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记得你们要付的三份诊金!”男子不屑轻嗤,脚下竟丝毫不沾地的,掠入堡中,身形诡异,一如鬼魅。
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的,已然失去他的踪迹。
他身後释夜、楼冰褚皆是冷漠,紧随其後-
“聂公子,等一下我,我为你引路。”厉寞严也无视自己身边的兄弟和家奴,懊恼的追去,生怕丝毫怠慢,惹怒了这位贵客。
……
厉家兄弟面面相觑,然後不语,随之入堡,唯独最後一位一如矗立,默然不语的男子,轻轻的,笑了,笑容竟也谲色非常。
“呵呵-”
瞬间一道红芒,飞掠到他面前,然後薄刀煞气,逼在他颈间的动脉上。
若是常人,定是猝不及防。
但是,他是上官,不是常人。
他依旧笑的那样笃定,似乎天涯,无所凭恃。
寻魔医聂徵狐,此刻微蹙眉峰,神思冷冽的。
“徵狐……怎麽了?”堪堪一路相随,上官竟从疏离的聂公子,改为单唤其名,亲腻之意,顿形於外-
“不要以为,我可以原谅你昨夜之事!”聂徵狐咬牙切齿,这个男子,给他三分颜色,他竟然敢开染坊,果然不要脸至极!
……
数瓣六凌飞雪,在他们的视线之间,缓缓堕落。
雪纷纷扬扬,似是囚禁,非是离别。
聂徵狐和上官,维持著僵硬的姿势,已经一炷香的时间了,雪在他们同样淡薄的衣衫上,烙下一层雾似的痕迹。
若有真心,若无动心。
厉家的人几乎全部环绕在这门前,厉朔严忧虑,厉寞严惊惶,厉睿严瞠目,厉怀谡搀扶著孱弱的妻,凌厉风雪。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动,亦或说不敢有丝毫打扰。
寻魔医,从来就不是仁慈医者。
寻魔医,首先是杀人噬血的狂魔。
……
尝有闻,当朝宰相隆氏一族贵胄无比,果然权倾朝野,某日隆家最是宠腻的小姐病重,药石罔故,太医院亦无所策,所以自以为识江湖事的隆家人,到邃血小筑,请来了寻魔医。
以七份诊金,换小姐一命。
三万两黄金容易,东瀛进攻的百澜珊瑚容易,南诏国至宝随罂珠容易,十道当朝免死符容易,两朵万年而生的血蕖雪莲容易,尚古名剑湛卢容易,隆家的家奴一命相抵易容易。
难的,是那家奴绿丝,乃是当朝帝王最是心爱的男宠,怎能杀得?
难的,是隆家人的噬财如命的野心,那些天下至宝,怎能轻易送得?
所以待到寻魔医费心医治好那位隆九小姐的时候,也是他丧命之时。
隆家人,没有想到,那夜,自己招至了灭门之祸。
一百三十七口人命,无一生还。
传说中得至宝,却离奇失踪,还有一具酷似绿丝但是被残忍剥却脸皮的尸体。
……
张扬跋扈的隆家,转瞬间灰飞湮灭,百姓称快,帝王震慑,江湖瞠目,朝野惊恐。
那时,寻魔医却在京城最知名的青楼断袖中,左拥右抱,纾解周身戾气。
……
又曾有闻,江北三十六水寨的总寨主凌霸娇生女儿蕊三娘,而那位风骚入骨的蕊三娘,对某日邂逅的男子一见锺情。
那男子,正是寻魔医。
於是蕊三娘谎称自己有病,派人请来寻魔医。
假借诊断之时,给寻魔医,下了天下第一的媚毒痴心,人世最毒,不过痴心。
当夜但听蕊三娘的凄厉惨叫,无人敢扰,但是次日,当丫鬟小心推门而入的时候,已然发现,她们的小姐容颜尽毁,面色惨白,奄奄一息。
再也没有什麽寻魔医的身迹。
凌霸就这样,活生生的看著女儿终日痛不欲生,吐血流脓,周身溃烂,遍寻天下,却无人可救,只说她中了奇毒。
七七四十九天,蕊三娘终於难以忍耐,哀求老父赐她一死。
凌霸含泪一剑杀了女儿,然後发誓,毕生倾尽三十六水寨之力,必杀寻魔医。
……
那时,寻魔医却在西湖畔,倾莲山庄,和武林三大贵公子之一的靖白胤,煮酒话青梅。
……
堪堪数月前,焚琴山庄与逍遥世家,又轮到每五年一度的论战大会,焚琴山庄的少庄主姜夷劭和逍遥世家的萧善瑜约定比武,结果两败俱伤,遍访名医,皆言二人生者无望。
那日结为世仇的两家,不约而同,来到邃血小筑,延请寻魔医。
然而寻魔医但书,只救一人。
若救两人亦可,但救活後一人必须杀死另一人而已。
两家当时并未当真,遂同意。
谁料姜萧二人康复後,竟然拒不比斗。
然後,寻魔医翻手成雨,再度,将二人打成重伤。
……
那夜月圆,焚琴山庄和逍遥世家同时哀恸莫名。
那是,寻魔医却在骊山华清池中,温泉沐浴。
……
所以,请来寻魔医,正是自寻魔魅。
所以此刻,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雪亦无辜,昭应上官颈间一道淡淡的血痕,一滴珊瑚色的鲜血,缓缓渗流。
“有意思,厉家的老二呐?”聂徵狐唇侧漾起一抹阴骘的笑靥。
“是,聂公子。”厉寞严不敢怠慢,忙上前一步。
“我第一份诊金,乃一万两黄金;第二份诊金,乃你堡中的蓝田珠;第三份诊金,就是他!”聂徵狐瞬间收敛禁鬼,唇侧一抹戏谑的笑。
“啊─”厉寞严木然,什麽叫,就是他?!
上官下意识的,抚摸著自己颈间的伤口,然後,依旧温润的笑著,不语,不躁。
“我要他,陪我三年。”聂徵狐忽然想要打碎那层诡谲的隔膜,凡事不逊,凡事不外。
“陪你?”厉睿严几乎暴凸眼珠,什麽叫做陪,不会是他想象的吧。
“我无所谓啊,不过你们家那个中了阴阳蛊的人,还有三个时辰的命。”聂徵狐轻轻的,舔拭著禁鬼上残余的血液,有点甜腥的味道。
……
阴阳蛊!
厉家人如遭雷击般的,瞬间呆滞。
“你知道蓁儿中的是什麽毒,对不对,对不对,你可以救他!”毕竟母子连心,厉夫人杨氏忽然发狂般的,想要挣脱丈夫的怀抱,扑向眼前这个可以医治自己最为疼爱的幼子的男子。
“柔傕,你冷静一点。”厉怀谡拦住冲动几乎失去理智的夫人,一双历经沧桑的锐目,反复打量著眼前这个狂傲的男子,似乎在是掂量他话中的真假。
“阴阳蛊,初七日,高烧不退,貌似平常伤风感冒,其後七日,浑身冰冷,昏迷不醒,再七日身体自中椎分成双色,左侧肤色漆黑如墨,鼓胀含脓,右侧肤色惨白如纸,萎缩干涸,是为阴阳蛊。”聂徵狐凉凉的打著呵欠,状似无聊至极的。
“那麽怎样救治。”厉朔严忽而激动,几乎上前,揪著那男子一丝不苟的衣袖。
“一万两。”聂徵狐斜觑一眼,忽然发觉,那名被称为上官的男子,竟在用一种审视的眼神,逡巡著他,似乎想要看穿他所有的秘密。
“……”厉朔严无语,厉怀谡挥手,立即有伶俐的奴役,捧上一叠银票。
“天麻,白芷,牛黄,党参,当归,阿胶,柴胡各三钱,珍珠粉一钱,淫羊藿一钱,天山雪莲芯十二枚,昆仑火蛇胆一颗,嗯,再来半个黄羚羊角,以六碗硫磺温泉水熬成两碗。”聂徵狐随性道来。
一旁稍通医道的众人,皆神色复杂,这些药,相冲相克,又怎能合而为一?
聂徵狐却不理他们,收好银票,然後伸手,“蓝田珠。”
厉怀谡自是忍耐,再一挥手,然後另一奴役,捧著一只锦盒。
“再找一弱冠男子,二八女子,身体康健,然後分别服下这两碗药。”聂徵狐微眯著凤眼。
一旁细致聆听的众人,皆目瞪口呆,这是怎样的药方。
聂徵狐自是收束他们疑惑入目,然後轻轻嗤道,“我要他。”
……
雪色无偿,竟也不敢落下,唯独在场惊愕呼吸声,此起彼伏。
……
第15章。三年誓
【第15章 三年誓】
终於年轻气盛的厉睿严再也无法忍耐了,厉声喝道,“我们与他素不相识,他是你带来的人,为什麽还要问我们要!你这个庸医,到底会不会治病!”
“三弟,不得无礼!”厉寞严只觉一身刹那冷汗淋漓,不要,不可以。
“真的不是你震天堡之人?!”聂徵狐一派我就是不信的模样-
“废话……”厉睿严刚要继续,一旁厉怀谡站出一步,眼神温厚的看著上官,“师弟,一路护送聂公子前来,你辛苦了!”
“师兄不必客气!”上官但笑,原来他竟与这震天堡的堡主为同门之谊,超出所有人预料之外-
“聂公子,您不远千里来为犬子诊治,诊金我们自当全付,只是上官乃是我的师弟,我无权支配於他,聂公子可否换一件诊金,我震天堡定当全力以赴!”
聂徵狐大喇喇的,“我不管他是何人,也不管你们之间有何勾当,第三件诊金便是让他为我侍寝三年,你们若是答应,我便为那小子解毒,若然不肯,恕不远送!”然後阴恻恻的转向厉睿严,细细的端详著他,但是所有人,包括厉睿严自己,都觉得那不是眸光,简直像是一把利刃,一道道,割裂著肌肤,直至鲜血长流。
“上一个说我是庸医的人,是怎麽死的呐?”那绛色的衣袍,忽然间,绷慑著煞气。
“我愿意。”轻描淡写的。
“上官!”厉怀谡几乎难以置信的,怎麽可能,上官他。
“哦?你愿意,陪我三年?”聂徵狐终归转移了注意力,望向那双深不可测的幽潭般的眼底,却什麽,也无法涉及。
“不过三年。”上官洒拓,似乎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男女同时与中蛊者交合,三次精泻即可驱除残蛊。”聂徵狐邪气一笑。
然後厉家人皆呆若木鸡,他,他究竟在说些什麽?!
“请问聂公子,所谓同时。”厉怀谡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什麽嘛,你们笨到这也不懂?就是让那男子上你儿子,同时让你儿子上那女子即可,不过你儿子只能泻三次哦!”聂徵狐似平常口吻,描述这般常人眼中的污秽之事。
下一瞬间,厉夫人低泣一声,颓然昏倒。
……
“你这庸医,休得胡言乱语!”厉睿严瞬间涨红了嫩脸,横起长剑,竟然逼来,“说,到底怎样解除蛊毒!”
聂徵狐轻轻笑了,“我真得,很想杀了你。”
释夜和楼冰褚二人沈默太久,此刻蓦地拔出兵刃,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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