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韩子箫冷汗,干笑一声,“但王爷能一字不漏地吟出来,可见饱读诗书,博学多才。”
“韩子箫。”
“下官在。”
“你到底是怎么混到探花的?”
韩子箫想说,用点银子一路从乡试打点到会试,等到殿试,赶巧又遇上了儿时的玩伴,于是探花就这么阴差阳错地得到了。但是这事心知肚明就够了,说出去不仅丢脸,搞不好被查了出来,要受牢狱之灾。
褚慕卿见韩子箫不说话,深吸一口气,道:“在本王面前丢脸倒没什么,日后在文武百官面前言谈举止要注意些,免得家丑外扬。”
韩子箫头上满是黑线,“王爷,下官没听错的话,您是在嫌弃下官不学无术。”
褚慕卿用眼角瞥他一眼,道:“本王可没这么说。”
但是就是那个意思。迎面走来两名披着大氅的女子,披着红色大氅的对黛色大氅的道:“你看,前面那两名公子长得可真俊。”说话时羞红了脸。
黛色大氅的女子看了过来,轻抿着唇嫣然一笑,低眉俯首做害羞状。韩子箫面上有几分得意,还特意对红色大氅的女子笑了笑,这一笑正好被褚慕卿看到。
韩子箫对上褚慕卿的目光,敛了敛笑,褚慕卿挑起眉,“你很高兴?”
韩子箫环顾着四周的梅花,笑了笑,“今日能赏到这么美的梅花,心情当然高兴。”
褚慕卿别有用意道:“你要赏花,本王不会如何,但若你敢采花,大可以试一试。”
韩子箫迎合着笑了笑,“有王爷在,哪敢起这种心思。”
“那么说,本王若是不在,你就敢了?”
“王爷不在,那就更要自律。”
褚慕卿不语,继续往前走。韩子箫突然牵住他的手,褚慕卿还没反应过来,韩子箫已经带着他转身,对着方才的两位姑娘喊:“两位姑娘请留步!”
那两名女子转身,含着羞柔声道:“不知公子有何指教?”
褚慕卿瞟了一眼韩子箫,韩子箫厚着脸皮道:“我与这位公子乃是夫妻,两位觉着我俩般配不般配?”
那两名女子先是一愣,互视一眼不由轻笑,红色大氅的女子道:“两位公子皆是一表人才,自然是般配的。”
“多谢。”韩子箫再看了看褚慕卿,笑道:“你看,她们说我们很般配。”
褚慕卿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你下次要丢脸的时候,别扯上我。”说完,就转身继续往前走,韩子箫紧紧握住他的手,跟了上去。
“方才下官不过是要告诉王爷,下官有一朵花便足已,其他的无论是路边的野花,还是人家院子里头的花,下官提不起兴致。”
褚慕卿斜了他一眼,“花言巧语。”
“分明是肺腑之言。”
在梅园绕了一圈,乘着马车回府,路过繁华的街上。韩子箫叫停了马车,褚慕卿看了他一眼,“你有事?”
韩子箫道:“这里可是京城最为繁华的,时候还早,逛一逛再回府也不迟。”
褚慕卿并不反对,跟着韩子箫下了马车。韩子箫吩咐马夫把马车停在街尾,待会他和褚慕卿一路逛过去。
混入了繁华街道的人群里,韩子箫带着褚慕卿进了一家卖玉器的铺子。
“掌柜,将你们店里头的玉簪子全拿给来给我瞧瞧。”韩子箫朗声道。
老掌柜应了一声:“好嘞。”不一会儿,便摆出了二十几支发簪,青玉白玉应有尽有。
韩子箫专注地挑,褚慕卿在一旁等着。韩子箫拿起一支和田白玉簪轻轻摩挲,又看了许久,对掌柜的道:“掌柜,就要这支。”
老掌柜满是褶皱的脸笑了笑,“公子,您眼光可真好,这支和田玉簪玉质纯正,是这一批簪子里头最好的一支。价钱也实在,就十八两银子。”说着,还比划了手势。
韩子箫从腰间的钱袋子里掏出两锭银子,掌柜再找零一锭小的。出了首饰铺,褚慕卿道:“本王记得你的月钱是三十两银子,买一支簪子十八两,你倒是舍得。”
韩子箫笑了笑,“送给王爷的东西,下官怎能寒碜。”
褚慕卿怔了片刻,韩子箫把手上的簪子递到他面前,“上一次王爷生辰,下官没银子才没买礼,这个,当做是补回来的。”
褚慕卿接过簪子,玉簪子上有韩子箫的温度,是暖的。对上韩子箫带着微笑的眼睛,也是暖的。
☆、第49章 争辩1
回到府上,宋伯说宫里头来了人,说是传圣旨的,已等候了好些时辰。
韩子箫和褚慕卿一齐前往前厅接旨,宣旨的太监正是宫中的太监总管,手上确确实实握着一卷圣旨。见褚慕卿和韩子箫过来,打开圣旨道:“御史中丞韩子箫接旨。”
韩子箫撩起前摆跪下,宣旨太监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御史中丞韩子箫出类拔萃,乃是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朕今命你为靖安刺史,主久旱重振之事。三日之后启程,不得有误。钦此!”
韩子箫怔愣住,跪在地上久久不动,宣旨太监道:“韩大人,接旨罢。”
韩子箫回过神,看了褚慕卿一眼,脸色复杂,道:“臣领旨。”双手抬高,接过圣旨。
宣旨的太监道了一声告辞,便离开了王府。韩子箫手上握着圣旨看向褚慕卿,“王爷。”
褚慕卿负着手,沉默片刻,“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下官自然是想留在京城,留在……王爷身边。”
褚慕卿道:“既然如此,你就只管留在京城,其他的,本王会安排。”
韩子箫抿唇一笑,“不必,这是下官自己的事,下官自己去同皇上说清楚。”
“你是本王的王妃,你的事便是本王的事。”
“但下官不能事事都依赖王爷,有些事情,自己能解决还是自己解决的好。”他知道褚慕卿和褚瑞宏这两叔侄一向不和,要是褚瑞宏利用此次机会给褚慕卿安个抗旨不遵的罪名,那后果会更糟。
“你如何解决?”
韩子箫沉吟道:“下官且先与皇上说清楚,望他能收回旨意。”若是说不清楚,那便只能辞官,左右,他已经失去了褚瑞宏的信任,日后留在朝中诸多事情不大方便。想必褚瑞宏突然将他远调,也是这个原因。
翌日早朝,韩子箫总算在朝堂上露面。早朝过后,韩子箫径直上了御书房面圣,谁知御书房的太监道:“皇上吩咐过,不见韩大人,韩大人还是请回罢。”
韩子箫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银子,塞到太监手里,“公公也知本官与皇上极为亲近,即便不去通报也是无妨,只请公公通个人情。”
太监脸上十分为难,把银子还了回去,“韩大人,这奴才实在没法做主,昨日皇上吩咐过的,不见韩大人。奴才要是违抗圣意放了您进去,皇上龙颜大怒奴才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韩子箫看着手上那锭银子,轻叹了一口气,褚瑞宏大概是一早知道他会来找他,所以早早吩咐了。
但他今日必须要跟皇上说清楚,否则按照圣旨他明天便要启程去靖安,不去则是抗旨不尊。
韩子箫把手上的那锭银子再塞进太监的手里,“劳公公通报一声,说本官在这外头跪着等,到皇上愿意见为止。”
说罢,韩子箫撩起前摆,跪在大理石的地板上。
太监皱起眉头,“韩大人,您这是何苦?”
韩子箫抬头看着他,“劳公公传达。”
太监道:“那奴才便进去跟皇上禀报一声。”
“有劳。”
太监将那锭银子收进袖子里,转身往御书房里走。褚瑞宏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远处萧败的树木。
太监低声道:“皇上,韩大人在外头。”
褚瑞宏看着窗外,“朕已经说了,不见。”
太监再道:“但韩大人让奴才给皇上带句话。”
“说。”
“韩大人说,他要在外头跪着,等皇上愿意见他为止。”
褚瑞宏沉默片刻,“那便让他跪去。”
“是。”太监应了一声,转身出去,给韩子箫传话,“韩大人,皇上不愿见,依老奴看,您还是回府罢。”
“本官急着面圣确实有要事,拖不得,还是在这等等。”
太监轻叹一声,没再说什么。
褚瑞宏一直没出来,连中膳都是吩咐人送到御书房的。天气寒冷,韩子箫身上只穿着官袍,连大氅都没披上,鼻尖和耳朵冻得通红,跪着的双腿已经麻痹。
突然,身上多了一件黑色的大氅,韩子箫抬头,看到的是褚慕卿。褚慕卿道:“起来。”
“王爷怎么来了?”
“本王要是不来,怕你要在这跪到明天。”褚慕卿扶着他的手臂起来,说到底还是心疼他。
韩子箫双脚麻痹,站不稳,褚慕卿半抱着他,“本王同你一起去见皇上。”
韩子箫忙阻止,“别,你与皇上本就不和,再为这事起了争执,怕是会更僵,还是由下官出面。”
褚慕卿道:“那本王与你一同进去,你要怎么解决那便是你的事。”
韩子箫想了想,点头。
褚慕卿吩咐太监进去通报,褚瑞宏能不见韩子箫,但是褚慕卿,即便不情愿他也是要见的。
说是摄政王求见,进来的却是两个人。褚瑞宏板着脸看着手上的折子,“要是为了圣旨的事,两位不必浪费口舌,朕不会改。”
韩子箫偏头望向褚慕卿,“王爷,下官有些事想单独与皇上说。”
褚慕卿明了,对褚瑞宏行了一礼便出了去。
韩子箫看着御案后的褚瑞宏,褚瑞宏却看着手上的折子,“有话快说。”
“微臣恳请皇上另派贤才前去靖安。”
褚瑞宏从折子上抬眼,道:“你以为在朝廷为官是你想如何就如何的?”
“微臣自当遵从皇上旨意办事,但如今微臣身兼摄政王妃,有侍奉王爷之责,不能远调,还请皇上体谅。”
褚瑞宏听到他这句话,眉头蹙起,“韩子箫,你真的变了。”当初韩子箫信誓旦旦地说不愿以男子之身下嫁,更不愿困在摄政王府做一辈子王妃,但如今,初衷早已改变。
韩子箫道:“皇上,世间万物都会变,人也不例外。”
“所以,朕当初对你百般信任,如今变了,也是情理之中。”
韩子箫道:“但总有些是不会变的。”
“什么?”
“过去。过去了的,永远不会变。”韩子箫边回想边道:“当年,微臣在皇上身边伴读,不识公众规矩,常闯祸,皆是皇上为微臣求的情,微臣被罚,皇上也一块陪着受罚。那段时日,微臣记忆犹新。”
褚瑞宏沉默片刻,“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微臣一直想效忠皇上,为皇上排忧解难。”
“说得好听,那你可做到了?”
“微臣无能,为官一年无所作为。但微臣扪心自问,不曾做过有害皇上的事。”韩子箫顿了一顿,“那一次欺骗皇上,确实怀有私心,但说的话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微臣愿以性命担保,摄政王对皇上绝无二心,更别说起兵造反。这段时日陵王使了诸多阴谋诡计,皆是由摄政王识破才未酿成大祸,皇上未给出半点赏赐,反而一而再再而三疑心,日后朝中大臣谁还敢为皇上效忠?”
褚瑞宏盯着他,“你这是在拐弯抹角地骂朕!”
“微臣不敢,皇上在微臣眼里,除了是一国之君,还是最好的知己,微臣在知己面前向来是有话直说。”
褚瑞宏道:“你以为你这么说,朕