”
“国师府?哦,离这里不远,不过已经被封许多年了!”王吴氏添好饭后,便把汤断了上来!
泰山一时哽住了,咳了半天才缓过劲来,“被封了?!”
泰山实在想不出半点办法,他自幼便与欧阳飞雪在一起,心里早已把欧阳飞雪当成了自己的全部,猛然间与欧阳飞雪分开,一时间人生几乎没有了方向,生命中没有了希望!
思考了良久,最终决定到宫门外等候,总有一天,会把欧阳飞雪等来!
拿定了主意,泰山就向王吴氏告别,“阿婆,我要去找我家公子,来日方长,今后泰山一定会报您的一饭之恩!”
王吴氏见他去意已决,也没有强留,只是从里屋拿出一个干粮袋,一些碎银子。
“孩子,这些盘缠和干粮你带去,出门在外,身上没有银子怎么能行啊!”
“阿婆…。’”泰山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腾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后会有期!”
走到街头,泰山转过身,王吴氏还倚在门框上,一直在招手!
到宫门的时候,正好宫门打开,有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奔驰而过,泰山见机不可失,连忙向里冲去1
那是迟,这时快,正好队伍走到了尽头,泰山魁梧的身躯暴漏在了守卫眼里。众守卫大呼一声,将泰山团团围住。
泰山不敢恋战,拳来脚往撂倒几个就冲了出来,宫门轰的一声关上了,泰山站在宫门外,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以后的日子就在等待中度过,就在泰山觉得无望的时候,背后突然一阵劲风袭来,他反手一推!
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你怎么在这里?”
泰山回过身来,“是你!”
一 四十四
身后站着一位器宇轩昂的俊秀男子,泰山一眼便认出是前一段时间在西湖相见的风雅阁阁主风月!
风月口中叼着一根青草,粲然一笑:“是我!你怎么没有和欧阳在一起?”
“风月,别闹了,时间紧迫,你还要不要见欧阳飞雪?”一个清亮的声音突兀的插了进来。泰山这才发觉风月旁边竟然还站着一个人,仔细一看,竟然是当日前去天下第一庄宣旨的东方玉,这一惊非同小可,“你是…”
风月旁边站着的正是镇国大元帅东方玉,此时他好像很怕泰山会揭穿他的身份似地,急忙接过话头,“在下复姓东方,单名一个玉字!”
泰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东方玉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东方玉是一只狡诈的狐狸,而风月却像一个单纯的小白兔一样,羊入虎口而不自知!
泰山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风月,刚要开口,风月就连珠炮似地轰炸过来:“泰山,你先回天下第一庄,我此去定会带回欧阳!”
泰山立刻摇头道?:“不,我要在这里等,直到公子出来!”
“你这个榆木脑袋,皇宫这么多的宫门,你单凭死守在这里,如果欧阳从另外一个宫门出去,你岂不是等到死吗?”
东方玉一声朗笑,轻轻刮了一下风月的鼻尖,“真是小瞧了你这张利嘴!”
“混蛋,你找死!”风月一掌挥过去!
“风月,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当今…”泰山大急,风月显然不知道东方玉就是镇国大元帅!
“风月,还不快走,晚了可见不到他了!”东方玉猿臂一伸,揽住风月的纤腰,一个飞跃就消失在叠叠落落的房顶处!
泰山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缓缓吐出:“镇国大元帅!”可惜,心急如焚想见欧阳飞雪的风月并没有听见!
一 四十五
风月和东方玉一去不复返,接连三日,皇宫内仿佛乱成一锅粥,宫门开开合合,马车来回的奔梭!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第三天傍晚时分,突然皇宫的西北角突然冒起滚滚浓烟,泰山惊得目瞪口呆,皇宫失火了!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经久不息,直折腾到后半夜,皇宫的周围飘满了黑色的灰烬!
莫名的,泰山心里一阵发慌,难道公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天哪,谁能告诉他!
突然,宫门打开了,一顶藏青色的小轿无声无息的抬了出来,抬轿的两个人显然是练家子,脚下走的飞快,不一会功夫便消失在夜幕中!
泰山隐在暗处,急的团团转,不曾发现!
直到皇上发布讣告:新任国师欧阳飞雪在上任期间突患重病,暴毙身亡!朕感念国师年少有为,特典厚葬于皇陵!钦此!”
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泰山站在讣告下,几乎站不稳!
公子暴毙身亡,这不是真的,不,这不是真的!泰山推开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大叫一声,消失在街头!
泰山看着风月苦笑道:“我跑了出来,心中悲痛难忍,却实在是不相信公子真的去了,恍恍惚惚中,老天有眼,竟然走到了大帅府!”
风月悲痛万分,泪水无声的流下,“泰山,是真的,欧阳已经去了,东方玉亲自验看的尸身!”
“不,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泰山虎目迸裂,肝胆俱碎!
风月哭倒在地,“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我宁愿拿自己的命去换,去换他!”
欧阳,他最爱的人!
欧阳飞雪,那个白衣胜雪的人儿,那个谈笑间就能使江湖风云巨变的人儿,那个风华绝代举世无双的人儿,为什么,为什么?
一 四十六
何伯老泪纵横,没想到会白发人送黑发人!
欧阳飞雪葬身火海,化作灰烬,没有留下半点遗物!
温子良默默的从欧阳飞雪生前居住的潇湘阁取出一套他生前穿过的白色衣衫,整整齐齐的放进了水晶棺材里,天下第一庄陷入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悲痛中。
整个山庄银装素裹,白色的布帆铺天盖地,一队身穿素服的人马浩浩荡荡的抬着水晶棺材向天下第一庄的祖陵内缓缓前进,温子良在一旁搀着何伯,这位江湖的风云人物,如今也只是一位普通的父亲,人生之痛莫过于晚年丧子!
风月和泰山走在何伯旁边,泰山这几天仿佛瘦了一大圈,魁梧的身躯已变成瘦骨嶙峋,宽大的素服在他的身上摇摆不定,宽阔的国字脸瘦的下巴尖尖!
一路上,纸钱肆意飘散,呼呼的北风彻骨的冷,终于到达了祖陵,泰山蓦然一声长啸:“公子,一路走好!”
“少主,一路走好!”天下第一庄的家丁们齐呼,地动山摇!回声四处传来!
“少主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走好——”
“啊——”风月突然振臂长呼,痛彻心扉!
整个江湖动荡,天下第一庄少庄主竟然在担任国师期间暴毙身亡,恐怕近几十年来,就属这件事情骇人听闻的啦!
一时间大街小巷,街头巷尾,酒楼茶馆,议论纷纷!其中原委,事情经过,各种版本层出不穷!
聚贤楼,一个大胡子喝多了,站在酒楼的桌子上,鬼马神云的侃起来。
“听说了吗?欧阳飞雪,就是那个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那可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爷在京城会过他,在爷手里也没有走百招!”
“切,胡老大,我怎么听说是你在人家欧阳公子手下没走一招呢!”一个面上有一道疤痕的光头大声取笑道!
“哈哈——”群众哄然大笑!
胡老大脸红脖子粗,卷着大舌头嚷道:“不是一招,我接了两招!”
“哈哈——”众客官笑喷了!
“哎,可惜了,那么个人物,竟然是一个瘸子!”一个人接口道。
“还有更可惜的呢,最近江湖上传闻这位少庄主在接任国师时突患重病,竟然暴毙身亡!嗻嗻——”
聚贤楼上的一个雅间,一位白衣胜雪的少年公子依靠在窗口,乌发如墨,柳眉直入鬓角,眉间一颗朱砂痣鲜红异常。
此时的他出神的望着远方,良久,微微叹了一口气,一昂首,杯中的酒一干而尽
一 四十七
深夜时分,轩辕城独自坐在灯下,一头白发在跳跃的灯火下闪着诡异的光芒。
他从怀中缓缓拿出一把折扇,赫然就是那把残破的折扇。
轩辕城怔怔的摸着折扇的龙骨,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张绝色容颜来,一蹙眉,一抬眼,含怒带嗔的眸子,那细若无骨的白皙手指缓缓抚摸折扇的样子,想着想着,轩辕城心中一痛,不禁落下泪来!
“飞雪,我不相信你就这样去了,你倒走得干净利落,留下我这个躯壳做什么!”轩辕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翌日,下朝后,众大臣胆战心惊之余又暗暗庆幸今天又熬过了一天!
自从东暖阁失火,皇上一夜白头,皇上的脾气变得孤僻暴躁,喜怒无常,
稍有不慎就大发雷霆,有些官员轻者丢了乌纱帽,重者丢了xing命。一时间,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众大臣每天犹如丧家之犬苦不堪言!
东方玉刚走下大殿,李公公就狂奔而来,“大元帅请止步!”
东方玉奇怪的停下脚步,看向来人!
李公公气喘吁吁,半响才憋出一句话:“大元帅,救命啊!”
东方玉一愣,“李公公,何出此言啊?”
李公公鼻尖一耸,险些落下泪来,“近日来,皇上都不让咱家伺候,也不许任何人打扰,咱家怕日子一久,皇上再有什么好歹来,咱家是万死不辞其咎啊!”
这样,东方玉沉思了片刻,点头道,“既然李公公有求,东方玉愿意一试!”
“多谢多谢!”李公公喜不自禁,连忙走在前头,哈着腰带路!
轩辕城坐在御花园的小亭中,痴痴的望着那株半开的桃花。恍惚间,那白衣男子坐在轮椅上,伸手弯下一枝,放在鼻尖轻嗅!一抹微笑在那张绝色容颜展现,如梦如幻!
突然,那人儿转过头来,笑道:“皇上,快来啊!”
轩辕城猛然间觉得一阵春风迎面扑来,他慢慢的站起来,痴痴迷迷的走上前去,喃喃道:“飞雪,你这个调皮鬼,就知道和朕捉迷藏!”
欧阳飞雪目光流转,轩辕城觉得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
“谁与你捉迷藏,呵呵——”欧阳飞雪的影子越来越淡,越来越淡,轩辕城慌得六神无主,不由得大叫:“飞雪,别走—”
猛然间,轩辕城打了个冷战,一切渐渐清楚起来!
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树的桃花开得异样灿烂!这真是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一 四十八
整个天下第一庄都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下,何伯坐在书房里,手里握着一枚小巧精致的玉坠,口中念念有词!
这时温子良端着一盏热茶悄悄的推门进来,“老爷,节哀顺变!”
何伯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嘶哑的问道:“子良,你说是不是上天在惩罚我?”
温子良叹了一口气:“少爷他福薄,老爷您也不要太自责!”
何伯惨笑道:“想不到我何伯一辈子积德行善,最后还是没有化解早年犯下的罪孽!老天竟然让我们何家断子绝孙,哈哈——”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