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可似捅了马蜂窝一般,纵使唐暄平素再不为人,也是唐门中流砥柱,饶是唐幌,也恼怒起来,“竖子!你想要在我唐门撒野,还早了几年!”
“叔祖,让我来!”唐虞眼见著唐幌杀戮之心升腾,主动邀战想要替聂徵狐一挡…
“你退下!我的剑也好多年没有见过阳光了呢!”唐幌这一次也不顾江湖辈分,要和聂徵狐动手,唐门当中,若然论剑术,他绝对是排名第一,即使武功也是仅次於唐翟而已,这一次他的孙辈们执行任务失败,也是因为这寻魔医的缘故,唐幌也是性烈之人,惹恼了他,竟也无所顾忌起来…
“就凭你?!想要领教我的刀法,你还不配!这里可是唐门啊!你们不拿毒药暗器出来,堪堪拿把破剑,真是丢人现眼!”聂徵狐继续激将,他自然有千般手段,让唐幌未曾动手先气得半死…
“好!很好!这是你自己找死!”唐幌深深吸气,反手收起剑,“唐门中人听命,全体退後三丈!”
“叔祖!”唐虞意味深长的唤了一声,算是给聂徵狐提醒,唐幌这一次,可是动真格…
“不够不够,再退後三丈!”唐幌著实动了真怒,这些日子唐门所承受的种种非议,内忧外患,全部都在他这个大总管身上压著,更何况逃了唐毁,那个混世魔王足以让整个江湖血流成河,唐幌更是心烦意乱…
“喂!再退就让他们干脆直接退到黄泉路上算了!”聂徵狐凉凉的煽风点火,这点手段,他才未曾放在心上…
“好!很好!我唐门暗器流传百余年,足有百余种,江湖无人能出其右,暗器榜上排名前三的乃是千回澜、菩提眼和凤舞九天,那千回澜和菩提眼都是传说中的仙品,岂能用在你这般骄横的小子身上,今日我便让你见识一下排名第三的凤舞九天的威力!若能死在凤舞九天之下,你也不算是无名小卒了!”唐幌从怀中掏出一个寻常的竹筒,宽约一尺半长,粗不过两寸,可那竹筒上面被清漆刷过,并且泛著一层诡谲的煞气…
“名字是好,可惜用在庸碌之人手中,有本事,你便上啊!”聂徵狐径自忽略周遭唐门中人的纷乱和惶恐,径自挑衅…
寻魔医,哪里有过害怕退缩之时!
“好!很好!我已经三十年没有出手用过暗器,今日破例,用凤舞九天杀你,给足你面子!”唐幌气得面色铁青…
“光说不练,你当你是唱戏的啊!”聂徵狐冷眼讽刺…
唐幌已然蹲好马步,正待拉动凤舞九天的机括,忽然一道身影袭来,随後一声疾呼,“且慢,休得动手!”
众人只觉眼前一晃,再一看,一个人已经挡在聂徵狐面前迎著那凤舞九天…
第36章。凤舞操
【第36章 凤舞操】
一阵罡风吹过,那人蓝袍银发,不动如山,所有人都被骇到退後半步,因为那是一个真正的魔煞,僵命城,断魄僵神…
千钧一发之际,唐幌却已经按动机括,那凤舞九天何能狠厉,一旦发作,数千支细如牛毛、却锐不可当的凤羽针攒射而出,那针尖竟然折成诡谲的鹰爪状,一旦透入人体,无法拔除,并且血脉当即破碎…
更何况,那爪尖,全部都淬了毒!
饶是僵玉冢也不敢小觑,他凛然拔出魑玉剑,舞成一团剑芒,绵密繁复,堪堪挡住没一处角度刁钻至极的凤羽针…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唐翟已经站在唐幌身後,扶住他因为发射凤舞九天而无力控制的躯体…
“大哥!”唐幌一脸惊怒,他没有想到,竟然惹来了这位魔煞…
“唔…”唐翟也是一派莫名,刚才他正和郗玉冢、荼彩密谈,手下来报寻魔医竟然敢上门挑衅,他刚开了一个头,那位郗城主竟然当即发作,一路狂奔而出,神情急切,而那位蛊王大人也只是怔了半晌,然後丝毫不示弱的追去,倒是唐翟这个冤债之主,反而落了下乘…
但见那凤舞九天施展起来,绚丽异常,仿佛凤翔九天,傲然穹宇,郗玉冢剑气如冰,碰触到每一根凤羽针,铿锵作响,煞气四溢…
他这般卖命,身後的聂徵狐却冷冷笑著,然後,执起觐鬼刀,毫不留情的砍了过去…
“噗……”郗玉冢哪里提防身後,身体前倾,恰好迎上前面残余几根凤羽针,透胸而入,胸前霎时染红,他痛苦的单膝跪地…
“城主!”沈缁雅慢了半步,眼睁睁看这一切发生…
“不准过来!”郗玉冢怒吼,然後缓缓转身,看向聂徵狐,露出无法理解的痛苦之色,“小狐,我是在救你……”
“而我是要杀你!”聂徵狐舔了舔刀上淋漓的鲜血,有仇不报,向来不是寻魔医的风格…
……
偿有京城温家,贵胄无比,上达皇族,下至江湖,温家家主温侯爷更是耍得一手冠绝天下的银枪,可是温家曾经犯过一个错误,便是曾对那位云夕公子图谋不轨,於是即使事过十余年,还是逃不过惩罚…
忽然一日,满门男丁尽斩,无辜妇孺哭声一片,血流成河,尸无全尸,甚至震惊帝王,却最後草草了之…
只因那温家御赐的门匾上,赫然多了四个血字,“寻魔寻仇”…
那时聂徵狐,不过刚满十七岁…
……
……
後有嚣张一时的魁狼骑,纵横漠北,嚣张无比,魁首龙枭更是杀人如麻,北地之人闻风丧胆,夜间幼儿啼哭不止…
终於有一日,魁狼骑的营寨被焚毁,大火烧了十日十夜,竟无一人跑出…
事後有好奇之人凑近观之,但见满地焦土和人形骸骨,成为江湖一件诡秘悬案…
谁人又能得知,那龙枭曾经囚禁凌虐过昆仑派的一位弟子,那弟子後来因故自尽,这段公案就被算在他头上…
而那弟子,唤作卫蘼,曾经在寻魔医枕畔,软红温存…
……t
……
此刻唐门苑内,寒风不知何时开始凛冽,夹携著层层雪花,空气中弥漫著淡淡的血腥味道…
……
“你这个忘恩负义之徒!我家城主好心救你,你竟然恩将仇报!”沈缁雅一边替郗玉冢点穴止血,一边怒斥聂徵狐…
“你算什麽东西!哪里轮到你来插话!”
“闭嘴!退下!”
聂徵狐和郗玉冢先後发话,倒是让其他旁观之人傻了眼…
“小狐,我知你恨我拔出你体内蛊王,听话,那蛊王长时间停留在你体内对你无益,我是为你好……”郗玉冢深呼吸,声音冷肃,仿佛容忍少年放肆一般…
“我的事情与你何干!你算是什麽东西!”不提及这蛊王还好,一提聂徵狐更是怒火冲天,那蛊王虽说当然被荼穹强行中下,受了不少苦,可是以後多年他以灵药饲之,却又著实得了不少好处,这一次这般痛苦被拔出,功力又受损如斯,害他这些时日损失了不少灵丹妙药,又被上官那个混蛋处处节制,他恨不得将郗玉冢碎尸万段…
“小狐,这段时日,我待你如何,你还是不懂吗?”郗玉冢表情狰狞,仿佛随时可能爆发一般…
“你待我如何,我会一点一滴,全部偿还给你!”聂徵狐执起觐鬼刀,再一次冲了上去…
“够了!”唐翟眼见情势急转直下,“寻魔医!你心怀不轨来我唐门,抢夺绝炎芙蓉不说,还一连残害参加百毒鉴的六位江湖中人,并且谋害我唐门弟子唐昀、唐不祷二人,其罪可诛,你还有什麽话说!”
其实唐翟早就定下计策,无论是真是假,把这一切径自往那寻魔医身上扣去,既可以免除责难,又可以伺机再抢回绝炎芙蓉,一举数得,好不得意…
他此言一发,唐门众人霎时同仇敌忾,倒是气势上盛了几分…
“原来你们安的是这个心思!好啊!”聂徵狐收了一半刀势,竦身而立,鄙夷的逡巡著唐门众生众象,嗤笑一番,然後淡淡的说,“我看你们的什麽百毒鉴也不用开了,今日我便是上门来找事的!唐门十三奇毒,你们尽管拿出来吧!如果你们以为有本事可以留下我性命,尽管可以试一试!”
此言一发,纵是惊世骇俗,唐门十三奇毒,向来都是江湖上玄之又玄的秘闻,唐门向来自负用毒天下无敌,这十三奇毒乃是数百年来积淀而成,有些毒药的材质甚至是天才地宝可遇而不可求…
“哼!如今这般情势之下,你还想要拖延时间!痴心妄想!”唐翟也是老奸巨猾之人,才不轻易上当…
“绝炎芙蓉!”聂徵狐不屑的吐出四个字,然後从怀中拿出一物,那只透明的冰琉璃瓶中,里面光华流转,赫然便是当时上官瀛邪从乘凰苑顺道摸走的绝炎芙蓉…
“上!”唐门众人不知谁喊了一声,竟有人冒死袭来…
蓦地一圈剑晕,那群人轰然震塌,哀嚎遍野,一袭黑衣,神情温柔俊美,手指缱神剑,潇洒睥睨,正是上官瀛邪…
“怎麽?春心荡漾你倒是解了?”聂徵狐笑得邪恶…
“已是无妨,徵狐,你难道不想关心一下我是如何解毒?”上官瀛邪也是笑语怡然,在聂徵狐眼中倒是仿佛犯了十恶不赦之罪,他面上一冷,嗔目不语,这般倒是风情万种,让一旁的郗玉冢和荼彩都不由痴心并且嫉恨起来…
“回去再收拾你!”聂徵狐咒骂一句,上官瀛邪已然来到他身边,替他拍了拍那绛红外袍上零落的雪瓣,仿佛这便是理所当然之事…
“上官,你若能杀了寻魔医,抢到绝炎芙蓉,我便认你为唐门中人!”唐翟见是上官,又诱之以利…
“唐门主!有件事情恐怕你弄错了!”上官瀛邪将聂徵狐冰冷的手仿佛自己怀中,替他暖了起来,然後连正眼都未曾看唐翟一眼,“我只是来拜祭先外祖父的灵位,自始至终,我都未曾想要加入唐门!”
“你什麽意思!上官瀛邪!”那边唐幌喘过气来,呵斥道,“我唐门在江湖上也非一般门派,就凭你想要加入唐门,还不够资格!”
“……”上官瀛邪也不再争辩,他乃是息魂帝尊,自然不会和这般小门小派计较太多,此刻他握住聂徵狐的手腕,已然察觉到他内息紊乱,大概是刚才动手所致,然後稍有怫然,“和我走,徵狐!”
“我凭什麽……”聂徵狐也知自己刚才和郗玉冢动手岔了内息,此刻气血翻涌,实在不宜再战,可他大话已经扔了出来,此刻退离,根本就是临阵脱逃落人话柄,他心高气傲,哪里愿意!
可是上官瀛邪竟然将他拦腰抱起,径自扛在肩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饶是聂徵狐本人都是呆若木鸡,更不用提其余之人…
“放开我,你这个混蛋!“聂徵狐哪里受过如此待遇,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丢人的被扛起来,对上官瀛邪更是一阵拳打脚踢,无奈腰身被上官瀛邪的手臂勒得紧紧的,几乎让他喘不过起来…
“你这个混蛋小人忘恩负义!你竟然敢如此对我!放手!否则我定要将你整个人泡到五毒汤里先剥皮再削骨!混蛋!混蛋!“聂徵狐下手颇狠,处处正中最疼最脆弱之地…
上官瀛邪却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径自转向郗玉冢,“我家徵狐所承之恩,他日必将有所回报!”然後纵身施展纤云飞渡,宛如一朵纤云,霎时消失在雪花飞舞的空中,徒留余下众人,只待抵挡他同时施放的凌厉剑招,哪里还有人可以追上!
一路回到别院,上官瀛邪丝毫不怜香惜玉的将聂徵狐扔到床榻上,聂徵狐顿觉股间受伤处一阵裂痛,还来不及张口大骂,便眼睁睁看著上官瀛邪整个人欺身压於他身上,双手制住他,神情严厉,可是寻魔医岂是这般容易就被吓到之人,一双美眸倒是瞪得比上官瀛邪的还要大,“看什麽看!你想如何!你不过是我聂徵狐区区一个侍寝而已,这里还轮不到你放肆!”
霎时两个人之间流转著某种诡谲的情绪,聂徵狐话刚出口便觉稍有不妥,只是他是寻魔医,他口中的话哪里有收回余地,於是只能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